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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者 作者:西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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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嗯。”
  “不过也有些无趣的人,有一个成天追着护士问他有没有涨工资,还有一个爱洗手的,从早到晚除了洗手什么都不做。”
  “哦。”
  “我想是因为我不明白才觉得无趣吧,我下回跟他们好好聊聊。”陈靖兴致勃勃。
  丁隶呆呆地看着苹果。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陈靖收了笑容。
  丁隶在是和不是之间权衡了很久:“有点。”
  “你是不是认为我疯了。”
  丁隶没说话。
  “我觉得不是,但没有疯子会以为自己有病,所以我的个人判断是无效的。”陈靖逻辑清晰,“我问他们,他们都说是,我不信他们。你告诉我,我信你。”
  “如果我也说是呢。”丁隶小心地问。
  陈靖的咬肌微动了一下,目光焦距远了半寸。
  最终垂下眼睛:“那我会听医生的,好好治疗,做个‘正常人’。”
  思忖了很久丁隶终于开口:“我想凡事都有个度,也许那些想法本身没错,但做出来就不能被认可。”
  “王阳明曰知行合一。”
  “你管他曰什么,他是他,你是你。”
  “哦。”陈靖头一次没反驳。
  “还有一件事。”陈靖又说,“那天我是真的看见学姐了,真的,她就在旁边,你们还说话呢。”
  丁隶心里一颤。
  “而且……”陈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外套上趴着一只怪虫子。”
  这么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掸。
  “阿静。”忽然挡住他的手腕,丁隶缓缓低了下头,“你还是……听医生的吧。”
  对面一愣。
  “是吗。”陈靖握起手,收回膝上,坐正,“我知道了。”
  小雪。大雪。冬至。
  几乎每周都去探视,丁隶自认没长性的毛病这回倒改了个干净,只是他觉得,横在二人中间的那张木桌随着时间越变越宽,对面的陈靖,一次比一次更遥远。
  他并非不说话,也不是没表情。
  他有时滔滔不绝地讲一件从未发生的事,有时又为一些鸡毛蒜皮烦恼几个星期,或者兴高采烈像春游的小学生,再或阴沉到周身都罩着一层雾霾,一接近就黑云压城地逼过来,让人恨不得立刻逃走。
  丁隶越来越不明白他。
  再入夏就要高考,课业也紧张起来,他开始担心自己会渐渐没有耐性去面对这样一个人。
  但他想,如果他不去,陈靖大概真的会崩溃。
  “你别再来了。”
  丁隶愣了一下,自己的心思总瞒不过他,无论什么时候。
  “没关系的。”丁隶笑,“多看这一个小时的书我也考不上协和。”
  “协和?”陈靖问。
  “协和医科大学,我想当医生。”
  陈靖摇摇头:“不适合。不过……你若真当上了,会是个好医生。”
  “是么。”
  “但千万别当精神科医生。”
  “为什么。”
  “不然最后肯定跟我一样。”陈靖笑,“对了,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算了,还是不说了。”
  “到底什么。”丁隶笑着追问。
  “我梦见和你做(防和谐)爱。是不是很变态?”
  丁隶的表情僵住了。
  从那天起,他果然没再来。
  陈靖望着院子,鹅毛大雪一下几天,偷来的刀片已经在窗台夹缝里藏了很久,但如果现在死了,会影响他复习的吧。
  那就等考试完了,六月九号。
  还有半年。
  只要再等半年,所有痛苦或不痛苦就都结束了。
  病院是男女分区的,只有一个活动室可以混用,没什么攻击性的病人会定时准入,在里面做做手工下棋打牌。
  陈靖不太爱去那里,嫌吵。
  无奈跳裸舞的大爷起了兴致非要跟人杀两盘,一时找不到棋友,忽然记起有个少年,便嚷嚷着把他拉了过来。
  三盘过后老爷子铩羽而归,气得就要扒衣,被几个男护士赶紧弄出去了。
  一颗黑车掉到地上咕噜噜滚远。
  陈靖起身去捡,再抬头,是个老太太戴一副老花镜坐在桌前玩小猫钓鱼。
  “哦哟哟,这下赢了不少。”她对左手说。
  “看你乐的!德行!”她对右手说。
  陈靖听那语气好玩,笑了。
  老太太抹下眼镜:“孩子,你叫什么啊。”
  “陈靖。耳东陈,立青靖。”
  “沉静,嗯,不太好,年轻人还是得欢实些。”老太太接着摆牌。
  “两张K了。”他提醒。
  “哪儿有。”
  “这儿。”
  “那不是K,是疙瘩。”
  “那就两张疙瘩,可以钓起来了。”
  “嘿。”老太太一乐,“这孩子有意思,你叫什么啊。”
  “陈靖。”
  “对对,瞧我这记性!”她放下牌转过来,将他从头到脚瞅了一遍,“嗯,不错。”
  不错?
  “孩子,那大门板后面可有什么东西吗。”她一指。
  陈靖愣了:“有,有个浅蓝色的影子。”
  “多大,什么模样。”
  “半个桌面大,模样变来变去的,停下是个球形,爬起来是个长条。”
  “这样啊。”老太太搓了搓膝盖,“那就叫青闽。”
  “啊?”
  “浅蓝就是青,门上一条虫,可不就是闽吗。青闽。”
  “这……”
  “嫌不好听?你来起一个。”
  “不是……”
  吱呀,一个医生推门进来。
  又转身:“这门怎么老嘎嘎响的,真重,铰链该滴油了吧。”
  老太太瞄向陈靖窃窃一笑。
  医生拿起水杯回办公室了,陈靖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伸出手,在半空悬了很久,终于将那东西拂下来。
  再试那门,果真不响了。
  “青闽怕油味儿,滴了油就该跑了,那二傻子还以为是铰链的毛病呢。”老太太笑得贼。
  “这——!”陈靖此时的表情更像个二傻子,“我以为——!”
  “你以为那都是神经错乱的幻觉,是不是?”老太太乐,“见到那些物件哪能精神病啊!根本就是你有悟性,有灵气,心眼开了。”
  “您也能看见那东西!”
  “哪儿啊,老太婆我可没那能耐。”
  “那您怎么知道……”
  “下棋时你就老往大门那瞅,难道是瞅那挂历上的鹦鹉不成?”
  陈靖失望地哦了声,一细想,心情却好了不少。
  回到病房一打听,她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老太太姓余,人称老太君,年轻时是纺织总厂的工会骨干,做事风风火火,组织活动是把好手,裹粽子,猜灯谜,每回节日厂里都热热闹闹的。可是等她上了年纪,却渐渐弄出些幺蛾子来,偏偏老职工还就爱跟着她瞎折腾,有回中元节,几百号人跑到大街上搞什么“普度”,结果闹大了,政府眼看苗头不对赶紧取缔,她儿子前后托了几层关系才没给她判刑,说是脑子有病送到这儿来了。
  从那次起,陈靖无事便会去活动室转转。
  每回都给老爷子逮着下棋,每回都眼看着他被男护士七手八脚架出去,偶尔碰到了老太君便天南海北地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祖孙在唠家常。
  “孩子,你不能总呆在这儿。”有一次老太太说,“跟家里服个软,叫他们接你出去吧。”
  陈靖低下眼睛。
  “且不说天天闷在屋里,光是那些药都能把你吃傻了。”她叹口气,“就见天跟你下棋那老王头,他从前可是棋协的,外号王大将,杀遍省城无敌手,今天却连个娃儿也赢不了。唉,作孽啊。”
  陈靖沉默了。
  倘若出去今后要怎样呢,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那天,秦梦明明在湖边,丁隶还跟她说过话,可他事后为什么不承认?
  他终于摇了摇头:“我没地方可去。”
  老太太不以为然:“你是天地为家的心性,死不了的。”
  “老太君,您高看我了。”
  “胡扯,老太婆我看人可准呢!你打小书念得多,有见地,遇事知道该怎么去想,只是现在年纪轻、历练浅,没融到骨子里,等时间久了,豁达淡泊的心性就该显出来了,到那时再看,天大地大,哪儿都不能牵绊住你,哪儿也都是你的容身处喽!”
  那夜,陈靖望着天花板久久没睡。
  九九数到第六九,转眼是除夕,爆竹遍地,烟花漫天。
  “36床陈靖,收拾一下,有家属来接。”
  他情绪复杂地穿过走廊,见病区的铁门外站着一脸沉重的二叔:
  “爷爷叫你回家,见最后一面。”
  一世堂堂正正的老傲骨卧在病榻上。
  二叔催他上前,奶奶挪了挪位置,陈靖站到床边。
  眼皮浮肿,面色灰紫,陈靖没发出一点声音,陈世正却像感应到了什么,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目。
  “陈靖啊……”沙哑。
  “嗯。”
  “陈靖啊……”
  “在。”
  “你来……我有话问你……”
  他又走近了些。
  “那怪力乱神……是丧智邪物……这……你认是不认……”
  叔叔婶婶全向他看过去,小姑擦着泪扯他的衣角:“阿靖,都这时候了,服个软吧。”
  陈靖看着那张老朽的脸,站得笔直。
  “不认。”他说。
  陈世正顶了口气:“你敢……再说一遍……!”
  “不认。”他说。
  “好……好啊……!”
  陈世正大声咳着,几个叔叔上前就要训斥,被他一手止住了。
  “罢……脾性随你妈,心气随你爹……”他喘足一口气,“原本孙辈几个就数你聪颖,我怕你走歪,自小就教你行正道……今天看来是不成了……阿靖啊,你记着一句话……倘你偏要往那邪道去,也得挺直腰板,把邪道走正了。”
  陈靖喉头一紧。
  “是。”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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