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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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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悬疑推理

  “半天不接电话……”青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手抚上他满是血污的脸颊,声音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你就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兮兮的?”
 
  ☆、神之眼(十)
 
  刚刚还疯狗一样的男人此刻缩在角落里,就像一滩毫无生机的烂泥。程言被扶起来靠墙坐着,一手按了按肋骨,觉得自己的肺算是活过来了,吸气还算顺畅,应该没有骨折。肩膀恢复了些许知觉,这就有好有坏,因为疼痛也跟着归了位。
  他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听见警笛逼近,楼道里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李冬行从他身边站了起来,走到蒋尚贤面前。
  “垃圾。”程言脑袋涨得厉害,他没法确定李冬行是真的说了这句话,或者只是他自己幻听。他脸颊上还有血,刚刚被踢翻的时候额角磕了地板一下,左眼还是肿的。他瞪着一双大小眼,仿佛看见李冬行用脚尖踢了下蒋尚贤,就跟对待一条死狗一样,让男人翻了个身身趴在地上,然后蹲了下去。
  李冬行左手还拎着那刚刚被他夺下来的烛台,尖刺那头朝下,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可能把地上的男人穿个透心凉。
  有一瞬程言真担心师弟会那么做。他的身体弹了弹,一使劲就想站起来,结果因为没什么力气跌了回去,只得嘴里低低喊了声“冬行”。
  不知李冬行听没听见这一声,他没真的做什么,只是把烛台竖起来放到了墙边,不让那根金属继续在地板滚来滚去。把手收回来的时候,他似乎还轻轻蹭了下边缘上沾的那团暗红色,然后嗅了嗅指尖。
  程言记起来那是自己的血,难免觉得有些怪异,嘴角轻抽了抽。
  警察进门之前,李冬行从蒋尚贤身上迅速地拿走了一样什么东西,放回兜里。男人轻轻叫了一声,身体又往下滑了些。程言这才发现蒋尚贤的手刚刚是被锁在一旁的椅子腿上的。那样东西只可能是手铐。
  他没和李冬行提前商量过如何应对这突发情况,师弟不仅能及时过来救场,还记得从王沙沙那里借来了手铐?程言微微心惊,佩服李冬行心思之缜密的同时,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来的警察并不是王沙沙,但现场情况还算一目了然,他们把蒋尚贤拉起来,而李冬行走回了程言身侧。
  “师兄。”他伸出左手把程言拉起来,右手则递过了程言的眼镜,“我送你去医院吧?”
  程言靠着李冬行站起来,没有阻拦他把指尖轻轻搭在自己腰上。程言侧过头去,总算看清楚了李冬行的表情。
  他脸上完全没有程言刚刚想象出来的冷酷,此刻正皱眉看着程言肩上和胳膊上的血,眼眶微微发红,显得既着急又担心。程言能感觉得到,他搂着自己的那条胳膊还有些发抖。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程言只当自己头晕脑胀之下多想,也没问手铐的事,低低道了句谢,由李冬行陪着去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他还算走运,肋骨果真没断,肩膀软组织挫伤,医生说如果伤口再偏一点,可能就会伤到神经,他这只手以后都得抖个不停。除此之外,就是失了点血外加轻微脑震荡,回家多休息几天就好。
  程言不肯再在医院耽搁,硬是要和李冬行一起回学校。
  才刚走进小红楼,穆木就红着眼睛直冲出来,在确定程言没缺胳膊断腿之后,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知不知道自己特容易招精神病?”她忘了边上就站了个有病的人,抬手拧了下程言没打着石膏的那边小臂,“下回这种徒手打坏人的事,交给那帮专业的干成不成?”
  程言由着她骂,唯唯诺诺了老半天,挤出点讨好的笑,压低声音问:“没告诉老师吧?”
  穆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摇摇头。
  程言想起穆木才刚失恋,短时间内大约不想主动联系徐墨文。虽还同情着穆木,他还是松了口气,心道至少不用跟上次一样,一有点风吹草动,马上被拎去听训了。
  他这急着回来,正是念着蒋仲毛还在精神健康中心。
  去蒋家之前,他就和李冬行计划好了,两人分头行动。李冬行和薛湛王沙沙配合,支开吕萍,带走蒋仲毛。自闭症的排查不需要太久,精神健康中心有着专业的检查体系,他在蒋家待了没多久,就收到了李冬行短信通知的结果。
  蒋仲毛确实是挺严重的有自闭症。
  患有自闭症的儿童,症状往往很典型。李冬行第一次见蒋仲毛,接触到他的眼神,可能就起了怀疑。第二次他们同去蒋家,程言负责与蒋尚贤和吕萍夫妇周旋,李冬行趁机再仔细观察了下蒋仲毛。在他们说话的一刻钟里,孩子始终趴在地板上,用蜡笔涂抹纸张。他画得图案十分简单,只是大片的色彩,看不出任何具体形象,也没有规律可言。当李冬行试图与他说话,或者拿起他边上的玩具吸引他注意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只要李冬行走到他的视线范围内,他都会移开目光,就好像李冬行并不存在,依然自顾自画着画。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理应对周遭环境充满好奇,蒋仲毛却困在了他自己的世界里。
  他现在待在小红楼的办公室,仍然安安静静一点不闹腾。小孩大概不习惯坐在椅子上,李冬行在地上给他铺了张小毯子,他就坐在地上。那个被带出来的小书包放在一边,打开了一半,里面果然装着纸张和画笔。
  蒋仲毛这会不在画画。他手里拿着架遥控飞机,看着还挺眼熟的。
  程言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看了会那飞机,抬头问李冬行:“你回家拿的?”
  李冬行走到孩子身边,说:“嗯。阿毛不是很乐意配合检查,我为了安抚他,就想让他开心一下。”
  蒋仲毛不停摆弄着那飞机,突然伸出手,拽了拽李冬行的裤管,张嘴叫:“啊,啊。”
  程言全然不懂:“啊?”
  李冬行:“他叫我坐下,和他一起玩飞机。”
  两个一模一样的音节,怎么就能包含这么复杂的意思?程言瞪了瞪眼,看着李冬行盘腿坐到蒋仲毛身边。
  “毛毛,飞机该这么玩。”刚一坐下,李冬行的语气就急剧变化,说话一字一顿的,节奏慢了起来,“来,跟我一起,这样飞,再这样……”
  程言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是小未。
  上次李冬行让梨梨替他和余小鱼交流的时候,他发过一次火。李冬行答应过他,绝对不会再把其他人格叫出来作为和病人共情的手段。然而此时此刻,程言望着眼前身形一大一小,但灵魂年龄相仿的孩子,忽然并不是那么想出声阻止。
  小未笑得很开心,那笑容与和他在一起时候的神情颇不一样。他从不知道,原来小未愿意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小未手把手地教着阿毛玩遥控飞机,说出来的许多话,都是程言当初说过的。就好像这会角色换了,小未自己成了哥哥一样。
  程言想想就知道,李冬行小时候一定没有过什么同龄的玩伴,更没有什么当哥哥的机会。平时那么宝贝,连自己都不舍得玩的飞机,这会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还愿意和另一个小朋友分享。小未一定是很喜欢这个刚见面不久的小伙伴。
  “飞机,呜呜呜——绿色的。”蒋仲毛握着那飞机,抬起胳膊来回挥着,木木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顺便露出了缺了一颗的门牙。
  绿色的飞机。
  程言知道那飞机是白色的,正常人都知道。他也知道,蒋仲毛说的恐怕不是那飞机外壳的颜色,而是当遥控飞机飞过跟前,机翼划着空气,发出的那一点点旁人习惯忽略的风声。那个声音,它在蒋仲毛的眼里,是绿色的。
  患有自闭症的人,他们心中自有天地,常人已很难踏入。而同时身为通感者的这孩子,不仅心里另有世界,眼里的世界也另有模样,相当于更多铸了一堵高墙。独自生活在这个堡垒里的蒋仲毛,又该有多么孤独?
  这个信徒眼里的玄子大师,可能并没有他父亲期待的那种远超世人的神奇力量,却仍然会体会到高高在上的神的孤单。
  不过好歹,此时他与另一个困在成人躯干里的孩子一起玩耍着,还是快乐的。哪怕这纯粹的快乐持续不了多久,程言都不忍心打断。
  半小时之后,有人敲了敲办公室外面的玻璃窗。
  吕萍站在外面,后面跟着王沙沙。女人完全没了白日的那股神气劲,发髻散了下来,干瘦的脸颊苍白一片,就像发酵了一半的隔夜馒头。她看着自己儿子,眼眶微湿,到了门口,又像是不敢轻举妄动,迈步前先小心地瞥了眼王沙沙和李冬行。
  李冬行立刻站了起来,似乎想挡在蒋仲毛面前,不让女人把他带走。
  局面一时陷入僵持。
  “妈,妈。”谁也没想到,一只不声不响,如同活在另一个世界的蒋仲毛突然跳了起来。他把手里握着的飞机塞回了李冬行手里,跑到吕萍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吕萍的腿。
  吕萍慢慢弯下腰,用颤抖的双手抱住儿子,挤出一声既尖又哑的石子刮玻璃似的抽泣:“阿毛啊……阿毛,是妈妈对不住你……”
  五分钟后,蒋仲毛牵着他母亲的衣角,背着他的小书包,走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李冬行。
  李冬行还是怔怔站在原地,见阿毛在看他,稍有黯然的脸上努力浮起一个微笑。
  程言跳起来,抬抬右手,想起打了石膏动不了,换上左手轻拍了拍李冬行的肩。他原本想安慰小未,说“言哥哥还在”,抬头见王沙沙还没走,又不确定师弟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就只好把那有点肉麻的话咽了下去。
  “呃,所以,这事就这样了?”王沙沙一拍手掌,边走进办公室边左右看了看,一副很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微妙的尴尬,“我们思想教育过了,吕萍答应再也不拿儿子行骗,还会给小朋友好好治病。已经骗来的钱,警方会监督她尽可能还回去。对了,程哥,你那边人找好了?”
  程言回过神,把手从师弟肩上收回来,说:“哦,稿子我让田竹君写了,我会把涉及到的科学原理简单介绍下,回头发到网上,确保以后没人再上当。”
  王沙沙搓着手说:“还是程哥想得周到。对了,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什么通感,这么玄乎的事情,你都是怎么发现的?”
  程言笑笑说:“多亏了穆木。我看了她手上的那幅画,觉得画面的用色和我那副诸多相似,不像是单纯巧合。假如那孩子只是乱涂乱画,他完全没必要画得这么有规律。然后是冬行,他说在我摸水晶球的时候,蒋仲毛并不在看我。说明他当时是在通过别的途径观察我。后来我在蒋家那房间里看见了耳机,我就想起了通感这个可能性。”
  王沙沙听得眼神发直:“神奇,太神奇了。”
  程言摇摇头,提着他包得硬梆梆的胳膊坐回座位上,说:“我这没啥神奇的,就是一点你们不熟悉的知识罢了。如果不能得到证明,再怎么天马行空的猜想,都只是猜想而已。能想出把蒋小朋友带出来的办法,还是全靠我师弟。”
  身为骗人者的蒋仲毛,在这个案件里,同样也是受害人。没有李冬行看出蒋仲毛的异样,猜到那孩子患有自闭症,他们就想不到拿虐待儿童这一点去威胁吕萍。
  程言很清楚,许多时候,李冬行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不仅仅是李冬行有一双更仔细的眼睛,能看得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更是由于师弟有一颗更柔软的心。正是因为李冬行一视同仁地关心着蒋仲毛,所以才能注意到,那孩子在被父母当成工具骗人的时候,同样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阻止蒋尚贤和吕萍,除了能救被骗的无辜者,还能拯救蒋仲毛。
  如此想来,李冬行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被为老于报仇的恨意驱使,当真去凶狠报复蒋尚贤?
  程言心里嘀咕了句,笑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说到底,那男人也是个被沉重现实逼到发狂的可怜人。
  连他这么小气的人都能不记恨蒋尚贤,师弟该不至于看不开吧。
  程言在心底说着李冬行的好话,王沙沙更是真的张嘴,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同李冬行说谢谢。他这是打定主意不要老脸,放下过去积攒了十多年的恩怨,借着这案子的东风,非要把和心上人娘家人的关系拉到及格线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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