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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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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悬疑推理

  穆木看样子还对正在唱歌的忧郁男中年有些好感,然而见着傅霖情绪低落,她的关注点便也不在舞台,拉着好友的手好一通安慰。
  傅霖一边擦杯子,一边看着舞台下方正在带头鼓掌吹口哨的男人,出神地说:“大哥以前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
  江一酉今天穿了件短袖白T,外罩紧身皮马甲,长裤上还钉了一溜的铆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他那头艺术家气息十足的长发,都让他看起来完全属于这个圈子,与傅霖口中那个除了打篮球就没什么其他爱好的山里来的青年毫不搭边。
  “人是会变的。”穆木边说边往嘴里抛了嗑花生米,“你哥到江城来也五六年了,总会有些新爱好新朋友吧。”
  一曲唱完,江一酉兴奋地跳上台搂住那歌手,表现就如十足的多年好哥俩。场下所有人都在欢呼,好几个打扮新潮的女孩冲到台上给歌手热吻,同时也关照了下江一酉。男人在台上左拥右抱,笑得好不开怀。
  作为一个酒吧帅老板,江一酉定然很受女孩子欢迎。
  傅霖收回视线,黯然开口:“我现在已经不懂他了,他不想认我这个妹妹也很正常。”
  穆木刚想再安慰几句,调酒师就叫了傅霖一句,让她那几瓶酒到客人桌前。傅霖应声走出吧台,低着头挤入人群。
  李冬行感慨了句:“阿霖真是很受打击。”
  穆木叹了口气:“那当然。别说是血浓于水的亲哥哥,哪天要是程言把你忘了,你还不得难过死?”
  程言捏着杯子的五指蓦地一紧,皱眉说:“你胡说什么呢。”
  穆木没注意到他脸色变化,她正抬头看着傅霖的方向,说:“好像有什么事?”
  酒吧里依旧闹成一团,但穿过人群,他们还是能看见傅霖被几个男生围着,像是在低着头道歉。
  眼看生了是非,程言让穆木别动,和李冬行一起往傅霖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搞的?毛手毛脚。”有一个矮胖的男生冲着傅霖嚷嚷,指了指自己的裤子,“第一天来干活啊?”
  傅霖又道了几句歉,从围裙里抽了湿毛巾出来,想给客人清理下。
  另一个高一点的男生,似乎是被泼了几滴酒的男生的同伴,拉住了傅霖的手腕不让她擦,嬉皮笑脸的也不知说了点啥,看傅霖的脸色,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人群余热未退,人人都在聊天说笑,要挤过去有点难度,李冬行稍稍快些,再差一点就能拍到那拉扯傅霖的男生的肩膀。
  “哎哎这边怎么了?”有人先行一步按住了那男生的肩膀,“两位客人,有话好好说?”
  男生看他一眼,说:“江老板,你评评理,这小妹把我兄弟的衣服弄脏了,是不是该骂?”
  江一酉满面笑容,就是手没放开,说:“是是是,该骂。这不今天这儿人多么,难免出错。消消气,我做主,给你俩免单。”
  男生歪歪嘴:“这还差不多。”
  江一酉目光下行,盯着他手指:“所以,能松手了么?”
  男生没听见:“啥?”
  江一酉脸上笑容渐淡:“松手。”
  男生反应过来,大笑了声,说:“哟,你还管这个?我看这小妹长得不错,想要个电话号码,让她陪我出去跨个年不成啊?”
  江一酉看了眼傅霖:“她没说愿意。”
  男生:“她说没说你听见了?你是她谁啊?”
  江一酉:“我是她老……”
  傅霖被抓着的细胳膊轻轻抖了下,往江一酉身后靠了靠,嘴唇微动,好像喊了声“哥”。
  对着跟前那不怀好意地狞笑着的男生,江一酉目光一冷,抬起手冲着那丑脸就是一拳头。
  “我他妈是她哥。”
 
  ☆、哥哥去哪儿(七)
 
  老板亲身上阵,这架一开打,酒吧里瞬时鸡飞狗跳。等程言和李冬行上前把两人分开,那调戏傅霖的男生已被揍得鼻子见了血,江一酉没让他再开口,直接把人赶了出去,并说以后都不许他和他的朋友再上门。
  经此闹剧,原定的跨年演出也早早结束,酒吧提前打烊清场,就程言他们一行人沾了傅霖的光还留了下来。
  江一酉教训那男生的时候,手背磕到一旁的杯子碎片,被划了道小口子。傅霖眼尖,比江一酉自己还早发现,立刻从吧台后面找来了创口贴,拉着江一酉在吧台边坐下,替他处理伤口。
  男人听话地坐下了,一只手拨着斜搁在墙边的木吉他,另一条受伤的胳膊伸着,由着傅霖摆弄。
  傅霖包完那小口子,忽然就抱住了江一酉的手,肩膀耸了耸,带着哭腔喊了声“哥”。
  零零散散的吉他声停了。
  “唉我说,刚刚是特殊情况。”江一酉抬起头,一缕长发搭在额前,瞧不出来看没看傅霖,“我就唬唬那臭小子,你可别当了真啊。”
  傅霖像是一点没想到江一酉会这么说,愣愣地看着男人,还抱着他手没放。
  江一酉叹口气,扯扯嘴角,动了动肩膀,想把胳膊从傅霖怀里抽出来。
  傅霖吸了下鼻子,抓得更紧了些。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着,谁也不让谁,仿佛在拿江一酉的胳膊拔河。
  “喂。”过了会,穆木先看不下去,冲着江一酉嚷嚷起来,“你也别太过分了啊,阿霖找你都找几年了,你知道不知道啊?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千里迢迢追到江城来,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个大哥?现在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久了,你硬是不肯认她,害她这么失魂落魄,你摸摸自己良心,过意的去么?”
  江一酉被骂得愣了下:“嘿,我真的不……”
  穆木见他还一脸不认账,气不打一处来,机关枪似的一口气说:“对,我明白你当年不是故意抛下妹妹和亲娘,你为了她们也牺牲良多,我都听阿霖说过了,她把你看成世界上最伟大的哥哥,我也敬你是条汉子。那后来呢?你就舍得这么多年对她们不闻不问?别人读大学是轻松享乐,阿霖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只要不在上课,就一定在四处奔走,这么多年连谈个男朋友的心思都没有,因为她以为她大哥还在什么地方吃苦,所以自己没资格开心。呵,现在瞧瞧,你这哪里是在吃苦了?江老板,好大的气派!我看你是在江城吃开了,乐不思蜀,也不想再认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亲妹妹了吧?”
  灯光下,江一酉表情微僵,他看着很想替自己分辩几句,但一扭头瞥见傅霖眼里的泪光,又垂下头去,一手来回摩擦着下唇,膝盖颠了颠,没说话。
  还是傅霖先看不下去,拉了拉穆木的手,说:“穆木姐,你别这么说大哥……”
  “你就知道为他说好话。”穆木嫌她不争气,抬手摸了摸她湿润反光的脸颊,“你倒是擦亮双眼,瞧瞧清楚,这人哪里还有一丁点像你口中的大哥?你大哥舍得你为他不吃不睡,一个礼拜瘦十斤么?我瞧他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有什么天大的苦衷!”
  这话戳到了傅霖心中痛处,见到江一酉在新朋友圈里左右逢源,她也再找不出旁的借口,为他不肯相认开脱。她就如同久经跋涉的沙漠旅人,最终获知前方绿洲只是海市蜃楼,再怎么不舍,都只好面对现实。她脸色一片惨白,嘴唇颤抖着,慢慢松开了江一酉的手。
  穆木伸手环抱傅霖,瞪江一酉的眼神就像瞪负心汉:“你可真狠心!”
  江一酉还没吱声,刚刚在后厨忙活的调酒师先说话了。
  “你们也闹够了吧?”他把收空瓶的箱子往吧台上一放,发出“咣”一声响,颇为不平地说,“酉哥人好,由得你们胡说,你们也别太过分啊!我三年前就认识了酉哥,我们都是一块玩一块做生意的弟兄,我怎么没听说他有个什么妹妹?”他说着转向江一酉,拍了下前额,“酉哥,这事真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招来了个碰瓷的,看着手脚挺麻利的没想到是个神经病,害得我们连生意都受影响。你为人仗义,说不出口,要不然我替你做主,多给几个钱打发走得了,以后都甭让她来了。”
  穆木双手抱胸,只觉得这人颠倒黑白不讲理得过分,气到不愿再多说,拉起傅霖就要往外走:“走走走,再不走就给人当乞丐扫地出门了,你在这又找不着哥哥,光就受人欺负,还有什么好待的?”
  傅霖被她拽着走了一步,可还是不住回头看江一酉,明显依依不舍。
  程言和李冬行看戏到现在,刚才不便发言,此时却不好再旁观,李冬行劝穆木,程言则看向江一酉。
  “都别再说了。”沉默地坐在桌边的男人总算开了口,一手抹了把脸,另一只手冲着傅霖招了招,声音里带着浓浓疲倦,“傅……阿霖,是哥对不住你。”
  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傅霖最先反应过来,从她的表情来看,简直就像黑夜蹭一下跳到白天,整张脸倏地光芒万丈。她挣开穆木的手,一步冲回江一酉跟前,埋进男人怀里,嘴里连声叫着:“哥……哥!”
  江一酉比她镇定多了,但到底还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好妹子,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傅霖看着并不想走,至少她不是那么放心地走,伏在江一酉肩头小声问:“那我是不是不用离职了?”
  江一酉满不在乎地说:“你想上班就接着上,不想上班就随便过来玩玩,我保证没人再欺负你。”
  傅霖破涕为笑,擦擦鼻子站直了,眉开眼笑地回答:“好,帮哥干活。”
  江一酉搂了下她肩膀,夸了句:“乖妹子。”
  眼看兄妹顺利相认,穆木也觉得大功告成,可以回家了。两个女孩子住得近,一边往回走一边凑在一块聊着天,穆木对她情急之下骂了傅霖大哥而道了个歉,傅霖则握着她双手说多谢她出头说话,不然她大哥可能仍不会下定决心认她,两人说开了话,均是兴高采烈,一扫连日来的郁闷,约好了再找家店喝酒通宵去。
  女孩子想享受二人世界,程言和李冬行就被扔到了一边。
  大约走出了半条街的距离,程言忽然说:“我把围巾忘在酒吧了。”
  在郑和平的强烈要求下,程言答应多穿点出门,为了不再受到梨梨那条的荼毒,他前几日自己买了条深灰色的最简款。
  李冬行自然地转身:“我陪你回去取吧。”
  程言拦了拦:“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家休息,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就往自己手上呵了口气,紧了紧大衣,大步往回走去。
  狄俄尼索斯里灯光已暗,但门还没上锁。程言推门而入,就见江一酉独自一人站在吧台后,只开了头顶一盏小灯,手里拿着一个杯子,轻轻摇晃着。
  “打烊了。”他边说边抬头,认出了程言,“你是傅霖的朋友。还有啥事?”
  傅霖不在,他对女孩的称呼又从阿霖变回了傅霖。
  程言解开大衣的扣子,一撩衣摆,往吧台前面一坐。
  江一酉另拿了一个杯子过来,想给程言倒酒,被程言盖着杯口挡住了。
  “我来就是想问你一件事。”他捏着空杯子,也跟着转了转手腕,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失忆过么?”
  江一酉眯了眯眼,笑了声:“失忆?”
  “对,失忆。”程言手一翻,把空杯子倒扣在桌上,抬起指尖轻敲了下玻璃杯身,“人的脑子,就像这个杯子,本来应该装满了关于过去的回忆。但有一天一失手,杯子翻了,里面的东西全洒了,或者洒了一部分,从外表看起来,杯子还是杯子,实际却大不相同了。”
  江一酉往后一靠,长腿伸展,皮靴点着地面。他笑笑说:“你以为我开始不肯认妹妹,是因为我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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