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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番外 作者: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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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青梅竹马 悬疑推理 恐怖 民国旧影

  “师傅!”他唤住了告辞的济慈,梁老爷子有些犹豫,“... ...师傅可否为我两小儿提点一二。”
  “不可言不可说,”济慈住持依旧是那副慈善模样,“这路啊,得看他们自己如何走,旁人呵,帮不了忙的。”
  梁老爷子默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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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第11章 拾壹.民声报社(上)
  行至北平这一路,梁季玄做了场难得好梦。
  时已近黄昏,鱼肚白的天际燃起滚滚红霞,烧透了半边天。乌浊阴翳层压而下,近秋了,夜色来的日渐早了。梁季玄提着行李箱,一脸餍足,他真是许久未得如此好眠了。小黑窝在他怀里,低头舔了舔爪子,这一上船就跑没影儿的小祖宗,临着靠岸从窗户猫进了他的房间,蹦到床上拿小肉垫生生把他踩醒了。平日里神出鬼没的,到了关键时候,却是从未出过岔子。
  梁季玄心情不错,正面抱着小黑,摸了摸他的毛肚皮,捏着小爪子按了几下,小黑被撸得舒坦了,大大方方摊着肚皮任他揉搓。梁季玄要去亲他小猫脸,小黑却是一脸嫌弃伸出小爪,抵在他嘴上。“你别是身体里头真住了个活人吧,”梁季玄逗他,晃了晃他软乎后颈。小黑扑腾着在他怀里打了个滚,一不留神又给他跑没影儿了,留梁季玄一人在原地哭笑不得。
  他行得匆忙,随身只带了个行李箱,装了些换洗衣物,药品针管和试剂类的是通通留在家里了。时已近晚上七点,天色却是阴沉得滴了墨,隐隐震开两声轰隆雷鸣,许是要变天了。码头响起嘟嘟鸣号声,萨克斯管的‘回家’昭示着最后一班船已入港。末航乘客已下得差不多了,团聚的人力车夫四下散开,去别处接活了,只剩了零星一二在原地等散客。
  梁季玄错开高峰,提了行李下了船,他环顾了一圈,上了其一。
  “小少爷,您这是要上哪儿啊?”车伙计把汗巾往肩上一搭,蛮憨圆脸裂开了个扎实的大笑。
  梁季玄犹豫半晌,“去新桐路吧。”
  “得嘞!少爷您坐稳当了。”他双手握着两根长车把,腰弓着发了力。这车行的,是又快又稳当。
  “诶少爷,您去这新桐路,是做么子咯,”车伙计是个年轻话多的,隔差着总想同他搭搭言,“那儿没景没店又没乐子的,可有些偏咯。”
  “那不是有个报社吗,我去那有些事情要办。”梁季玄答得含糊。
  “哈,民声,是民声吧?啊民声报社,那地儿我熟,里头一编辑是我老主顾了,”车伙计声调忽地拔了高,“嗨说起来,就这一两天,民声报社出了些事情内。”
  “嗯,发生什么事了?”梁季玄心头涌上了些不安。
  “嗨,说来也不是甚大事。前几日,这城里头不是又有大学生搞学生运动吗?这民声报纸啊,向来时政方面用词都偏点激进,这不,又给封刊了十天半个月,”车伙计劝他,“这位爷,您啊我看要不先找个地儿住下,过几日再去吧。您看您提着东西也不方便,去那儿现在也找不见人啊,那里现在夜里可没守门的人。”
  梁季玄愣了一下,“还是麻烦你拉我去看看吧,我给你二倍车钱。不过劳你到时候在门口等我片会子,若真没人,再劳你把我拉回来。我现有些急事,非得亲眼看着才能死心不可。”
  “嘿,也行,”车伙计自是乐得干这便宜买卖,这花钱的当然是大爷,哪管这大爷花钱干什么呢。
  新桐路位偏,离码头挺远,等到了那处夜已深了,路上更是冷清,看不见个人影,人力车忽地停下了,停在了条小巷子口。巷口狭窄,里头没光没亮的,人力车进不去。“少爷啊,这条巷子您往里头走,走到头就是了,”车夫低头擦了擦汗,点起了盏小提灯笼,“我呢,就在这口当子等着您,您放心我不会走。您往里头瞅瞅,瞅够了就回来,我把您拉回城。”
  梁季玄心头发怵,他有些犹豫。
  “我说少爷,您要不就搭我车直接回去吧?您看这黑灯瞎火的,哪儿有人不是?”车夫还是劝他。
  “你等我一会儿,我看看就回来。”梁季玄还是不死心,提着行李箱下了车。他咬了咬牙,一头扎进了巷子。巷子里头暗漆漆的,看不清长短,只能借着后头丝丝光亮隐约看到脚下方寸地界。他低着头,只顾闷头往前走。不多久,竟是到了头,这巷子,横竖也不过五百来米的样子,倒不如外头看着可怖。
  巷子里头,是幢民居样的老宅子,门口牌匾处挂了个小牌儿,借着月光隐隐绰绰可见上书‘民声报社’四个秀丽小字。“呼... ...”梁季玄舒了口气,这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扒着门缝朝院门里头张望,梁季玄瞅见四合院里空荡,觉不出人气也不见丝光亮,许是真没人,他泄了气。临走前,梁季玄还是挣扎着敲了敲门。“咳咳,是谁啊?”门内,竟是出人意料的有回应,是个苍老的男声。
  “谢谢你啦!门里头有人,你先回去吧!”梁季玄有些兴奋,往巷子外喊了一嗓子。外头一直亮着的灯熄灭了,巷子里又陷入了漆黑。梁季玄心突地一抽不禁又悬了起来,他等了许久,等得额头都冒了汗珠子,门里头那声回应是再也没响起来过。梁季玄不禁担忧了起来,怕不是方才听了错?想想这地儿的偏远,他开始忧心起该如何回去了。
  过了许久,久到梁季玄站着的两条腿都发了麻,在他放弃的前一刻,门里忽地闪起了丁点光。那点子光从门缝里悄悄透了出来,照到了地上,照到了他的鞋面上。梁季玄欣喜地搓了搓手。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锁轴应是许久未上新油了,摩擦声声刺耳。“年纪大啦,老骨头都走不动啦,夜里起个身儿都费事,是谁啊?”一老爷子从门里头颤颤巍巍走了出来,他披了件崭新绸褂子,手上提了盏白纸灯笼。
  “呀!这不是梁主编吗?您怎么夜里头突然来了,这大冷天啊,赶快进来啊。”老爷子看着梁季玄忙把他往屋子里拉,“您病还未好,大冷天的就别多走动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也来得及呀,年轻人嚯,可不能仗着年纪小就折腾自个儿身子啊。”
  梁季玄未来得及解释,便被拉进了民声报社。
  门咯吱一声,关上了。
  tbc.
 
第12章 拾贰.民声报社(中)
  “嚯,真是抱歉了啊,不过您啊,同梁主编可真是太像了,”老爷子乐呵呵地为梁季玄泡了杯茶,“我一老头子啊,眼神儿昏花,乍一眼是真分不清咧。”
  “老爷子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季玄就好了,”杯口水烟袅袅,梁季玄双手捧着,轻轻啜了一口,周身寒气都给驱散了,他觉得这老爷子倒是挺风趣的,“还不知老爷子怎么称呼?”
  “嗨,瞧我这记姓,”老爷子大笑地拍了拍额头,“您啊叫我老陈头就是了,我呢平日里帮报社搞搞杂事,夜里头就在这儿睡,也算是顺带着照照门了。报社的人呢心都好,不嫌我年老,给我口饭吃。”
  “那我就唤您陈老吧,”梁季玄笑了笑,拿着水壶想替老陈头添些水,却发现他桌上那杯还是满的。
  “年纪大了觉少,夜里喝了茶睡不着,”老陈头摆了摆手,“不过说起来,这大半夜的,您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啊?”
  “我来这儿,其实主要是为了找我哥哥的,”梁季玄苦笑了一下,“哥哥离家四年,我们倒是从来不清楚哥哥的具体住址。现下临了事,倒是只能到他工作的报社来碰碰运气了。”
  “这事啊... ...诶说起来,半个多月前,您家好像就派人来问过了吧。不过当时梁主编已经请假离职一周多了,报社里的人也着实没知道他现在住址的,”老陈头摸了摸下巴,“梁主编之前租的房子啊,就在这胡同口,”他抬手往外虚指了一下,“您刚刚进巷子口那地儿,往前再走个百把米,就那儿,一小房子,他之前就住那儿。”
  “... ...后来吧,梁主编某天请我们报社一群人一块吃了顿饭,说是要搬家,众人起了哄说要去看看他那新宅,后头倒是让他搪塞过去了,”老陈头想了许久,终还是摇了摇头,“所以现在,我们是都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儿了。”
  梁季玄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嘛,您也别灰心,梁主编办公的房间还在呢不是。他走的匆忙,东西全留在那儿呢,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要不... ...您去瞅瞅?”老陈头笑眯眯地给他提了个建议。
  “那就多谢陈老了!”梁季玄赶忙道谢。
  “嗨甭客气。”老陈头往门外走,他许是年岁大了,膝盖不大灵便,弯曲困难,扶着门框。他绷得笔直的腿狠狠砸在门槛上,‘哐哐’作响,就力把那条腿挪到了门那边,他把身体重心转了位,又按着同样的方法把另一条腿也给挪了过来。简单一个垮门的动作,硬是让老陈头累出了一头的汗。
  “啊季玄,麻烦你在院子里等会儿,我回房取下钥匙。”
  “陈老,要不我帮您去取吧?”梁季玄很是于心不忍。
  “嗨,不用,你就在院子里呆着便是,我啊,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老陈头毫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屋里啊,东西杂,这钥匙你怕是找不到的,”老陈头哈哈一笑,不忘自嘲,“况且啊,我屋里头乱得很,可不能让你笑话我这老头子不懂收拾啊。”
  陈老爷子蹒跚地往他屋里走,梁季玄呆在院中,百无聊赖开始打量起这所老宅子----梁季青工作的报社。宅子不大,但型不规整,拐折多,房间格布有异于常,老陈头的房子在院子西北偏角,隐隐透着点昏黄的光。中间院子也不大,但打理得干干净净,角落架了竹搭,葡萄秧牵牛苗勾勾绕绕爬了满藤,约是因着已入了秋,葡萄果儿都给摘了个干净,只剩了满藤殷绿叶子生机勃勃。树下摆着些盆栽,杜鹃已过花季,只剩了些绿叶儿给旁开得正欢的菊作陪衬。这儿的菊通一溜雪样的白,一朵朵一簇簇,碗口大小蓬开散尽,就着夜色借着月光灼灼生辉。
  “这杜鹃和白菊花啊,很多是梁主编亲自是上山挖的,”老陈头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指着这满院子的花给梁季玄看,“他真是个很有趣味的人。”梁季玄抿嘴笑了笑,他哥的确是个很会找乐子的人。
  “梁主编办公的地方啊,就在院子正中间的这间屋子里,”老陈头递了他把钥匙,“我呢就在这外头吹吹夜风,您啊,就进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吧。”
  梁季玄握着钥匙,同老陈头道了谢,老爷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冲他摆了摆手,衣裳披着的白绸褂子借着月色泛出些光亮。
  梁季青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的桌子,房间不小,东西却是挺少,一一米见长的红木桌,搭上两三把木椅,凑上后头的三层木书架,剩下的,竟没多余东西了。东西少,显得房间更空落了。梁季玄点燃了灯,房间里顿时光亮了起来。
  梁季青的桌子上平坦着些书稿文摘,梁季玄翻了翻,发现大多是拿作工作之用,且多是已到了截稿出刊的进度,但无甚参考价值,他暂且跳过不提。不过虽无文本价值,倒是能看出当时梁季青走得很是匆忙,手头收尾的工作都不得不放下了。想到这,梁季玄不由悬了心,这可算不上何好消息。
  梁季青这人公私分明,办公地方,私人物品极少。梁季玄寻了个遍,也不过找到了自己寄给梁季青的最后一封信和一个相框。信放在桌上,封口依旧贴着蜡,未被拆封的模样,这是他归国上船前寄给梁季青的最后一封信,赶在信到之前,梁季青就已经未来上班了。
  另外的,就是桌上摆着的相框了,相框里摆着的,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不过也是四年前的旧照了。母亲那时还未斯消瘦,颊上还是有些许肉的,她同父亲并排而坐,神色舒展,面容温婉。父亲着旧式褂袍,坐得笔直端正,他许是有些紧张,肩颈绷直僵硬。他同梁季青站在身后,齐平的身高,齐平的打头,同一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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