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 作者:初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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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二娃却为了不被抛弃,像只乖顺的宠物一样黏着他,生怕他说一句“不要你”。
老板站在一旁唾沫横飞,“你们就收了他吧!我一分钱都不要你们出。它的病已经治好了,治病的费用我也不找你们要。今后它要是又生病了,我负责联系最好的医生!哎,花队,这件事你是最清楚的,二娃他是连环杀手的狗,谁还敢要啊?我本来想放在店里养着,但我老婆不准,硬给我说不吉利,我也没办法。它跟其他小型犬不一样,其他小型犬实在没人要,还可以当个流浪犬。它不行啊,它是猛犬,一旦成了流浪犬,马上就会被打死。”
柳至秦说:“我们知道。”
“所以你们就把它带回去吧!”老板急忙说:“我这儿还有很多狗粮。这样,如果你们愿意收养它,我送一个棉窝、一根牵引绳、一季度的狗粮给你们!”
花崇站起身,二娃以为他要走,立即站起来,抱住他的腿。
他拍了拍二娃的头,看向老板,“棉窝、牵引绳、狗粮我能负担,你不必送给我。”
二娃好像听懂了,侧脸贴在他腿上,一动不动。
“你愿意接走它了?”老板喜出望外。
“但我有个条件。”花崇说。
老板生怕生变,“什么?你说。”
“我是警察,这你是知道的。如果我因为出差而实在无法照顾二娃,希望你能允许我将它寄养在你这里。时间不会太长,顶多几天。”
“没问题没问题!”老板长出一口气,笑逐颜开,“那咱们就说定了?你们今天就接它走?”
花崇低下头,对二娃笑了笑,“嗯,今天就带它回家。”
老板高兴极了,抱来一大袋未拆封的狗粮,“这袋算我送给二娃的,哎,它是在我家出生的,要是没遇上这种事……”
柳至秦接过狗粮,笑道:“谢谢,以后寄养时还要麻烦你。”
老板脸色微变,很快恢复笑容,“应该的应该的!”
花崇让二娃自己挑牵引绳,二娃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十分敷衍地咬了一条粉红色的。
“就这?”花崇额角跳了跳,“这不是萨摩耶的狗链子吗?”
“德牧也行,德牧也行!”老板说:“说不定二娃有一颗公主心!”
柳至秦拿了一条迷彩色,“买两条吧,换着用。”
花崇接过看了看,“行。”
买好一系列宠物用品,花崇弯腰给二娃穿牵引绳,柳至秦两手提着口袋在一旁看。
老板心头的石头落地,又送了一大袋小玩意儿。
穿好牵引绳,二娃昂首挺胸站在店门口,终于有点猛犬的模样了。
柳至秦摸了摸它立不起来的耳朵,笑道:“如果能立起来,就更帅了。”
它开心地冲柳至秦“嗷”了两声。
花崇拉着绳子,两人一狗离开宠物店,向市场大门处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
二娃是凶手的狗这件事早就在市场传遍,生意人大多迷信,都说二娃不吉利,是条“凶犬”,此时见它被接走,少不得议论纷纷。
“看来老板压力也挺大。”花崇说:“怪不得想将二娃脱手。”
“狗又没错,错的是人。把人的错误归咎于狗……”柳至秦说着一顿,斟酌一番用词,“好像有点蠢。”
“什么‘好像’?”花崇拆穿他,“其实你就是想说——这些人真蠢。”
柳至秦笑着否认,“我没这么说。”
“你心里这么想。”
“我冤枉。”
花崇好笑,“小柳哥,我发现你装无辜很有一套啊。”
“领导谬赞。”
花崇晃了晃绳子,故作声势,“二娃,咬他。”
二娃正兴高采烈往前面蹦,两只软趴趴的耳朵滑稽地晃来晃去,闻声立马站住,颇像训练有素的警犬。
但这“警犬”的耳朵实在太没气势了,花崇顿时笑场,“太蠢了。”
“我们得想办法,帮它把耳朵立起来。立耳是成年德牧的标识,二娃这样……”柳至秦说着也笑了,“的确太蠢了。”
二娃好像听懂了两个人类在嘲笑自己蠢,用力昂了昂头,可惜耳朵不是靠昂头立起来的,它动作太大,一只耳朵“啪”一声拍到了眼睛上,模样看上去更可笑了。
花崇捧腹,甩着绳子说:“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走至市场门口,横七竖八堆着的木料已经被拉走一半。很快,何逸桃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就会被彻底清除掉。花崇扫了一眼,眼尾幅度极小地往下一垂。
柳至秦问:“现在回去吗?”
“不回去还能去哪?”花崇扯了扯绳子,“这里还有个拖油瓶呢。”
“我的意思是,先回去安顿二娃,还是先去买菜。马上中午了,你不是说想吃猪蹄吗?”
“差点忘了。”花崇拉开后座车门,将二娃撵进去,坐在驾驶座上,“这样吧,你把二娃牵回去,我去菜市场买猪蹄。”
柳至秦扣好安全带,侧过脸,“我牵二娃回去?”
花崇一抛钥匙,“反正都在我家吃饭。你帮我看着它,别让它啃我的花就行。”
柳至秦拿着钥匙,“还是我去买猪蹄吧。”
“我去。”花崇坚持道:“你负责做,我负责买。”
柳至秦看向前方,没再坚持,“行。”
画景小区附近就有个菜市场,花崇下车,柳至秦换到驾驶座上,看着花崇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直到被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才想起这里不是停车的地方。
兜里放着花崇家的钥匙,开着的是花崇的车,后面还有花崇的狗……
柳至秦想,花崇的全部家当都在他这儿了。
可是自己还在怀疑花崇。
一边怀疑,一边深陷。
一边是无法放下的恨,一边是无法控制的爱。
当年的惊鸿一瞥让他惦记至今,但再惊艳的相逢,也敌不过朝朝暮暮的相处。
20岁的他为花崇着迷,花崇成了他视野里的一道光。但过去的岁月里,这道光与他始终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他无法碰触。
窗外再温暖,他的周遭也是冷的。
而现在,光融进了他人生的每一处角落。
真实的花崇,远比他记忆里的动人。他能够清晰察觉到,与花崇相处的每一天,自己都在沦陷。
这种沦陷,甚至是不可逆的。
可他心爱的人,却可能与兄长的死有关。
心脏像突然被抓紧,他眼神渐寒,片刻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嗷!”二娃趴在椅背上,冲着他的耳朵叫唤。
他回过神,笑容重新出现在唇角,“到家了。”
前段时间忙案子忙得昏天暗地,已经有一阵子没来花崇家。柳至秦牵着二娃,打开门,站在门口踌躇了几秒。
二娃毫不认生地往屋里钻,将他也扯了进去。他想起花崇的嘱咐,连忙换上鞋,赶在二娃之前,拉上阳台与客厅之间的玻璃门。
“嗷?”二娃的鼻子撞在玻璃门上,不甘心地抬起头,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关门。
“你爸爸怕你吃了他的花。”柳至秦解开二娃的牵引绳,对狗弹琴,“不准啃家具,知道吗?”
二娃似懂非懂,歪了歪脑袋。
柳至秦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除了几个鸡蛋,就没有别的食材了,提前做准备的计划泡汤,他转身看见二娃正探头探脑地张望,索姓把买回来的宠物用品全拿了出来。
棉窝摆在沙发边,狗粮碗和水碗放在墙边。
狗粮打开倒出一些,用夹子封好放在架子上。
二娃“嘎嘣嘎嘣”地吃豆子,尾巴摇得那叫一个圆。
柳至秦靠在桌边想了几秒,又把牵引绳、口水兜、狗毛巾等小物一并收在架子上。
理顺之后,敲门声传来。
花崇回来了。
二娃抛下狗粮,跑去门边摇尾巴。花崇两手不得空,拖鞋还是柳至秦帮拿的。
“它有没有搞破坏?”花崇提着口袋去厨房,瞥见棉窝什么的都摆好了,乐道:“哟,都帮我收拾好了?”
“反正没事。”柳至秦将猪蹄从口袋里拿出来,又把其他菜挨个码好,“玻璃门我关上了,要不要打开你看着办。”
“辛苦辛苦!”花崇挽袖子洗手,“那你先忙着,我去浇浇花。”
柳至秦抖开一条围裙系在腰上,“行。”
“走了二娃。”花崇朝守在厨房门边的德牧招手,“带你看看新家。”
脚步声渐远,柳至秦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新家”两个字,让他心头一悸。
二娃受过伤害,比普通德牧胆小,别说啃花啃家具,就是卧室和书房,没有经过允许,它也不敢进去。
花崇站在书房里冲它招手,它站在门口急切地跺脚,迟疑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你也太怂了。”花崇揉着它的耳朵,轻声说:“既然养了你,我就会好好对你,胆子给我大起来。”
二娃蹭了蹭,“嗷!”
“但不准啃花。”
“嗷!”
“乖。”花崇满意地握了握它的爪子,带着它满屋子溜达。
柳至秦闲下来走去阳台一看,正见花崇用晾衣夹夹着二娃的两只耳朵。
“呜呜!”二娃似乎很难受,又不敢反抗。
“立耳不是这种立法。”柳至秦赶紧将晾衣夹取下来,“你看,你都把它弄痛了。”
“不这么立怎么立?”花崇说:“我在西北那会儿,就见边防部队这么给军犬夹过。”
“那肯定不是这种夹子。德牧立耳有专门的工具,空了我上网找一找,你别拿晾衣夹折磨它了。”
花崇笑:“你这么疼它,干脆带回家养去。”
“我那屋是租的,不方便养宠物。”
“我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二娃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似乎在讨论自己,于是兴奋起来,脑袋左摇右晃,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我闻到香味了。”花崇斜着身子往厨房的方向看,“比对面巷子里的蹄花汤都香。”
“是吗?”柳至秦拍了拍围裙,“那你多吃些。”
花崇已经适应了柳至秦的手艺,一尝就赞不绝口。
“花队。”柳至秦语气有些无奈,“你再这样我要飘了。”
“你上次还说你比我重,飘不起来。”
“还记得啊?”
花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没办法,脑子太好使了。”
洗碗的时候,不知谁的手机响了。
“不是吧?”花崇一惊,“上次洗碗时老陈打电话来说有案子,现在又来?我才休息半天啊!”
“不是老陈。”柳至秦看着来电显示,“徐戡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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