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撑到极限了?
周岐默默待了会儿,伸手捏住那尖削的下巴,用拇指粗鲁地擦去对方唇边鲜红的血迹。
咬舌头这一招可太狠了。
对自己都能这么狠的人对别人是不是更狠?
周岐捻了捻手指,徐迟的嘴唇,皮肉是温的,血是凉的。
那老槐树的香气仿佛是什么强效麻醉剂,捱到此刻,饶是体力一流的周岐也是困倦异常,力气被抽空,眼皮直打架。月光迷蒙,视物重影,眼前有好几个徐迟。
太瘦了。
最后,他垂落的目光落在徐迟凸出的后颈骨上,那一截折起的弧度看起来那么脆弱优柔,跟它主人的气质简直南辕北辙。
爱吃鱼可不行,光长智商不长肉……
鬼使神差地,周岐挣扎着抬起胳膊,揽住那双嶙峋但平直的肩膀,掰过那颗不近人情的脑袋,轻轻安置在自己肩上。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终于完成什么神圣的使命,松了口气,靠墙阖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冷湫:麻鸭!我妈的初恋小情人儿诈尸啦!
第15章 近乡情怯
第二天,东方渐露鱼肚白,徐迟在坚硬的炕上第一个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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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开被子,双腿一荡下了床。
姜聿与周岐皆安安稳稳地睡着。
徐迟的目光在周岐的睡脸上多停留了两秒,昨晚他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后来必是周岐将他搬上床的。
这么一看,此人变得顺眼不少。
事实上,当周岐闭上那双眼睛,他严峻或几乎是好勇斗狠的容貌就得到了适量的缓冲。
如果再把那条断眉的缺憾填补上,这张脸就会产生一种不知从何得来的熟悉感。
徐迟又一次检索记忆,仍是徒劳无功。
正发呆,周岐猝然醒来,两人一站一躺眼对眼片刻,都没缓过神来。
“啊!”这时,姜聿突然一个打挺惊坐而起,深吸一口气猛锤胸膛,“我我我我晚上好像被魇着了!想醒怎么都睁不开眼!是不是撞鬼了?啊?是不是?好恐怖啊,我他妈的以为我快死了……”
“是啊,鬼都坐你身上了你也不知道醒。要不是我,你都死一万遍了。”周岐打了个呵欠,这是个嘴上占便宜一刻不得闲的主,还特爱捉弄胆小鬼,怎么恐怖怎么编,“那女鬼长得老吓人了,舌头有这么长,肚子有这么大,口水流得有这——么——多——她从门口进来,挨个挨个地闻,闻到你的时候就走不动道了,年轻伢细皮嫩肉,肯定好吃……”
“妈呀!周岐你只驴!就知道吓人!”姜聿吓得都口不择言了,猫着腰直往被子里钻,像只遇到危险就知道把头埋进翅膀的鸵鸟。
周岐拍着炕,哈哈大笑。
再抬眼,徐迟已经出了门。
冷湫守在门口,手握树枝蹲地上写写画画,见徐迟出来,立马扔了树枝站起来,不动声色地用脚尖将地上画的东西全部抹去。她的发色在阳光下绿莹莹的,很有活力:“早啊徐上……徐叔叔!”
徐迟如寻常那般颔首示意,反应实在算不上热情。
唯独冷淡的眉眼罕见地柔和下来。
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他无视女生跃跃欲试想冲上来攀谈叙旧的眼神,脚下不停,与其擦肩而过。
冷湫待在原地,明亮的眸子里涌现失望。
遇见故人的孩子,原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只可惜,场合与时机都太糟糕。
且一时间……徐迟双唇被绷紧的肌腱拉直,不得不承认,他被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所支配。类似于远游之人的近乡情怯。他拒绝主动去打探故人的消息,哪怕身份足以提供准确消息的人就近在眼前。
他怕听见什么对他来说可能称不上友好的信息。
尤其是关于冷明珏。
当初她与父兄决裂离家出走,及至于后来亲手射杀疼她宠她的兄长,全都是拜他所赐。
这种遗憾哪怕他终其一生,也无法弥补分毫。
他能做的,只有远离她,远离她的孩子。
徐迟这一消失,直到大家伙吃完早饭才回来。
姜聿围着他乱转,嘘寒问暖。
“哥你昨天晚上就没吃,饿不饿?”
“早饭也错过了,我给你留了两个馒头。”
“多少吃点儿吧哥,保命要紧啊!”
徐迟显然觉得他聒噪,不得已开口应付:“你吃吧,我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呢……”
不远处,冷湫独自坐在门槛上,时不时投来热切的目光。
关注对象是徐迟,徐迟却不为所动。
周岐观察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儿意思。
正吃饱了搁院子里晒肚子,两位婢女愁容满面地打主屋里出来,边走边议论:“你真的到处都找过了?”
“找过了找过了,连床底下都看了,人影儿都没有!”
“昨儿睡之前,我还去房里挑过灯芯,那时候还在呢。”
“是啊,真奇怪。”
“两位小姐姐,你们说什么呢?”姜聿的注意力瞬间从馒头上转移,八卦地凑上去,“谁不见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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