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虞因看得见时,他就很想问,为什么他身边没有?为什么不会出现在他身边?为什么别的案子里会有想复仇的、不甘心的、回到家人朋友身边的,就只有他没有?
甚至没有梦,没有一句话给他。
即使他是第一发现者,他也只能梦见当时的画面。好像连一点施舍都不愿意给他,再多的什么都无法得到。
他不懂,完全不懂。
那个说好约定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就算是恨他,也应该给他只字片语。
冰冷的指腹贴上他的脸颊。
转过头时,看见聿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就着原本的姿势朝他伸出手。
东风挥开对方的手,猛地坐起身,大动作同时惊动旁边的虞因,短时间里,三个人都清醒了。
「呜啊~你们也睡太少了吧。」虞因转过头趴到床铺边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的时间还不到中午。
聿用力拉拉筋骨,直接站起,边打着哈欠,边走出已经变得有点凉的房间。
看了下空调,温度居然已经掉到二十二、三度,虞因有点奇怪地把空调给关掉,记得和杨德丞换手时他设定的应该是二十八度左右……难怪他睡到一半冷得要命,现在起床都有点头痛了。
东风掀开薄毯后也觉得房间温度低到有点冷,他搓搓手,走去窗边稍微开点缝隙,让房间温度可以快些上升。
咳咳……
「很冷的话先出去的吧。」
回过头,东风对上一脸莫名其妙的虞因,后者连忙对他摇头,表示刚刚的声音与他无关。
很确定刚才自己有听见声音,东风沉默地思考了几秒,决定不去探究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先开口说出想讲的事:「昨天的那些事情……你听听就算了吧。」
「其实是今天早上,不过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听听就算啊喂。」这家伙是用什么逻辑才觉得别人听见重大案件会哈哈笑两声当玩笑啊。虞因完全不打算就这样假装无事,「你都已经开口了,怎么可能不管。」
「我只是担心你们哪天会死得不明不白……算了,这件事情先这样,多讲无益。」不想一起床就浪费精神做口舌之争,东风摇摇头,停止话题。
「等等……」虞因并不打算这样停止,正想继续问下去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显示竟然还是小海打来的,他只好先接听。
接起后,对方那端的背景音有点热闹,不过似乎不是她店里的喧闹声,听起来反而很像是大群人在唱KTV的感觉。
电话那头的小海大概也意识到周围声音过大,很快就离开了吵闹源,那些歌唱的声音一会儿变得很遥远。
「这样听清楚了吗?」
小海的声音传来,顿了顿,确认通话没问题后,便继续说下去:「欸,老娘问你,你们有惹到人吗?」
「啥?」对方的问句来得太过突然,虞因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娘现在正在和几家同行的唱歌啦,刚刚听到个奇怪的消息,说是道上最近有人出手在买一些小女生,让她们拿钱办点事情。」
「……买小女生?」这年头还有人光明正大在买小孩?
「嗤,掏钱掏毒养那些无所事事的屁小孩去当棋子啦。」用对方比较能理解的方式说道,小海继续:「听起来好像是要对付特定的人,包括条子。你叫条杯杯最近小心点,那些臭小孩拿了钱、磕了药,什么鬼事都愿意办。老娘会再找认识的人打听下去……」
「大概是找哪个年龄层的?」
虞因被贴在旁边听的东风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对方就已经径自抓住他的手,把手机转成扩音功能。
「年龄层喔?有听到指定要未成年的,十二、三岁的也收。」其实也就差不多从那个说溜嘴的家伙身上挖到这些,小海自己也还没搞清楚。毕竟他们这门走的不是毒派、赌派,也不收那种拿药包养的小孩,老板亦严格不准自己的区域出现那些邪魔歪道,所以第一时间相关资讯当然也会弱了点。
「嗯。」那就是十二岁到十六、七岁左右的范围吧。东风在心中打点了下。
「大概就是这样子。对了,那个妹妹的事情你们还行吧?」虽然主要是打电话来提醒,不过小海也顺道询问下。
「关于这个,你可以向舒星瑀拿姐姐的毕业纪念册和同学们的联络方式吗?」看过档案和日记后,东风其实也有点底了。
「好啊,那我晚点过去找你们,拜~」
切断通话后,基本上被晾在一边的虞因收起手机,开口问道:「你们已经知道了啊?那个什么藏宝的?」
「比起那个,还是先查那名网友状况比较好吧。」
口
「喔,三楼厕所里的确充满大量血迹哦。」
中午时分,顺便蹭午餐的严司将后续收到的一些照片传给几个小孩,「我在楼梯间就看到啦,滴落血迹,一路扛上去的~应该是因为二楼没有浴间吧。」他边说着,边领刚起床三人组到吧台的六人长桌。
「啊,说起来还真的是。」那时候虞因的确没在二楼那些布置漂亮的房间里和外头的小厅看见浴厕,反而只有一楼与三楼有,这点说起来相当奇怪,看起来是屋主特意把浴室给打掉了。
天亮后,严司的友人带着员警前往通报地点,屋内已不若夜晚那么黑暗,在特意照明之下,整栋房子内部构造比夜间更为清晰。
仔细一看,二楼就像虞因记忆中的一样,确实没有浴厕,布满灰尘的空间里多得是各式各样的精美摆设,连天花板的灯盏也都砸下本钱换成特制灯罩,看来相当讨女性喜爱。不过扣除这些观赏性质,实用物品几乎没有,别说浴厕,就连那些电话、电视、电脑等用品都没见到。
「三楼的电脑主机已经被搬回去咯,如果有什么发现,应该也会通知我们。」严司接过杨德丞准备的餐具,人很好地帮忙摆盘,「附带一提,是用有人举报那边疑似在开毒趴的名义通报我朋友去查的,虽然不太可能会问到你们,不过要是有个万一,可别忘记喔~」串供还是要先串好,不然露马脚就麻烦了,还要写报告。
坐在一边的聿翻看着平板上的照片,低头想了想,画面就停在昨天半夜某人差点被拖走的楼梯间。
「昨天在楼梯这边还真看了不少次有东西被拖上去。」包括自己都差点上去的虞因摇着手边的饮料杯,说道:「真怪……」
「拖上去的?」与事件无关的杨德丞停下手边工作,有点好奇地回头问了句:「刚刚阿司不是说扛上去?」
「啊,对耶。」虞因也跟着疑惑了。
「不然折衷一下,先预订是先拖完再扛好了。」严司说完收到几记白眼。
不过现在思考这种问题还是无解,只好暂时先跳过,等到现场人员有进一步消息通知他们再说了。
「话说回来,你们看舒星玲的那些档案后来看出什么了吗?」虞因觉得最近几次都没什么参与感,常常都还没搞清楚状况,这两个小的就直接给他一路冲向终点了。
「对耶,大哥哥我也很有兴趣,反正悠闲地吃午饭,也顺便聊天聊天地说吧。」严司按住一脸厌烦想逃走的东风,把夹子和整盆意大利面塞到对方手里,「学弟,时间太多的话,应该不介意帮忙分面给大家吧。」
「……」看着聿竟也把盘子递到自己前面了,东风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分起面条。
趁着短暂时间,聿把准备好的日记部分秀上平板,拿给虞因和严司两人。
扣除日常琐事及一些学校与朋友间的小问题,和明信片有关的事情在电脑对话记录中被提及不少。
「看起来那位汤仁兄或曾仁兄的,是姐姐在网路社群认识的朋友。」从电脑储存的记录来看,舒星玲在高中期间认识了不少网路上的朋友。七年前网路就已经颇发达了,当时网路游戏和聊天室亦也相当普遍,身体不好的舒星玲显然在家休养时,透过电脑摸索不少虚拟世界,而这名自称汤纪嵩的网友也是其中一员。
出乎严司意料之外的是,他原本以为姐姐是那种谈网恋被骗的小女生类型,但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舒星玲并不只和「汤纪嵩」交换邮寄资料,光是聿整理出来的就有十几个,大多是聊天一阵子稍有认识后就交换地址,偶尔寄些卡片什么的,和舒星瑀之前的说法有点出入。而且,姐姐在网路上聊天的态度相当开朗开放,也会和一些网友开黄腔,或是聊各种年轻冲动的马赛克话题。
「嗯~的确有人在网路上和现实不太一样。」严司暂时先放下平板,接过面条,「是说这样姐姐应该会有更多的网友来信才是,怎么就只剩这张。」该不会是父母收起来了吧?
听小海他们形容那家庭,其实是有这可能性。
「他在和同学聊天时有提过网友的事情,这点我们得联系上当年的同学才知道。」将最后一个盘子递给杨德丞,东风才坐下身,看着自己桌上和别人不同的特制饭菜,有点犯愁。
在厨师本人面前,肯定是不能把东西留下了,虽然杨德丞准备的分量不多,但还是很不想塞进嘴巴里……
看着长桌上精致的各式菜式,果然只要是正常人,都能吃得很开心吧。
东风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认分地啃起自己那份餐点。
「啊,红萝卜糕。」看着那块被戳来戳去的粉色小糕点,严司一秒知道一大早朋友在那边磨萝卜是用到哪里去了。
「……」
现在是真的不想吃了。
口
傍晚时,小海载着刚下课的舒星瑀直接杀到虞家大门口。
正好送走严司的虞因差点在自家门口被那辆野狼撞个正着。
「哇塞,你骑车这么快很危险耶。」虞因盯着煞在自己脚前的车轮,有点黑线地看着依旧穿短短、露出两条完美白腿的小海。好像一年到尾都没怎么看她换过打扮,夏天就算了,冬天有时候也这样,真不知道她怕不怕冷。
「我有斩节啦,没不小心撞到人过。」小海拿下安全帽,等后面的小女生下车后,才牵着车跟着虞因进去庭院停车,「小心撞人例外。」
「小心撞人是什么鬼啊!」还小心谨慎地撞了再辗吗!」
「就是……」
「算了,别在小孩面前说这个。」虞因打断很可能会出现的血腥话题,看了眼后头很紧张的小女生,果然很中规中矩的样子啊。如果不是因为找宝藏的事情,应该不太可能会和小海这种类型交上朋友吧。
「你们说的那个毕业纪念册和通讯录都带来啦。」准时在下课时间去堵人的小海勾着想往后缩的女孩,一手提着路上买的蛋糕盒,熟门熟路地自己往屋内走,「你们要怎么找啊?用碟仙还是笔仙之类的转相片吗?」
「并没有好吗,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虞因开始觉得这些人把自己高估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地步。
「也是,虽然听我哥他们讲过几次,但老娘好像也没在你这边看过什么怪事啊,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的。」所以有时候小海在想,该不会是其他人想太多了吧。
看着女孩们的背影,虞因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吐槽起,只好认命地把门关一关,才跟着回屋里。
进到屋里时,就看见几个小的已经把舒星瑀带来的毕业纪念册和通讯本在桌上打开。和所有毕业册一样,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照片:在学校中的学生照,个人提供的团体生活照;最后纪念册的空白处则是留给学生们交换签名与祝福的话语,而他们手上这本几乎都快写满了,足见当时持有者的人气。
不过可惜的是,大多是祝少女早日康复或身体健康的祝语,并不是正常健康学生会收到的对未来的祝福。
「我姐姐的话,是这一个。」在许多大头照与生活照当中,缩在小海身边的舒星瑀指出一名和自己面貌略有相似的少女,声音弱弱地说道。
从照片上看起来,少女相当有气质,白白净净的,是属于能让人信赖的好学生类型,就是看起来相当消瘦,面色也不太好,估计在拍照当时就如舒星瑀所说,身体已经在极度衰弱的状态。
「这两个是姐姐的好朋友。」找到一张三人合照后,舒星瑀与前面的学生大头照比对,小心翼翼地开口:「姚姐和赵姐,用通讯录有联络上她们,就是她们告诉我那些宝藏的事情,不过姚姐现在嫁到高雄去了,赵姐则是在海外工作,两个人手机号码都没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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