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冬日 作者:慕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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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在上海多呆,便赶快悄悄躲到了郊县。
因为怕被贾宝全找到,他没敢再用原来的手机号码,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悄悄换上旧卡,看看有没有施云的消息。可是一直没有,一直
没有……只有一个陌生的号码一直在给他发短信,自称是施云的朋友,告诉他施云已被人残忍地杀害,如果想为她报仇的话,就请回信跟他联
系。林江害怕是贾宝全的圈套,一直都没敢响应。直到最近,那人改让他到上海公安局XX分局刑警队找方永警官,他才开始相信那个人,并试
探着回了一条短信,问他有什么打算。
“他说了什么?”我急切地问。“慢慢说,说详细点!”
“没说什么,就是告诉我你仍然在查小云的案子,只是苦于证据不足,眼看着凶手不能抓。”林江抬头看了我一眼,“还说你们其实一直在查
贾宝全的贩毒案,如果有线索的话,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问我小云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些复印件?”
“嗯。”林江点点头,“收拾行李时我在箱子底下发现的,大概是小云偷偷留下的后手,怕万一……”
他突然双手捂住脸,开始无法抑制地轻声抽泣,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闭上了嘴,看着眼前这个安静斯文的年轻人再一次失控,心里禁不住也在颤抖,要用力咬紧牙关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被他带得也泪流满面。
我几乎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他此时的心情——无力,痛悔,以及深深的自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拦住那个人,为什么没能帮他一把,为什
么这么没有用,竟然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发觉林江已抬起了头,正神情讶异地盯着我的脸,伸手一摸,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了眼泪。
“接着说吧。”我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无表情地说,“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给我们提供详细情况?”
“我害怕上当……可是又怕错过机会,所以就翻印了一份寄给你。如果你真的在查那案子,肯定能看出名堂的。”林江也转过脸,悄悄抹掉了
脸上的眼泪,“那个人只说自己是小云的朋友,可是连名字都不告诉我,让我怎么敢相信他?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我沉默。当然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我并不打算说出来。
没错萧远是立了大功,如果没有他,我们拿不到那些证据,贾宝全不可能低头认罪,案子也没那么容易破,我们更不可能抓得到周韬。这样的
功劳曾经是我心心念念渴盼着萧远能够建立的。可现在萧远已经不在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他不再需要这些东西,而我则更不希望因
为肯定萧远的功劳,再把他以前的事情也扯出来。
萧远一生最渴望得到的就是清白和宁静,前者他一直认为自己已彻底失去了,而后者则是他已经连想都不敢多想的。现在,他已经用自己的苦
心、努力乃至生命重新赢回了自己的清白,而宁静……萧远九泉之下的宁静,就让我来小心维护吧……
由于我的苦苦哀求,也因为萧远已不在人世,秦队替我到局长那里设法疏通,在案卷和各种记录中都没有提到萧远的名字,只含糊地称之为“
一位提供重要线索的举报人”。我想,这也是我能为萧远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当然,还有一件事是我要做的,但却不是为了萧远,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买下了萧远的那间小屋。
每一个夜晚,当我坐在窗前,点亮那熟悉的灯盏的时候,会在晕黄的光影里,静静地想他。
(完)
后记
故事写到这个‘完’字,其实就是我心目中最完满的结局了。
萧远来过,又走了,恩怨了了,干干净净,让所有的一切在大海中结束,什么也没有留下,只除了方永心中永远的爱与纪念。
这是我觉得最适合萧远的结局——他是那么的纯净善良和美好,却有着那样黑暗痛苦的过去,而那个过去则是他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的。我不
忍心让他活着,面对被彻底揭开的黑暗过往,面对必定会到来的审判,以及无可避免也无意逃避的法律惩罚。他已经被周韬卷进去太深了,不
可能安然全身而退,与其把他送进监狱,我情愿把他送给大海。
可是在连载的过程中,很多人都在强烈要求一个HAPPY ENDING。说萧远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应该得到幸福了;说方永爱得那么真挚热烈义无反
顾,实在不忍心让他伤心绝望。嗯,听起来好象也有道理,所以应大家要求,在后面又加了一个幸福结局的番外。
喜欢悲剧的读者看到这里就可以合上书了,故事至此已经完结。
如果坚持要一个童话式的幸福结局,OK,请翻到下一页。
请大家各取所需。
作者鞠躬谢幕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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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归来
“方永,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臭了!”我从警务督查科出来,一进办公室,苏倩就冲我翻了个白眼。“今年你立了两次功,可因为态度生硬情
绪过激倒被人投诉了五次,再这样下去,秦队非把你调去管档案不可。”
我不出声,没好气地白了苏倩一眼,闷着头回到自己的位子,‘啪’的一声翻开了案卷。
“嗳嗳嗳,你神经搭错线啦?”苏倩探身过来敲敲我的桌子,“都快十二点半了,不去吃饭,还要接着干?玩命也不是这个玩法吧?以前你再
积极也没这样过,怎么今年变了个人啦?”
我还是没出声,可是心里却猛地一抽,又隐隐地刺痛起来。
苏倩说的没错,去年从汕头回来后,我确实象变了一个人,再也不象以前那样爱说爱笑,喜欢玩闹,而是整天拚命工作,好象要把所有的情绪
都发泄在工作里。脾气也确实坏了很多,至少对某些嫌犯是粗暴得多了。
“哪,快吃饭吧,已经给你买回来了。”苏倩已习惯了我的闷声不响,毫不介意地递给我两只方便饭盒。“有你爱吃的炒苋菜和雪菜毛豆,真
是的,老吃这些,也不嫌素?”
“谢谢。”我接过来,开始大口大口地埋头吃饭,没告诉她这两样菜其实是萧远喜欢吃的。
“你这个臭脾气啊,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遗传来的。”苏倩坐到我旁边,笑吟吟地看着我吃饭,“跟你哥哥可一点儿都不象。”
“谁?我哥哥?瞎说什么呢!”我头也不抬地‘嗤’了一声。
“谁瞎说了?你哥哥的脾气就是比你好得多嘛!”苏倩不服气地噘噘嘴,“你要是有他一半的温和可亲,也不会被投诉这么多回了。”
“越说越象了!”我忍不住撇撇嘴,“好象真有这么个人,而且你还见过似的。”
“我当然见过!你上次被怀疑泄密……唉呀!我答应过他不说的。”苏倩惊叫一声,猛然醒觉地捂住了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子一震,一把抓住了苏倩的手,“谁?那一次你见过谁?”
苏倩为难地瞟瞟我,不说话。
“告诉我!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急切与坚决,苏倩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就是秦队找你谈话那天晚上,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找你,当时我正好在加班,是
我接的。他说他是你哥哥方远,说你一直不接手机,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听他好象很关心你的样子,追问得又紧,就告诉了他你被调
查的事……嗳嗳,方永你怎么了?”
我垂下头,把脸深深埋进了手掌里,用力捂住了眼中的酸涩。
加上这最后一环,那天晚上的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萧远,萧远,你真傻……
一个月后,我跑了将近半年的调动终于有了结果——我如愿以偿地调到了汕头公安边防支队,到饶平分队当了一名缉私警。
调令下来后,几乎所有人都说我在发神经——当缉私警不如刑警有前途,危险性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汕头当然更不如上海有发展空间,何况又
是在县里。
只有秦队什么也没说,我想他是明白的,至少是明白一部分:我只是,想离萧远近一点。
工作之余,我喜欢一个人坐在海滩上,看着潮起潮落,涛生云灭,一坐就是大半天。
有时候还带着一只小小的录音机,从新买的一大堆钢琴曲磁带中随手拣几盒,伴着沙沙的海浪声,一支接一支地听下去。
这样的情景常常会令人产生错觉,仿佛萧远就在我身边,象往常一样靠在我肩头,微笑着对我轻声低语。
“方永,你在做什么?”
“找一支曲子。”我随口回答,“就是我一直在找,却总也找不到的那一支。”
说完我才猛然惊觉,刚才的问话并不是自己脑中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人的声音。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仰头上望,便正正对上了一张柔和微笑的脸。
淡淡的夕阳洒下来,仿佛给他周身的轮廓都镶上了一道金边,那个在光影摇动间绽开的笑容,似真似幻。
“真的是你吗?”我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难道……难道上帝真的存在?”
“我帮你找。”他在我面前蹲下来,“让我们来一起找,找到为止!”
刹那之间,我只觉阳光从未象此刻这般美丽温暖。
那仍旧是一个冬日,属于我们的,永远的冬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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