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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No 作者:贺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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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济宁却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我爹地怎么说?”
  都被人打上门来了,这个时候还理董事长怎么说干嘛?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啊!Stanley暗自皱了皱眉,却仍是恭敬地应道:“董事长当时没说什么,只说要把两份议案看一看,之后再做决定。简先生,您还是回公司上班吧。”
  “他说,要看一看?”简济宁猛地站起身,撑着桌面的手臂却不停地发颤,“看一看……这件事我了解了。Stanley,你先回去吧。”
  听到简济宁如此敷衍,Stanley再也忍耐不住地叫了出来:“简先生,这件事你不能再让步了!你拿出点勇气来行不行?你也是董事长的儿子,凭什么?凭什么啊?你就让我这么走了,你让我怎么跟七部的同事交代?他们跟了你三年,三年了简先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简先生!”
  Stanley吼得声嘶力竭,简济宁却只是低垂着脑袋看着桌面呆若木鸡。
  “Stanley,你先回去,这件事简先生自有打算的。”单竟深见情况不妙,急忙来打圆场。
  焦急万分的Stanley却一把推开了单竟深,直冲向简济宁。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简济宁一句实话。这三年七部一直在简济宁的羽翼下已经是标准的简济宁一党,这个时候被分出去成立公司,顶头上司又不再是简济宁,他们无论做得多好都不可能真正成为新老板的心腹。更何况,另两位简先生根本就不懂金融市场的游戏规则,他们只看到七部赚了24个亿的风光却看不到未来几年金融市场注定的低靡惨淡。成立新公司,却帮不了他们赚钱,介时,他们这些人还有存在的必要吗?“简先生,你告诉我,我们这些年究竟跟了个什么样的老板?”Stanley紧紧捉着简济宁的双臂,恶狠狠地道,“你是不是到这个时候也不敢为他们出头?”
  单竟深也想知道简济宁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对简氏对自己的事业没有一点的企图心。但看到他被Stanley逼问地狼狈不堪的模样,却仍是不忍就此袖手旁观。只得再次走上前,隔开他们俩:“好了,Stanley!这件事简先生知道了。你总得给他点时间考虑一下怎么布局处理,先回去吧。”
  Stanley仍不死心,可看着简济宁一脸惶恐地躲在单竟深的身后,看起来完全是吓坏了一般也知道他是绝对问不出什么了。最终只得恨恨地道:“简先生,如果……这么轻易让七部分出去,你自己日后在简氏还怎么立足?你好好想一想吧。”
  听到大门被用力摔上的巨响,单竟深松了口气,转过身把躲在他身后不断发抖的简济宁揽在怀里,“没事了,济宁,他走了。但是,这件事,逃避解决不了的。”
  “……走吧……”简济宁在他怀里低低呻吟。
  “走?”单竟深很是欣慰,“你想到怎么解决了?要回去?”
  “走吧,离开这里。”简济宁摇着头,泪水簌簌而落,“我什么都不要,让我走……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这样钝刀子割肉何时才到头?他情愿当胸一刀,反而来得痛快。
  单竟深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简济宁,你争气点行不行?”
  简济宁的脸被打地侧到一边,颊上很快显出一个红肿的掌印。可他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看起来像一只被取下了电池的机器人,处于绝对静止的状态。
  “你坐下。”单竟深看着他,命令道,“我去泡两杯咖啡,我们一起把这整件事好好分析一下。看看你害怕的东西究竟有多恐怖!”
  事实证明,简济宁的确是适合被人掌控的。听到单竟深的命令,就好像是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他颤抖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安静地坐了下来。虽然神色仍显忐忑,但至少已经没有刚才那种慌乱到无法自控的情况出现。
  单竟深很快把冒着热气的咖啡端了过来,坐到简济宁的身边。“我相信你的能力,所以,告诉我你都想到了些什么?”
  简济宁喝了口咖啡,理了理思路才道:“把七部分出去成立新公司,事情的关键不在大哥和济霆做的计划书有多完美,而是爹地怎么想。”
  “你爹地说要看一看,也就是说他还在考虑这个问题,没有最终拿定主意。”单竟深还是很乐观的。
  简济宁却只是摇头,“他会同意的。当初成立七部最初的想法就是要把它变成新的子公司,这次七部为公司赚了这么多钱,把它独立出去是顺理成章的一回事,也算是完成了爹地的心愿。”
  “但人心不在他那,你看Stanley今天急成这样就该明白,七部没有人会同意他的做法。”
  “你以为人心在我这?你错了。人心只会跟着利益走。一个部门和一间公司之间的人员设置是完全不同的,现在所有人都在担心的是他们职务会不会变动、他们的权限会不会改变、他们的既得利益会不会受损,至于新老板是谁,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扭头看着单竟深微微变色的脸,简济宁静静地笑了起来。冷酷吗?事实就是这样,否则哪来的所谓商场如战场。“而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升一批、降一批、杀一批。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大家当然会抱成一团害怕自己的利益受损,但如果既成事实,而自己的利益非但没有损失反而有所提高,他们也就不会再是铁板一块了。”
  单竟深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脖子,心道:果然可怕。“那么有没有可能让你来当这个新公司的总经理呢?毕竟七部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也算劳苦功高。”
  “我是专业的财务,不可能分心去经营公司的。更何况,大哥和济霆都已经先我一步提出这个议案,爹地如果认同他们就必须给他们奖励,这才叫赏罚分明。不可能再考虑我了。”牺牲一个儿子,安抚住两个儿子,完成自己多年的心愿,白痴都会知道简耀东会怎么选。更何况还有运营总监的位置,爹地一定是认为那已经足够补偿他了吧。
  “这么看来,我们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简济宁以为他会放弃,谁知单竟深静默了片刻仍是转过头笑眯眯地说着,“说服你爹地打消把七部独立出去这个念头。”
  简济宁呆了一呆,随即便说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刚才也说了,他还在考虑。也就是说机会是50%和50%,胜负仍在两可之间,何必没开仗就认输呢?”单竟深却仍是笃定地笑着,“不妨来算一算我们手上的筹码,看看我们究竟有多大的赢面。但在这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济宁,你究竟还想不想继续保留七部?”
  简济宁被问住了,无所适从地望住单竟深,默默思考了半天的结果居然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从没有人问过他他想不想。“爹地他……”下意识地,他仍只懂重复别人的答案。
  “我不是在问你爹地想不想,同样也不是在问你大哥想不想、济霆想不想、Stanley想不想、七部想不想、全世界想不想,我在问你,济宁,你自己,想,还是不想?”单竟深打断他的话,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简济宁眼眶一热,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单竟深这样一句简单的问话竟让他的心又酸又涨。“三年前,成立七部的时候,爹地跟我说了一句玩笑话。”简济宁忍耐良久,才把涌上心头的那股热气压下,“他说,‘就当是给你找了件解闷的玩具。’虽然很就快就明白实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当时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你不想把这个玩具让给别人?”单竟深轻声确定。
  简济宁抬起头看着他,隔了很久才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道:“我、不、想。”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很难,比做任何事都难。简济宁感觉嘴唇干燥缺乏水分,每说一个字都在担心下一个字的音节会不会被吞没,或者舌头就这么粘住了再也出不了声。可当他说完,又……忽然间无比轻松,心里听到咯啦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三个字一起落地。
  “我们会赢的,济宁。”单竟深微笑了起来,“第一,金融危机之后世道惨淡,这个时候成立新的公司,非但很难有赢利日常开支反而增加,对简氏不是好事;第二,这次简氏赚了24个亿,如果再成立新公司风头太盛,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简氏身上。如果交不出漂亮的成绩单,你爹地面上无光,这一跤会跌得很惨;第三,现在是你大哥和三弟同时在争七部的主事权,把新公司的权利拆分是自寻死路,你爹地不会这么愚蠢。但如果把权利交给其中一个,顺得哥情失嫂意,反而不妙;第四,你这次为公司立下大功,你爹地却要从你手上拿走七部,那就是不奖反罚,他无法服从;第五,七部的队伍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成立新公司后新的制度新的老板新的人员设置,会不会水土不服让原先的七部武功全废,谁都不知道。既然有这么多的问题有待解决,你爹地是否仍要一意孤行去冒这个险,我觉得他很有必要考虑一下。”
  简济宁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我会跟爹地谈一下。”事实上,他愿意放弃运营总监的位置,只要能保住七部。
  “不,我去。”迎视着简济宁吃惊的神色,单竟深抬起手试图拭去他颊边红肿的印记,“让你去谈的话,只怕你爹地一吼,你就怕到把什么都忘了。而且,这已经是……你们三兄弟争权夺利的范畴了吧?我觉得我出面会比较方便,至少不会把你陷入他们之间的斗争。”
  “竟深,谢谢你。”除了这句简单的谢谢,简济宁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
  “你看,只要把问题摊开来、摆在桌面上慢慢分析,恐惧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没有破绽,是不是?”单竟深凑过去,在他那半边仍显红肿的颊上印下一个吻,半开玩笑地说着,“这件事情解决,把我调到Frank手下吧。”
  刚挨过打的面部皮肤有些敏感,简济宁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问:“为什么?”
  “你不觉得我这次又立下了大功吗?我跟Stanley两头大的话,你又会为难了吧?”单竟深无比轻松畅快地笑了起来。心道:这个,就是所谓的双赢吧。
  
 
 
 
转折的转折
 
  听完单竟深说过目前不可以把七部独立出去的理由,简耀东在桌面上轻敲着手指问了一句:“看来竟深你跟济宁的交情不错?”
  单竟深也知道他跳出来说这番话的真正心思绝对瞒不过简耀东,干脆也就不再推委掩饰,只呵呵笑着道:“相处久了总会有点感情。”
  “不一般,在别墅陪了济宁很久啊。”简耀东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单竟深只要一想到若是简耀东真知道了他那所谓的“陪”是个什么意思恐怕会当场杀了他,就感觉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掩饰道:“这没什么,医者父母心而已。”
  “医者父母心?他病了么?”简耀东闻言眉头不禁一皱。
  “心病。”无论是强迫症还是其他心理问题,这些都事关简济宁的个人隐私,单竟深只得含糊其辞。
  “心病还需心药医。难道竟深你也认为我应该让他辞职?”简耀东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明白他真正的意图。“可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当初又为什么要告诉我济宁他可能会去美国投奔他的学长?”
  “因为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当时的情况,即便我不说,伯父你早晚也会找到他。”简济宁逃跑的事过了这么久,早已足够单竟深想到最得体合理的说辞。因此,他很是从容不迫。“但济宁的个性是那种很难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的人,我觉得伯父你对他,应该有点耐心。”
  这世上有种人,他的样貌不必有多英俊他的口才也不必有多犀利,只他们的无论何时都显质朴无私坦诚无畏的眼神气质就已经足够打动人心,使人不自觉地信任他的说辞。单竟深,正是这种人。简耀东晒然一笑,道:“如此……竟深,那你告诉我,既然济宁连在简氏的职务都不在乎,又何必在意一个财务七部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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