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No 作者:贺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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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竟深开始明白为什么Stanley会是这个部门的经理。简济宁养了一群狼,把他们放在最凶猛最具攻击性的部门,也只有Stanley这样个性温和的老好人才能给这群狼套上绳索,让他们不要疯地过分。“难道就不会觉得压力太大吗?”单竟深忍不住问道。
“单先生怎么看?”Stanley笑眯眯地望住他。
单竟深沉默了一会,忽然想到简济宁在布置任务给Stanley时说的悬赏,一下子福至心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单先生是聪明人!”Stanley笑着赞他。“而且,只要数目过得去,简先生从不阻止职员利用公司资源为自己赚钱。”这才是真正留人的办法,一个人的能力再高他能收到的消息又怎么能跟公司相比?
一手鞭子一手钞票,简济宁真是把用人的精髓都玩透了。谁能想到看似懦弱没主见又极端缺乏自信的简济宁居然会有如此强势的一面?想到这,单竟深又忍不住微笑着摇头,不对,他这话说反了,只有那天晚上的简济宁才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整个财务七部连同简济宁从这一天开始打仗,单竟深熟悉了状况跟自己的弟弟通了电话后却开始苦恼,他终于明白了简济宁安排他在财务七部的“险恶用心”。干得好,就只能继续干下去;干不好,只有走人。无论哪一条路看起来都已经离他原先的目标愈行愈远了。
“干脆回来帮我,”电话那头单竟辉憋了半天的笑声最终还是没忍住,“大哥若是想学财务,小弟亲自教你!”亲自两个字更是格外加了重音。
“不!所谓时时处处皆是学问,既来之则安之。你大哥我是半途而废的人么?”的确不是。单竟深虽然有时固执,却也一样有他的骄傲和坚持,对于真正的道理学问他还是会予以足够的尊重的。仔细推敲了一番那天早上简济宁早餐时的表现,又哈哈大笑起来,“什么简氏主席简耀东、总经理简济英简济霆,还有你这个狗屁启远主席单竟辉,都被简济宁,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玩弄于股掌之间!简济宁根本就不想让我进其他的财务分部,结果他什么都没说,自然有人替他把话全说了事情也办了!厉害!这样的人你说他不懂权术,只是专业无敌?单竟辉,你眼睛脱窗了吧?”
“等等,把话说清楚。”单竟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简济宁不想你进其他的财务分部?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跟他上了床,上了床之后又犯了规。强行把一个不想再跟对方见面的人揪出来示众。一夜情向来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一夜情的双方不该在事后再出现在对方的面前,因为对方未必想再见到你。现在单竟深打破了这规矩,简济宁因为没有出柜不能控诉他犯规,就用这种办法来治他。——但这个理由显然是不能告诉竟辉的。单竟深沉默了一会只说:“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你看着吧,他既然有本事踢我进来,我就有本事堂堂正正地出去!你不相信?”
“不,我信,而且肃然起敬。”单竟辉急忙应声。心里却想着:大哥真是太小看商场了。只怕他越努力,离目标也就越远。不过也好,等玩够了,专业知识也熟悉了,正好回来帮我。若论财务,整个香港还有谁会比简济宁教得更好?
单竟深踌躇满志但出师不利。第一次交易,炒澳币,高价买进,低价卖出。且由于单竟深不信自己的眼光会出错,不但错过了斩仓的最佳时机更是在澳币大跌的时候一意孤行两次补仓,最终导致公司损失一千三百万。创财务七部单笔交易亏损新高。单竟深一炮而红,却是以这样荒唐的方式。看到这个数据,单竟深出了一身的冷汗,仅仅三天的时候,他输掉了一千三百万,或许是有些人一辈子都挣不上的数目……
亏损数目报到经理办公室,简济宁、Stanley与单竟深三人六目相对,谁都没率先开口说话。简济宁静默了一会,喝了口黑咖啡,把他案头的目标数据由一亿四千万改为一亿五千三百万。
Stanley知道,简济宁的意思是这笔数他扛了。但现在离简济英提出的两个月的期限已过去了三分之一,而简济宁十多天的努力就这么被单竟深的一笔交易全部抵消,目标还比原先多了三百万。“简先生,不如跟大老板提一下……”
“我能解决。”简济宁直接打断他的建言,爹地绝对不会插手的。如果可行,他根本就不会把自己逼成这样,这几天精神高度紧张,每晚都失眠,吃了药都不见效果。简济英不过是在教训他,教训他胆敢反抗,胆敢用花瓶砸他的头。这次不让他如愿满意,还会有下次,不如咬咬牙撑过去也就是了。至少在两个月内挣3亿总比要他做别的强。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不要传出去。Stanley把这笔交易的记录删掉,你自己去做,不要假手于人。”
单竟深也终于明白到简济宁这么做的意思,更加不喜欢简济宁为他掩饰错误,面红耳赤地说着:“我自己闯出来的祸我自己解决。”
“单先生,”简济宁有些不快地打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竟深,他以为这里是哪?他的手术室?这里是简氏最危险的赌场,根本就不是一个医生该来的地方。“您还是个新手,如果您愿意稍稍听一下我的意见,恕我直言,每笔交易请务必在有十足把握后才下注并且每次下注都尽量不要下重注。……是的,您没有听错,我说的是下注。金融投资说得好听,但就某种意义而言,就是赌博。至于其他的,那是管理上的问题,你不用过问。”
“我知道了。”单竟深觉得身上都在发烫,煎蛋都绰绰有余。简济宁没有指责他,非但一句重话都没有而且用了敬语更加任劳任怨地替他擦屁股。可单竟深觉得羞耻,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取下他温和面具的男人、跟他曾有过一夜情在他身下哭泣发抖的男人,变得高高在上,他用他的专业能力将他打击地体无完肤,使他自卑地无地自容。
“别放在心上。”虽然感觉沉重,Stanley出门后却仍是拍着单竟深的肩安慰他,只因为他的脸色显然比他更难看。“我做新手的时候一样让公司亏了不少。简先生是个好老板,他要做的事总有他的道理,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知道他是。”手下的职员替他损失了一千三百万,而且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候,简济宁没有破口大骂就已经是好涵养,居然还能二话不说把这笔数目一个人扛下来,做主修改交易记录维护职员的颜面,简直可以说是品行高洁了。单竟深垂头丧气地叹着气,可怜兮兮地问,“Stanley有什么可以教我?”
Stanley想了一会,说道:“简先生说金融投资是赌博,其实也不然。至少据我所知拉斯维加斯每年的赌王争霸赛冠军必然精通算术和各类赌术,不是只凭运气的。”
“你是说专业技术?”单竟深抬起头问。
“是的。我知道需要时间磨练积累,但这个东西真的是差一点都不行。”Stanley斩钉截铁地告诉单竟深,“我记得单先生第一天来上班就问简先生他的最高限额是多少。我可以向你保证,简先生的那2亿限额全是靠他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跟他是谁的儿子在公司坐什么位置毫无干系。”
三天前,单竟深跟单竟辉通了电话,让他明白靠一个执行董事的虚名查出谢适言的死因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别人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他什么都做不了。而现在,Stanley的这番话又让他懂了另一个道理,要在简氏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有靠实力,绝对的实力。想到这,单竟深朝Stanley感激地笑了笑:“以后别叫我单先生了,你是前辈我是后辈,你叫我‘竟深’,我叫你‘老师’,你也绝对当得起。”他想,他要调整计划从头开始。
简家的家庭日1
第二天,是公众假期,同时也是单竟深第一次参与简家的家庭日。单竟深原以为简济宁在公司整天忙地喘不过气,连吃饭也是随便弄个三明治就打发了,到了假期一定会好好休息一下。却没料到,他八点半从睡房下楼时简济宁已经坐在餐桌旁翻报纸了。
单竟深四下看了看,餐厅里除了脸色仍很差的简济宁就看不到旁人,便走上前低声道:“怎么起这么早?你的脸色很差。”
“早?”简济宁合上报纸啼笑皆非地望住单竟深,“单先生已经是起最晚的一个了。”
“那其他人?”单竟深被吓到了,虽说单家也是这个规矩,即便是公众假期也没睡到晨昏颠倒的道理。但简家的成员要求似乎更加苛刻?
“都去晨运了。”简济宁把报纸折好随手放到一边,拿起叉子把盘子里的火腿来回拨弄了两下又放下。他没胃口。
“你不用去?”来简家住了一个星期,单竟深渐渐明白到这里的生存法则,简耀东在的时候什么都必须以他的喜好为依归,简耀东不在则是郑锦慧说了算。至于何玉兰是非得回到她的西园才能称王称霸。
“我起晚了。”简济宁用手撑着头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应声。这个星期他实在是累坏了,神经性头痛一直没放过他,这几天又因为失眠全身酸痛。隔了一会,他睁开眼吩咐莲姐,“莲姐,给我一杯黑咖啡。”
“大清早就喝黑咖啡?”单竟深一时情急,捉着他的手就轻声指责了一句。接着又转头吩咐莲姐,“莲姐,给他一杯鲜奶。”
简济宁触电般抽回手,惊疑不定地瞪住单竟深,脸色微微发青。
单竟深见简济宁反应剧烈不禁怔了一下,接着,他明白了简济宁在怕什么。这里毕竟是简家,他在怕自己的秘密曝光。从眼角看到唯一站在餐厅里的莲姐也已离开,他促狭地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唤了一声:“Vincent……”
简济宁面色迅速白了一下,但随即眼底浮起的轻蔑神色完美地压制住了潜在的恐惧:“你想怎么样?”
单竟深再次感到羞辱,他又一次感觉到简济宁看不起他。他从未把那天晚上的事放在心上,那晚于他不过是在特殊情况下抱住了一截浮木,自己对他起的作用等同于一支□。而打破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再次出现,以黄马褂的身份进入他的工作范围,进而缠着他不放,这所有的一切已经使简济宁顺理成章地把他定位成拆白党。想到这,单竟深更是忿忿,忍也忍不住地道:“我想问我发觉皮夹里少了一百块,你有没有看到?”
简济宁不出声,只有极度的羞耻和悔恨隐在眼底于沉默中静静爆发。
单竟深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他从没有这样彻底失去绅士风度,如果这时简济宁能站起来赏他一记耳光也纯粹是他咎由自取。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不出声。单竟深知道自己该道歉,但要他当真坦诚地说出致歉的话又实在太难。从小到大,他从未向任何人低头,怎能为简济宁破例。
“咦?竟深你起来了?”单竟深正尴尬,晨运归来的简耀东已一脚踏进了餐厅,“济宁,你今天起晚了哦。”
“Sorry,爹地。”简济宁习惯性地道歉,接过莲姐端过来的鲜奶犹豫了一会又厌恶地推开。
在他身边坐着的单竟深见状不禁有些黯然,他知道简济宁最想推开的其实是坐在他身边的自己。有些沮丧地站起身,他找借口识趣地离开。“伯父既然回来了,我上楼去拿血压计。”
下楼的时候,正听到简济霆在质疑简济宁是否能够在两个月内凑足3个亿给九寨沟的酒店追加预算。
“公司的头寸还算松动,应该问题不大。”简济宁垂着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语气淡淡地做着回应。他不虚张声势也不夸大难度,仿佛那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常规性工作。虽然单竟深知道那绝对不是。
“可是我听说七部里有人单笔交易就输掉了一千三百万?”简济霆却不放过他,步步紧逼。“对二哥真的没有影响吗?二哥真的忙得过来?”
“传言而已,并不尽实。”简济宁仍是温文和驯的笑着,语调委婉,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传言?可我听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单医生现在也在七部任事,你有没有听到点什么?”简济霆抬起头递给他一个无害的笑容,仿佛真只是家庭日里鸡零狗碎的闲聊而已。而坐在他身边的何玉兰却热切地盯着他,至于何玉兰对面的郑锦慧母子又是满脸冷笑,气氛古怪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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