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来袭+番外 作者:轻宝/薄裘/Q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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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鬼是……”
柯林斯嗯了一声,“没错,是吸血鬼,严格说是吸血鬼与人的混血儿,地下世界这个种族并不算罕见,不过别担心,他是改良的一代,还不至于象电影里那样茹毛饮血。”
他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掩映在烟草燃烧的白雾中,显得有些朦胧。
虽然早有准备,我仍不免小小的震动了一下,“夜鬼是他的名字?”
“他没名字,这里的人都叫他夜鬼。”
“很高兴看到你适应良好。我很好奇他怎么会成为佣兵头子的手下。”
柯林斯发出囫囵不清的笑声,“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肖恩,但佣兵头子……眼下在你身边站着的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私家侦探。夜鬼也不是我的手下,只不过协助来追查这件事的同伴而已。”
我可不认为事情有他讲的这么简单,“但普拉多教士的死与他有关。”
“不,肖恩,他只是跟踪你们去的。我刚刚说过曾派夜鬼去拜访我们的神职人员但却一无所获,所以当你们-你和那位可敬的追到教会里去的时候,他自然也跟去好打算分一杯羹,没想到却碰到了突发状况。”
“听起来倒真清白。”
“肖恩,你该了解我没必要说谎。事实上他看到并不比你更多,只是时间上早了一点而已。这事唯一的结果就是夜鬼对你大为赞赏――过去他常常认为关于你的事我是在吹牛。”
忽略过他话中的暗示,我不禁悚然,“你是说你们一直在跟踪我,但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并非时时刻刻,比方说你出车祸的那天夜里就没有,肖恩,何况他是吸血鬼,生理上就与人类不同。你完全不必为此烦恼。”他侧过脸望着我,苍白的脸孔上眸光深邃,“很高兴看到你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
“谢谢关心。”我压抑住心头腾起的烦闷,尽量平缓心情,“但他得跟我回警局留下口供。”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肖恩。”柯林斯骤然转过身,神色冷峻,距离这样近,几乎看得清从太阳穴斜到鬓角的那道伤疤在微微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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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肖恩。”
愤怒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我一把抽出枪猛抵上他的脑门,“所以你这杂种就把柯尔特留给了他!”
“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好?”瑞恩柯林斯神色不变,一双浅灰色的眼睛斜睨着我,冷冷的反问。
“好不好不由你判断,杂种!”扣着板机的手在细细的颤抖,我差点就要一枪崩了这混蛋,“你害死了我的士兵!”
“难道就由你吗?杜克少校?”枪口下的人微微嗤笑,一脸轻蔑,“你把自己当成了上帝,事实上你不过是具教人杀人放火的战争机器。是的,我把柯尔特给了乔,但轰开脑壳是他自己,不是我。而你,我亲爱的少校,甚至连别人决定自身生死的权力都要剥夺。”他的脸凑过来,笑容奇特,而声音低得近乎耳语,“看看他们把你变成什么了,肖恩?忠诚的国家机器,刽子手。”
砰!
那道伤疤而今清晰可见,并不为流逝的岁月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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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也被触动了同一段记忆,柯林斯肩头一颤,凌厉的表情慢慢消退,继而泛出一个笑容――如果那可以被称之为笑容的话。
刹那间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夜鬼不能去,肖恩,你我都清楚这一点。身为警察你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你该明白,有时这世界并不是条条框框就可以勾勒出的。”他眼睛中浮起种捉摸不定的光,“我一直期望你理解这一点。”
一瞬间我想到很多东西,覆盖着国旗的棺木,蹒跚而行的斯坦,苏珊的笑容,葬礼上的那对父女,还有母亲留下的十字架……这些彼此不相关的回忆交织缠绕,渐渐迷惘,渐渐窒息。
“算是某种协议,好么,肖恩,我坦承一切所知,并保证会协助你了解这事。”柯林斯的声音柔和而低哑,却听不出多少祈求的意味。
这可能是陷阱,但也可能是个契机。
我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别告诉我几年里你就查到这些。”
“看看这里,肖恩。”他卡着腰环视四周,我的目光也随之扫动,从堆满杂物的旧金属架上移倒角落里叠得高高的老式黑胶唱片,“这里不是很有魅力的地方吗?真是奇怪,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却让人有家的感觉。”
对他的感叹我并没有产生认同感,也毫不关心,“我是在问……”
“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过去以后我打算一辈子里留在这里。”柯林斯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深深的凝视我,“但我已尽力,不是所有人都象你那样幸运。”
“幸运?”我咀嚼着这个词,心里一阵苦涩。
“是的,幸运,肖恩,也许你自己并不这么看,可谁又能想到一个新调来的警官会侦破多年的悬案呢?”柯林斯坐在一堆杂乱无章的书籍中,舒展开长长的腿,“知道吗,在这地下世界中你被视为英雄,我猜就算阿咯琉斯重生也未必会享有你能获得的荣誉。”
英雄?
我并不想对这个人倾诉那些无可派遣的绝望和潮水一样的恐惧,这个称谓唯一带来的感觉就是荒诞。
“我们到底是怎么被牵扯倒这件事里来的,肖恩?”他望着天花板,身体前后来来回回的摇晃着,“我可从不相信什么所谓的信仰,结果现在被狠狠的报复了一下。但是你……你不该忍受这些,不该遇到这些,有时我宁可……”
“别说了!”我粗暴的打断他,“好吧,就如你说的,作为协议的一部分你必须帮我找到一个五岁的女孩儿,她叫黛西爱默森,苏珊的女儿,我想你知道。”
他点点头,双手交叠在脑后,脸上什么神色也没有。
有时我怀疑这个人的脸上一直扣了张面具。
“我不仅知道,而且觉得很奇怪,除了当初的曼宁家族还没听说过整个家庭遇害的事情,难道你从没想过吗,肖恩,无论是法官还是陪审团,死亡的都只是个体,可为什么苏珊斯派德的家庭会遇到这种事,何况他们已经离婚了。”
这问题我曾追问过自己一千遍,但没有任何答案,望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我又想到那个搂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心中突然针扎般的痛苦。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那凶手,那魔鬼?”
在无风的地下城,这个问题又一次呼喊在心底。
番外:伤痕
“……所以,你们应该把性虐待尽可能理解为一种侦讯手段,虽然对军人和男人来说,它对精神层面的打击远远超过生理上的。记住我们常常重复的那句话,世界上没有不投降的人,作为俘虏你要做的是如何把这种投降的过程延长,在掩盖真实情报的情况又取得敌人的信任。简单说就是不做叛徒又能保命。”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里,现在是自由提问时间。”
课堂上三十名士兵普遍二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惹是生非的年纪,即使被灌输几个小时的作为俘虏将会有怎样的遭遇,却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真让我怀疑他们到了战场能有什么用处。
有只手举了起来“长官,我有问题。”
“请讲,二等兵。”
“我对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性虐待的问题。”提问的是恶作剧乔,这是他的绰号,和本人倒名副其实,“我认为与其开解自己那只是种物理攻击,不如去放松去享受,比如说如果对方象长官您这样英俊,我倒不介意多来几次类似的拷问。”
教室里一阵骚动,不少人开始鼓掌,更多的士兵跺脚拍桌子,有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还吹起了口哨,旁边的副官好气又好笑的摇着头。
这帮该死的菜鸟。
我整理着课本,“今天的话你们可以做为玩笑,也许战争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玩笑。对此我只能说,最好你们能够永远保持这种心态,并祈祷自己永远不要面对这种拷问方式。”
乔笑哈哈的跟旁边的士兵挤挤眼睛,“难道真有人碰到过这种事吗?”
我盯住他,“你忘记加上称呼。”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对不起,长官,我只是好奇有过这种第三类接触的人,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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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我到科特迪瓦陆军医院探望他,发现躺在宽大的病床上,四周雪白的墙壁抵不过脸孔的毫无血色。他的身体埋在层层叠叠的管子和仪器中间,象一只被折断双翅的雏鸟。
身旁的医生在低声诉说病情,“他已经试图两次自杀,我们不得不动员医院至少半数的警卫。可是杜克少校,要知道您的队员戴的可是绿色贝雷帽……”
我举手阻止他说下去。
病床上的乔慢慢睁开眼睛,向我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对不起,长官。”
我拉过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什么?”
他努力张大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挡瞳孔中的迷茫似的,“您曾警告过战争不是玩笑,但我搞砸了。对不起,长官。”
“是的,你们这帮菜鸟总是惹麻烦。”我无意识的摆弄着滴液管,看到维系生命的液体一滴滴从透明的胶管注入乔裸露的小臂,同时竭力忽视着上面各种各样的痕迹。
“长官,”他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开了口,“我有问题。”
“请讲,二等兵。”
“长官,我很好奇,那些曾有过第三类接触经历的士兵,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我站起身去拉窗帘,仿佛不做些什么就无法掩盖自己的焦灼与无可奈何。
“听着士兵,任何事都可能发生,这正是战争。身为战士,我们必须要更坚韧一些,身体只是生命的一部分,虽不是微不足道但不足以动摇我们的根本。”
“熬过去,乔,治好伤,然后去看心理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凝视我片刻,移开了目光。
“长官,你一定没经历过这些,对吗?”
“我很累,请您让我一个人呆着好吗?”
“谢谢你,长官,我很感激一直以来你为我,不,我们所作的一切。”
不久以后,他死了。
自杀,用一把科尔特手枪杵进嘴巴,直接轰开自己的脑袋。
这些伤痕,深与浅,愈合或挣裂,都在岁月的风霜中,渐渐被淹没。
以至肖恩杜克以为自己已然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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