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来袭+番外 作者:轻宝/薄裘/Q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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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了辆出租车回警局,整整一周睡眠不超过八小时,这样的情况下开车我难以保证自己会出什么问题。
司机是个很健谈的家伙,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发着政府的牢骚。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茬。
两旁建筑物流水般的一一退去,我心思渺渺,坠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如今所有发生的一切,都要追溯到三年半前,那时我刚刚自康迪伦诺城调往本地重案组接任退休的组长。
那是个声音洪亮的老人,有着本地人特有的热情坦率,见面的第一天他就把沓厚厚的案卷亲手交给我。“杜克警官,这案子已经封存,但它仍是我心头的伤口。”他指指自己的胸口,“我永远忘不了那些死者,太惨了。可我老了,只能把这一切托付给你。如果有生之年不能看到罪犯被抓住,我这里的伤口永远也不能平复。”
我默默接过档案,上面“ ”的鲜红印章触目惊心。
十二年前,多尼森高中发生一起惨绝人寰的谋杀案。四个高中生,两男两女,被人发现死在化学实验室中。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心脏和肋骨,四肢大张钉在墙壁上。
案发现场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一切都那么平静。警方也没有找到任何纤维,毛发和指纹。
两个月后,有人在第三街区一个酒吧的后巷发现两个妓女的尸体,象那些高中生一样,她们被人象青蛙一样被人解剖,心脏和肋骨不翼而飞。
所有遇害者的伤口都有被啃噬的痕迹。
警方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多尼森市一时风声鹤唳,人们惊惶不安,媒体纷纷揣测杀手可能是某个吃人的精神变态者。
当年就发生了五桩类似的案件,受害人年龄背景无一相同之处,从中学生到垂垂老者,从红灯区到高尚住宅区都有人遇害。警方背负了巨大的压力,然而连犯罪行为学家也无法找到这种犯罪模式。
十几年来这种谋杀从未停止,死亡者高达一百三十四人之多。
从接手的那一刻起,在结束警局工作的每个晚上,我都在电脑前翻看这些资料,不断思考和统计各项数据,做出自己的判断。
引起我注意的是第一个案件,那几个高中生的死亡。毕竟高中教室不是普通人能够随意进入的地方。显然警方和我想法相同。他们曾详细调查了每个有关老师和学生的背景资料,却一无所获。
在这些纸卷中,我第一次发现历史教师阿兰顿姆的照片。
相片上的人西装革履,年轻俊美,看起来没有任何瑕疵。可当我看到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手足却一阵发冷。
即使没有任何证据的支持,我也强烈的感到凶手就是这个人-阿兰顿姆。
或许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太过平静,平静得象蓄势待发的毒蛇――这是没有道理的臆测,纯粹是一种自我感觉,然而正是这种天生的感觉曾在弹火纷飞的战场上救过我一次又一次,我不能忽视,无法掠过。
核对过所有的数据后,我发现某年只有一桩类似的案件,在进入多伦森高中教务长的电脑调出顿姆的私人表格候,我毫不意外的发现那一年顿姆作为交换老师被派往纽约的达昆堡高中。详细的勘察过这年唯一的案件后,我注意在某些细节,象受害者身体扭曲的姿势和铁钉的尺寸,都和过往及以后所应用的略有不同,经过长久的思考后,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模仿犯这个词。
一点也不奇怪,这些案件如此恐怖,谋杀的手段几乎街知巷闻,不能排除有人可能借此进行有目的的谋杀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那是另一个案子,并不在我追寻的范围内。阿兰顿姆才是首要目标。
我确信自己没有偏差,于是开始跟踪他,探知他,在每天下班后,在每个休息日。他常去的咖啡馆,他最喜欢的衣服牌子,他的朋友,我知道他的一切,甚至他自己都不了解的那一部分。
这个人,孑然一身却并不孤僻,在人前永远彬彬有礼倍受热爱。从他生长的中产阶级家庭来看,无论如何不该是一个变态杀人狂的背景。
我只能用“人性本恶”四个字来描述发生的一切。
我象一条追寻猎物的猎犬,孜孜以求,从未间断。这种努力,当然主要是要命的运气,让我终于在他连续作案的第十五年亲手将其捕获。
受害者是个年轻的舞台剧演员,就在阿兰顿姆的利刃要将她自胸膛剖开的一刻我开枪打中了这个杀人魔的腿。
中枪的刹那他似乎并没怎么惊讶,甚至没有一声尖叫,他只是慢慢把头转了回来,一霎不霎的凝视我,样子象极了一条高高立起的响尾舌。
他甚至给我一个微笑。当然事到如今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一切的一切,都被随之而来的镁光灯和大量诉讼所冲淡了。
从他的地下储藏室里,我们找到了数不清的肋骨,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它们静静的蛰伏在暗影中,一如那些遇害的灵魂。
所有的骸骨上都残存着深浅不一的齿痕。
诉讼和审判异常迅捷,没用多少功夫法庭就宣判阿兰顿姆被控包括杀人等多项罪名成立。他争取了上诉,从州法院到最高法院,然而最终被驳回,维持了死刑的原判,中间历时十七个月。
行刑前一天,阿兰顿姆要求见我。
我对于与这个杀人魔的私下会面没有任何兴趣,然而顿姆威胁说如果不能和我畅谈一番,他会寻找机会自杀,为了不惹麻烦,州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请求无论如何跟他谈一谈。
即使在监狱里,顿姆依旧维持着固有的风度和笑容,连头发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肖恩 杜克。
他坐在我对面,伸出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个动作让我很恶心,我一言不发,看他要玩些什么花样。
――肖恩,肖恩,肖恩……他叹息般迭声唤出我的名字,我很佩服你,太佩服了。
他轻轻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无暇的牙齿。
――-肖恩,你了解什么是黑暗么?
他凝视我,等待答案。
我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啊,我知道,伟大的肖恩杜克警官,他现在一定很得意,他根本不屑回答我。当然,他有理由得意的不是吗。曾经绿色贝雷帽的首席教官,特种兵中的特种兵,他永远是那么出色。来多伦森不到两年,就破了十五年的悬案,抓住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杀人魔,我能想像得出报纸上对你的赞美是达到怎样的高度。对,那完全对,你是最好的,从身体到心理。
他湿漉漉的眼睛泛出一层一层的水气,让我觉得越发难受,同时也没有料到这个人居然会这样了解自己,显然是通过报纸――虽然我并不确定死刑监里究竟能否接触得到任何媒体。
――可是你不了解黑暗。
他伸出一根食指,在我眼前慢慢摇动,唇角神经质的抽搐起来。
――-不,你只是不愿去了解,你对自己深信不疑,因为确认自己绝对正确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途径。可是我还得说,你错了。不,看看你的眼睛。它们在说我没错。是的,当然,你没错,我杀了人,我挖出他们的心脏,拔掉他们的肋骨。可是我是什么呢?我是黑暗,不,我是黑暗的一部分。黑暗是全世界的,黑暗是全宇宙的,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你以为抓到我就可以阻止黑暗了么?不,不,不,这只是个开头,这只是一切的开始,我只是个引子,最终黑暗将战胜一切。我将会回来,我保证你能认出我,我会以你熟悉的方式回来,回到你身边,包围你,缠住你,进入你的灵魂,这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使你也不能,即使你不愿意。
长篇大论令他气喘吁吁,双颊也染上一层令人反胃的红色。
-说完了?我冷冷的发问。
――是――的。
他抻长声音,突然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扑过来。
在狱警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已一个转身瞬间避开,在他还未落地的那一霎那猛然狠狠踹上他的心窝。不等袭击者摔到在地,早就伸脚踏上了他胸口。
――杂碎,你听着,随便你什么时候回来,没关系,我会再一次把你送上电椅。
――对了,记得跟焚化炉说声你好。
他使劲盯着我,看起来想说什么,可我脚上加劲,把气息全都堵在他的嗓子里。
忽然,他无声的笑了笑,慢慢做了个口型。
我分辨出是什么。
―――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探员格兰特 乔纳斯
“杜克警官,请您谈谈对此案件的看法好么?”
“杜克警官,您个人对这个案子是怎么看的?是否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杜克警官,您觉得这到底是模仿犯罪还是阿兰顿姆根本不是杀人犯?”
“请问,杜克警官,这个案件是否对您现在处理的哥伦比亚黑帮有影响?警方是否要对您进行特殊保护?”
“杜克警官,听说您同斯派德检察官私交很好,请问您现在是什么心情?”
“杜克警官,据说将要插手此案,请问是否真有此事?”
“杜克警官……”
“杜克警官……”
“杜克警官……”
刚从出租车里出来,我就被潮水般涌来的记者团团包围,数不清的话筒塞到面前,相机快门此起彼伏的响,大大小小的摄影机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向前挪一步都困难。
警界浸淫多年,对媒体的追逐早已习以为常,但此刻,刚刚自葬礼归来的我,却不想仅仅一句无可奉告就了事。
我停下脚步,紧紧盯住眼前的摄影机,看到倒映在屏幕上裹在黑色西装下的身影,削冷而阴郁,象一柄挺直的长矛,寒气森然。
我才是地狱来的。
“我只想说一句话。”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我几乎可以看到电视机那头的凶手此刻正坐在沙发里,和周围所有的人一道,屏气凝神等待我的答案。
示弱?
除非我死了。
“听好了,你这杂碎,我不管你是谁,你在哪里,我都会把你给揪出来,象对阿兰顿姆一样送你上电椅。现在提前向焚化炉问好吧,因为不久你就要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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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我都泡在办公室里翻查有关苏珊的案情报告。虽然几个月来事情闹得很凶,不过因为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黑帮毒枭的案件中,对一些细枝末节了解得并不深入,此刻逐字逐句的斟酌研究,终于确定最近这些血腥谋杀案和阿兰顿姆的作案手法纹丝不差。
事实上即使在顿姆一案告破的时候,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始终也没有得到解释:这种凶残程度的犯罪,为何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哪怕一点点体液,毛发,纤维……可什么都没有,血泊中却是一片空白。
审讯他的几个伙计用尽一切办法,可顿姆始终用讥诮的目光看着他们,嘴巴闭得很严。
我也曾怀疑他可能有个深谙犯罪学的同谋者,只是查不到蛛丝马迹。
如今这些案子也是如此,没有留给现场鉴查员一点眉目。
我合拢档案夹,心头一片冰凉。
看起来之前的怀疑是正确的,阿兰顿姆的确有一个,或许不止一个同伙,在潜伏了长达两年之后,终于再次犯案。的
实在休息太少,此刻面对重重迷雾,我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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