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期 作者:pock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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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石一看苏佑期的样子就知道他温吞的性子又上来了,暗骂一声“不争气”,果断地开口打断:“要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你给佑期做一套袖箭是一,再答应佑期的一个条件是二,行是不行?”
苏佑期抬眼,看见叶秋石正略带严厉地看着他,沉吟半响缓缓道:“那就请崔前辈派人去找一个叫白蝠的人,找到了之后带回来见我,白家庄的七日之约马上就要到了,这几日我会加紧赶制出一张人-皮-面具,等到武林豪杰共聚一堂之日,还要请崔前辈派上一个得力的人,戴上人-皮-面具,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白家庄传几个字。”
崔百岁奇道:“一定要在那一日么?白家庄距离这里尚有数百里,只怕日夜兼程才能赶到。”
苏佑期点了点头,“若是时间不够,我就跟着,边做面具边向白家庄赶。”
崔百岁看他如此坚定,毕竟有求于人,也不再说什么,只问:“哪几个字?”
苏佑期盯着崔百岁,一字一顿道:“鄙人白蝠,奉苏佑期苏公子之命,特来问讯。感白家庄心至诚,才奉上苏家心法,望白二公子饮水莫忘思源,忘昔日之约才是。”
崔百岁眼神一凛,一扫之前的唯唯诺诺,目光炯炯地盯着苏佑期。离七日之约只剩下三天了。
白家庄身处武林腹地,占地极好。它不像很多武林门派,讲究什么避世隐居,不传之秘,恨不得躲进深山老林才好,相反,向南走二十余里就是素有“丽都”美誉之成的汴安,城中遍布七十二座桥,五步一谭,十步一楼。如今春日正好,城中更是处处花团锦簇,热闹非凡,走南闯北的人流络绎不绝。
沈玉清就带着两个省心的孩子在到处闲逛。
眼看七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许多门派都觉得这或许是个崭露头角的大好机会,卯足了劲要在这武林大会上争上一争,虽然也不知道争个什么,但看见别的门派忙忙碌碌,便深觉自己也决计不能落下,这座住满了江湖豪杰的客栈这几日形形□□的人进进出出,真可谓是洋洋大观。
沈玉清从那日从白家庄出来就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趁着机会难得,就带着两个小孩到处听墙角,掌握了武林中的第一手八卦,其中包括文殊院的衡阳六子中的其中一个的老婆的哥哥的妻子和隔壁的掌门人的弟弟的相好好上了的消息,不一而足。
罗素衣真真是怕了大师兄了,到处听人墙角不说,回来之后他还总是要摆出一副“我掌握了你的秘密,还不速速来降”的鼻孔朝天的样子,间或还来一句“那个派的掌门的大弟子的老相好的长得真丑,真跟这个派的师祖的嫡传弟子的小师妹是绝配,青光配白障!”短短几天,她已经从大师兄的嘴里听过了种种讥人之言,其用词还讲究遒文壮节,字字珠玑,真可谓大开眼界。
至于小师弟,唉,不提也罢。
沈玉清随手拿起了一只簪子,笑道:“素衣,这簪子配你这衣服倒是不错,买家,帮我包起来罢。”
罗素衣道行尚浅,仔细分辨一会儿也没分辨出这算不算黑暗前的黎明,打着哈哈接过簪子揣怀里,低声对沈玉清说:“师兄,文殊院的人又来了。”
沈玉清不以为意地瞟了一眼,看见文殊院的长老之一张之风行色匆匆地走过去,也低声道:“不必担心,寂音这个院长,坐了六年都没把这把交椅坐稳,这回咱们不欲出头,白家庄人手不齐,寂音是找准了时机要争这武林第一人呢!不过他们后院起火,那个张之风可不想让寂音一人坐大,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我们正好作壁上观。”说到最后,语气已是幸灾乐祸了。
罗素衣可没有沈玉清这样的好心态,她虽然向来机敏聪慧,可到底是涉世未深,问到:“这次的机会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若是真的剿灭了魔道,只怕就真的要扬名史册了!”
沈玉清微笑着摇摇头,抬脚向前走,道:“正邪之分,只在心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哪有因为人家练个神功就要把人家给剿灭的道理,我看那白二公子甚蠢,这一趟浑水趟下来,怕是白家庄都要改成石家庄,”说着又是一阵乐不可支。
笑完之后又继续说,“寂音这趟浑水是不想趟也要趟,他的地位这两年越发不稳了,再说他也怕当年的事被抖出来,其他各门派,有心的不多,浑水摸鱼罢了。”
说完了又逗身边一直不声不响跟着的小师弟,“阿谨,你道如何?”每次被问道,徐谨都一副严阵以待,格外严肃的样子,虽然由听没有动,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达到:“为...什...么...要...趟...浑...水?”
沈玉清闻言叹道,“是啊,为什么要趟这浑水呢?世人还不如阿谨看的明白。”徐谨看大师兄语露夸奖之意,立刻笑的眉眼弯弯。眉目如画,给这丽都平添了一份春-色。
虽然只相隔二十余里,白家庄却没有汴安的一分好春-色。从谢鹏程飞鸽传书“人已找到”已经过了几日,刚开始几日还有来信,这几日却突然杳无音信了。白二公子生怕半路被人截了胡,好几日都吹胡子瞪眼,对下人鞭打辱骂。石真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也有些隐忧,但他担心的却是别的事。谢鹏程这人一向稳妥,突然几日不来信,估计途中已经遭遇不测。若是直接不测还算是好的,就怕他一朝被俘,严刑拷打之下招出许多不堪的秘密。那干脆就......石真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已经下了决断。
“石叔,你说这可怎么办?”
白珏一脸阴沉,气氛简直冷凝到要结冰。石真这几日安抚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这时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公子别着急,就算谢鹏程真的失手,那个白蝠已经背后捅了苏佑期一刀。苏佑期一个瘸子,又不会武功,左膀右臂只有一个白蝠,能掀出多大的浪来?到那一天我们加强戒备,不放无关人等进来,事后木已成舟,他就更不足为虑了。”
白珏吃过苏佑期的苦头,知道这小子聪明的紧,对他有一种莫大的戒备。闻言面色不豫地开口,“那小子狡猾地很,这样简单布置,我只恐生变....”
石真不以为意,苏佑期在白家庄种种行事,若不是他默许,早就荒山埋jiān骨了,更何况苏佑期不会武艺,又是个瘸子,因此心里颇为看不上苏佑期。
他看白珏一副心慌意乱的模样,更是不屑,暗忖:这种蠢人也当得白家庄的庄主?这白家庄只有在老夫手中,才能名垂千古!思及此沉声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七日之约马上就到,你好好准备,切记万无一失才是!”说完拂袖走了。
石真到底积威甚众,白珏唯唯诺诺地一阵子,终究按着石真的吩咐,布置人手去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不是昨天跟好基友玩了一场“我们来找茬”的游戏,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漏洞这么多。有的地方是为了追求语言的效果或者是伏笔的关系,导致写的不太清楚,有的地方是被和谐掉了,不管怎么说,蠢作者第一次写文,漏洞肯定还会有很多。
特意发在这里是想请小伙伴们多多给我指出漏洞,蠢作者会尽力去改正的。
不得不说,我早就觉得这篇文会冷,但我没想到它这么冷。哈。因为它是武侠,又是正剧,而且说实话蠢作者感情戏不是很拿手,更不会写升级流或是爽文——这是作者君对于逻辑的莫名追求。我想写的,就是一个人心交错的武林。这么不戳萌点的文章,已经要谢谢小天使们还能看下去了 = =我到底在写什么
总而言之,这篇文不会坑,也不会烂尾。如果发现你们心仪的角色死了,那也是肯定的。就是想谢谢你们,特别是我的好基友!
明天双更,谢谢你们还看完毫无逻辑的作者有话说,爱你们....
☆、妥协
这几天对苏佑期来说,颇为难熬。
自从他坚持要跟着崔百岁派去的人一起去白家庄,以便在路上赶制□□之后,叶秋石就进入了完美的“生人勿进”状态。每次崔百岁凑上来,叶秋石动辄吹胡子瞪眼,直把老头子贬的体无完肤。
而每次他受不了崔百岁可怜巴巴告饶的眼神忍不住要出口救人于水火之中时,叶秋石就会蔑他一眼,轻飘飘地来一句:“谁让你的伤没好?”一句话说的抑扬顿挫,一波三折。
苏佑期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年前他不顾叶秋石阻挠,坚持踏上江湖之时,叶秋石也只是沉默了半响,最后替他整理了行装,又再三嘱咐白蝠要好生照料,就放他上路了。而一年之后,他拖着遍体鳞伤的病体与叶秋石骤然相逢,这位母亲尚未做好心中割一刀的准备,已经被狠狠地划上了不多不少的三四刀,只好把整颗心都冻起来来缓解疼痛。
大约无论多么洒脱的女子,做了母亲,也不禁要为孩子这两个字斤斤计较一辈子。
叶秋石给苏佑期端来了饭食,饭菜不多,只一菜一汤,但极为精致,甫一端上来,熬了许久的鸽子汤就慢悠悠地散发出来诱人的香味,简直让人垂涎三尺。
“还不快吃,吃完之后你不还得做你那个劳什子的面具?临睡前我再给你上一次药。”叶秋石故意忽略掉了苏佑期瞧向她的眼神,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就坐在旁边。
苏佑期抿了抿嘴,要说他肩上的伤并不重,但却是个“富贵病”,需得仔细将养几天,可武林大会召开在即,他最缺的,就是时间。眼看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他已经兵败如山倒,若最后他不放手博上一博,实难甘心。
叶秋石虽然气恼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也知道父母生养之恩恩重于海,故也难以开口,要他放下仇恨。更何况,那些小人,她一个局外人听了都气恼非常,更何况佑期亲遭变故,这下子,更开不得扣了。
苏佑期可怜巴巴地瞧了叶秋石半晌,见她视若无睹,才不甘不愿地慢慢喝起汤。叶秋石用余光瞟见小孩不看她了,才舒了口气。深觉这孩子出去一年功力明显见涨,自己差点晚节不保。
吃过饭后就是例行的做面具时间。这□□的做法是苏佑期在一本古籍上瞧见的,本来那书缺了一页,材料不甚齐全。他东拼西凑了七八年,才把丢失的那一页给琢磨出来。难倒是也不难,材料也是常见的材料,可惜做工精湛,非寻常人不能做也。
苏佑期点着一盏灯火,细细地开始描摹眉眼,涂上唇色。初时还觉得如坐针毡,只觉得叶秋石的眼神如芒在背。但很快就投入进去,用一支细毛笔勾勒出眉眼,精雕细琢。
快要完成之时,眼前一暗。就看见叶秋石剪了剪烛芯,皱着眉头对他道,“今天晚上就到这儿吧,脱了衣服我给你上药。”
苏佑期深知反抗不得,乖乖地把衣服脱下来。他之前已经瘦骨嶙峋,这几日殚精竭虑,也没怎么胖回来,一把骨头在灯下,看起来分外可怜。
苏佑期等了一会儿,看叶秋石没什么反应,就回过身。却看见叶秋石正愣愣地看着他的肩膀,一双眼睛已经红了。她已经年近四十,前三十九年都过得风姿绰约,出行之处时有人驻足观看,但这些年堆积的苍老似乎在这短短几日里都加倍累积在她身上了,眼角的细纹连精致的妆容都不能掩盖,仅限憔悴。
苏佑期忽然就落下泪来。
他搂过叶秋石,动作轻柔地给她揩了揩眼角,轻声道:“叶娘,这是最后一次了。武林大会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过问武林之事,你就,莫要伤心了。”
叶秋石不敢置信地看他,却看小孩眼神清澈,半点不像扯谎的样子。十年啊!她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自从懂事起,就沉浸在血海深仇中走不出来,夜里辗转反侧,梦魇缠身一日不停,却始终不敢轻易劝他放弃,说到底,不过执念罢了。
她既怕小孩是为了自己委曲求全,生生地被压死在自责下,又担忧江湖刀剑无眼,苏佑期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这次她是凑巧碰上,那下次呢?他可还能全身而退?挣扎了一会,叶秋石的慈母心肠已经占了上风,果断地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日后反悔,我即便把你拖,也要把你拖回来。”
苏佑期含笑点点头,道:“我不会反悔的。”这句话说的算是情真意切了,叶秋石这才信了他,拿起药膏给他小心地上药。
说来也奇怪,自从说了这句话后,苏佑期觉得自从得知白蝠叛变以后,心头就不散的阴霾仿佛散了许多。他早就被劳什子的血海深仇压得喘不过气来,十三年来,他做事处处遵循“应该”二字,眼看着无数的人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殒命,人命重山之下,他也只能用“应该”二字来安慰自己。如今,也当是“应该”二字,父母之命,不可不从。苏佑期不无欢乐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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