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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期 作者:pock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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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一出,当即“神医眷侣”刘雨晴便站起来道:“我觉得不妥,薛久玉虽然武功不错,为人也正派,但性格实在温和。”这句“温和”实在是太给三清观面子了,只一句“这人就是个老顽童”没说破罢了。
  还没等三清观的人开始唱反调,她的丈夫崔灵界却皱着眉道:“薛掌门虽然不羁了些,但人品实在没得说,我到觉得可以。”
  眼看亲密无间的夫妻两人都开始唱反调,其他人更是吵成了一锅粥。待到大家吵得口干舌燥,告一段落时,沈玉清便起身告罪,“我们掌门近来俗事缠身,因此特地嘱咐我谢谢各位的好意,只这武林盟主之位实在是受之有愧。”
  他这话一出,众人只好偃旗息鼓。没想到今天易天像是格外钟情三清观,又道:“我看沈小兄弟功夫挺俊,现在掌门不在又能独当大梁,大家给沈小兄弟一个机会可好?”
  他这话一出,许多人不禁面面相觑。要说沈玉清功夫不错,可就是太年轻了些。沈玉清本人是一派自得,面上寡淡,其实心里熊熊的八卦之火早就席卷,烧得整个人都云淡风轻。
  眼看着大家又陷入了新一轮的争吵中,张之风突然发话了:“沈公子年纪虽轻,可到底出身名门,颇有底蕴,我看不如选了他罢。”
  “出身名门,颇有底蕴”的沈公子没料到死对头突然发话,一口茶呛在喉咙里,真是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脸憋地通红。
  还是易天又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说的也是,若是沈小兄弟参选,便是整个三清观都站在咱们身后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大家面面相觑,若是沈玉清不入选,三清观即便只为这次围剿出微薄之力,也无可指摘,若是沈玉清入选,便是要倾力相助,亲疏远近可见一斑。
  当下便有墙头草立刻倒戈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易大侠说的对啊!大家说是不是啊!”“是啊——”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沈玉清没想到自己还能走一次后门,当下对笑呵呵的易天怒目而视,深觉这人跟自己必定水火不容,下决心要敬而远之。现在也只能以这种不耻地方式登上高位,挥手示意众人停下,道:“晚辈接下便是,只是还要请各位多多指点了。”
 
  ☆、密令
 
  本以为选人是个简单的差事,没想到这群江湖豪杰不知从哪里染上了“字斟句酌”的坏毛病,恨不得对每个人选都要仔细推敲一遍,一直从日上杆头选上日落西山,最后才艰难地决出了五个人,再不要钱似的加上一个白珏作为东道主全局主持。
  沈玉清顶着写满“后起之秀”的脑袋和饥肠辘辘的肚子,带着两个小孩往回走,中间虚与委蛇数句。直到连徐谨都睁着“我好饿”的双眼一脸委屈地看着沈玉清,沈玉清才匆匆地拜别一个接一个向他道喜的人,带着两人去吃饭。
  天知道有什么好喜的,对于沈玉清来说,这只不过是光明正大听墙角和偷偷摸摸听墙角的区别罢了。
  白家庄早就在后厅设宴准备款待饕餮的食客,偏生这三人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徐谨和罗素衣自从吃过汴安福满楼的“八仙全宴”之后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对沈玉清咂咂嘴,其暗示之意之明显令沈玉清假装没发现都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人身上江湖儿女的豪迈之情都长到吃身上去了,这时也只好再狂奔二十里去吃一顿“八仙全宴席”。
  索性□□都是千里良驹。
  三人到达汴安时,才过了小半个时辰。日薄西山,倦鸟归林,正是人声鼎沸之时,那些个江湖豪客已经一窝蜂地都涌向白家庄,街上的行人三五成群,多做农夫打扮。偶有锦衣罗缎之人,在这平静的画面里也不显突兀。叫卖声掺杂一片,好一副汴安落日图。
  三人被这祥和的气氛感染,脚步都不禁放慢下来。罗素衣拉着徐谨左看右看,只觉得前两天怎么没发现这么多的新奇玩意。沈玉清无法,只好道:“你们不想吃饭了?”
  罗素衣恋恋不舍地摸了一下人家摊上的小泥偶,顶着张不情不愿的脸跟着沈玉清晃去了福满楼。
  趁着菜还没上,罗素衣贼兮兮地问:“师兄啊,我看今日推选的五人中,你的功夫最差,明rì你道如何?”
  沈玉清被这样无情地揭穿,忍不住敲了一下罗素衣的头,道:“寂音和张之风不和,两人必定只留一个,风老前辈虽然名满天下,为人正直,但是早就云游四方,不知去向,还剩下一个龙门镖局的郭子鱼郭前辈,为人缜密,也颇有人缘,这样算来,我倒是有七八成的把握。”
  他本人说的自信满满,奈何听众不捧场,两个人早就直勾勾地盯着“貌似潘安”的店小二,看着清俊的店小二一路踏浪前来,将散发着异香的糖醋鲤鱼放下,真是抵不住的风骨。
  沈玉清忍不住笑了一笑,摸了摸徐谨的头,道:“师兄去去就来,你们先在这里吃着,不必等我了。”说着就起身离开了。
  刚走出店门,一个黑影就假装无意地跟上来。沈玉清目视前方,走得一派正直,七拐八拐地绕进了一条小巷里。那小巷已经废弃多年,蛛网漫步,沈玉清好似未察,一直走进了小巷深处。又等了片刻,那人才进来。
  只见那人一身绿衣,头发杂乱不堪,还夹着两根稻草,一双眼黯淡无神,鼻子和嘴巴都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看见沈玉清看他,那人咧嘴一笑,一行清涕艰难地留下来,差点留到嘴里,好歹街上的乞丐现在还讲究些派头呢!
  沈玉清看着那人要贼兮兮地凑过来,对这个每次都要惊艳出场的同僚终于忍无可忍,道:“别过来!”
  声音尖细,好像碰上了劫匪的花姑娘。
  那人又吸了一下鼻涕,用指甲里装满了不明黄色秽物的手揉了一下脸,瞬间就将脸又变了一个形状,又走近几步:“沈公子这么慌张干什么?”
  慌慌张张的沈公子干脆就势上坡,道:“对啊,你别过来,我心慌。”
  那人看沈玉清这反应,也不逗弄他了,压低了声音道:“阁主发现了天玄密藏,怕苏乘秉下手,这会正呆在里面,无暇他故。苏乘秉蠢蠢欲动,现在不知潜藏何方,请沈公子多打探消息。”
  沈玉清得知苏乘秉重出江湖,很是为这为老不休,还要出来发光发热的老家伙心烦了一阵,他又问:“我看这正魔两道必有一战,这该如何?”
  那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自古以来没有一方独大的,江湖和平已久,正魔必有一战。阁主的意思是不破不立,不过还要请沈公子多多看着,适当斡旋,别做了旁人的一杆枪,最后让大夏坐收渔翁之利了。”
  说到这里,那人又顿了一顿,脸色微妙地道:“阁主还有一句话让我捎给沈公子。”
  沈玉清还沉浸在繁乱的局势中难以回神,闻言下意识道:“什么?”
  “若是沈公子碰上了苏佑期,可要尽力保这小孩周全,若是这小孩执意要报仇,就打晕了他,等阁主回来后再处理。”
  沈玉清忍不住嘴角一抽,心道:好一个陆珉啊,假公济私到我这儿来了!
  那人传完了话之后,就有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沈玉清整理一下衣冠,确认没有什么疑似鼻涕的东西沾在身上,才出了巷子,回客栈去了。
  两位小食客早就吃得杯盘狼藉,看见付账的大师兄回来,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沈玉清摸了一下两人的头,高深莫测地笑道:“怕什么,我让小二给我送到房间里些吃的就是,你们吃饱了就快些休息吧!”
  罗素衣看着衣衫款款走上楼的师兄,深深地对汴安的晚上产生了敬意,,师兄今天居然没有口吐毒液!整个人都不对了!
  第二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沈玉清从一个业余听墙角的晋升成了一个专职听墙角的,整个人精神面貌都为之一振,走路都正正经经地走起了四方步,进了白家庄居然还对着他一向不大看得起的白二公子打了声招呼:“公子这两天如此费心,真是有心了。”罗素衣都替白珏诚惶诚恐。
  较之昨日来,今日的气氛明显有所缓和,毕竟“被看热闹”和“看热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今日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事不关己,便都摆出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比起昨日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今日场面便活络了许多。
  白家庄专设了一个练武场,可供手下众人平日里练功习武。白珏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引着人向练武场去。
  那练武场极大,可供百余人同时上台竞技,地板乃是上好的白玉砖,严丝合缝,非大乘者不能震裂也。正南处,设有一个专门的观看台,不过三层台阶,就垒起了世外桃源和红尘俗世的区别。为着大家考虑,今日的观看台上撤下了主位,整整齐齐地摆上了数百张凳子,底下铺着红毯,凳子间还间或夹杂着摆一张堆满了零嘴的小桌子。
  沈玉清被这看猴戏一样的气氛惊得喘不过起来,回想昨日正道阁的殷切嘱咐,更是觉得朗日晴天的,忽的就冷汗涔涔。沈玉清这幅乡下人初进城的表现更是高衬了寂音一头。
  那人平时面庞严肃,今日看起来竟然像是微微带了笑意,显然对这一呼百应的现状适应良好。反观张之风则紧紧皱着眉头,他今年已经是“耳顺”之年,但显然不愿独守空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出来折腾,眼神锐利,一看便知是个狠角色。
  而风前辈果然没有前来,剩下的一个郭子鱼是出了名的不动如山,本来就少年老成,中年了终于可以体会一把被旁人夸“郭前辈看起来与十年前无异,真是保养有成啊!”他是一贯的黑脸,这时也看不出什么。
  这样看起来,沈玉清出局简直就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看着众人纷纷落座,张之风便一抱拳道:“哪位朋友愿先与老夫较量一番?”
  沈玉清在剩下的两人中衡量一下,知道张老头善用剑,便当即回到:“若是前辈不介意,晚辈愿先献丑了!”
  寂音向来与张之风不和,闻言也落得清静,郭子鱼是无欲无求,差别不大,两个人便默契地离场了。
  两人脚步一转时,张之风就率先发难了。沈玉清自忖内功修为皆比不上他,便不欲打持久战。眼看张之风提剑就横劈过来,当下一个旋步,侧身避过了稍显凌厉的一剑,又是抽剑反手一扎。
  张之风招数稳妥,变通却稍有不足,当时脚步就有些慌乱,沈玉清自然穷追猛打,劈,挑,砍,刺,十八般武艺依次上场。张之风挑过了一剑,心情已经平复过来,沈玉清剑法高超,但后劲不足,压制了张之风两招后便又被老头追着打。
  两人身形变换,瞬息之间已经过了几十招,众人看的一阵眼花缭乱,有人已经忍不住喝了一声“好!”
  沈玉清一个后折,右手的剑已经换给左手,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在空中囵了半个圆,反手一扣已经抵住张之风的后心,笑道:“前辈承让。”
  张之风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一个小辈,一张老脸都涨的通红,他狠狠地合上剑,飞身出场去了。
  沈玉清暗呼一声“好险”,那老头内力实在雄厚,若是刚才生死相搏,张之风必然不会理会后心的威胁,只怕自己还没杀了他,就已经因气血震荡而死!
  带着这么一分惧意,沈玉清没有理会众人的道贺,强撑着胸口的一口气下台去了。          
 
  ☆、老头
 
  陆丽之捧着《天地经》从山洞里钻出来的时候,可不知道沈玉清正在练武场上跟人家斗得如火如荼,知道了估计也是仰天长笑三声。
  这一群土匪带着从死人洞穴里扫荡来的东西浩浩荡荡就回了正道阁。正道阁起于百年前,在武林和朝堂中间向来充当一个和事佬的角色。当朝□□乃是绿林好汉出身,坐上皇位后对武林人士十分防备,便设下了“匡扶正道”的正道阁,本意上是想借此吸纳武林好手,也多一只耳朵,没想到,第一代阁主也不知道是忠心耿耿还是阳奉阴违,对皇帝老儿的命令充耳不闻,反而真做起了“匡扶正道”的勾当。战战兢兢地维持着两方之间的平衡,正道阁就这样歪歪扭扭地活了数百年,不过估计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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