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醒河央 作者:中秋(下)
Tags:穿越时空
周遭的气氛明显在自己出声后,骤然之间发生了很古怪的变化,夏月白好像听见了几声细微如丝的抽气声,还有一些如临大敌的惶恐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甚至那个捧着银盘的侍女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手一抖,盘中的东西差一点掉下来。
侍女吓的脸色一白,立刻匍匐在地,银盘高高举过低垂的头颅。紧跟着帐内的侍女悉数跪下,而那几个大臣则畏畏缩缩地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空气凝固的速度有些快,帐内温热的风都吹不开的阴郁,在图萨西塔缓缓抬起眼皮睨向夏月白的时候,那双明亮的棕色眸子怦然迸发出一股肉眼看不见的骇浪,顺着她静默不动的身体流泻滑下,澎湃如潮地散开,侵蚀着每个人神经里最脆弱的部分。
除了夏月白。
“都下去。”
如获大赦的人们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跪拜行礼,衣角摩擦出悉悉嗦嗦的动静,逃命似的脚步声,争先恐后。
大帐里只剩她们两人时,图萨西塔转动解了一半的护腕,两下解开锁扣,随手朝桌上一丢,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沉甸甸的份量引得桌面一阵轻颤。
“空着肚子不能骑马打猎,把这些吃了。”不怕死的开口,夏月白无视着眼前女人越来越差的脸色,见她闷不吭声地盯着自己,眼底那簇金色的光蓬勃而绚丽,有种说不出来的错纵复杂。
心底暗自叹息,转身。
“去哪?”
“不打扰你了,我去外面。”
“坐下。”
抬眸,瞄了一眼,图萨西塔两手抵着桌沿,用眼神示意自己坐到她身边。
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低头站在桌边。本能地不想靠近她,本能地想离这个女人远一点,任何近距离的相处,都会引来大脑莫名其妙的混乱,然后真空成一片荒漠。
“我说坐下,你听不见?”目光骤地转暗,声音却变得很轻。
“你先吃,我就坐下。”话刚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那根笨舌头。
出乎意料,图萨西塔伸手拿过一块软糕,咬了一口,细嚼慢咽,浅浅的喉随着吞咽上下轻移,一双深棕的眼眸始终目不转睛地望着夏月白的脸庞。
被她看得背脊发凉,那双棕色的眸子,有的时候真的是不敢多看,感觉它们会一下子探入你不想为人所知的灵魂深处。而有的时候,那双幽暗的眼底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幽冥般安静的兽,透过那层色泽奇异的瞳膜悄然窥探着整个世界。
最后一口软糕放进嘴里,拍掉手指上的粉沫,眉头轻扬朝着身体僵直的夏月白。
轻轻地叹息,坐下。身子才挨上椅面还未坐稳,猝不及防一条手臂从眼前横过,将她的身体猛然扯入怀间,过猛的力道,迫使夏月白不受控制地撞进眼前的胸膛。
双手握拳抵在两人中间,艰难地为自己争取到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尽管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
“月白,”耳旁忽然吹来一阵淡淡地热气,伴着她有点低哑的噪音将已经僵硬的夏月白紧紧包围,又在将近碰触到脸颊的霎时,稍稍一偏贴着脸颊滑向她的耳畔。“在这样和我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把你关在阿蒙宫。”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也没办法反抗。”一把将她推开,看着一抹浅笑在她眼底划过,夏月白迅速抽身弹起,只是还没迈出一步,腕上一道束缚将她想逃开的动机扼止了。
低下头,烦燥地瞅了一眼那只握着手腕的手,微凉的掌心贴着皮肤,有种被蛇缠上的森冷感,不悦地皱眉。
“帮我戴上。”斜睨桌上的银盘,两只护具放在盘中。
“我不会,我去找侍女来给你戴。”
笑,五指微微收拢,满意地看见夏月白又皱了一下眉头。“我来教你。”
不答应她是走不了的,夏月白了解图萨西塔的执拗脾气。伸手拿起一个皮质的护具,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缠在腕上的手松开,随即伸展在身前。
“这个从这里穿过去,从下面绕上来。”随着她的指引,夏月白将护具套在她的腕部,在将那些皮绳穿过扣眼,来回重复地穿过,系紧,最后将搭扣牢牢地扣紧。
好不容易戴好了一个,还算顺利,比看上去的要简单许多。
偏偏第二个护具在最后一个地方卡住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没对准扣眼,还是搭扣的弧度有问题,夏月白反复试了几次,就是无法将铁质的勾扣连上。细细的汗,密密地爬上额际,拧起的眉头藏着一丝焦躁。
冷不丁,从背后伸出一只手,环过肩膀将她的右手连同勾扣一起握住,稍一使力搭扣严丝合缝了。
身子僵了僵,局促不安的视线从戴着皮质护具的手臂滑开,却无法忽略图萨西塔的指尖在她手背来回摩挲出的温度,柔得仿佛一片轻羽扫过。
沉寂。
图萨西塔的呼吸很近,很轻,几乎没有撩动耳边的发丝。而她喷洒在颈边的温度,却是烫的,宛若沙漠里卷着烈日的风。
不确定在这样沉默而滚烫的温度中,自己会不会融化,夏月白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肩膀,不想惊动身后蓦然静得好像不存在的人。
“这双手笨成这样,怎么能画出那些漂亮的画?”耳畔传来图萨西塔低低带笑的话音,和她的呼吸一样,也是轻得让人有些恍惚。
脸一红,知道她说的“画”是自己平时练习的设计图。那些结构图在古代人的眼里,的确就像画一样。
心底轻叹了口气,肩膀已经不再僵硬,由着身后人贴近自己的背,用她修长的手指从自己的指尖到腕骨来回摸索,细细均均地摩擦出像麻药般让人昏沉的无力感。
身子不自禁地向后靠,夏月白听见耳畔一声低低的叹息。
“王,公主们已经准备好了。”帐帘外响起侍卫的声音,夏月白猛然从失神状态惊醒过来,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睛看着紧合的白色帘子,似乎那后面会突然蹦出一只怪兽。
身后的人没有开口,短暂地安静后,抬眸瞥向帐帘。“备马。”
“是。”帐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手从夏月白的手背滑开,轻轻搭在桌沿,将她圈在自己两只手臂环出的桎梏里。侧目,图萨西塔注视着垂头紧盯着桌面某一点的夏月白,不动声色浅笑着开口。“不要到处乱跑。”
“嗯。”
“困了就在这里睡一会儿。”
“嗯。”
又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图萨西塔起身,自然而然地拉过她的手。
夏月白挣扎了一下,却被她握得更紧,不死心地想抽出手,换来图萨西塔再次加重力道的束缚,手指被她捏地钝痛。
放弃了继续抵抗的念头,她还不想让自己的手留下残疾,带着一脸的挫败颓然,跟在图萨西塔身旁一同步出帐篷。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妈啊,秋突然发现,秋的文竟然也可以参与什么霸王票什么投雷了,以前不能参加的啊??难道JJ新年有大赦,哈哈哈。。。。想投雷的亲们,你们可以试一试,看到底能不能投成功哦,么么哒,鞠躬!!
☆、第 四十一 章
狩猎,对于生活在连一日三餐都可以用网络点单来解决的现代人而言,绝对是一件新奇而遥不可及的事情。还记得新闻报道过发生在世界各地的偷猎行为,尤其是在那些地域广袤的非洲国家,这种违法现象总是屡见不鲜,国家不得不出动大量警力在辽阔的平原巡逻。即便如此,仍然很难完全杜绝在金钱的诱惑驱使下,人类对珍惜动物展开的残忍猎杀。
时间轴,倒退到公元前,距今三千八百年前的古埃及帝国----狩猎,是合法的。
不管是王室贵族,或是平民,甚至是奴隶,都可以拿起武器任意猎杀动物。就这一点来讲,夏月白没有发言权,就像奴隶制度的存在,她虽不认同,却也无法改变什么……历史,宛若一部从未停止的巨型机器,它以何种状态运作,或以何种方式存在,不是某个人觉得不合理就能轻易改变的。
历史的存在,就是人类社会进化发展的无法磨灭的铁证。
三个侍卫正在给图萨西塔的战马配上武器,弓箭和弩必然是最适合打猎的远射程武器,似乎图萨西塔一直很偏爱弓箭。
夏月白见识过这位埃及女王出类拔萃的箭术,不仅是亲眼见过她在尼罗河祭上的精湛表演,更亲身尝过被她一箭射穿小腿的痛苦。有了那次惨痛的体会,她从未怀疑过弓箭在图萨西塔的手里不单单是一件精美的武器,还是绝对致命的。
抽剑出鞘,图萨西塔翻转着手中的长剑,骄阳下绽放着幽冷铁光的锋刃,在平原狂烈的风中发出迫不急待的喑哑嘶鸣。将剑收回腰间的剑鞘,抬眸,目光从夏月白的脸上轻扫而过,落在她身后的某一点,眼神悄然转暗。
“月白?”
听见阿娜希迦的声音,回头,夏月白朝她轻轻一笑,很自然的。“阿娜希迦公主,露雅公主。”
阿娜希迦对着前方的年轻女王微微颔首,她对图萨西塔的态度总是礼貌有余,恭敬不足。关于这一点,只要身为女王的图萨西塔没有质疑,其他人也不想说三道四的多嘴。
毕竟,赫梯不是一个小国,它在安纳托利亚高原的身份,堪比埃及在尼罗河流域的地位,都是不可撼动的以军事为主的强大帝国……来自这样一个强国的长公主,最好也不要轻易得罪。
“王说你今早身体不适,怎么来这里了?身体好些了吗?”关怀地问,温柔如水的眼神,毫不避忌夏月白身后那道盛夏里犹如冰晶般凝结的目光投射在她们的身上,阿娜希迦打量着脸上被阳光晒了一层淡红色的夏月白。
“感谢公主的关心,已经好多了。”微笑着应声,因着阿娜希迦那身英姿飒爽的装束,心底一阵惊艳的赞叹。
同样是一条紧身缠裹的长裙,只是样式和颜色没有在王宫中那样的华丽夺目……暗黑如夜的色,没有任何花纹的装饰,束腰紧袖的样式,有种说不出来的英姿飒爽。
一直觉得这位赫梯公主,妖娆妩媚的像杯浓香醇厚的美酒,一举手一投足间,拥有了足以倾倒万千众生的美。
却没想到眼前的她,褪去了鲜艳的华服,一身纯粹的黑,一身精纯的……魔劲。
被自己想到的词吓了一跳,可除了这个词,夏月白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阿娜希迦带给自己的感觉。
那双绛红如血的眸,静静地看着夏月白,隐约有些闪烁。
露雅越过两人,朝着图萨西塔走去。
“王,露雅祝王旗开得胜。”话音刚落,她踮脚仰头在图萨西塔脸颊印上一吻。
夏月白转身时,正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让人措手不及的画面。
刹那间,周围很安静,风打着帐篷的厚油布扑扑颤抖,阳光从云层投射在地面,凝固了许多人眼底一闪即逝的惊诧。随后,他们继续专注于手里的工作,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低垂的脸侧那些闪烁的眼神,泄露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完的诧异情绪。
轻咬着唇,有丝刺痛在唇上传递至大脑。
夏月白想移开眼,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根本就挪不开,直愣愣地注视着露雅甜腻的笑容,以及同样微笑不语的图萨西塔。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脏在一两秒间,有种急速下坠的感觉,这股从不曾经历过的感觉令她有些窒息。
脑中不知为何会浮现出刚才在帐篷里,被这位年轻的女王带着调侃的语气搂在怀中的一幕,交替眼前这两人相视一笑的亲密无间,突然胃里一阵翻腾。
“月白,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身边的阿娜希迦轻声关切的声音钻入耳膜的瞬间,夏月白才费力地移开眼,摇头,淡淡笑起。“没事,天气太热了。”
“瞧你,流了这么多汗,你的身体太虚弱了,要好好调养。”抬手,指尖将夏月白额际的汗珠抹去,眼角闯进一道白得耀眼的身影正朝她们走来。
熟悉的气味随着一片白色斗蓬从肩头笼罩下来,柔软的斗篷还带着它主人淡淡的温度。抬眸,夏月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图萨西塔,黑色的发丝擦过脸颊,目光在发丝扬起的刹那轻轻地闪开。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