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血劫 作者:枷茄
Tags:前世今生 灵异神怪 恩怨情仇
“商云用了两个月,就能够踩叶如飞,而你,只用了半月,便能视湖水于无物。如果她是一块儿质地良好的玄铁,那你就是一块无暇通透的翡翠。”风轩子说完,便离开了废湖。
汶翎没有理会,只是坐在湖中央,静静地运着气。湖边捧着水果的商云,吃惊地看着湖中的人,手中的水果洒落一地。一身粗布麻衣的汶翎,坐在湖中,视湖水于无物。她的身上还有一些水渍,头发也是湿润的,似是落过水,但她此刻却真真实实地坐在水中央,无物无我地坐在那里。
“师姐!”商云抛开剩下的水果,向湖中央喊去。
汶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缓缓地呼吸着。经过风轩子的点拨,这个下午她已基本掌握了调息的方法,她现在的呼吸,比常人要慢三倍。她伸手轻轻一掌,湖水微微泛起微微的波澜,顺着波澜的中心,一个侧翻起身,脚尖轻点湖面,三两步便到了岸上。
“你!”商云吃惊地看着束汶翎,几乎说不出话来,她颤抖地抓着她的肩膀,瞪着她。
汶翎没有理会商云,拨开她的手,拾起地上的水果,拨过湖水简单洗了一下,便吃了起来。
商云一把抓过汶翎的手腕,尝试感受她脉搏的跳动。汶翎脉搏跳得很慢,自己的脉搏已然跳了五下,她才跳一下。
“你没事吧?脉搏怎么跳得这么慢?师傅对你说了什么吗?”商云关怀地问道。
“你会医术?”汶翎微笑地看着她。
“我家里以前是开医馆的,在没来这里之前,我每天都要看医书,学习诊脉,学习药理。”商云松开她的手,坐在湖边,看着天空,夕阳一点点地落下,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汶翎捡起所有的水果放在腿上,坐在一边。一边递梨给商云,一边说道,“谷里的夜晚每天都差不多,你为什么愿意留下?”
商云接过汶翎手中的梨,在手中反复擦拭着,“不是我想留下,是我不得不留下。”
汶翎咬口苹果,皱眉问道,“为何?”
商云看着湖面,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温和地说道,“商家医馆,听说过吗?”
汶翎摇了摇头,柔声道,“没有,我家不在中原。”
商云看着天上的星星,似是回忆着不想回忆的过去,她微启双唇,说道,“商家是中原大家,本是先父掌管商家的一切。我娘走得早,父亲既要照顾整个商家,又要照顾我。他希望我可以将商家医术继承下去,便违背女子不从医的祖训,偷偷教我医术。不曾想,三个月前,他为病人出诊时,劳累过度,就这样去了。他走以后,我的大伯大妈非要说我不是商家亲生,而是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我父亲从未娶妻,而我,不过是他一时好心收养的罢了。”
汶翎抓着商云的手,关切地问道,“你信了?”
“我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对我很好,我想,至少要为他披一次麻戴一次孝,可是他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把我赶出商家。无家可归的我,四处流浪,天黑没留神,一个不小心便掉到了这里。也许,这就是命,跟着师傅,我不会被嫌弃。”商云看着天空,似有泪珠破眶而出,汶翎伸出手指擦去商云脸上的泪珠,微微笑着。
商云安心地靠在汶翎的肩膀上,一想到身边的人可以像师傅一样,轻易站在湖面上,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姐,湖水波漾无常,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是我心够平静吧!”汶翎看着夜空,山谷里的星星似乎特别多,每一颗都像是在对她微笑,她微笑地向天空挥了挥手。
“师姐,你在干嘛?”商云的视线被汶翎挡住了,她有些不满地说道。
“和星星招手。”汶翎笑道。这些天没有回家,不知道父亲怎样了。束汶翎话锋一转,问道,“云儿,你就没有想过要离开吗?”
“没有。”商云拉过汶翎的手臂,轻咬着苹果说道。
汶翎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我和你不同,我必须回去,如果我不回去,我的父亲可能会有麻烦。”
“说实话,昨天为止,我都还不服你。直到刚刚你在湖中央,那一刻我才知道,如果没有你,师傅根本不可能收我为徒。”商云的语气十分柔和,没有了这些天来的冲气。
汶翎刮了一下商云的鼻子,微微笑道,“告诉我,你为何女扮男装,为何要拜师,为何要练武?”
“你知道了?”商云吐了吐舌头,俏皮一笑,“至今为止,能看出我女儿装的人寥寥,师姐厉害啊!”
“你倒是隐藏得很好,我还真没看出,是师傅告诉我的。”汶翎有些忧心地看着她,“云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因为喜欢。”看着汶翎一本正经的样子,商云不禁笑出声来。
“喜欢?”汶翎从小被束缚,被规矩着,几乎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在她的意识里,女孩子就应该学些文雅的东西,舞刀弄剑会失了女子的闺气,她不解地看着商云。
商云目视前方,笑着回忆道,“以前在家里,父亲还在的时候,我就偷偷用他给我买胭脂的钱买了一把长剑。偶尔会跟着隔壁练剑的王大叔练上几招,现在遇上真正的高手,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咯!”商云言语之间难掩兴奋。
“真正的高手?呵呵!”汶翎不由地笑出声来,“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拜他为师,未免草率。”
商云有些诧异,一阵风后,微微笑道,“他若不是高手,你我怎会没事?他若不是高手,怎能如此影踪莫测?师姐,你若不是受师傅点拨,如何做到立水而不沉?”
汶翎听完这番话,有些吃惊地看着商云,“莫非,你知道他的来历?”
商云点了点头,“师傅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来历,但我知道他穿的是絃云宗的平渊道靴。父亲曾经跟我说过,絃云宗是一个古老的门派,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销声匿迹了。我曾试探性地问过师傅,他没有否认。现在,他把絃云宗的传世法宝六絃天针传给了我,看来,他确实师出絃云宗。估计他和我们一样,也有说不出的苦衷。”
汶翎笑着点了点头。靠着商云的肩膀,她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个陌生女子,木木地问着商云。“你说,如果你在运气的时候,会不会打通什么,看见以前没有见过的人啊?”
商云皱了皱眉,回忆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医书,倒是有提过,如果因为外力不小心打通的吂脉,很有可能会激发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记忆吗?”汶翎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道,“这听起来,太不可能了吧!”
“谁知道呢?就像我们都掉入山崖,用平常人的想法,我们活着,也是不可能的。睡吧,明早我还要练剑呢!”商云靠着汶翎的肩,睡了过去。
汶翎摇了摇头,抱着商云,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回竹屋去了。
竹屋只有一张单人床,并不够睡。这几天他们俩个忙于练功,都勉强在林子里休息,床榻上落有些许灰尘。汶翎简单地收拾了床榻,把商云抱到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趴在桌上,将就了一个晚上。
☆、第五章 吂脉初通
这天晚上,汶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自己穿着一身边疆棉袍,白衣白帽,与一众边疆人在火堆前跳舞。火堆旁坐着一个身着中原服饰的白衣少年,抚着古琴,与一旁弹奏马头琴的边疆少女相视而望,眼神里透露着绵绵情意。她定睛细观,一眼认出那边疆少女便是下午晃神时看见的那个喂血少女。她皱了皱眉,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和众人继续跳着。不远处,一个粗狂的男子一把抱住少女,将少女强行抱起,向自己的帐子走去,白衣少年上前阻止,却被壮汉一脚踢倒。汶翎本能地操起身旁木叉,用木叉撑地,双腿狠狠地壮汉的头部踢去,壮汉没有防备,脑袋猛然一振,一个晃神放下了少女。
“扎尼!你做什么!”壮汉回过神来,汶翎踢过的地方,鼓起了一个大包,他摸了摸头部,怒气冲冲地看着汶翎。
“我还想问你,你在做什么!”汶翎与他四目相对,同样愤怒地看着着他。
壮汉有所缓和,揉了揉头上肿包,憨憨地说道,“我喜欢哈娜,我要和她成亲。”
“你刚刚是要和她成亲?你是要强迫她!”汶翎将木叉插在地上,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看着壮汉。
“可她是个中原姑娘,祖宗说过,中原姑娘不需要礼节礼数,带她走,她就会走的。”壮汉说罢,伸手去抓少女,汶翎反手就是一掌,狠狠地打在壮汉的胸口,壮汉向后退了三步,一口浓血破口而出。
“扎尼!你在做什么!她是中原人!”壮汉擦去嘴角的鲜血,愤怒地眼珠都在喷火一般,恶狠狠地看着汶翎。
“啪!”一记耳光打在壮汉脸上,汶翎抓着壮汉的头发,凶巴巴地说道,“父亲是中原人就是中原人?你别忘了,她留着一半草原人的血!”
壮汉猛吼一声,伸手欲撕汶翎的衣服,汶翎松开壮汉,踩地一跃,飞身落在壮汉背后,猛然一脚,壮汉飞出几尺外,倒地的壮汉霎时昏了过去。
汶翎指着壮汉,大吼道:“你们给我听着!谁在做同样的事情,别怪我扎尼玛朵无情!”
汶翎身不由己地说着陌生的言语,做着陌生的事情,她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自己不知所措,突然双脚一轻,身体突然重重地撞上了什么。
她定了定神,商云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师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汶翎目光扫向四周,才发现椅子倒地,自己也跟着摔在了下来。她摸了摸肩膀,慢慢起身,微笑地寒暄,“云儿昨晚睡得可好?”
商云扶起汶翎,坏笑着说,“师姐把床让给了我,我怎还会有睡不好的理由?”
汶翎摸了摸头,摇手道,“我头有些疼,今天你自己去林里练功吧!”
商云将汶翎扶起到床上,伸手替她把脉,舒了一口气后,关切道,“师姐,你没事呀!脉象平稳,不像会是摔到头的样子。”
汶翎摇了摇头,头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她抱着头,有些痛苦地回忆道,“我不太清楚,昨天以后我总是会看见一些陌生的人、陌生的事,似乎是自己见过的、经历过的。可我却完全没有记忆,梦中的自己,也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就像另一个人一样。”
商云擦去汶翎头上的汗珠,坐在她身边,安抚着她,“既然不是你,就不要去想了,为了一些陌生的事情伤脑筋,不值得。今天我不练功了,就这样陪着你。”商云揽过束汶翎,轻拍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镇定,话锋一转,戏谕道,“说实话,比起床榻,我比较喜欢倚着树睡。”
“其实我也是。”汶翎笑了笑,她看着商云的眼睛,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云儿,你今年多大?”
商云微微笑道,“虽然大伯大妈说我不是商家血脉,但他们说我爹抱我回来的时候,和爹爹说的出生的年月是一致。我爹生前说我是五月初五所生,我应该十六岁吧。”
汶翎看着商云,眼睛里闪过疑似诧异,微微地摇了摇头。常人看来可以称之为家丑的事情,她却三两句轻描淡写带过,如此风平浪静的心态,她还是头一回见。
商云看出汶翎细微的表情,冷不丁地把手放在汶翎的脑门上,汶翎一惊,她却把手收了回去,说道,“放心吧,师姐,你没有发烧。”
汶翎只觉眼前的人有着些许的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商云啊商云,你果然还小,是妹妹!”
商云斜着头,有些不解,皱眉微思,笑道,“嗯,对。我是你妹妹,是你师门的妹妹。”
汶翎微微摇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傻丫头被迫离家,现在却时常笑脸迎人,不知是看开了,还是天生如此。她将头枕在商云的腿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云儿,离开家,你是不是开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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