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血劫 作者:枷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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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微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中原人士,随家人来这里看访故人。”
“你家人怎的如此放松,不看好你?草原可是很危险的,比你们中原要危险的多。”扎尼有些不满地说道。
“呵呵,难得离开中原,我自是想出来好好转转。”男孩礼貌地笑着,“在下宋绯,中原人士,不知两位姑娘高姓大名。”
“我们草原人不兴你们这番客套!我叫扎尼朵玛,是这里的公主。她是我妹妹,哈娜撒鞑。”扎尼粗声粗气地说道,“你说你随家人来这里访故人,住着最近的就是我的父汗。你们家是什么来头?找我父汗何事?”
宋绯看着这个粗声粗气的霸气女子,不禁有些新奇。在中原,看多了细声细气的小女孩,这样的女孩他还是头一次见。他微笑地看着扎尼,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公主啊!我是中原的王室的三皇子,守地为仙津一带,皇兄让我跟随三叔来这里找贵汗商定通商之事,此为双利之策也,望公主可以帮助在下在令尊面前说说好话。”
“什么?通商?这些东西我不懂的,我只懂骑马射箭,奔驰草场。怎么?你有兴趣和我们玩玩?”扎尼看着他,有些挑衅地说着。
“宋绯对骑射也略懂一二,公主不嫌弃,咱们比试比试?”宋绯笑脸相迎,一副应战模样。
“好!”扎尼拍了拍哈娜的双手,让哈娜先回去,自己去和这个小王爷玩玩。
哈娜小心翼翼地下了马,叮嘱扎尼小心,便不情愿地向帐篷走去。
那日夕阳照下,两个孩子伴随着周围的群马,策马草场,格外地快意潇洒。哈娜抱着马头琴,远远地看着他们,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她看着宋绯的身姿,眼里一阵模糊印记,清秀白衣,飒爽驰骋,眉宇□□,过目难忘。她慢慢抚上琴弦,悠悠琴声穿越草场,伴着草场的清新,一阵心旷神怡的感觉。
扎尼兴奋地奔驰着,洒脱着,宋绯追逐着,欢悦着。宋绯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洒脱,直率,一点不输男子。扎尼亦是没有想到,中原男子尽然可以如此精通骑术,和他比奕,十分爽快。
“你输了!”扎尼停在远处,大声向宋绯喊道。
宋绯停了下来,微微地笑着,“扎尼公主骑术了得,在下甘拜下风。”
“若你不急着离开,明天我们比马上射箭,如何?”扎尼笑着说道。
宋绯看着她,微笑地点了点头。
夕阳的余晖下,三个人各有深意的微笑着,那是三个人少年时,懵懂的心事。那是一场注定的邂逅,那是一次,不应该开始的开始。
汶翎清晰地记得,扎尼八岁的时候,母后牵着一个七岁的女孩出现在她面前,一本正经地嘱托她,“扎尼朵玛,你是这里唯一的公主。但你记住,从今以后,她,哈娜撒鞑,就是你的妹妹。你要用你一切,去保护她。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你也一样。”
那个小女孩,就是哈娜,那个为扎尼而死的边疆女子。而她,扎尼朵玛,违背了对母后的承诺,并付出了近乎灭族的代价。
汶翎红着眼,回忆着那些属于她,却不想记起的过去。
扎尼充满好奇地看着哈娜,哈娜害羞地躲在皇后身后,扎尼开口问道,“母后,她是谁?她好像很怕我。”
皇后蹲下身子,看着哈娜,微笑地说道,“哈娜,别怕,丽姨答应过你父母好好照顾你,我一定会做到。扎尼是丽姨的女儿,不用怕,过去和她玩,她不会伤害你的。”
从那以后,扎尼朵玛就多了一个妹妹,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妹妹。她从来没有问过母后,哈娜的身世,也没有问过哈娜本人,她只知道,哈娜是个胆小的孩子。
十四岁那年,他们遇到了那个叫做宋绯的中原男子,哈娜对他一见倾心,而后每三个月,宋绯都会以通商的名义来到草原。为此母后曾叮嘱过扎尼,千万不要让他们过多接触。
草原上的规矩,中原人没有资格长期居住,更没有资格和草原人享受同等待遇,暂居的客人另当别论。长居草原的中原人,无论男女不需任何礼节礼数,上了床就算成亲,没有选择。
所以皇后一直隐瞒哈娜的身份,中原血统一旦败露,扎尼的部落就算依旧以公主的身份待她,难保其他部落的人不会对她轻藐。
扎尼不解,即使如此,宋绯对她好,就可以保护她,甚至带她离开草原,棒打鸳鸯太不应该。皇后迫于无奈,说出了哈娜的身世。
哈娜的父亲柳潇是中原人,母亲萨文撒鞑为了和他厮守,偷偷离开草原寻他。柳潇为了娶萨文和家人闹翻,家人将他困在家里不让他离开。萨文见不到他,终日郁郁寡欢,在哈娜三岁时,便病终了。
四年后,已贵为皇后的瓦丽,为了做出典范,顺便去中原玩玩,便随通商车队来到了中原。街上闲逛,偶遇一个长相和发小萨文十分相似的女童。几番辗转寻觅找到了她们原来的住处,她在那个破旧的屋子里寻到了当年萨文最心爱的藏刀,并在枕下看到一些信件。
几十封信,除了一封署名瓦丽,其他全部署名柳潇。瓦丽想也没想便翻开了那封给自己的信,那几乎是一封遗信。信里诉说着自己的自私与不该,没有听家人和瓦丽的劝告毅然决然地来到中原,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苦日子。她最不该的,就是让孩子和她一起受苦,但是为了柳潇,她不后悔。写这封信,她不奢求瓦丽原谅,只希望,如果有缘,她可以帮自己照顾孩子。
缘分就是这么微妙,绕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瓦丽带着哈娜和剩下的信找到了中原柳家,在打听得知柳家经营药材生意后,假意合作求见柳家老爷。见面后得知,柳家现在的老爷,就是那个‘负心人’柳潇。瓦丽想也没想将所有的信件拍在柳潇面前,并告诉他,哈娜便是他的女儿。
听到这个消息后,七尺男儿刚毅的脸上留下了伤心的泪水,三十有一的柳潇并未婚娶,他一直想见她,却迫于家人的压力,一直没能和她再见。他颤抖地看完了所有的信,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召集了所有柳家宗亲作为见证,将大宅与财产全部转给了弟弟柳永,并要求瓦丽答应他一件事。
真性情的瓦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柳潇笑着求她照顾好哈娜,瓦丽承诺他会按照萨文的遗愿去做,但他也不能不管自己的骨血。
柳潇疯疯癫癫地笑着,趁所有人不备,拿出短剑,对着自己的心脏刺去。瓦丽始料未及,冲上前去,问他为什么那么傻。
柳潇说,“你不理解我,就像你不理解她一样。我们爱着对方,不顾一切的爱着对方!”
在那一刻,瓦丽的心像被狠狠地挖了一块。她不知道萨文为什么宁愿过苦日子都不愿意妥协回来;她不清楚为何柳潇这么执着当年不觅新欢;她更不明白柳潇为何在得知萨文不在后毅然选择下去找她。这些,都是她没有经历过的。她和汗王两小无猜,顺理成章,从来没有尝过这种身不由己苦恋的滋味。
柳潇弥留之际,紧紧地攥着瓦丽的衣袖,哭着求她,好好照顾哈娜。瓦丽坚定地点了点头,柳潇含笑而终。
哈娜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不明所以地看着瓦丽。她不太明白他们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眼前的大叔为何而死。瓦丽一把抱起哈娜,承诺她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随后,便带她来到了草原,带她到了扎尼面前,给了她公主的待遇,不让她受一点苦,希望她可以快乐健康的成长。
皇后回忆着过去的种种,叹气道,“身在草原,就应该安心于此,你确定,中原会有她的栖息之地吗?与中原人相恋,那是一颗苦种,你确定要让她种下吗?”
扎尼痴痴地听着,她根本就不懂世间所谓的男女之情,她只觉有些不可思议。命是自己的,为别人而死,是何道理?
“扎尼,”皇后执起扎尼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她的,我希望,你不要违背你的承诺。”
扎尼愣了一下,微笑地点了点头,“我以草原公主的名义起誓,对哈娜的保护,至死方休!”
扎尼十七岁那年,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那年,柔壤进攻边疆部落,扎尼所在的部落‘彬原’也不例外。
彬原唯一的公主扎尼朵玛当仁不让,战场杀敌。那一日扎尼大败,彬原大汗皇后被俘。扎尼将军需全部让给了将士,自己却在挨饿受渴,迫于无奈哈娜以血喂她,保她一命。恢复元气的扎尼,蓄锐待发,趁敌不备,深夜偷袭。几番征战救回了父汗母后,夺回了彬原领土。柔壤锐气大减,损兵折将。柔壤大王进攻几次未遂,派使臣求和。彬原大汗开出的补偿条件,合理的无理的柔壤全部答应,只有一点,彬原要欢迎柔壤人居住彬原,互通有无。彬原大汗犹豫了几天,几番衡量利弊后,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一年,扎尼十九岁,哈娜十八岁,宋绯十八岁。三个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柔壤人进入彬原与彬原人篝火共舞,哈娜弹奏马头琴,宋绯播弄古琴,琴瑟和鸣,眉宇传情,般配异常。
柔壤男子鹰武,强行抱走哈娜与她行房,宋绯扎尼自是都不会依。娇弱的宋绯轻易被推到在地,而扎尼为此,重伤了鹰武,得罪了柔壤最英勇的武士。鹰武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青春,真的是场不顾一切的闹剧,同时也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毁灭。善琴熟画的宋绯,一点点的进入了哈娜的心田,而骁勇率性的扎尼骑马射箭英姿的模样,也完完全全映入了宋绯的双瞳。男女之间的情爱,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自私。他们眼里,已然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扎尼二十岁那一年,汗父母后相继离开了她。在她最难挨的时候,宋绯陪着她,哈娜也陪着她。
同年,宋绯被册封为胡王,仙津、湖万都是他的辖地。兴奋的宋绯向扎尼求婚,许诺她可以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富贵长持也好,彬原昌盛也罢,只要她想要,他都能帮她得到,却被扎尼无情地拒绝了。她想用自己的力量,撑起彬原剩下的天地。她没忘记对母后的承诺,要倾尽所有去保护哈娜,嫁给宋绯,在她看来,是对哈娜最好的保护。而宋绯对她的误解,使他的心,在那一刻,完全地扭曲改变。
得不到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宋绯想着。于是他找到了那个柔壤勇士鹰武,和他密谋杀害扎尼的计划。
扎尼带着天真的哈娜来到蓬莱半岛,在海上泛舟倾谈。两人轻纱薄装,从未有过的轻盈。她们笑着,闹着。哈娜拉住扎尼的手,祝福着她和宋绯,而扎尼却拍了拍哈娜的手背,坚定地告诉哈娜,绝不会破坏他们。她们都不知道,这将是她们葬身的地方,她们更没想到,要她们命的人,就是她们一直视为亲人的人。
迷香软酥了刚下船的扎尼,她虚弱地趴在沙滩上,四周伺机的大汉一拥而上,鹰武毫不客气地持刀冲向扎尼。哈娜挡在她的身前,含笑着落下了泪。致死,她仍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
扎尼断气的那一刻,母后的话,犹在耳边,“与中原人相恋,那是一颗苦种,你确定要让她种下吗?”
红透了双眼的汶翎强忍着眼泪,苦涩地重复道,“是啊,母后,那真的,是一颗苦种!我真的不应该让她种下,更不应该让他品尝,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汶翎的灵体盘旋在记忆里蓬莱上空,久久不能释怀。
☆、第八章 封穴授笛
商云坐在椅子上,守着床榻上的汶翎,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汶翎静静地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动静。她已经躺在床上九天了,商云每天都会用叶片蘸水,帮她冷敷。汶翎脸上的指痕已经褪去,额头上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她和商云不同,商云受的是内伤,而她受的全部都是外伤。怎会如此不见好?难道是师傅落在她胸下的那颗石子有所玄机?
师傅刀子嘴,豆腐心,他担心汶翎学艺未精,回去吃亏。便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有个觉悟,让她知道,不是轻功好就一定能躲得掉的。无奈自己和师姐都没有理解师傅,还和他争吵了一番。
一根筋的汶翎为了求师傅救商云,跪地磕头,把自己弄的满脸肿伤。而风轩子,又怎会是那无情之人?他在汶翎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为商云运功疗伤,商云的身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天,商云来了月事,腹痛难忍,才不住颤抖落汗,无奈汶翎却以为商云快要不行了,想用折磨自己的方法来取得风轩子的原谅,让他救商云。说起来,她还真是傻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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