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GL) 作者:叁仟ML(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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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状况?”师烨裳犯傻的时候也挺一根筋的,困意蛮横地霸占着她的思维,汪顾的招风耳扇得她眼晕,可她又忍不住不去看它——这是人类的耳朵吗?怎么长得跟小飞象似的。
汪顾笑得颤颤地直起腰,脸上明摆着是一副对心爱之人无所适从的宠溺,“你,你,你,”她大喘气,“你真是太可爱了,别扭得来,又呆得要命,难怪人人都爱师烨裳啊。”
师烨裳觉得莫名其妙,只好无辜看着汪顾,下意识地在为难时咬住下唇。
可爱?别扭?呆?
从来没有人这样形容过她,她有些不高兴,可自觉不自觉地,她的脸颊竟逐渐升温,很快发展到她必须用冰凉的手去安抚的地步,于是她抬起手来,捂住。
汪顾不笑了,倒不是因为笑多肚子疼,而是没想到师烨裳居然也会脸红,在她面前脸红,这么明显地脸红。在她的记忆中,师烨裳从来只有平淡,尴尬,严肃,虚弱和微笑五种表情,她从来没自信能像勾搭其他女人那样把师烨裳也逗得赧颜。
再如果说,师烨裳要只是脸红也就算了,昏黄灯光里看不真切,她汪顾,身为立志要以怀柔政策攻陷不良妖怪的- yín -僧法海,满腔欲火咽几口口水还是勉强浇得灭的,可问题是,她、她、她居然还捂脸!
真要了亲命了…
汪顾只觉连日来积累的疲惫感瞬间一扫而空,全身上下都是打了鸡血叫嚣着要战斗的超级赛亚细胞,她靠上办公桌,一把将还在发呆的师烨裳从座位上拉起,顺势搂入怀中,“不□,接吻行吗?”师烨裳刚要摇头,汪顾的唇已经贴到了她耳边,“你没说不能接吻,别把我当弱智一样欺负。”
后来,师烨裳是怎么回答的,汪顾假装听不见,反正都是些可有可无的话,她要学会忽略无关信息,专注在最终目的上,不与敌纠缠,不为敌所动,这些,也是师烨裳教给她的。
她克制地舔吮师烨裳几近透明的耳廓,慢慢将亲吻的轨迹顺着师烨裳的下颌骨移到她的唇边。师烨裳半暝着双眼,揪在汪顾腰侧衣料上的五指细细发抖,却没有反抗,当汪顾倾身向她时,她只将视线停留在汪顾那对没有遗传自张蕴兮的招风耳上。
意乱情迷中,汪顾果断地含住了师烨裳纤薄的唇瓣,舌尖滑过诱人唇谷,缠住了师烨裳意欲后撤的蕊芯,恣意辗转捻拂,直到一线冰凉的水珠顺着两人紧贴的面颊浸入相依的唇间。
师烨裳哭了,在汪顾的面前,第二次。
在那吻结束之后,师烨裳竟像个被人遗弃在路旁的孤儿一样在汪顾怀里痛哭失声。整个深夜,汪顾心疼欲裂地将她紧搂在怀,慢慢拍哄,但任凭她问了几十遍“怎么哭了?”师烨裳就是一言不发。
而,待汪顾得知师烨裳为何会哭,已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83——寨——
二零零六年五月二十日,星期六,阴天,连太阳都是雾蒙蒙的颜色。
文家大宅的花园里,木质的户外餐桌前,文旧颜用小刀削了颗枇杷,拎着它的果梗,在小鬼面前晃了晃,小鬼要伸手去接,她迅速将它丢进自己嘴里,“想得美,你刀功那么好,我没让你替我削就不错了。”小鬼瘪嘴,摸出随身的刀子,也不擦擦,拿起一个果子几下削好,看了文旧颜一眼,不给她,也不自己留着吃,反倒是递到另一个人面前,甜丝丝地唤:“小裳,安姿削的枇杷,啊~~~”
倒霉的师烨裳只好在愤怒的妈妈注视下,干笑着张开嘴,让小鬼把枇杷塞到自己口中。虽然已经食无味,但想起这月份还不到枇杷大熟的时候,她两腮突地一阵酸,舌下条件反射地泌出唾液来。
“古董,真的不需要让他生活不能自理?”霍岂萧仰躺在草地上,头枕双手看着阴沉的天空,小鬼用鞋尖去捻她的头发她也不制止,用狗尾巴草去弄她鼻子她打个喷嚏就过,“留祸害不好吧?夜长梦多。”
“对,夜长梦多。”小鬼点着头帮腔,一副很老道的样子。
枇杷是整颗进嘴的,里面的果核又大又硬,师烨裳用舌头将它们一粒粒挑出,漫不经心地放进面前桌上的残食碟里,“他毕竟是张蕴兮的哥哥,总女干,您做人不要太厚道。”
小鬼不问她愿不愿意,径自爬坐上她的膝盖,面对面的问她:“小裳呀,张蕴兮是谁?”
没人想到小鬼会对这个问题好奇,文旧颜想拦已然来不及,霍岂萧干咳两声,“安姿,又没礼貌了,问题太多不是好孩子。”
“你昨天才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小鬼从盘里取一颗枇杷仁,轻轻抛上天,一道抛物线划过师烨裳的视线,果核掉落,不偏不倚砸在霍岂萧脑门正中,准得连王义夫都得服气。
师烨裳冲文旧颜摆摆手,示意没关系,捏着小鬼的鼻子,告诉她:“张蕴兮是一个阿姨,比你妈妈年纪还大。”
小鬼哦一声,似乎明白了,可转头又问:“那张蕴兮漂亮吗?比妈妈还漂亮吗?”
这个问题可真教师烨裳为难,说张蕴兮比文旧颜漂亮,真心倒是真心了,就是对不起眼前那位正环着手等答案的同志,也对不起地上那位正晃着腿瞄她的同志,但若说张蕴兮不比文旧颜漂亮,天上那个见天守着她的天使肯定不满,毕竟从很久以前,久到小鬼还未出生之时,天使大人便已开始纠结自己红颜将老,青春不在,将将要配不起她那个还未满二十的小情人了,怎么办?
好在师烨裳有个聪明的脑瓜,寻思了一阵,她学着小鬼的口气,对小鬼说:“一样漂亮。”
“这样啊…那张蕴兮厉害还是妈妈厉害?妈妈可以把小小打趴在地上的,妈妈很厉害。”小鬼说起妈妈打小小,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也不知道是小小厉害,妈妈能打过小小,所以妈妈更厉害,还是小小没用,妈妈打得过小小,于是才显出了妈妈很厉害。
师烨裳开始后悔自己嘴碎,她怎么就好死不死地挑了个攀比的头,让小鬼一直抓着张蕴兮与文旧颜比,不过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特别在小鬼给出了后面那个先决条件时,更容易回答:“那当然是你妈妈厉害了,张蕴兮打不过小小的。”张蕴兮,我对不起你,但你确实打不过霍岂萧的,这点是事实,强求不来。
“张蕴兮是小裳的什么人呢?小裳每次说到她,心跳都好快。”每分钟一百三十六次。
在场另外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小鬼一直把手握在师烨裳手腕上,却不拨开师烨裳捏在她鼻子上的手到底因为什么。
文旧颜有些看不下去,一个劲儿朝霍岂萧递眼色,想让霍岂萧把师烨裳从小鬼的魔爪中拯救出来,霍岂萧倒好,瞧热闹瞧得开心,干脆把她眼神中传递的信息故意曲解成爱意,努起嘴隔着半丈的距离还了她个飞吻。
“她和我的关系啊,与你妈妈和小小之间的关系是一样的。”师烨裳也不拘谨,笑着回答。
“哦!我明白了!情人对不对?”小鬼恍然大悟,从师烨裳腿上跳下来,跑到文旧颜身边,捏着文旧颜的裙摆,说了一句平日里,她就算一天重复上百遍也有益无害,只会让妈妈和小小愈发坚定两人的女干情,而到眼前,她就算只说半句也具有无穷杀伤力,足够花园里摧毁和谐气氛的话:“妈妈,小裳和张蕴兮是与你和小小一样,可以为对方含笑饮砒霜的人,我很聪明吧?”
文旧颜打死也没想到小鬼会在这时候把前几天霍岂萧以身举例教她“含笑饮砒霜,毒死也是甜”的这个句子给抖落出来,心里对小鬼那是一百个不满,却又实在找不到理由去埋怨她,于是只得抬起头来,尴尬地看向师烨裳,苦笑道:“真是…对不起…”
师烨裳轻轻摇头,照是满面云淡风轻,样子比文旧颜还轻松几分,“没事的,都过去了。”
“霍岂萧,求求你快带安姿出去玩吧,晚饭之前都别靠近家门,有你们两个衰神在,世界简直一片昏暗。”文旧颜站起身,心烦地在霍岂萧支撑着晃荡二郎腿的右小腿骨上踢了一下,走到师烨裳身边,拉起师烨裳的手,“小裳,咱别管她两个讨人嫌,跟我来。”
穿过花园,文旧颜带着师烨裳顺着窄长的下行坡面走到一间地下室的卧地门前。她一招手,立刻有几个人从暗处跑出来。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统合力才拉开了厚重的防水隔门,师烨裳见过这阵势,大概知道底下是个地窖,按林森柏当年的话说,就是个放腌菜缸子的地方,所以她背着手,站在文旧颜身旁,也不急,只安静地等待着腌菜缸子的神秘面纱被一层层揭开。
防水隔门之下是一扇防盗隔门,电子锁,内置机械锁,环扣式弹簧锁一应俱全,却都没有上锁。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颇为轻松地揭开了它。门扉背面被制成阶梯形状,上翻后锁具尽数贴地,有人先行下到幽黑狭窄的暗梯底里,为她们打开灯。等那人出来,文旧颜朝他们道了谢,牵着师烨裳的手,轻车熟路地往下走去。
暗梯里潮气不如师烨裳想象般重,抬眼一看,两部全角度监视器旁密密麻麻,全是细小外凸的通风孔。大概下了近二十级阶梯,又有门,不过不是卧地门,是一扇普通的木门,文旧颜推开它,开门同时,地窖里亮了灯。一股凉气,混杂着橡木榉木的香味迎面扑来。
“左边是我的,右边是霍岂萧的,她那边火药味重,放不了红酒,你要想喝白的烈的咱就去那边。”文旧颜解释道。
地窖里一门为界,平分了两个风格迥异的区域,左边是奢华的意式装潢,右边是古朴的汉风居饰,两面平行的灰色玻璃隔断墙中间只有大约一米的距离,并肩站两人都嫌挤,头顶又是一排马力十足的空气幕帘,师烨裳习惯了宽敞的地方,隐隐觉得透不过气来。
“左边吧,在总女干那儿喝酒,我不敢抽烟,搞不好就爆炸了。”所谓烟酒不分家,师烨裳可不想光喝酒没烟抽。
文旧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并不在乎自家那些隐晦却昭然若揭的底细被师烨裳一语道破,从橡木酒架上抽出一瓶红酒,她看了看,放回去。降一层,再抽出一瓶,估计还是不满意,酒瓶又被她摆回原位去,她蹲下身,按着索引标号好一顿找才算翻出个合意的来,“我的酒,还真都比不上你的,只好请你喝八二年的武当王了。霍岂萧要有张蕴兮那品味,估计还能帮我提升点审美情趣,可惜,我遇人不淑,放着大好酒窖只能摆些烂酒。”
师烨裳面对一幅壁画,随口道:“文小姐过谦了,武当王也不…”
“你打算跟我客气到什么时候?张蕴兮也至于把我形容成个老巫婆害你这么多年都改不过口来?”文旧颜打断她的话,蜂尾酒刀塞进她手里,示意她开酒,“都说她固执,我看,你比她还固执。”
师烨裳笑着割离酒帽,将钻丝笔直旋入木塞,边往瓶口处卡上一级支架,边压着起伏不定的心情,平淡了口气向文旧颜澄清:“我哪能比得上她固执,她为了收齐一套酒,几乎环游世界。”
“是给你做生日酒的十二支拉图吧?”文旧颜拿来醒酒器,看师烨裳点头了,便继续道:“简直是国内社交界近八年来最流行的神话,听说她为了收齐一套,等不及佳士得拍卖,自己把有名的期酒经纪人和收藏家都拜访了个遍。”
……
三个小时后,高脚的圆形酒桌上已摆了半打空酒瓶。
两人话头就酒,越喝越有,三个小时里一刻不停,天南地北地胡侃。聊完公事聊私房,聊完私房聊八卦,聊完八卦聊饮食,两个都没生过孩子的女人连育儿也聊了,只差纸上谈兵地讨论一下孕经。
“刚在花园里真是抱歉,安姿那家伙嘴太快了。”文旧颜自己揭人疮疤揭得不亦乐乎,掉回头倒去埋怨小鬼的童言无忌。
师烨裳毫无防备,杯到嘴边,戛然一顿。
眨眨眼,她轻浅却急促地做了几个呼吸,聊天时的亢奋瞬间沉寂,转眼她又笑意灿然对文旧颜道:“没事的,真的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开心?”
文旧颜把玩着那把蜂尾酒刀,眯眼看她,师烨裳突然觉得心尖冰凉,再看向文旧颜时,果然见她收敛了笑意,眉目间,言语里,俱是不甚深寒,“过得开心…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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