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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小天呲着牙与妈妈笑闹，哄她开心，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到被擦拭了一上午的帝王铠甲上，这金甲印在她的内心，产生不可名状的吸引力。

　　晓凡的手指抚触着战甲鳞片，道出给自己的心理安慰，“今早我帮她穿盔甲，她居然说好沉，压得肩膀直疼，穿了一下就脱了。岁月不饶人，今年中秋是她三十九岁的生日，按这里的算法，她已到不惑之年。我的阿皓这个年纪了，她不会再亲自上战场领兵打仗了。”

　　聪颖的明小天对母亲的忧心忡忡和焦虑不安了然于胸，她用肯定的语气帮妈妈打消疑虑，识相的与她一起发扬“阿Q精神”，“妈，别担心。满朝廷人才济济，大伯，兵部的将军们，九郡的兵马都督，再不济还有我那病病歪歪的小叔叔呢，真和三镇打起仗来，我相信他的好基友铁定会帮他，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娘出手。”

　　女儿的贴心幽默让叶晓凡受用的笑出了声。

　　接着，小天端正了神情，认真的发誓，“妈，我知道娘是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何时何地，就算豁出性命，小天也一定帮您把娘保护好，让她一辈子守着您，陪着您，只属于您一个人。”

　　叶晓凡感动于女儿的爱，也笑女儿的傻。她捧起小天青春可爱的面容，手指撩动她脑后的红绳小辫，毫不吝惜的表达母爱温情，“傻天天，你和阿皓都是妈妈最重要的人。我们相爱，也一起爱着你。你是我们的天使，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至宝。你和阿皓都要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守着我，陪着我，知道吗？”

　　在明天一生的记忆中，这对在她两岁时携手走进自己生命的女人，是世上最优秀最无私的母亲。她再一次感激着上苍赐予的幸福。她的眼里不能自已的噙了泪。

　　“妈妈，我爱你们。我发誓，明天将用一生守护你们，做你们最忠诚的暗卫，一生一世的暗卫。如果有来生，明天还要做你们的女儿，还要被你们这样爱着，也爱着你们。”

　　正当明小天沉浸在对妈妈们的感恩和对美好的憧憬时，命运的乌云毫无预警的遮挡了生命的阳光，肆意摧残了她的幸福与快乐。

 

　　第十七章（5）

 

　　这天下午，小天陪伴了妈妈后，没有去乾元宫给娘亲和叔叔请安，而是在暗卫的贴身护卫下，驱马回了程府。

　　落马在府门外，门口停靠的车轿与马匹提示她大伯家来了客人。格外头疼这样的场面应酬，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绕过正门，从角门穿过花园径直回了自己与女友的深深庭院---她俩共筑爱情的小小天堂。

　　这时分的炎儿估计还在午睡吧。她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寝室的门，投入眼帘的不是拔步床上恋人的娇美睡姿，而是缩靠在床的玉颜上挂满了伤心泪水。

　　她满腹疑云的走近，用手指挑起炎儿的下颌，冰凉的泪打在她手上，寒冻了她的心。“炎儿，出什么事了？怎的又哭了？”

　　程炎颤抖着嘴唇，她难以启齿，又无法抗拒。她不知应如何面对，也不知该怎样逃避，注定发生的终究会发生。但是，为何快得教人措手不及？

　　她以为正如明天告诉自己的那样，她们还有明天，还有明天的明天，还有许许多多可以相伴相守的日子。然而，宿命对她们实在太吝啬残忍。

　　纵然程炎有千百万个不甘心，有千百万句语言要倾诉，然而，此处光景之下，对于小天不明情况的关怀探问，她除了哭泣，竟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房门被再次推开，是瑶嬅沮丧着脸庞走了进去，她道出的话，如剪刀割碎了小天的心。

　　“小姐，姚大人和夫人在前厅等候多时了。咱家大人让您赶紧过去拜见，还……还有，要与您一起商量……定亲宴的日子……”

　　“姚……定亲……？”小天准确的提炼了这段话的关键信息，这三个字炮烙了她的心，可她仍然执拗的不肯相信。

　　明天目空了一切，唯有死盯着女友，用眼神向她求一个答案，哪怕那答案会立时将她撕扯分尸，她也要她程炎亲自来做行刑的刽子手……

　　“炎儿，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她激动的掐住她娇柔的肩膀，眼里爆出丝丝血痕。

　　被掐的生疼，可是这疼比起心里的淌血抽搐，算得了什么？程炎任她发泄的，频临崩溃的折磨自己的身体，她劝着她，也劝着自己，“天儿……我们的路到头了……我们无路可走了……”

　　“别与我说什么无路可走！我明天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小天怒吼着拎起颓废于床头的程炎。

　　“炎儿，告诉我，你爱的是我，不是那姓姚的！你全是被逼无奈，是不是？！”明天倔强着纠结，她只要程炎的一句回应！

　　炎儿的泪浸透了眼眸和衣襟，懦弱的她没有勇气直面俩人已然万劫不复的爱情，她虚脱无力的唤起她的名字，乞求谅解，“小天……小天……我好害怕，求你别逼我。”

　　明小天强按住出匣虎兕般的愤怒，用最后的理智，给恋人尽可能的支撑与安慰。她紧紧拥住炎儿的身躯，用体温解冻她冰冷的泪水。

　　“炎儿，和我一起勇敢面对好吗？你们古人不是讲究提亲吗？我现在就去找大伯提亲，请求他把你嫁给我，让姓姚的去死吧！我要带你回杭州，这个时代容不下我们，但是我的时代会成为我们爱情的世外桃源。在那，我可以实现你的生活理想，一起搭建起特属于我们的安逸恩爱的婚姻家庭，甚至你想要生儿育女，现代医学也可以帮咱们实现。我知道你听不懂，不明白。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说的全是真情肺腑之言！”

　　程炎儿挣脱她的怀抱，目光里全是歉意愧疚与不舍留恋，“小天，我不会离开我的爹娘，我不能那么自私，我有我的家族责任。更何况，咱们姐妹□□的丑事若宣扬出去，让我爹怎么做人？！他一个堂堂的当朝一品，独生女儿竟与郡主表姐□□乱*，你让他一辈子如何抬得起头？！”

　　恋人固执的封建伦常，三从四德，让明小天终于暴怒了，她浑身颤栗的愤恨，“怎么就做不了人了？！与我相爱就那么丢人吗？！我对你的深爱还比不上大伯的脸面？！炎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明天再不能包容女友的退缩逃避，抖起周身的气力挟住程炎，无视对方剧烈的哭闹挣扎，她强迫着她与自己往正厅走去，“炎儿！我不管什么伦理道德，我要你，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两人的争吵让瑶嬅彻底明白了主子们的私情隐秘，她哭着不知所措，她无法断定该不该阻止她俩的脚步。

　　左右摇摆中，瑶嬅只得搀扶着被表小姐挟持的自家姑娘，一路跌撞的来到了正厅门外，与在此窃听消息的琳琅，一起注视着两位小姐驻了足，呆立厅外窗下，把堂中姚大人与夫人的欣喜笑语尽收耳底。

　　“呵呵呵，昨天我们崇飞从府上拜见完尊驾与令嫒回来，别提多高兴。他与我们说，炎姑娘欣然答应了他的求婚。我只想着，这俩孩子虽自小定过娃娃亲，可是毕竟那时还小，不见得有多少男女之情。可如今，看他俩这意思，怕是俩人早就心心相印了。”

　　接着，传来姚侍郎欣慰的声音，“程世兄啊，想来当年，我父亲姚老相国还健在时，便颇喜爱满意炎丫头。您知道，崇飞是我家三代单传的唯一嫡孙，家父对这门婚事在意的很。可惜他老人家前些年去世了，喝不得两个孙儿的订婚酒，哎，也是惋惜。不过，好事多磨。近些年，世兄提携之下，我家崇飞越发有长进，炎丫头也早过了及笄之年，谁不知世兄府上的千金是誉满京城的大家闺秀，这俩孩子如何看来也是极般配的。所以，我们今日便不请自来，与世兄把孩子的好姻缘早定下来，也好了却家父的遗愿呐。”

　　满意于未来亲家的诚意，程鸿笑着与姚家二老让着茶，与门外伺候的阿柏，催促道：“快去看看，小姐怎么还没过来？如此怠慢未来公婆，岂不是失礼？”又与姚大人与夫人谦逊的解释，“姑娘大了，怕是害羞的很，二位莫见怪。”

　　绰在窗下的明小天听着真真切切，她撒开了程炎儿的手，转过身望着她，大脑和心脏都如被挖空了般，眉心簇出褶子。她彻底傻了。

 

　　第十七章（6）

 

　　空间从程府厅堂外，转换到大内乾元宫御书房中，同一时间被当场震惊的，还有明小天的皇帝母亲。

　　明皓瞪圆双目，提起袍摆，从御案上几步跑下来，一把扶住险些瘫倒在地的义妹明月，月儿浑身鲜血。

　　她朝身侧的大太监怒声敕令，“一群蠢奴才！还愣着干甚？！快去给朕传御医！!”

　　女帝罕见的爆粗，吓慌了一殿宫人，太监宫女们迅速跑出去报讯。

　　明月身后的四名卫士同样满袍是血，其中一人出列拱手奏禀道：“陛下莫急，显庆殿下只是疲劳过度，并无大碍。”

　　奔驰逃命了一天一夜的月儿被明皓抱在怀里，几近昏迷的她从体虚惊恐中清醒过来。明月揪住明皓胸口的龙袍开襟，嚎啕大哭，“阿皓！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我带的镖师手下，林镖头身负重伤，其余全被刺客杀害，若不是路遇这四名义士相救，我，我恐怕再见不到你了！呜呜……”

　　明皓听言，尽是心疼，赶忙将她挪到椅上，抚慰一二，亲手递上宫婢奉上的茶水。狼狈不堪的明月头发蓬散着，待解了渴，抹干泪，急道：“阿皓！三镇反了！五日前，我取道信阳回南溟之时，信阳镇风平浪静，看不出一点端倪，可是等我前日回程再过信阳，信阳镇已经起兵叛乱，不光信阳，淮南，淮安二镇也造反了！三路兵马齐齐向洛阳攻了过来！”

　　“什么？！！”明皓惊立着直了眼睛，嗔语道：“朕给三镇的诏书今日一早才下去……如此说来，三镇起兵谋反于三日前，而整个朝廷竟被蒙在鼓里！！”

　　“陛下英明。”那卫士首领再次发言，只见他四人拱手单膝跪地，“启禀陛下，臣等乃南溟世宗皇帝特派信使，世宗陛下御笔加急密信，臣需面呈北鍖绍帝陛下御览！”言罢，从背囊中取出一封卷轴书信，大红的火印子紧扣其上。

　　正道此时，绍帝宇文诺方回了寝殿服下药，便听闻太监急报显庆郡主浴血之事，尤感事件突然蹊跷，他搁下药碗，小跑着穿过回廊，踏进角门，正听见南溟卫士方才之言。

　　“怎，怎么是你们？！”大病未愈的他跑得心慌，汗珠子从额上下来，一见这四人，竟说出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宇文诺胸肺憋闷的直喘，随侍太监忙不迭的上手搀住他端坐于御座龙椅上。

　　下方四人历经拼死搏杀，冲过叛军重重关卡，终见得自家君王，激动之下，再次以北鍖之面圣参拜礼仪行了叩首大礼。宇文诺抬手示意他们平了身，接过太监呈上的卷轴密信。

　　明皓疑惑着起步上御台，注目弟弟挑开火印，拉开卷轴，默念四列竖版小楷：“诺。见字如面。北鍖三镇已于廿日起兵。三路大军共计百万奔袭洛阳。我甚忧心。旻。”

　　明皓看得清楚，这是世宗给弟弟的信报，可是，让她不解的是，诺儿看完信后，脸上的表情古怪而复杂，焦虑生气之余，透着点沮丧，最后嘴角一抿稍弯，他在笑？！

　　是的，宇文诺在笑，冷笑。他知道，他输了。这封看似好意的报警信，实则是段旻给自己的胜负通告而已。

　　他沉思在心里自语：“旻，你一定在得意洋洋的笑我愚蠢吧？你与我送信不过是在等我求你，你想要我对你低声下气？哼！”

　　急火攻心之下，宇文诺捂帕于嘴，猛咳起来，明皓与他顺着背，直劝着弟弟别急，宇文诺咳得极深，舌头一甜，他意识到白绢丝帕上又沾染了那红色渍迹，担心被皇姐发现察觉，他紧攥住帕子藏进怀里。

　　宇文诺深喘着回了回神，与四名卫士问道：“你们一路上可打探了军情消息？”

　　卫士首领如实禀奏，“回禀陛下，属下已将叛军形势摸清。三路兵马分别从信阳，淮南，淮安起兵，为防范南溟的淮水大军，三镇均在镇内留守了十万人马，其他兵马分三路进军，其中，信阳与淮安各有十五万，淮南兵马最多，估计不下四十万！之所以，陛下被蒙蔽，皆是由于三镇起兵后，迅速偷袭攻占了三镇以北的宿州、阜州，消息封锁紧密，人口一概只进不出，连只鸟都难以飞出去。因此，世宗陛下的书信，属下等送得迟了。请陛下降罪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