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列车 作者:尼可拉斯
Tags:年下 都市情缘 七年之痒 边缘恋歌
看着我吧,看着我,看着我是如何带着你给我的伤,look how I shine for you。
最后的最后,谢圣拼了命,急遽的鼓点让整个场子的气氛都像要烧起来一样,神经在下一瞬间就要绞断。易铭在台上闭着眼双臂展开,即使左手还抱着绷带,她双臂展开犹如耶稣受难的姿势,接受全场掌声和疯狂的洗礼。
睁开眼的瞬间,她看见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但是没有许萱。
晚上在寝室,室友们觉得这是大家在一起睡的最后一个晚上,都有些恋恋不舍。未免当着大家的面饮泣,易铭跑到厕所抽烟。把万宝路点着的时刻,她忽然想,天哪,这也没有几次了。耳机里,传来了伍佰的《随风而去》。昨天终于和许萱联系了,而联系,仅仅是为了确认,明天毕业典礼,她会去。
是啊我也不知道明天怎么办,怎么对你说话,怎么在下台之后和你拥抱。但是这一刻伍佰的歌声让我泪如雨下,
“让所有的爱通通随风而去转眼之间无痕迹 让淡淡清香留在心底不再有相思的悲凄
让青春年少疯狂时的秘密化成彩虹般绮丽让时间的河将我流走像白云一样不回头
当 泪眼让我看得朦胧那只是一种情怀不愿意再次掉入深藏在心中深沉的无奈
哦 啊 所有的爱通通随风而去转眼之间无痕迹 让牵绊着我清晰的你和我离别在睡梦里”
她抹着眼泪,几乎是靠在门板上哭泣。
“让牵绊着我清晰的你和我离别在睡梦里”
☆、远在咫尺—许萱
当许萱走进礼堂的时候,自然没有看到易铭坐在第一排,毕竟学生穿的都是一水儿的学士服,一个颜色,一片蓝色的海洋。直到跟着队伍走到预定位置,众人在国歌奏过后落座,许萱才看见第一排距离自己大概十米的那个位置上,坐着易铭。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每年的毕业典礼,尽管是美式的,也都差不多。每年稍微值得听一听的就是毕业生发言。今年会是谁呢?GPA最高的那个,易铭好像有说过,好像是那个蒋荷肤吧?这都不重要,经历过好多次,每年一次的事,一点都不稀奇了。只有对于这些学生来说,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情。
只是,一会儿学生们要挨个上台和院长校长合照,然后下来和各位老师拥抱,易铭。。。
很奇怪,就好像从来没有那么亲密一样,好像两个人可以一起装作没有激吻没有结合过一般。可是旁人,如何又会认为一切没有发生过。而且旁人都不知道她们默契的做出的决定,所以也许在旁人眼里,她们可能还是如前所说的那么好,那么亲密,那么一对绯闻女女。
这样那样的传闻让她在脑海里不断倒带着和易铭的曾经,一时失神。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学生们都在暗自抹眼泪。原来是台上的蒋荷肤开始用中文演讲,历数学生们这两年的种种不易,所有的辛酸,苦涩,狼狈,疲倦。也许这群孩子们在奋斗的时候从来不曾哭泣,他们只是一边坚韧的努力一边唠叨的抱怨,从未为他们的熬夜、伤病、以及受伤的自尊和报废的努力哭泣,而到了这最后的最后,终于在蒋荷肤激情四射的演讲中,泪湿衣衫。
也许换做了自己,也会觉得这两年过的非常不容易吧。毕竟他们只是二十出头,每天生活在一种由金钱带来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渴望交迫的生活中,也不容易。所以他们之间感情非常深刻吧,因为是一起流过汗流过泪流过血的战友一般的存在。想着想着,她看见易铭也低下了头,
想到了她的手伤。她的右手有严重的脉管炎,现在左手还处在骨裂的恢复中吧。
忽然想问她一句,好点了吗?这样的话不像是从情人的角度说出来的,像是一个非常普通甚至对她缺乏关注的人说出来的。一会儿她过来了,我要说点什么好呢?
第一排的学生起立,教师团队也跟着站起来,快点想好,不到一分多钟后她就过来了。一个一个的上去,由司仪念出学生的名字,然后步上舞台,和院长校长一一合影,接着走下来和各位老师拥抱或者握手。大概因为这是第一批,台下剩下的学生都很安静,而且紧张,似乎都秉着呼吸看着台上的人。
等到易铭走上去的时候,许萱正忙着和刚下来的任林栩握手。这孩子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满溢着泪水。这时候许萱听到二楼看台上有人大喊“师傅!师傅!”于是瞟见易铭抬了抬头,对二楼的某个人笑着招了招手。
啊,原来有人专程为你而来吗?那,
易铭走下来了。穿着蓝色的学士服,带着学士帽。也许对于父母来说,看见孩子如此一定会非常骄傲非常欣慰。但是对于许萱来说,此刻的易铭,说不出的陌生。她从来没有诞生过什么长相厮守的念头,所以也从来没幻想过什么离别的痛楚。然而此刻,她才发现,易铭要毕业了。她要离开了。来年,那些曾经有这个人相伴的时刻,再也不会重复了。如同所有曾经离开的毕业生一样,一去不复返。
而易铭对于她来说,是特别的。也许和同事一起回忆别的学生,都会说,哦,那个谁谁啊。只有说到易铭,别人会照顾她的感受,而她自己,也会照顾自己的回忆与决绝。
她走了下来,对站在队首的老师说,“走到这个地方有点心跳过速啊黄老师。”然后拥抱了那个说易铭是他教过的one of the best的老色魔。据说这俩人还是因为抽烟诞生了友谊。然后是这个,然后是那个,等她马上要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
她背后那些一直在看着这边的家伙,莫若说是所有人,都开始起哄。没有人故意喊什么像去年哄别人一样时的“亲一个”或者“在一起”,却有此起彼伏的流氓哨,和山呼海啸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起哄声。
干什么啊,真是。
易铭走到自己面前,眼睛里似乎没有眼泪,却一样的干净温柔,好像很久之前,看自己的那种眼神。许萱有些呆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拥抱一下吧?”大概是她看透自己的尴尬,愿意用这样一种常见方式化解掉此时此刻。“好。”
曾经紧紧拥抱热切亲吻的身体,还是那样温热而清瘦。许萱面对着起哄的人群,全场的目光,眼前好像曝光过度,一片翻白。易铭的靠在她耳朵边说,“你瘦了。”“好像是吧。”“你要保重哦。”她说的那么轻巧,许萱感觉有点像羽毛撩在耳廓,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怎么的,想起易铭以前跟自己说过的一首歌和一个掌故,于是笑了一下,脱口而出,
“祝你幸福。”
也许对于别人,我都可以说祝什么以后事业顺利学业顺利等等,但是,是你啊,是你啊易铭。
你要毕业的时候,我才忽然想到你曾经给我的那些,再也不会回来了。让我纵容我自己,打开心房,再想你一次。把这样不伦的热切的动人的情感,最后一次拿出来细细把玩。
易铭好像轻微的抖了一下,沉默一秒之后说,“好”。
好像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分开,有些恋恋不舍,也有些决绝。
我不知道我是否满足了你某个心愿,但我知道,我早就选择了彻底无视你那些心愿。是我的错也好,让你记恨我,大概就不会有眷恋,一切也就了解。
拨流苏的仪式结束,在校长的宣布下,全场学生欢呼着,happy graduation。于是观礼的参加的都按序鱼贯而出,在门口迎来大合照。脱下学士服,许萱正走过去落座呢,全场的毕业生就开始排山倒海的欢呼,“女神!!女神!!女神!!女神!!女神!!女神!!女神!!”
这呼喊让许萱有些紧张,她并不是惯于出风头的人物,似乎这样的场合更适合于李云飞那样的货色。她自以为没有那么受学生欢迎,也仅仅从易铭那里听说过一些学生们觉得她很nice的传言,却不知道,原来可以以这种形式展现出来。
啊呀,我也就是穿了一套专门准备的衣服而已嘛,蓝色小外套,米色工装裙,淡定。
貌似看见站在自己的位置后面的易铭不时被身后的朋友们戳着肩膀,她也只是笑着,似乎在示意对方快够了。
是啊,看上去一切都是美好的,一个阳光灿烂的初夏的日子,一场美好的别离。那就笑着吧,笑着否则其实很多混乱而糟糕的事情,有关愧疚和自欺亦或者选择的事情。
一旦大合照结束,就进入被各种逮各种合照的环节。许萱自知是跑不掉的,别的合影都好说,和易铭的,绝对不会少。那是她的权利,最后的要求。于是许萱站在人群中,等待那无穷无尽的蓝色身影中,走来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忽然手机响了,“喂。。。嗯,我在毕业典礼这儿呢。。。嗯,好。。。几分钟后完了我就过去。。。”
正打着电话,易铭走到了自己面前。向自己示意了手中的相机,“那,怎么站?”易铭只是微笑,空气从鼻孔轻微溢出的声音。她走到自己身边,和自己肩并肩,将双手交叠放在腹部,面前的任林栩抬起相机。
好多人走了过来,拿出手机,对她们拍照。幸好天气不错,不用开闪光,否则啊,眼睛也许就要被晃瞎。原来啊,我们的事,被这么多人知道,不过我也无意追溯什么了,你即将离开。
照了三张备选,就算结束。许萱想立刻出发去办事,领导召唤,必须立刻到,幸好车就停在礼堂外。“着急走吗?”易铭声音轻柔的问她,“啊,对,领导找呢,”“好,再见。”
她说的那么迅速而果决,当机立断一样。许萱看了看易铭,这孩子满脸带笑啊,你真的不伤悲吗?是不是,我们之间真正的永远的道别和分离,并不是此刻。
“好。改天见。”许萱随即转身,动作迅速的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正往校门开去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后视镜,看见易铭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她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去。
我并没感觉到是我在离开。相反,我觉得我伫立原地,而你在不断远去。
从此我们在空间上分开。以后必然有一天,我们在心里也彻底会告别。
我们早已不是恋人,我们终将变得陌生。
☆、烟花会谢—易铭
凌晨五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体很软,却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易铭翻身坐起,看着屋里另外三张空荡的床。曾经的几百天几百个早晨,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那边三坨鼓鼓囊囊的被子,以及被子周围肆无忌惮伸出来的室友的手或脚,以及任林栩的大熊,一直骂自己是小贱人的室友的轻松熊造型的大抱枕和对面床姑娘的小猪。大家都不叠被子,上课时间不一定一起所以总是谁谁在起床的时候,谁谁总是在睡。易铭经常早起,于是总是在忙到早上10点左右,而寝室里还拉着窗帘,暗沉沉的屋子里,室友们才渐渐醒来。
有时候也会一起醒来。
但是今天不会了。易铭瘫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寝室,昨晚没有拉窗帘于是今天天一亮就醒了,今天不会有人一起醒来了,再也不会有了。因为她们都离开了。昨晚都离开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坐在寝室里,看着收拾干净的室友曾经的位置,曾经那种歪个头就能互相调侃的日子,
永远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趴在枕头上,也顾不得胃里因为昨晚喝酒而导致的翻江倒海反胃欲呕,闷声呜呜哭了起来。
Never ever come again. You lose it now, and you lose it forever.
昨晚似醉非醉之间,和谢圣还有两个别的朋友在屋里喝酒的时候,她这么说道。这样的夜色是最后一次看见,这样的屋子是最后一次住,这样的抱着酒瓶子喝设拉子的日子可能要等很久才会重现了。即使重现也是异地异乡异国,他年他月他日。易铭告诉谢圣,我六月中旬就会离开国内,去美国。我在那边等你啊,我在美丽的迈阿密等待你,只是你个混蛋要是真的去西雅图什么的,我怎么给你接机啊,看你都要飞过去。
谢圣那时候愣了一下,她不太清楚易铭和许萱的事情,虽然觉得不太对,但也不知道已经变成那样。“你。。。不留在天津或者,什么吗?”易铭喝了一杯红酒之后就开始和她说,从那个下雪的晚上开始说,说完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太能正常走路了,略微失去平衡。
“你知道我觉得最难过的是什么吗?不是,她不爱我,不是她离开我,不是她这样伤害我,而是即使她做了这么多,我还是觉得我很爱她。我觉得我像一个有病的人。实实在在的有某种疾病,需要特殊的我不知道的手段治疗。也许这种手段,我在美国可以找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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