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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 作者:失眠七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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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第二天,我是教嘈杂的喧闹声吵醒的。
    嗓子干哑,脖子一转就有喀啦喀啦的声响,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我使劲闭了闭眼睛,闪躲刺眼的阳光,感觉被人抱在怀里,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姜灼望过来的双眼;她看起来很是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嘴唇也苍白干裂,唯有那双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美丽。
    “你……咳咳……”我张了张口,发现嗓子疼得说不出话来,一发声就剧烈地咳嗽。
    她替我顺了顺背,已是了然我的想法,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道:“卯时刚过,殿下在这里过了一宿。”
    ——什么?一个晚上?
    我不明所以,嗓子又磨得厉害,只好用眼神询问她。
    她似是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别开了眼,轻声回道:“殿下不是要看星星么?”
    也就是说,为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这个傻瓜就抱着我在屋顶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
    真难为她坚持到现在。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却化作了满满的心疼,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定定地凝视着她,忍着嗓子的痛楚,嘶声问道:“你昨晚守了我一夜?为什么不叫醒我?”
    她一脸平静地说:“属下分内之事,不敢推辞。”
    “分内之事?那好,我问你,昨天前些时候你去哪儿了?”见她有意撇清关系,将我们之间种种都归结到身份与职责上,我心中酸楚,不觉质问道。
    “昨晚是属下轮休,恰好金疮药用完了,就去城北的药房备一些。”她顿了顿,保持着原来的神色与我说道。
    “那么,再前一天晚上,你又去了哪里?难道也是轮休?”我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接着逼问道。
    她抬眼看了看我,眼中惊色一闪而逝,却是哑然。
    ——既然不是轮休,那便是在府里了。
    我终于能肯定,那个晚上,并不是做梦。
    可是,她为什么不承认呢?
    在我清醒的时候,她又与我如此疏离,只有在我醉中,才愿意对我坦露一丝真实的情绪。
    她在顾忌什么?是身份,地位,抑或是性别?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想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阻碍。
    气氛正好,我正要表白,就听一个粗噶的声音煞风景地打断了我们的对视:“殿下,宫里来人了,颜总管急着找您呢!快跟属下回府去吧!”
    没等我回话,姜灼率先移开了眼,抱着我轻轻巧巧地翻下了屋脊,待我站直便退到了一边,沉默不语,
    我失落地盯着她的侧脸,却禁不住护卫再三催促,两边又有早起出摊的百姓商贩指指点点,尴尬之余,只得坐上了王府的马车,迅速回到府里。
    等我下了车,姜灼早就不见了人影,而闻讯赶到的颜珂二话不说就拖着我回房梳洗打扮,一边与我喋喋不休地说着火急火燎把我找回来的原因——端王突然离开封地,马上就要抵达观澜城,皇帝传召满朝文武去城门相迎。
    与这惊人的消息一比,我夜不归宿的事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端王邝希昭,是邝希晗的庶长姐,也是先皇最不喜的女儿,这个不喜甚至到了在她还未成年就被早早地打发去南丰城驻守边域的地步。
    南丰城与蛮夷柔然接壤,早些年战事不断,自永嘉年间大芜国一统天下,柔然归顺大芜,南丰城里的人口总算多了些,只是大部分住民还是抵御边防的士兵与家属,民风彪悍,生产却远远不及。
    在邝希晗的记忆里,对这个庶长姐并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她的父君是一名柔然宫奴,因而她身上有一半柔然血统,生得高鼻深目,褐发碧眼,在深宫院内,十分显眼,也由此被先皇所厌。
    如今她未经传召就擅离封地,难道是有什么图谋?
    那么,邝希晴召了文武百官去城门相迎,又是存了什么打算?
    若是对方带着兵马,岂不是送上门去,教人一锅端了?
    不过,按照我对邝希晴的了解,她也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个性,既然敢如此做,那该是有所依仗才对。
    匆匆打理好自己,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城门,禁卫将街口都围得严严实实,官员们依照品阶挨个站好,似乎我是唯一姗姗来迟的。
    顶着众人的目光,我硬着头皮理了理衣袍,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缓步走上阶梯,来到邝希晴身边。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远眺城外,我松了一口气,也学着她的样子,极力望去。
    没多久,果然见到尘土滚滚,似乎有大队兵马正朝着这个方向行进;我侧过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邝希晴的神色——她依旧淡然地负手而立,仿佛万事尽在掌握,教我也安心了下来。
    那大队人马离得近了,已经能看见人的大致轮廓。
    为首一人黑骑银甲,盔簪红缨,看不清面貌,却能感觉一身凛冽锐气,英姿飒飒;她身后是数百名黑甲骑士,呈方形拱卫着一辆红漆马车;马车之后则是数千名薄甲步兵,人数虽众却井然有序,教人望而生畏。
    队伍很快逼近城下,只见那为首的骑士挥了挥手,身后的黑甲骑士便迅速朝两边退开,让出那辆红漆马车,而跟在后面的步兵则取出了辎重帐篷,就地安营扎寨。
    “开城门。”邝希晴转头对着传令官吩咐道,随后带头走下城楼迎接。
    我跟着她走向缓缓大开的城门,屏息望去——那骑士下了马,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转身从红漆马车上扶下一个人,携着对方一同走了过来。
    那银甲骑士生得皮肤白皙,眼窝深邃,五官犹如雕刻一般端正俊美,自是端王邝希昭无疑,而她身边紧紧拉着的女子却更为瞩目——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间竟是媚骨天成。
    没等我细想,端王已拉着那女子深深拜了下去,口中朗声道:“臣,邝希昭携眷姜兰漪,参见吾皇陛下。”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在大芜,对外称为眷的,唯有正夫。
    邝希昭将这女子引为眷,可见是将她当作了明媒正娶的伴侣——端王妃。
 
  ☆、第64章 王妃
 
自端王一开口,场面便冷凝了下来,所有人都等着邝希晴的回答,以此决定各自的态度——就连我也开始期待起来。
    “端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如先回王府休息,”她笑得春风满面,似乎对于邝希昭擅离封地的事情毫不介怀,“今晚,朕在宫里设宴,为卿接风洗尘。”却是避开了话题。
    “臣,多谢皇上体恤。”邝希昭又拱手施了一礼,随后便满眼温柔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对着她嘘寒问暖,丝毫不顾忌那些气得怒发冲冠的古板老妪和摩拳擦掌着要参她一本的御史谏官——不说别的,光是这份洒脱淡然便教我对这个庶长姐心生好感。
    饶是邝希晴的城府再深,也不好由着对方继续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轻咳几声,便带着大队人马回了宫。剩下的官员们也是径自离去,唯有那些维持秩序的禁卫还是在一边虎视眈眈,与邝希昭带来的黑甲骑士大眼对小眼,冷冷相望。
    眼瞅着没我什么事儿了,正打算坐上马车回府,却见邝希晴身边的宫侍快步走了过来,小声对我说道:“殿下,皇上口谕,请您伴驾,一道回宫。”
    “嗯,知道了。”迈出的步子一僵,我暗自叹了口气,吩咐丙三回去知会颜珂,想了想,又将她拉到一边低声嘱咐道,“给本王打听一下,姜护卫做什么去了……小心着点儿,别惊动任何人,到时候悄悄来回本王便是。”
    她点头应诺,我便随着那宫侍走向了邝希晴的銮驾。
    一路无话。
    入宫以后,又跟着邝希晴回到了她处理政事的时雨殿。她的幕僚们早就等候在内,我也就识相地提出告退,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好应付晚上的宴会。
    不料,邝希晴却出言将我留了下来,旁听她与幕僚的会议;我摸不透她的心思,却也不能抗旨,只好顶着那些人压迫十足的目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视线小心地扫了一圈,却见我的准婆婆,帝师傅筠崇大人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微微一笑,教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个老狐狸的目光,真是瘆人得很,也不知道她的长子,那个声名显赫的傅公子,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只要一想到我即将与姜灼之外的人拜堂成亲,胃部就像是有一把火灼烧般,疼痛中又夹杂着恶心干呕的冲动,难受得几乎要落下眼泪。
    “晗儿,对于端王擅离封地一事,你有何看法?”坐如针毡之际,冷不防听到邝希晴的提问。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连她会来都是最后一刻才知道的。
    当着这么些亲信幕僚的面,邝希晴却第一个问我的意见,到底是存了什么念头?
    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沉默,我想了想,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本王觉得……端王此次未经传召便回到观澜,又带着数千兵士,所谋之事定然非同寻常,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兵临城下却又只身入彀,看着不像是为了□□;比起来,我更愿意相信,她是为了与身边那个妩媚的女子名正言顺地成亲而来。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数,更无法说与这些朝臣幕僚听。
    “晗儿所言不差,端王在两日前刚派人递了折子,请奏回都参加你的韶礼,朕还没回复,她已经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回来了……不愧是杀伐决断的一军统帅。”邝希晴轻笑着从手边抽出一本奏折扔在桌案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磕在金丝楠木的扶手上,像是每一击都磕在人的心上,极具压迫感。
    这便是,帝王的威势么?
    包括我在内,诸人皆是默然,无人敢出头打破沉寂,担下这份隐在平静笑容下的怒火。
    “诸卿,可记得端王称其所携之女为眷?”指尖一顿,邝希晴倏然又抛出了另一个话题,僵冷的气氛一滞,转而热烈起来。
    以武将陆昀为首的官员开始义愤填膺地讨伐起邝希昭有违伦常,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荒谬之举来,更有谏官提议,以此为借口褫夺她的亲王爵位,将她贬为庶民。
    她们异常兴奋地批判着端王欲纳一女子为王妃的想法是如何罪孽滔天,十恶不赦,仿佛这个话题是邝希晴故意留给她们以缓和先前的僵持——可是我能感觉到,此时此刻正露出满意微笑的帝王,那双深如寒渊的眸子里酝酿着的是刺骨的凉意,那淬了冰霜的怒火远比先前的不耐要更深切,也更难以安抚。
    可笑的是这群自以为是的幕僚根本无法揣摩到君主的真意,还在一味火上浇油。
    以我的直觉,只怕邝希晴心里,并不希望因此降罪于端王——至少,不是以纳女子为王妃的罪名。
    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听着邝希晴与幕僚们又严肃认真地进入到下一个议题,我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伴着嗡嗡不休的谈论声,竟是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到我再次醒来,却是躺在了柔软宽大的床铺之中——那可供我在上面足足翻滚六圈半的大床不正是邝希晴御用的龙床么?床帐里一年四季都弥漫着龙涎香的气味,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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