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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恕夜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巧笑倩兮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余镜七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时的样子。

　　明明没有一丝相似。有一瞬间，那两个人的样子居然出现了重叠。

　　“啧。”方恕夜别过头，虽然虚弱，但是语气却不太好，“我知道了。说说你的目的。还有，我不喜欢被人这样锁着。”

　　“我只是对你好奇而已。”李靠近了方恕夜的笼子，眼睛里却是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嘴里的话却没有多少可信度，“你到底能有多强呢？我想看看。”

　　方恕夜没有回答。或者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答案。但是这样被人关在笼子里被询问，实在令她有些不快。加上外面还有很多很多足以威胁她生命的变异种，这种不适感几乎被她放到了最大的地步。

　　“该死的。”方恕夜尽量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躁，眼神桀骜地盯着李，咬牙切齿地开口，“放我出来，你就会知道。”

　　“可是我在保护你啊方恕夜。难倒你看不出来？”李挑了挑眉，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莫名的戏谑。

　　方恕夜眼底的杀意更加浓重了一些。她盯着李看了一会，不再说话，反而一屁股坐下，闭目养神了起来。

　　但是笼子外面某些低阶却有些许智力的变异种的叫嚣她依旧听得见。大多叫她胆小鬼，还有些直接叫骂起来。

　　它们死了领头人，处于暴走的状态，多少有些令人烦心。

　　方恕夜紧紧抿着唇，脸色阴沉得厉害。

　　耳边嗡嗡作响，令她的头更加疼了起来。之前刚刚退下去的疼痛感又开始隐隐作祟。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方恕夜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那种撞击着胸膛的冲动，似乎要撕裂她的胸口。

　　那种疯狂的、完全不可控制的力量涌动了起来。四周的所有风都开始往她的身边聚集，她的身上终于是像有什么东西不再被束缚，渐渐开始发出了一丝丝的光芒。就像是阻挡这一切的外壳开始了龟裂，再也无法阻挡力量的爆发。

　　是的。她发出了五彩的光芒。她开始了新的一轮的进化。

　　这下李是真的开始有些不可思议了。她之前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方恕夜确实是处于强弩之末的状态，几乎无法熬过这一次的危机。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方恕夜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进化。似乎在濒临死亡的情况下方恕夜就会爆发出可怕的求生意志，这些感情会让方恕夜跨出自己的极限，往前进。但是这种方式一点也不安全而且有些透支潜力的意味。

　　李完全不能想象方恕夜到底是怎么熬过来这一次次的进化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方恕夜更加感兴趣和欣赏。

　　果然，她看中的人才，的确有值得人侧目的地方。

　　方恕夜现在可感觉不到李对她的欣赏或者其他看法。她的神智都已经开始涣散，几乎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值突破了一个桎梏，开始了新的增长和变化。包括她的异能，也开始了不同方向的进化。身上的五彩光芒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能量开始了暴走，几乎是完全无法抑制的动乱了起来。

　　最后，她放弃了对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溢出的控制。让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爆发了出去。

　　“时乱——覆灭。”

　　在强光爆发的同时，似乎所有的时间流动都发生了不可逆的扭曲。所有围攻方恕夜，对方恕夜有敌意的生物都开始了快速老化或者幼龄化，时光在它们的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们很快地死去又活着，在遭受了一生十秒的可怕情景之后，它们无不意外地真正死亡了。不是变成了胎儿缩水死亡，就是衰老到了无法活着的地步死亡。

　　禾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片人间地狱，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起来。即使他接收不到类似害怕和恐惧的感情，但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所震慑，下意识地做出了生理反应。

　　而李淡定地站在原地看了看已经昏迷过去的方恕夜，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哈哈。这个人，比我想的，还要有趣啊。”

　　

 

　　☆、第五节：同伴

 

　　睁开眼是黑暗，睁眼也是黑暗，方恕夜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每次昏迷和进化之后都会经历这样的情况。真是挺讨厌这种感觉。但是进化毕竟是件对她很好的事情。她不可能拒绝。所以即使是要承受这些糟糕透顶的感觉，她依然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进化的道路。

　　“你醒啦。”李看了看方恕夜睁开眼发呆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是因为进化的关系有些缓不过来，恐怕还需要时间休养。

　　方恕夜沉默的点点头。她不太想说话，但是觉得有些事情得问清楚：“你救了我吗？最后那些变异种都怎么样？”

　　李有些诧异：“你不记得了是吗？”

　　方恕夜没有否认。她的确不记得了。她那个时候只是觉得所有的能量都要溢出来，哪里还感觉得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但是李是一定知道的。可是刨根问底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她不再追问，而是闭上眼来感受自己的变化。

　　“嘿。你怎么都不问下去呢。我还想了好几种回答方式呢。”李对方恕夜的不按套路走的感觉有些不满，但是最终还是自顾自问答了起来，“你爆发了大范围杀戮异能，那些对你有敌意的生物全部都死了。不是老死就是缩回了母亲的子宫。你还真是厉害。时之子，名不虚传。”

　　说不清什么感觉。方恕夜觉得有些可笑。名不虚传。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

　　“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愿意？”李不太正经。或者说她很难不去逗逗方恕夜。总觉得这个看上去乞丐一般糟糕，却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女性特殊人种对她而言有太多吸引点，令她觉得好奇有趣。

　　但是李不准备告诉方恕夜，为了救她，自己到底对那些属下许诺了些什么东西。

　　——让一个强大的，身为七子之一的特殊人种，成为他们的同伴。想想也实在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虽然是接下了不可能的任务，但是李却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见方恕夜已经缓过神来，直接开始了自己的十万个为什么解答时间。

　　“方恕夜，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变异种的地盘上闯荡？你为什么要靠着生死之间的磨砺进化？你身为七子，为什么不需要去争夺伪神设下的王位？”

　　“……”方恕夜忍不住想要翻翻白眼。眼前这个漂亮如洋娃娃的混血女孩，话多起来真是令人头疼。但是看在救命恩人的面子上，方恕夜决定能回答几个问题，就回答几个。

　　“首先。我一个人闯荡的理由很简单。我的修炼方式并不适合大多数人。我还和很多特殊人种的首领有仇。也不愿成为谁的下属，想要一个人自由地冒险。生死战斗之道是我的道。我的进化前进方式当然是自己选择的方式。而且我不认为我是一个需要听从别人安排的棋子。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这下是真的惊讶到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一个特殊人种会有和她相似的想法观点。尤其，这个人还强大到不像话。虽然她的道不是生死战斗，但是对自由的看法，对伪神的安排不屑一顾的感觉，两人倒是惊人得相似。这种难得遇见了知己的感觉令李真的有些兴奋起来，“喂，方恕夜，我突然就觉得，我们做拍档会很棒。怎么样？成为我的同伴吧。”

　　方恕夜对突如其来的邀请有些不太等理解。但是她还是很冷静地拉住了手舞足蹈起来的李：“你先冷静下来。你是哪里突然就来的灵感？认为我们很合拍？”

　　李神秘一笑，甩开方恕夜的手一下窜到了不远处的行李堆里四处翻找起来。

　　虽然对李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方恕夜莫名就觉得自己似乎不讨厌眼前的这个人，也就随着对方胡来了。

　　“看吧。”突然从空中飞来一本笔记本，由于力道控制得不够好，纸页在空中翻飞着，发出“唰啦啦”的声音。

　　方恕夜稳稳地接住本子。看着有些泛黄的纸页，有些潇洒不羁的字迹，还有上面的文字内容，突然就有些明白了李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李。见到小姑娘有些得意的笑容。

　　“那是我身为人类时的笔记。关于自由论。”

　　方恕夜不得不承认李说得有道理。她是喜欢自由的。她的傲慢令她无法臣服于任何人。但是她的傲慢同样让她不愿意去带领什么人，去用耐心安抚人心，成为某些人的首领。

　　她一直以来，就只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愉快简单地生活，不要被任何人打扰而已。

　　“成为你们的同伴。这个提议本身就有些有碍属于我的自由了。”

　　最终方恕夜还是这么回答了。似乎有些好奇对方的回应，所有瞪着眼看着李，似乎不像放过对方脸上的任何表情。但是她忘记了。李是变异种。本来就没有感情。所以表情只是按照记忆力的样子照搬而已。并不会反射出感情波动。

　　“我们能够成为你的后盾，但是不会妨碍你的生活和行为。更不会约束你。你也可以随时离开。但是需要我们的时候可以用我们特殊的方式联系。只是多一个可以依靠的伙伴而已。这样不够吗？”李把自己理想里的“同伴”的含义告诉了方恕夜。似乎确定对方能够理解这一切，“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想过了。真正的自由不会被情感束缚。但是对同伴的关心，给同伴的帮助，不需要感情也可以做到。我是变异种。但是我可以为我的同伴赴汤蹈火。我说到做到。”

　　方恕夜有些动容。她在末世里跌打滚爬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了这样的生物。李不为权不为名利，似乎也没有要利用同伴得到什么力量。只是单纯地随着本心行动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样的生活状态似乎就是方恕夜一直以来追寻的那一种感觉。她有些犹豫。原本和刺候的相遇就让方恕夜对变异种并没有绝对的敌对意识。如果变异种不去招惹她，她也绝对不会出手杀戮。她还一直牢牢记得刺候和她的交易。让她有一天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去庇护一下刺候的族人。方恕夜不确定刺候是否还会活着。但是她许下的诺言也是一定会实现的。正如李所说的那句“说到一定做到”。

　　“好吧。我答应你，先试试看吧。”方恕夜最终妥协了。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妥协的理由。但不得不承认，她也同样能感觉到自己和李这个变异种的合拍度有些高，李的很多观点看法和她都有重合。这是她末世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可以称为“知己”的对象。即使种族不同她也不是太在乎。何况，比起余镜七，李能给人一种不会被算计的安全感。

　　余镜七。那个女人明明同样是特殊人种，却比变异种更加危险可怕。

　　至今方恕夜都还记得得知自己被抛弃时的愤怒感。对余镜七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的厌恶感和失望。她们好歹也同行了一段时间。即使相互利用，也不该就那样一声不吭就抛弃了她离开。

　　虽然不是生死之仇，但是方恕夜知道，自己和余镜七总是会有一战的。到时候，会是她对自己的交代，也是对自己人生观价值观的交代。

　　她和余镜七道不同，不相为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突然莫名想起了余镜七，还拿那个女人和自己的新同伴李比较了一下。但是难得得到了自己的归属的方恕夜，心情莫名有些好了起来。她本想去摸一摸自己应该还是束起来的长发，却突然僵住了表情。

　　“咦？”

　　“哦。你的头发被烧掉了不少。现在是短发啦。”李虽然已经成为了没有感情的变异种，但是她还是能够理解作为女孩子的方恕夜突然之间没掉了很多头发的震惊感心酸感复杂感的。她拿了镜子递给方恕夜。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加了一句，“你……你、节哀。”

　　“……”方恕夜沉默地摆摆手。她倒是没有李想象中那么在意之间的发型。但是看到镜子里自己洗干净的脸，清爽的短发，突然有一些的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