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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不爱选择。”余镜七的笑容越来越危险，连充满光芒的眼睛都渐渐眯了起来：“但是，她们早就做好了选择。即使牺牲了，想必也不会怨怼的。”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余镜七对方恕夜也好，何田田也好，都是已经放弃过一次的。她不在乎再次放弃。毕竟，天下人的命，和一两个人的命比起来，重要太多太多。

　　“抱歉。”在闻不可闻的叹息中，巨大的爆炸从最深处的地方开始传来，可怕的能量似乎要泯灭了一切。

 

　　☆、第八章：痛楚  第一节：死战

 

　　眼里神经末端传来的刺痛感令何田田眼球滚动几下，好不容易才睁开了双眼。她恢复了清醒后就明白自己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在能量爆炸中能活下来简直堪称奇迹，大多就依靠了方恕夜的能力。

　　想到这里，何田田一愣，直直坐了起来。

　　“树叶？”她都勉强活了下来，方恕夜没理由死去。然而何田田环顾四周，不仅没有回应，而且她自己所在之处也完全没有映像。入目所及只是一个全白的封闭式房间，她的手臂连着输液管，房间里除了测试心跳呼吸的仪器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确定自己不可能被余镜七救回，但是现下的状态也的确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推门而入的人是何田田不太熟悉的变异种，自由党的领导人，卡狄蒂亚·李·哈迪尔，方恕夜通常称她为李。

　　“你醒了。”这个什么事情都不太走心只想着要变回人类的强大变异种脸上是少有的沉重。南方实验室大爆炸之后，李第一时间派了人手去营救，可惜除了何田田什么或者的生物都没有见到。听说余镜七已经返回了西方聚集地，而萧洛儿似乎在最后关头都地下城的人用特殊手段带走，这次的行动简直可以称为大败。最重要的一点是，方恕夜不见了踪影。

　　这让原本没有感情的李都差点决定单方面撕毁联盟协议，和余镜七从此分道扬镳。这个女人自私无情到了可怕的地步，不管是同伴还是盟友，任何时候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简直比魔鬼还令人畏惧。

　　何田田听着李的评论，没有插嘴。

　　余镜七的做法算不上大错。甚至在理智和大局观方面看来非常正确。虽然有些让人心寒，但是如果余镜七可以成功救出萧洛儿的话，何田田想她会很开心的。现在，由于方恕夜的失踪，让她多少有些迁怒余镜七的感觉，但是很快就抑制住了。

　　她知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去争论谁对谁错，而是尽快找到方恕夜，整顿战斗力，重新制定计划。这一次探查南方实验室，虽然没有得到太大的成果，但是也隐隐可以看出地下城势力所谋甚大，如果不早做准备，恐怕到时候真的会被彻底毁去，不仅仅是整个人类种族，还有整个地球。

　　虽然李对余镜七有些意见，但是余守正她还是非常尊敬的。余守正的来信她也还算重视。信里多多少少写了一部分关于地下城的暗中实力，以及“吞噬者”的存在。李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是也不能肯定她可以挡下所有来自黑暗的攻击。

　　所以发现了何田田之后，她毫不犹豫地救下了对方。

　　之前李和余镜七签订了联盟协议之后就直接回了自由党的大本营，所以并不知道方恕夜遇到邱伯如溃散的事情导致心神和灵魂受损，更不知道在南方实验室里方恕夜遇到了些什么。她只是单纯认为方恕夜不是那么容易死亡的人。直到听何田田说了邱伯如的事情，她才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方恕夜其实心理没有完全过去那道坎，虽然救下了你，却不曾想过自救？”李也不愿相信这个推论，尽管这个想法非常符合常理，甚至连何田田都没有出声反驳。

　　何田田是知道的。那个时候方恕夜虽然在安慰自己，但是语气里多少隐藏着一些无力和苍白。

　　“我只希望，她可以活下来。”

　　而被伙伴们惦记着的方恕夜其实在大爆炸之后第一个翻开了石头爬出了废墟。

　　虽然一边咳嗽一边咒骂着余镜七，但是方恕夜其实没有非常生气。她的能力在灵魂破碎之后得到了进化，甚至还更好得融合了路西法，实力更上一层楼。

　　她狼狈地救出何田田，还来不及喘口气，就遭到了地下城势力的某些人的攻击。她不认识那些人，却从全身漆黑能力诡谲中看出些端倪。可惜她在之前防御大爆炸用掉了太多能量，最后寡不敌众，被抓了起来。

　　再次清醒过来，她发觉自己被又粗又冰冷的铁链绑住双手双脚，整个人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弃在黑暗潮湿的牢笼里。一觉睡醒就在地牢的感觉可是真的不太好，尤其手脚都被束缚的时候。

　　“时之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当然，有个神叨叨的爱装逼神经病在自己面前瞎嚷嚷，更加令人不愉快了。

　　虽然很想回一句“你谁啊我不认识”但是方恕夜想想自己已经是个年近三十的阿姨了，没必要那么幼稚，只好沉默以对。

　　“我是裁决者肆拾叁，我们反抗伪神余守正，信奉圣母和新神，和你属于不同的阵营。”将自己包裹近漆黑的长袍中，这个男人的声音嘶哑，但是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倒是有些大，“我们抓住你，除了需要‘时’的力量作为研究材料之外，对‘路西法’的能量也很感兴趣。当然，如果你能够加入我们，那才是你最好的结果。”

　　“因为实验难免会遭受痛苦，是吗？”方恕夜虚弱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她知道自己被抓八成是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活着的比死了的好一些。她不怕死也不怕被痛苦折磨，但是万一被拿来废物利用了，多少有些心有不甘。

　　但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人面前示弱，是她更加不想做的事情。

　　“呵。听余守正提过了。你们这算得上是科学研究人员，在末世前甚至还可以被称为学者。现在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封建宗教传道者。照照镜子看看你们那副样子。你们的探究精神呢？反迷信思想呢？不过是群被洗脑了的蠢货。”

　　方恕夜不认为自己的这些喝骂可以让眼前人变得清醒起来，她不过是为了尽量激怒对方让对方多说些隐秘，最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也无法获救，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当然，事实上这一点也不简单。

　　虽然黑袍裁决者肆拾叁确实有一瞬间在脸上浮现了一丝愤怒和迷茫，但是很快那种情绪就消失殆尽，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对此方恕夜也没有感觉到失望，只是淡定地耸耸肩，对着离开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无趣。”

　　“敌方的研究人员虽然转变了态度，但是实力依旧不可小觑。”余守正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难得严肃了起来，“镜儿，虽然你很聪明，实力也强，但是我依然不推荐你去送死。”

　　余镜七站在巨大的地图前面沉默了很久。

　　她在大爆炸之后选择回到自己的聚集地就是为了谋划战斗的事情。这是一场不舍命就活不下来的死战。除了拼命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得知何田田被李所救，方恕夜不知所踪之后，她立刻展开了调查。似乎敌方也原因把方恕夜被抓的消息暴露出去。或许想把方恕夜作为诱饵设下陷阱，也可能完全不在乎敌人上门，甚至可能是想要把消息放出震慑他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余镜七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方恕夜被敌方研究人员抓住，成为了实验的小白鼠。

　　毕竟方恕夜身上的力量源泉还是很有实验价值的。不管是“时间”能力，还是“路西法”的能量提供。

　　正因为如此，余镜七才想要去救她。如果被敌人得到了这两样极其强大的力量，她们的胜算就又小了不少。

　　然而余守正却是强烈地反对余镜七的这个想法。

　　连萧洛儿她们都救不回来，想要救方恕夜，简直是天方夜谭。虽然一开始余守正主战，但是南方实验室一役之后余守正似乎起了蛰伏的打算，甚至准备连夜跑路，结果被苏染和崔泷联手拦下，软禁了起来。

　　余镜七也默认了这一切。余守正对她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消息来源和后备计划，绝对不可能让对方独自逃走。

　　但是余守正的这个做法，也同样令余镜七意识到，地下城、吞噬者、裁决者，这些势力的强大连余守正这种老狐狸都要暂避锋芒，恐怕她们去闯敌营只会是九死一生。

　　连南方实验室她们都讨不到好处，何况是大本营地下城。

　　而且对地下城那个地方，余镜七依旧有着如噩梦般的回忆，如果可能，她绝对是想要一生都不再踏足。而现在，很明显，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富贵险中求。虽然我不推荐你去送死，但是你或许会打破瓶颈，在生死之间突破也不一定。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选择。”余守正虽然对这个女儿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甚至已经不再看好，但是也还是中肯地提出了他的建议。他毕竟比任何人都清楚了解那些之前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势力。他们隐忍至今只是为了毁灭一切，余镜七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想要登上争夺和战斗的舞台，还需要进化和变强。

　　而这个关头，除了生死搏杀，余守正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能让自己的女儿进化。

　　药物和晶体在余镜七这个层次来说都不过是补充能量的作用，只有战斗，才是突破的唯一契机。

　　余镜七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那个勇气。她毕竟背负了太多东西。整个聚集地，人类的希望。

　　但是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唯一机会。如果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性格。

　　“罢了，就试一试吧。死了，也不过是失去一切。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节：噩耗

 

　　铁质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吵醒了方恕夜。前一秒她还在做着什么奇怪的噩梦，被惊醒后有一段时间的迷蒙。但是很快她恢复了冷静，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难得露出了苦笑。她最近被打了不少古怪的试剂，连清醒的时间都变少了，记忆力也大不如前。

　　她开始算不太清楚时间的流逝，不知今夕是何年，而且连时间的流动都几乎快要感受不到。这是那些白袍为了研究她的能力做的实验，但是对她自身学习感悟自己的能以也有好处。她说不上有多痛苦。这些折磨习惯了之后是很自然的麻木，她只能暗自琢磨着自己的能力，试图变得更强。

　　一直以来都是在战斗突破或者顿悟，在生死边缘变强。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思考似乎有些不符合她的风格。但是没有关系，她难得觉得这样也还算不错，至少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暗伤居然慢慢在恢复，一直紧闭着的瓶颈也有了要松动的迹象。

　　“吃饭了吃饭了！”应该是某个时间点，会有白袍人端着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的流质食物过来敲着地牢的铁门，然后饭就会被送进门里。

　　这是个很简单的地牢，但是铁门和铁链的材质是真的不错，至少无论方恕夜怎么拼命发动能量，都无法挣脱铁链的束缚。

　　但是今天的方恕夜有些不太一样。她正在体悟自己的“时间”能力，这种思考被打断的感觉令她有些不愉快，但是将目光移向食物的时候，她楞了楞。

　　今天的食物看着就足够丰盛，大鱼大肉，和平时的流质“猪食”相比好了不知道多少个段位。通常而言，这种“最后的晚餐”形式的牢饭，要么代表她将死亡，要么说明她的实验将会进入下一个阶段。而将会承受的痛苦，则会更加沉重。

　　浑浑噩噩迷迷糊糊。方恕夜勾起一个冷淡的笑容。她这段时间来很少想起他人，自己努力让自己在痛苦的折磨和实验中不要崩溃，在艰苦的环境中挣扎而不放弃，抓住任何的机会让自己变强。

　　时间的流速越来越慢，她似乎开始可以随心所欲地停止时间，延迟时间，或者加快时间。

　　但是这个时候，看着自己面前的“最后的晚餐”，方恕夜突然想起了很多人。邱伯如，余镜七，何田田，萧洛儿，李，刺候，余守正，邱杰，苏染，崔泷，甚至是盛蒙，段游，龙莲，龙贰。

　　她在末世之后结识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事情。也有过输数不清次数的生死之战，杀死过很多人。特殊人种也好，变异种也好，她的双手沾满鲜血，也无数次后悔过，想要回到过去改变自己曾经的行为和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