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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不愧是你，果然很了解我嘛。”博士被人看透了心思也不尴尬，微微笑着看向方恕夜，眼神里居然还有一丝莫名的戏谑，“关于孩子，还有我女儿的问题……我想你也有所猜想了。你本身也是在迷茫中不是吗？”

　　对于方恕夜来说，这的确是她一直在纠结的事情。但是见到余镜七之后多少有些释怀了。毕竟这种事情她看到比余镜七开一些。人家是领导人一类的，自己看那时候的情况则只是无名小卒。算个人的地位的话，方恕夜和余镜七凑一块完全算是门不当户不对的那种。

　　“我需要你睡一觉。这一觉你在我们准备的实验室里睡。你会发现很多人，很多事同时发生在你的梦中。你可能会被无数虚假的故事包围。你的人生将在睡梦中无限循环。直到你到达最终的本源融合极限。”余守正的表情很认真，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冰冷。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并不少见，“你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去吧。如果这些梦顺利完成的话，你的灵魂损伤和体内的暗伤，以及噬晶的一切都会彻底治好。”

　　方恕夜勾起一个冷笑。她就知道，余守正想要她做些什么才会把一切说得那么清楚。这可不算是一个好的交易。听上去就极其危险，很可能会就此沉沦自梦中，再也无法醒来。

　　但是她必须一试。

　　如果不试，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亡而已。

　　做梦什么的方恕夜表示完全没有压力。在觉醒能力之前她就开始做梦了。关于未来，关于死亡的，很多很多。有的真实到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假。但是她从未沉迷过。

　　正是因为她足够清醒，所以才能够坚持地活到现在。

　　“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活下来不容易。不要小看梦境。”余守正的眼里这会终于是有了一些温度，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微微勾起了唇角，“明天之前，和镜儿一起聊聊吧。你们十年不见了，该想清楚的事情，也该好好说说了吧？”

　　方恕夜有些愣神。她没有想到余守正也知道了这些事情。她都还没有搞清楚一切，余守正似乎都比她看得更加明白一些。

　　和长者说出这些事情，有些害羞也有些不知措施和毫无理由的尴尬。

　　“我知道了。”可是方恕夜还是应承了下来。不仅仅是希望不要被莫名担心，更希望自己能把自己看明白，至少在不确定的冒险开始之前，进行一次必须的谈话。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真的面对余镜七的时候，方恕夜还是发觉自己还是有些无法好好谈话。原因无他，只是余镜七似乎有些逃避的味道，她提出的问题几乎都避而不答。

　　“所以，你也没有想过吗？我们的可能性？”方恕夜看着对面默默喝茶用沉默表示不想回答的余镜七，多少有些失望。她听余守正的意思，似乎余镜七对萧洛儿和何田田的事情也是看好的。那么说来对同性之间的事情应该不会太过排斥才对。但是这样的沉默似乎隐约透露出一丝抗拒来，让原本就不太坚定的方恕夜在挫败的同时也起了放弃的心思。毕竟两人也算不上有什么感情，仅仅是对对方有些许的不同。这些许的不同，还不足以方恕夜把余镜七当做自己的恋人。即使她对余镜七的确有莫名的心动，也和余镜七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个继承两人基因的孩子。

　　这样想透了，方恕夜反而不再纠结，虽然心底多少有些失落，但也感觉放下了什么束缚她的东西：“我要去博士那里了。明天开始进入假寐阶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也不知道会不会醒来。反正，和你说开了，我也就没有了什么需要太放在心上的事情了。嘛。回来还没有去看看萧洛儿和何田田她们。我去见见她们。”

　　算是告别的话吧。余镜七低着头安静喝茶。听着方恕夜有些絮絮叨叨的话，多少有些惆怅。她知道现在不是好的时机。所以只能用沉默来逃避这个关于情感的话题。她不是对方恕夜无动于衷。可正是这种波动，令她明白两个人所共同经历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她们不该在这个时候选择是否一起生活。这个选项她还从未思考过。也不敢思考。

　　和方恕夜不同。余镜七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深思熟虑的人。她无法像方恕夜那样率性而为。所以在关键的时候会踌躇，会退缩。

　　尤其是未知的感情这一块。简直是不敢去触碰的禁区。危险又充满诱惑。

　　还需要时间。所以必须要等待。或许等到方恕夜梦醒。或许等到方恕夜死亡。

　　余镜七明白，自己将会得到最糟糕和最美好的两种可能。胜负不过五五开。但是她愿意赌。

　　“方恕夜。我知道这个时候无法给你回答是一件很不负责的事情。我给你承诺。我会等你醒来。即使醒不来，我也不会再去思考其他人。我只能做到这一点。目前为止。”这应该也算是余镜七的最大让步。方恕夜明白自己不能强求。这也算是一个结果。还不算特别糟糕。

　　“好吧。你帮我看着那个孩子吧。我虽然不太愿意接受她的存在，但也不能否认她。应该会很强吧。毕竟是我们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方恕夜也有些害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遵循本心是方恕夜的习惯。她不爱说谎，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不否认自己关心那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所以拜托了余镜七。只是这么简单罢了。

 

　　☆、第五节：梦靥

 

　　“她又不见了？你们是怎么看管的？罢了，我自己去找。”余镜七漂亮细长的眉毛晶晶皱着，似乎对什么事情感到极其不快。这种余镜七是方恕夜很少见到的。她不由多看了几眼，却发觉平日里非常敏锐的余镜七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看不见自己。方恕夜认知到这一点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当然她很快就回忆起来。她为了治好自己灵魂损伤应博士的要求进入了睡梦之中。这个场景不过是她梦里的一个画面，并不是真实的。

　　但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和她熟悉的模样没有什么差别，说话的方式，遇事时可能的反应，似乎都像她所知的那个样子。方恕夜自己也不确定这些人的行为是自己推测模拟出来的，还是本来某个可能的未来里她们就是这个样子的。方恕夜知道自己以前的梦境的确联系着某个未来。就像平行世界一样，有些事情的走向有很多分支的可能性，但是不能说是真实，也无法定论为虚假。

　　余守正的解释是，这些梦境或许会在某天发生，并不仅仅是简单的下意识模拟。

　　方恕夜不记得自己进入梦境多久，这些事情的发生更像是不连续的片段而不是一整个完整的人生。或许是博士所说的情况还没有开始。即使是如此，她也已经有过好几次分不清梦境真实的情况发生了。

　　就像刚刚，看到余镜七急火燎原的皱着眉走开，她下意识担心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里的世界设定似乎和她所想的不同，余镜七虽然也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人，但是性格和方恕夜所熟知的淡然冷漠不同，似乎……更加有人情味。

　　跟随着梦中的余镜七走了一段路，方恕夜才发觉那个方向是通向她在西部聚集地暂住的房子的。是去找她嘛？方恕夜更加好奇了。

　　可惜没能和这个世界的自己碰面。方恕夜发觉“自己”并不在房间里，而余镜七却拿起放在房间桌子上的一张信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那越看越紧皱的眉头，令方恕夜都能直观得感受到余镜七心底所酝酿的怒意。在自己所在的现实世界里，方恕夜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愤怒的余镜七。这样直接的表达怒意，是方恕夜所认识的那个余镜七绝对不会做出来的事情。但是在梦境中见到，居然也不觉得难以接受，反而感觉这样难得见到的余镜七有些莫名的可爱。

　　可爱。这种词居然也有一天会被她用来形容余镜七。如果让真实世界的余镜七知道了，那恐怕会形成一场灾难。

　　“不要让我找到你。方恕夜。我会亲自，抓你回来。”这里的余镜七咬牙切齿地低低说了一句，就直接进入了空间穿梭，即使是梦的主人方恕夜，也无法一下子定位余镜七的所在。

　　但是从那个可爱的余镜七的脸上，方恕夜大致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自己恐怕是要遭殃了的。在回头认真去看那张信纸上的字，似乎很模糊，只能大致看到一些“抱歉”、“喜欢”、“无法承受”之类暧昧不明的词语。

　　方恕夜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补水平自这次做梦之后有了一个极大的进步，还没完全看完那封信，就直接脑补出了几个不同走向的小故事。或许和进入梦境之前余镜七无声的拒绝有关，这些脑补的小故事大多都是爱恨情仇类型的，虽然不少是悲剧收场，但是也算得上是自娱自乐的一种手段。

　　面前画面一转，方恕夜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沙漠废墟里。这个废墟她可不陌生，是当初她得到路西法能量的遗址附近。

　　她看到余镜七和龙贰两个人在疯狂的飞奔，不远处的整个废墟都在剧烈颤动着，似乎随时都要崩塌。

　　等余镜七两人跑近了，方恕夜才发觉那个应该是一脸冷淡的女人脸上居然挂着眼泪，虽然紧紧抿着唇，但是似乎是在拼命隐忍克制着情绪。

　　这样的余镜七可真是从来不曾见到过，方恕夜惊讶得都险些把下巴给掉到地面上了。

　　当然，之后随着余镜七回答聚集地，看着余镜七在众人的阻拦下还一意孤行想要去东部寻找这个世界的方恕夜的踪迹，那模样，方恕夜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余镜七本人了。这个梦境中的余镜七，和她所知道的余镜七几乎都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情味太足了一些。简直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且还是恋爱中的那种类型。

　　这简直不科学，方恕夜都几乎要尖叫出来了。老天才知道，怎么可能呢。看着余镜七跋山涉水去寻找自己，看着余镜七为自己哭泣，甚至抱着自己的衣服一发呆就是一整天。这么有情有义而且对“方恕夜”那么深情的余镜七是真的在梦境中存在的？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理想化吗？方恕夜几乎都快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一切了。

　　或许梦境也不真实，但是却是有发生的“可能性”的。这么说，说不定在某个平行世界里，就真的会有一个那么爱着自己的余镜七？想想都极其不可思议。

　　如果说一开始方恕夜还只是不愿相信不愿自己沉迷这种被爱的幸福感中，那么之后的那么多画面，有余镜七对她好的，也有余镜七伤害她的。一切的一切都令她快乐又悲伤，情绪的波动越来越大，她开始如余守正所说，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本心。她的故事渐渐不再是一个个片段，反而越来越完整，似乎她就要看着那些她熟悉的人陪伴梦境中的“自己”过完一段人生。

　　甚至她开始可以看见自己的“死亡”。那是一个终点。然后衍生出另外的终点。接着就是不断的重复那个过程。出生，活着，老去，死亡，或者意外死亡，或者被人杀死，或者重病而亡。但是无论是哪个人生，她发觉自己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不变的。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也永远都是余镜七。

　　余镜七也是有很多种样子的。有些如她所知那样冷漠，甚至还有冷酷无情的，有些却和普通女生没有太大差别，虽然坚强，却也会流泪，对人用情的时候也是一头热，甚至还会做出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和方恕夜记忆中最初的那个冷静理智的女人完全不同。

　　谈不上到底哪个余镜七才是如了方恕夜所愿的。有一个甚至亲手杀死了梦中的方恕夜。却谈不上是坏人。每个余镜七的性格不太相同，但是最原本的东西却是一样的。对世间生物的怜悯，本意无情，事实上却是深情的人。

　　而且每一个余镜七，方恕夜都觉得令她迷恋。这种感觉她在进入梦境之前完全不敢设想。毕竟对她来说对某个人迷恋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不能掌控自我，甚至到了极致还会有失去“自我”的一切控制权。

　　但是在梦里，方恕夜却觉得愉悦和幸福。这些虚幻的感情简直比□□还要令人心生畏惧。但是那种似乎会令人上瘾的感觉，方恕夜知道，自己恐怕总有一天会无法抗拒，沉溺其中。

　　“你不回去吗？”不知不觉中，方恕夜发觉自己不再是局外人看戏一般的虚空状态，反而能够站在他人的面前，成为故事中的主角，感受到故事里“自己”的感受。

　　“回去哪里？”方恕夜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余镜七，温柔漂亮，虽然眉眼间还是有一丝她熟悉的冷淡，但是比没有人情味的高智商机器要好了很多。这是这个故事里的绝对王者，一开始就掌控了庞大的力量，比现实中的余镜七更加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但是在方恕夜的面前却温柔到令人无法拒绝对方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