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一百种路线 作者:孟极寒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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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刈究竟对韩貅是何种态度,梁刹心知肚明,闻言他只在心中冷笑一声——虽然知晓师儿参军,但尊重师儿自己的意见,他并未提前与驻地将官打招呼,而林隼传来的消息和将官奏折中所言的情况却大致相同,他对师儿的真实能力信心满满——是以,便等着这些人真正见识到师儿的能耐,自要他们心服口服。
此刻的妥协,并非是怕了大农令与梁刈等人,而是不想让这些人不负责任的猜测揣度,对师儿的声名造成一丝一毫的损耗。
如此一番料想妥帖,梁刹对封赏一事暂时按捺不提,待那两人离开后便又忍不住取出他着宫中绣娘描样绣成的诗文绢帕,指腹摩挲着其上微微凸起的绣文……
哎,相见之日近,真教人熬煞。
胸中的种种思念情潮,在终于得见时达到至高点。即使韩貅碍于资历仅仅身处人群中并不起眼的位置,即使梁刹碍于帝皇威严不得不肃容正色,但,不自觉就交汇至一处的眼神,电光火石之间,那份涌动在两人间隐秘的暧昧就化作确切的甜蜜。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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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一番接风洗尘、誓师鼓舞过后,梁刹端坐于皇帐中,便听得外头传来低声细语。
“陛下可在里面?”
这句话问得温柔而亲近,仿佛他言语中的“陛下”并非是四海之主的皇帝,而只是一个普通人。梁刹心中一喜,心动神转之间已然离了座位,三两步踏向门口。
帐外的林隼太监乃是一路看着梁刹如何沦陷,又如何慢慢变得有人气,早有梁刹吩咐在前,自然知道这位就是尊贵的皇帝陛下心尖尖上的那个人,闻言立刻恭敬地撩开帐子,请他进去。
趁此机会大量一番这位“二主人”,他心中惊叹。
方才在人群中他照着最风华正茂那一个找,便锁定了此人,如今近观,更是忍不住为其姿容风仪而倾倒。此人沈腰潘鬓,容色昳丽,映着北地风霜更显锐气。虽然只着普通将官所着贴身软甲,乌黑的发丝被一根木簪整齐地梳起,但如此朴素的模样,却比洛阳城中如今风行的那些傅粉摇扇的贵族公子更具风华,武人装扮非但不减其风流矜贵,反添英姿勃发之气!如此灵秀人物,也就怪不得将将要看破红尘的陛下,居然为了此人再入紫陌,甘之如饴了。
韩貅点头谢过,一步踏入皇帐,便正好与那迎来的梁刹撞了个对眼。
他忽然轻轻一笑:“果是霜白叶红之时,梁兄好算计。”
一段时日不见,韩貅的风仪似乎越发惹眼,轻笑时风流挑起的眉眼带着凌厉的矜贵和直白的爱意,直直戳的梁刹心脏发疼——
甜得发涨,涨得发疼。他痴迷地凝视着心爱之人,怎么看都看不够,还不自觉就被爱人的风姿迷得晃花了眼,头晕目眩,心醉神迷。
梁刹喉头哽咽,心中那番涌动的情潮,终究再是忍耐不住,只听他低声将手中摸索的绢帕递出:“为兄的拙劣算计,又如何能比得上师儿你的灵心慧性?”
这一声“师儿”喊得格外低沉暗哑,惹得韩貅耳根发烫,每一世的恋人即使纵然性格不同,身份不同,但这声声呼唤呢喃中包含的情意,是同样的火热、滚烫又显白,又似乎愈久愈深,宛如陈酿。心脏仿佛就像是一面皮鼓,破开了一个口子,对爱人的思慕与欢欣流入其中,塞得满满当当,空心的皮鼓变成了实心,旁的一切都无法再起波澜。
他摩挲着帕上那精致的“心慕”二字,眉目含情微挑:“那师儿的灵心慧性,不知菩提树下的净琉璃尊者可曾满意,可愿渡我化去人间业障?”
声声的撩拨,仿佛是身处名寺古刹中,虔诚的信徒向大师投石问路一般的情景,将梁刹曾经的清心寡欲刹那间化成隐秘的暧昧,越发刺激得他心头火起,反手将韩貅的手握紧,向后一拉,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终于得偿所愿,曾经不识红尘,后来初识情爱滋味,辗转忐忑,连日来的担忧挂念,等等一切,终于在爱人顺从无声地安抚中化作满满要溢出的涌动心潮,梁刹满足地在爱人耳边低喃:“人间业障千千万,不可不渡,却也难渡,需日日化渡,时时守护。”
“哦?那还请大师教我。”
“放心,我自会手把手教你,如何斩除业障。”
帐外是高高秋月照长城,帐内细碎摇曳的灯影掩不去暧昧情浓的低喃。正应了那句:一番金风玉露一相逢,却胜过人间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
酒肉和尚羞羞羞?(? ???ω??? ?)?好喜欢这种男妖精撩和尚的感觉o(*≧▽≦)ツ┏━┓。
第110章 公子逆袭13.11
一场大胜过后,众人欢聚宴饮,杯盏交错,拱绕着这场战役中发挥决定性作用的男人。韩貅被连番劝酒,一时招架不住。就算他连声表示自己不善饮酒,但还是耐不住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的劝饮之词,不自觉就多下几杯,昳丽的面容上染上绯红。他满面无奈,只能求助地看向那坐在上首含笑看戏的帝皇。
享受了美人含泪的美景,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梁刹掩去唇角笑意,刚想要起身替韩貅解围,却忽然听到梁刈看似温和亲近,实则阴阳怪气的“玩笑”:“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韩小将军的模样,可不正正应了这句诗么。”
梁刹眼中一冷,这话里话外,却是将师儿比作娇花小娘了,这对于一个男性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屈辱。不,身处军营之地,若是今日梁刈这番“称赞”被应下,想也知道师儿会威信受损,颜面难存。想到此,他心中发寒,梁刈千不该万不该,想不开又去动他的师儿!
正欲动怒之时,便听得同在唯恐天下不乱的“劝酒”之列的宋崇光大将军好似莽撞地一句反驳:“什么红妆不红妆,韩小郎生得好人尽皆知,真论起来区区海棠春睡尚不如,但比起洛阳城那些正经梳妆傅粉、阴柔如小娘的少年,韩小郎英姿飒飒,如何能以红妆作喻?”
梁刈一噎,顿时脸色有些难看,偏偏宋崇光一直以鲁直著称,向来有一说一,是出了名的耿直,说出来的话最令人信服不过。想不到宋崇光竟如此看重韩貅,这番打脸就好像啪啪啪直接扇在他脸上,让他面红耳赤却说不出什么反驳来,只能尴尬道:“刈也不过是小小玩笑,想来韩小将军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介意才是,宋老将军又何必太过较真呢?”
这话就说的令人有些不是滋味了,他那句诗里头的暗示可大可小,端看他后续打算如何。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被这么轻易地糊弄过去?你随意一句就说浴血奋战、奇计迭出的将士如闺中小娘般阴柔,这是褒是贬还真说不好。宋将军耿直反驳,赞其勇武英才,你就反过来言说他是太过较真?话里话外都被说了,却掩饰不了梁刈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对韩貅可瞧不太上。瞧不上却还要假意迎合,假作亲近,这又是为了什么?在场中人大多为边城武官,即使是随行文官,却也是相关人员,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不是白说说的。
这时便单看韩貅如何态度了。然而这场风波中心的对象韩貅,却似乎分毫未曾发现自己的处境,仿佛是已经有了醉意,闻言似有不解之色:“什么大人大量?在下尚为陛下马前卒,小人无量哩!”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含糊中带着浓重鼻音,众人见他面色酡红,醉眼迷离,却只更显艳色夺目,即使是失态都格外秀美,顿时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小人无量,小人无量。”
就这样,话题自然被带偏,梁刈见自己挖的坑再次被躲过,心中冷意越发深厚,对韩貅可谓深深忌惮。他的一切神色都被上首的梁刹看在眼中,见爱人已然作出醉态,他便也闻弦音而知雅意,着人“体贴”地请不胜酒力的韩貅下去休息,不过半响,自己也寻了个由头离开——比起在帐中与一番大老粗们一块儿厮混,他宁愿守在爱人身边共赏月明星稀。
果不其然,进入皇帐之后,梁刹所见便是眉目清亮地端坐在桌前,盈盈看向自己的韩貅。虽然的确面露绯红,但神色清明,不见半点迷蒙醉意。
“呦,我的马前卒小师儿,果然是在装醉呢。”梁刹笑道。
“若不装醉,又怎能与君在此相会?”韩貅反问。
梁刹无奈摇头,然而嘴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地上扬、扩大、加深:“你都暂且放开与同袍一叙慷慨激昂,看来刹当感激涕零才是。”
韩貅笑了,方才的几杯酒下肚还是有些影响,他虽然依旧耳清目明,但饮酒助兴,平常不会从口中说出的话,如今在这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对着适当的人,便不由自主地倾吐而出。只见他起身缓步,绕到梁刹身后,从后主动环住尊贵帝皇,在他耳边低低道:“袍泽之义深重,但刹郎乃是重于貅性命、重于一切之存在,又如何能比?”
这话说得太甜,甜得教人无法直视,即使是梁刹自己,都看不下去——
如此苦短春宵,难道能相对枯坐痴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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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吃饱了的两人具是一脸餮足、春风得意。昨日的庆功只是开始,今日却合该有一场封赏。帝皇御驾亲征,顺利击退来寇,自然需好好庆贺一番。
只是,总有人不开眼,想要做某些人真正的“马前卒”,主动跳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是针对韩貅而来。
阻止韩貅晋升的原因无非是那几个:资历不够、年纪轻轻、容貌太盛(……)、轻狂无礼等等,看上去洋洋洒洒一大堆,但实则却没有什么致命缺陷。
不说边城一大堆为韩貅风采所折服的迷弟们,便是在这大殿之上的诸位上层军官之中,便有不少人曾经与韩貅有过因缘,或者受过其救命之恩,或者曾同甘共苦有袍泽之义……自然有好一番激烈的辩论。
此时昭仁主动站出,直接揭穿了韩貅曾为世家豪族——晋阳韩氏宗子的身份。
为何要用揭穿?因为对于大多数出身卑微的将士而言,世家出身意味着天渊地别的身份差距,韩貅就立时从一个可亲可敬、可信可靠的郎官,倏忽间变成儒雅风流、骄矜高冷的华贵公子,无形中就疏远了关系,增添了警惕。
而对于武将而言,他又是一个奇怪的异类,或许是文官安插进来一颗老鼠屎。
对于文臣而言,多多少少知道此前晋阳韩氏的风波,是要与这少年英才交好、与晋阳韩氏现在的主支决裂,还是要继续观望,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等等等等,诸多的不便之处,让“身份”化作昭仁王爷的一招底牌,使出后便得意洋洋。
众人惊讶过后议论纷纷的模样深深取悦了他,令他无比满意,他看向韩貅的眼神给挑衅。忽然韩貅轻轻一笑,梁刈一怔,忽觉不对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众人的议论结果,并非要排挤韩貅,反而充满了惊叹和恍然大悟:“我就一直觉得韩郎宛如姑射仙人,原来竟是如此根脚,实在厉害。”
不错,韩貅从来没有想过掩饰自己世家子弟的身份。在这个阶级森严的时代,明明就是一位饱学之士,却非要扮成粗鄙田舍汉,这既强人所难,又毫无必要。韩貅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隐瞒,从他一举一动中气度天成的气场中,众人便能感知到一二。梁刈的“揭穿”固然令人震惊,但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就是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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