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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桔 作者:纸月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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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纱织当时都没注意,为了贪看她,自己特意带上了眼镜。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如果不是后来那场意外,这种程度的喜欢应该像无意间遇上的虹那样,见着时欢喜,消失了,也就消失了。
  毕竟当时她还有更急迫的烦恼在。
  那半年来婆婆对纱织生孩子的催促简直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有时她都怀疑,如果可以婆婆会愿意代她受孕。只是当时她已经完全无法接受丈夫的靠近。那是一种纯粹身体上的抗拒:四肢僵硬,身子干涩,连嘴巴都泛出令人讨厌的酸楚味道。对这点丈夫好像也不想强求的样子,只是摆出「这可是源自你的问题哦」的态度。
  为此纱织更频密地投入到周末的徒步活动去,以求从那团肮脏粘稠的沼泽中暂时脱身。纱织想过离婚,从发现丈夫秘密之后这念头就像诱人的果实时时在面前晃荡,但很难。毕竟是纠缠了三、四年的两个人、两个家庭,别的不说,单是入门时带来的嫁妆现金,大部份都投在丈夫的生意里头,不是说剥离就能剥离。何况分手的原因,又不容易说出口。
  所以当她说出那句话时确实没有存著其他心思。
  「不介意的话,请过来和我一起睡吧。」她对青空说。顶着像恶魔的咆哮似的烈风。
  当时的青空正跪在自己的帐篷前,口中咬著小型手电筒,试图以营钉为支撑将折断的帐篷支架续接起来。单人的蒙古包帐篷本身支架弧度大,加上从身后刮来呼呼摇动着帐篷的风,操作起来很不容易。
  四周墨墨地黑,天空一颗星都看不到,因为天气变差,其他人都早早躲到帐篷里睡了,只有手电筒的光像在山体中凿出洞穴般投出直线。听见声音的青空偏过脑袋,光便落在纱织脸上,然后又转回去照着绑到一半的钉子和支架,定住,像是迟疑了下,接着便爽快地松开手拉开帐篷拉链,鑚了进去。
  帐篷在青空松手的瞬间很干脆地半塌下,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被风拍来拍去。不一会她拿着睡袋出来猫身进了纱织的帐篷。
  纱织的帐篷属于1.5人的规格,一人睡略宽,两个人的话便不得不紧挨在一起。怕青空尴尬,纱织在睡袋里躺好之后便尽量往边上挪。
  「抱歉,新买的帐篷,没想到这么不经用。」青空展开睡袋躺下,关了手电。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跟纱织说话,声音低低的,带种奇异的柔软腔调。
  「不要紧。」纱织说。「没想到风会这么厉害。」
  旁边的青空低声「嗯」了一句便没再回应。沉默中只听见外面的风以毁掉触手所及之一切的气势狠狠拉扯草木、砂石、帐篷的爆裂声音。谁都没料到夜里会刮起大风,为了方便看日出,领队选的扎营地在靠近山顶的平坦处,地势高也没有避风的地方,如今几顶帐篷就像安静坚忍的蜗牛伏在激烈的风之漩涡之中。所幸没下雨,否则情况只会更凄惨。
  纱织安静地听了一会风声。总觉得黑暗中眼睛之外的感官变得敏锐,声音,还有从隔壁挨着的这副躯体散发出来的气息,像素描本上被重复用力地描绘于是从原来的混沌背景中勾勒了出来似的,一种说不上来的好闻的味道,来自同性身躯的味道。纱织想着。
  等回过神来,纱织发现自己在想像著味道的源头:耳后、颈窝、腋下,可以一一摸到骨头的背……纱织一下子红了脸。而隔壁的女人仍一动不动,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似的毫无动静,只那些气息慢慢地弥漫过来。丈夫对于同性的喜爱,是不是也如此,夹杂着味道的撩拨?纱织突然想。一转念,不对,怎么就把两种情愫等同起来了呢?她觉得脸上的温度简直烫手,黑暗中忍不住翻过身去。
  这时青空也拘束地又往边上挪了挪,狭长的地垫中间硬是空出一条缝隙。于是纱织知道她也没入睡。
  「睡不好?太挤了么?」纱织开口问。
  「不,风声太吵。而且有些冷。」
  冷吗?手电筒关掉前仿佛看到她的睡袋算是秋冬款,比自己的厚得多。纱织想着,心无杂念地往中间挪过去,一下子填满空隙。「那你靠过来些,挨着比较暖和。」
  青空又应了声,身体却没动。
  隔着一厚一薄两层睡袋,纱织的背还是能感觉到另一端青空的胳膊。渐渐的,有点分不清现实与非现实之间的那条线:深山夜里,外头是世界末日刮起的烈风,两个不熟的人如被困在洞穴里的小兽一样蜷起身体挨在一起,自己一边揹负著丈夫是同性恋者的烦恼,一边确切地感觉到身边同性气息的动人——简直像哪出后现代荒谬剧。
  「嘿!」纱织由著那股荒谬感作祟,黑暗中睁着眼睛。「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看,什么样的问题。」青空回答。「太私人的恐怕不行。」
  「不,只是很泛泛的,概念上的问题而已。」纱织轻轻叹口气,总觉得自己的黑暗中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因此她轻咳了声。「你觉得组成爱情的必要因素是什么?」
  「不就是『爱』吗?」青空毫不迟疑地回答。
  「那个,在亲情、友情甚至欣赏音乐字画中也有不是吗?总该有些什么能将之区分出来,独独『爱情』里才会有的元素。」
  「那自然是情.欲。」青空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说起来应该是一种毫无商量,也由不得人选择的剧烈欲.望,荷尔蒙分泌,肾上腺上升,出汗、心跳加速,连脑袋也产生出令人愉悦兴奋的胺多酚,精神上的吸引和身体内部勾连,摆脱不了地想将对方嵌入自己体内,将一切奉献上缴呈交拜服,同时夺取占有接纳。在我看来,这种欲念是将爱情与其他感情划分出来的那把尺子。」
  第一次听青空一口气说那么多。她的语速不急不缓,嗓音偏低,夜色里头有种让人想抚摸上去厚实舒适的感觉。纱织抓住睡袋边缘,有一阵只默默想着青空说的「精神和身体内部的勾连」。
  「那么,如果缺少了『情.欲』就算不上爱情里的爱咯?」
  「嗯。至少不是完整的『爱情』。『爱意』和『情.欲』,『精神』和『身体』两者缺一不可。」青空说。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帐篷外的风声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转弱,睡意袭来,等到纱织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帐篷映了进来,昨晚的风和对话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无迹可寻。然而不是,当纱织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靠得很近的青空的脸——苍白得简直带青的肤色,长而浓密的眉,高鼻,薄唇,长睫毛轻颤像合拢的蝶翅——那场风和对话都确实存在过,并留下这样那样的痕迹。纱织想着,一边看阳光笼在那张脸上。
  像大雨后的果子林。纱织闻着青空的味道,脑中自然而然浮现那样的景象。清新的,酸涩又带点甜的味道。
  那天两人错过了日出,但下山路上,纱织开口问青空放不方便一起晚餐。
  
 
  ☆、第十一章 性温和
 
  「所以说,我获得邀约是因为回答正确吗?」青空挑高眉,有点戏谑地问。
  两人还蜷在被窝里,青空侧卧著,一只手掌细细从纱织的后颈抚摩到肩胛,一寸一寸顺着脊背到后腰,再返回,反复往还,手心的触感让她惬意地眯起眼。
  纱织原本闭着眼,如今缓缓睁开来看着青空。「也没有正不正确之说,因为原本就没有答案呐,只是当时的话正好给了一个方向而已。」
  「关于没有情.欲的爱情不算爱情?」青空想了下。「所以下定决心离开丈夫吗?」
  「不。应该反过来说,关于有了『爱意』和『情.欲』之后便是完整的爱情。」纱织轻轻笑了起来。「于是下定决心和你交往看看。」
  简直像绽放出一道光一样。青空的手停在纱织后腰,安静地看着她的脸。纱织总是沉静的,然而一旦笑起来,就像投入一颗石子,碎了湖心的月亮倒影,一波波涟漪开来,直荡到人心里去。
  青空心里一紧,手上用力,将纱织拉近了,身子缠了上去,吻落在纱织的耳垂下方。纱织像被烫到似地颤了下,双手缠上青空的脖颈。
  所有的其他问题,丈夫、伤口、漏水的竹篓、混血儿或者爱情和情.欲的讨论之类,统统可以搁置到别处去,腾出地方给彼此的喘息、亲吻和指尖的触碰。
  等两人终于想起饥饿这回事,时钟已经指向九点一刻。小镇大多营业都歇了,吃晚饭的话只能去新区。于是青空还是老提议:泡面?
  纱织原本无所谓地点头,后来到厨房一看,灶冷锅凉的,一眼望去煤气灶上就一个平底锅,旁边摞著三个大碗,一双筷子,调味料也只有盐。转身打开双门大冰箱,里头空荡荡的,有一颗孤单单的洋葱,小包速冻饺子和一大块全麦面包。相对饮料倒是齐全,鲜奶、葡萄汁、啤酒、矿泉水、可乐,还有一大包咖啡豆,士兵一样齐整地列在冰箱门内侧。纱织弯下腰,再打开底下的冷冻柜,果然,除了寒气什么都没有。她扶著冰箱门横了青空一眼,感叹:「你肯定有个好妈妈。」正所谓慈母多败儿。
  青空架上平底锅烧水,双手正扯著泡面的包装袋,闻言只一愣,手上用力过猛,那红艳艳的袋子一下子咧开个大口,碎屑和调料包掉了一地。她便蹲下.身,慢慢收拢、拾起、扔掉,然后笑笑,「嗯,她确实烧得一手好菜。」
  「她没和你一起住?」纱织取出那颗洋葱,又在饮料边上翻到一小块牛油,关上了冰箱门。
  「没。她在澳门。」青空说。水开了,她先匀出一半沸水,然后洗好手将两包泡面置入锅内,略浸泡,翻一面,等麺散开来便捞出,倒掉锅内的浑水,再重新放入刚才的沸水和半熟的麺 。
  纱织好容易找到一把水果刀,也无砧板,将就著铺张纸巾在台上切洋葱。厨房里响着轻快的「嘚嘚嘚」的声音。
  「所以,你是混血儿?」
  「嗯。算是吧。」青空发现纱织习惯用问题来陈述事实,仿佛那样,事实就有了可婉转的余地。「有四分一的葡萄牙血统。」
  「哦。」嘚嘚嘚的响声停了下来,纱织转过脸,像要好好分辨那四分一的外土风景那样凝视青空的侧脸。好一会,又平静地转回去,嘚嘚嘚嘚的声响恢复过来。「你能在这里呆多久?」
  「十年。」青空看了纱织一眼,有点惊讶她的敏锐。「如果你指的是证件签证上的问题的话。港澳通行证有效期限是十年,之后只要回去更换就好。」
  麺好了。青空只撒了点盐,调味包和油都没放。将麺分别置入两口青蓝瓷碗中,那颜色衬得麺泽光粉嫩,热气腾腾的,竟也有了居家过日子的安好。
  锅腾了出来,纱织熟练地洗涮,热锅,放入牛油。等著牛油化开的时候,青空已经将麺端到客厅,又转回来倚在厨房门边。纱织之前放在这的一套睡衣是夏装,起床时便穿了她的套头卫衣和厚绒睡裤,赤脚套著绒拖鞋,不穿袜也不觉冷的样子。黑长直发束起,袖子挽到肘上,露出莲藕似的一截手臂,将切好的洋葱下锅,就用那双筷子翻炒著,过一会换成小火,等到洋葱软了、略焦便关火,倾锅入碗。空气中弥漫着牛油的香气。青空看着,突然觉得眼睛温润起来,便转过身,去储物柜里翻出一套不锈钢刀叉,从电热水壶取开水烫了,正好和纱织端来的炒洋葱一起摆在桌上。
  两人面对面安静地吃着。青空是寡言,纱织则是习惯食不言寝不语。极简单的食物,落入腹中却是极抚慰的暖意,像连心上的某处空落落都一起被填补上了似的。
  青空吃得慢,分量却不少。最后麺和洋葱都吃得精光。她站起身用自己的杯子给纱织倒杯热水,然后收拾了桌上的碗筷。
  「你去沙发坐会。」她说著,转身去了厨房。
  纱织神色复杂地端著那杯子——普通的白瓷圆杯,高、瘦,无耳,面无表情——掌心感觉杯里传来的温度,好一会才含住杯沿喝一口,慢慢往沙发踱去。
  这里的摆设还跟上次来时一模一样。纱织坐在沙发上环视一圈。沙发靠墙,正对着大门,左边角落放著一盏立灯,再过去依次是厨房和次卧,次卧外摆着一方饭桌,两张椅子。大门右边有个鞋柜,再过去是大得出奇的浴室和小书房,浴室的门正对着主卧。公寓的面积其实不算很大,但总觉得空,因为像简陋旅馆一样只放了最最基础的必备品,既没有茶几也没有多余的装饰摆设,连电视都欠奉,卧室里甚至没有衣柜,衣物便叠好放在塑料箱中。第一次来时以为这是因为青空刚搬入,来不及布置,如今看来倒像是方便随时可以离开的样子……纱织想起第一次来这公寓,她没穿上青空说的唐老鸭内裤,倒是带来一小袋桔子。上过床,莫名地觉得渴,便起身取了一颗,刚剥开就被青空夺走推窗扔了出去——那是纱织第一次见到青空有那么激烈的情绪反应,那张脸,简直狰狞——她想细问她怎么了,却说不出口,因为那时的自己有家有室,本没有刨根究底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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