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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桔 作者:纸月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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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她抬头,手中还圈握著那白瓷杯,看青空缓步而来。
  或许,她现在有了询问的资格,在付出惨烈的代价之后。
  
 
  ☆、第十二章 决心 上
 
  青空在爱极一个人时,可以隔着一层楼闻到对方的味道。
  这既不是夸张手法,也不是比喻或象征之类的修辞,而是字面上,真真切切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近得仿佛她就在耳边呼吸。
  那是大学四年级时的事。两人都是新闻传播学院的学生,同级,但修读的课程不同,学院里便不常遇到。青空至今记得那个晴朗的十一月早晨,天气是刚刚好穿一件薄毛衣的凉。她要去找导师,经过图书馆门口步入传媒大楼走廊,草坪上的洒水器正好打开,发著嘶嘶嘶的声音旋出一圈圈水滴,竟然折射出极浅一道彩虹,她便站住脚,双手握住笔记本专注去看那弯虹。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谈笑声。那底下是多媒体教学室,一般是低年级的学生用,也只有他们,正是什么都能高谈阔论一番的年纪和新鲜程度。然而她闻到她的味道。温暖的,像烈阳刚晒得松松软软的棉被。青空自己有些诧异,今天她应该有家教工作才是,而且隔着这么远——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着那帮学生熙熙攘攘步上楼梯往食堂方向去,然后是她,及另两名同学。青空看见她的双眼一亮,像黑夜中爆出璀璨烟花,看着她往自己奔了一步,又按捺著缓下,等著另两名同学一起走来。青空这么低低柔柔地看着那娇小细致的人儿,觉得自己像拥有了一整座秘密花园的玫瑰,那么无人得知地富有,又幸福。
  那是五年前的十一月,方青空人生中第一次,像抬头看见土耳其热气球浮在半空般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心里装着、爱着一个人。
  而味道是她到她之间的那条红线,一种命中注定的旁证。
  五年后的青空身在一个南方小镇,刚刷过碗,手还湿著一边用手巾擦拭,一边走到纱织面前。看着这个高挑安静的女人,忍不住,弯下腰掬她一把长发放到鼻端——说不上来但令人心情安稳的味道,有点像母亲那个极古雅的小叶紫檀首饰盒子。青空突然有种把自己统统倾倒干净的冲动。
  她在纱织身边坐下,手指撩起发丝绊到她耳后,露出小巧单薄的耳廓,细小轻软的,薄薄的耳垂上没有耳洞。青空细看着那耳朵,指腹顺着耳骨缓缓而下,那白皙的耳便跟着手指的动作慢慢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颈部去。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都楞了下。纱织笑笑,抓住青空的手,握著。「你先说。」
  青空看着纱织的手一会,抬起头,说出口的话跟心里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的问题解决了吗?」她问,「上次说的『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算是吧。」纱织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下意识地松开青空的手,轻触下自己的右脸。「毕竟还算讲理的人——或者跟道理无关,只是看得清现实,能分清利弊所在的聪明人而已。」
  她想了想,喝一口杯中的水。「那晚吓到你了吧?」这么带着伤守在家门口。她至今记得青空当时的表情,一开始的冷漠拒绝厌恶,后来的震惊不忍……心疼。那晚这么不管不顾奔来的原因,是她后来才慢慢想清楚的。
  「没有。」青空抿紧嘴唇,她看过远比那血腥残暴得多的伤口。「但无论如何,暴力都不该被姑息或轻易原谅。」
  「嗯。」纱织点点头。没有说那个或许是她精心挑起的结果,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
  时间、地点都是精心挑选好的。周日傍晚,婆婆参加例行退休干部聚会去了,厨房阿姨放假,家里只有她和丈夫两个人。这个时间点丈夫一如既往待在书房。她站在门口,温柔但坚定地敲门。
  「进来。」过一会,门内传来丈夫的声音。
  她推开门进去,丈夫坐在书桌后,手提电脑的光映在他眼镜上。「有事?」他抬起头问。他跟纱织各有自己的书房,相互间极少进入打扰。
  「嗯。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她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手从衣兜里取出,端正搁在并拢的膝头上,十指交握。
  丈夫眼镜后的眉头皱了起来,思量什么似地从办公椅上站起,脸上一副「我没有很多时间哦」的表情。
  「你跟男友约会的事,我都知道了。」纱织开门见山,语气沉稳,但没有迟疑也没有商量的余地。这套说辞在她脑海中酝酿演习了许多次,过去一周她聘请的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地跟踪著丈夫,不知是效率太高还是他出轨次数太频密,纱织没想到能这么快蒐集到有力证据:相片、录音、视频。然而可以的话她不想让这些令人尴尬的影像曝光,让丈夫知道她请人调查的话,她怕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毕竟她跟青空,也不是全无痕迹可寻。
  「徒步论坛里的朋友看见的,照片发到我这里。」纱织取出手机摁亮屏幕,递了过去。坐在对面的丈夫冷著脸,没接。
  「我跟对方说,他认错人了。」她说著略探过身,将手机放在丈夫面前,屏幕上那个放大的侧脸明明白白是丈夫的相貌。
  
 
  ☆、第十三章 决心 下
 
  「他确实是认错人了。」丈夫像是灌了石膏,浑身僵硬坠坠地往沙发里沉。好半天从喉咙底部挤出一点声音。
  「是吗?」纱织的身子往后靠,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那样抬手遮住了眉眼,过一会才说:「我也一直告诉自己是。」
  接着两人陷入一阵难堪的沉默,有什么在无声地旋紧著,像上得太紧的螺丝,随时要崩裂开来,但还在旋、旋、旋,发出吱——的尖锐声音似的——事实上只有手提电脑的嗡嗡声音过分响亮地充斥在书房里。
  「我们……」纱织将手放了下来,眼角里隐约有了泪痕,「来谈谈离婚的事吧。」
  「离什么婚!?」丈夫的声音激烈起来,眼睛像面对□□的狐狸那样紧缩著,额角泛起油光。
  「都说了认错人。什么男友?我可能做这种恶心事吗?」
  「是么?」纱织微昂起头,斜着眼角看丈夫的脸,看他双手握拳捏得关节泛白。她慢慢站起身,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轻蔑语气说话:「那我们来看看你的电脑如何?看看你朱大老板平时上什么网站,逛哪种论坛为乐?」
  「你!」他嗖地站起来捏住纱织的手腕。「你偷看我的电脑?」
  「欸。说偷岂不难听?我是你合法妻子,你的电脑我借用下不是合情合理么?」纱织忍住手上的疼痛。男人果然在力气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她皱着眉,还不够,心里想着。
  「要不是那天我碰巧用了你的电脑,还不知道你性冷淡是因为兴趣都在男人身上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如何?对你而言,男人身子比女人更受用吗?要不要我跟你母亲说,让她去催男人给你生孩子?」
  「砰!」
  纱织的话刚出口便觉得自己踉跄了下,一股大力拉扯着她往旁倒去,她顺应着那力量,想避开要害却有点来不及了。右脸颊狠狠撞击上沙发前的茶几,茶几发出一声响,几上的茶叶茶宠茶盘都抖了一下。纱织的身子滑下,软在地板上。
  ……
  ……
  ……
  一阵又一阵晕眩,像有什么在脑袋右侧恶狠狠击打着,带来耳鸣。
  等她意识再次聚拢起来时,丈夫的声音像逐渐被调大的收音机一样传过来,眼前的影像如一开始接受不好的模糊重影的电视屏幕,渐渐聚焦清晰起来。
  她看见丈夫的腿焦躁地踱著步,以奇怪的角度。好一会才想起是因为自己侧躺着的缘故。
  「是……好像晕过去了,一点意外……」丈夫声音出奇地尖而锐利,正跟谁讲话,语速很快。
  「我知道,没有移动,怕伤了头部……啊!等下。」
  丈夫蹲下来看她。她瞧着那张看了四年的脸,厌恶得直想皱眉,却觉得右眉眼绷绷的,不好动弹。她喘口气,一手扶著茶几慢慢坐起,长发倾泻下来全掩盖住视线,丈夫于是小心翼翼地帮她撩开了,还不忘跟电话那头讲:「醒了!是,自己坐起来。」又转过头来问:「会恶心吗?想吐?」
  纱织瞥他一眼,忍赘想吐也是因为看到你」的心里话,轻轻摇了摇头。
  丈夫扶起她,开车去了相熟的私家医院。为纱织做检查的中年医生看来跟丈夫很熟络。这时纱织脸上的伤已经红肿紧绷起来,医生翻开她的右眼皮仔细查看,为保险起见也针对头颅以磁核共振造影拍片。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用职业性的冷静语气对两人说,主要是瘀伤,都在肌肉组织表层,慢慢散开吸收掉就好。只是建议住院观察二十四小时,以防脑震荡有后遗症。
  也好。目前这样子也不好让婆婆见到。
  原本有些迟疑的丈夫听到纱织这么说便利落去办了住院手续,接着匆匆离开了医院。
  大概是急着处理跟小男友的关系去了吧。纱织想着,从头到尾,丈夫都没有承认自己的错,甚至没正眼瞧过她。这世上是有着这样彻底冷漠的人呢。纱织摇头,为自己心头那点期望落空似的失落感到好笑。
  不一会她便换上来时的衣服,偷偷溜出单人病房。
  幸好这些都还在预料之中。纱织系好风衣的腰带,里头的衣服虽然是家居服,但也不是完全出不了门的睡衣。钱包手机都放在衣兜里,出门时也换了合适的运动鞋。她走到马路上,招辆的士去了市医院。
  纱织在公立医院又做了一次检查,取了伤势报告。等从医院出来时,已经将近七点。夜色雾沉沉地压坠下来,只一盏盏路灯浮在黑暗里,时不时有车辆驶过曳著两条线条似的光。突然之间,她觉得冷。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刻更渴望着人的体温和拥抱——确切地说,渴望着那个名叫青空的高高瘦瘦冷冷淡淡的女人的抚摸。
  她几乎是颤着手取出电话,摁下那串号码。
  那边响了两声,却插入一个来电提示音。她看一眼,是丈夫。看来是医院那边发现自己失踪,通知他了。纱织掐掉电话,关机,拆下了电池。然后拦下一辆的士,让司机直直开到镇上去。
  「不好意思哦。我不跑市外的。」黑脸膛的司机老伯直接拒绝了。
  「五百。」纱织抽出钞票来。无论如何,她的脑海一片混沌,只有一个意念像黑暗里的灯塔那样清晰亮着。无论如何,今晚我要见到那人。
  司机默默接下钞票,车子扭身掉头,在黑暗里往镇的方向开去。
  如果。在那段长得不可思议的车程,以及之后无法联系的两个多月,乃至現在,纱织曾许多次这么想:如果没遇上青空,如果那晚青空没有翻脸把手中的桔子扔出去的话,自己会不会跟丈夫离婚?
  还是会吧。毕竟是水向着低处流动那样无可避免的趋势(不管是多孱弱的水流都好),但不会那么快,也不会铤而走险用这种方法快刀斩乱麻。
  纱织抬起头来看坐在身边的这个女人。两个多月来,她头发长了些,已经微微触及肩,眉眼更被挡住了。长袖T恤外穿一件羽绒薄马甲再套一件厚外套,身材便被厚衣埋没,只露出一双修长的手,正从菸盒里掏菸,叼住,点燃,深吸一口,眯着眼让烟雾从口鼻升腾而出。
  她还记得上一次见面,这人搂住她的力度,像是飓风中一不留神就会被扯开刮倒天边似的,整个身体僵住,表情也是。后来她慢慢想清楚了,自己当晚无论如何要见到青空的理由——她要知道,面对受伤投奔而来的自己,青空有没有不问情由守护下来的勇气和决心——这是当时做出牺牲并眼看即将迎来更多牺牲的她,必须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确认的事。
  为此,她几几乎是感激的。纱织想着,一边探手去拨青空额前的发。
  「该剪了。」她呢喃了句。
  青空微笑着地躲了下,偏过头去吐出一口烟。想了下,又回过头来问:「离婚手续都办好了?」
  纱织笑着点点头。「今天下午到婚姻登记机关办理了离婚手续。」
  青空露出孩子一样清澈干净的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似地拧过头去专心抽菸,突然又问:「你其实不抽菸对不对?」
  「嗯。」
  「那,那天怎么见你抽菸?」青空还记得那天傍晚烟亮在纱织唇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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