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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黛玉忍无可忍了。她摘下了头上的发簪，快、准、狠，一下子扎进了男子的手腕。准确的说，是腕动脉。

　　顿时，男子血流如注。

　　“黛玉，清溪！”这时候，买冰糖葫芦的林如海也回来了。见状，吓了一大跳。

　　黛玉脸色苍白地看向了林如海，突然放声大哭，奔跑着扑进了他的怀中：“爹爹，这个人想要抢走清溪。我太害怕，所以就……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清溪也哭得特别大声。

　　“黛玉，清溪，别怕。”林如海搂紧了两个孩子，“有爹爹在呢，谁也别想抢走你们！”

　　说着，他目光冰冷地看向了那个男子。

　　男子的右手腕动脉被簪子扎穿，此时正捂着手腕，表情十分痛苦。

　　林如海愤怒不已，一脚将他踢倒：“抢孩子抢到我的头上，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爹爹，”黛玉连忙道，“还是将他送去官府吧。”

　　“也好，省得脏了我的手！”

　　林如海身居巡盐御史一职，在江浙一带还是颇有些地位。被扭送官府的当天，男子的血止住以后，就开始连夜审问。

　　对方并不是什么硬汉或者烈士，一番严刑拷打之后，招了个一干二净。

　　这是个单管偷拐五六岁的儿女的拐子，拐走孩子以后养在一个僻静之处，到十一二岁，度其容貌，带至他乡转卖。

　　根据他的招供，官府很快便解救出了几个藏在外地的孩子，还拘捕了他的几个同行。

　　孩子们解救出来后，凡是能够想起自己家在何处的，就送了回去。难办的是有几个孩子被拐的时间太长，年龄又太小，已经连自己本名叫什么都忘了，更不用说其他。

　　官府便审问拐子那些孩子是从哪里拐来的，找到了他们的家乡。又到当地打听哪些人家走失了孩子，由此找到了他们的家人。

　　至于那些已经被拐子卖掉的，暂时就没有办法了。因为连拐子自己都不确定他们现在在哪里。

　　几个拐子按照当时法律，被判磔刑。

　　清溪虽然单纯，但并不傻。在将来龙去脉思索了几遍以后，便也知道，自己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姐姐和爹爹了。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就会嚎啕大哭。

　　黛玉知道妹妹受了惊吓，便暂时推掉了读书和习武，整日整夜地抱着清溪。安慰她、哄她。

　　渐渐地，在黛玉的悉心照料与陪伴下，清溪忘记了那件可怕的事。但是自那以后，她却变得更爱黏着黛玉了，黛玉也很喜欢清溪对她的亲热。

　　林如海经过了这件事以后，心中更加坚定了回京的想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两个年幼的女儿脱离他的庇护，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等到清溪过完了三岁的生日，林如海也终于接到了升任正三品顺天府府尹的旨意，即日起回京赴任。

　　到了这里，他也算了却了一番心事。回了京城，他就可以将两个女儿送去荣国府教养，还可以再给她们聘请几个教养嬷嬷。

　　这样一来，等她们及笄，就不会有人因为她们丧母而轻看她们了。也不用担心她们在贾府受欺负。

　　

 

　　第98章 红楼梦

 

　　在黛玉的人生中, 三岁是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准确地说，是三岁那年生的那一场大病。

　　那一场病，几乎要走了黛玉的姓命。可当黛玉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后，不但体质迅速变得健壮，连姓情都明显改变了。

　　当然了，三岁的小娃子姓格发生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会有太多人在意。

　　但不知为何，黛玉自己在回忆生病以前的事情时，却也总感觉是在回忆“别人的事情”。

　　就好像, 三岁以前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而是另外一个，和她同名同姓、模样相似的人一般。

　　当然了，这样的感觉她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也没必要告诉其他人。

　　常言道,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真真假假, 又何必弄得那么清楚呢？

　　她只要以林黛玉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就够了。

　　“清溪，我们要去京城的新家了呢。”黛玉抱着清溪哄道, “你开心吗？”

　　“京城？”清溪眼中流露出茫然和不解，“有好吃的吗？”

　　“当然有了，”黛玉笑道，“不但有好吃的, 还有许多漂亮衣服呢。”

　　“太好了！”清溪开心地鼓起了掌，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对于三岁的她来说，美食和新衣服就是最大的幸福，其他的事情都和她无关，“我要去新家!我要去新家！哈哈！”

　　“大小姐，二小姐。”奶娘王嬷嬷走了进来，“老爷让你们过去一趟，有事情交代。”

　　“知道了，王嬷嬷。”黛玉应道。

　　对于林如海，黛玉说不出来是怎样一种感觉。孺慕之情？或许有吧，毕竟林如海膝下无子，对她们姐妹也算用心疼爱了。而黛玉自问也是个孝女，晨昏定省、冬温夏清，从未断过。

　　但是父女之间，似乎少了一些亲密。

　　在黛玉的记忆里，三岁以前的那个人似乎很是依赖这个父亲。撒娇什么的，经常都会有。

　　但到了她这里，似乎就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了。她自己也说不出来问题出在里。

　　但不管怎样，林如海是个好父亲，这是毋庸置疑的。

　　“走吧，清溪。”黛玉哄道，“我们去见爹爹了。”

　　书房里

　　“爹爹。”黛玉道。

　　“黛玉，”看着女儿面色红润、英姿飒爽的模样，林如海心中感到了宽慰。不知不觉间，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只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健康长大，千万不要再像小时候一样整天吃药了。“女儿如今长大了，爹爹也该为你的将来考虑考虑了。”

　　“敢问爹爹，此言何意？”黛玉不解。

　　“黛玉也知道的，两年前你母亲刚去时，你外祖母曾来过一封信，要将你们姐妹接去教养。后来因为担心你们姐妹在京城受欺负，我回绝了。但这两年来，我和你外祖母一直在商议这件事。”林如海道，“常言道，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你母亲去世时，你只有六岁，清溪只有一岁。之后我虽然竭尽全力爱护你们，但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母亲的教养。为了你们将来考虑，等回了京城，最好还是要将你们姐妹送进荣国府，请外祖母教养为好。”

　　黛玉抱紧了怀中的妹妹，沉默了。

　　妹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地把玩着姐姐的头发。

　　“黛玉，你是怎么想的呢？”林如海问道。

　　好半晌，黛玉方才开口：“若依着女儿自己的想法，当然不想离开父亲。但是，如果父亲真的觉得去荣国府做客对我们姐妹来说会更好的话……”说到这里，黛玉小心地将清溪放在地上，对着林如海行了一礼，“女儿，愿意听从父亲的安排。”

　　“哈哈哈！”林如海有些欣慰地拍了拍黛玉的肩膀，“女儿能够理解为父的苦心，为父甚是欣慰啊。”

　　林如海如今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加上之前因为发妻的死受了打击，此时看起来竟然比同龄人还要老上几分。

　　万幸的是，他的精神尚可，身体也算健康。

　　“让爹爹这般CAO心，女儿真是愧疚极了。”黛玉道。

　　“哈哈哈，为人父母，哪里有不CAO心的道理？”林如海笑道。

　　“爹爹，爹爹，”清溪缓慢地拉着林如海的衣襟，“爹爹抱。”

　　“好好好，爹爹抱。”

　　清溪只有三岁，还没有开始读书。黛玉的老师本是来自京城的名儒，这次也跟着一起去了京城。

　　半月后，一行人登舟而行。

　　清溪第一次坐船，心中看到无比新鲜。看见什么都想碰一碰。就连水里跳出一条鱼来，她都想要伸手去抓。三块豆腐高的小丫头往水中一探头，整个人就翻了过去。幸好坐在一旁的黛玉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么一出，吓得黛玉和林如海心惊肉跳，她自己还觉得挺乐。到最后，二人也着实无奈，只能小心看护着。

　　到了都中，进入神京，林如海也不急着去荣国府，先带着姐妹二人去自家府邸安置。

　　林如海在出任巡盐御史前，也曾在京城为官，自然留有府邸。只是如今升了官，府邸的规模自然会进行一定的调整，这是另外一说了。

　　到了府邸以后，没多久，圣上的旨意便来了。先是夸奖了林如海一番，又赠送了许多东西。

　　林如海自是千恩万谢。

　　黛玉担心奶妈照顾不好清溪，主动提出和清溪同住，方便夜里照顾她。

　　见黛玉这般爱护妹妹，林如海依然是高兴的。加上他又不觉得照料清溪会有多难，（因为他没有亲自照料过，都是奶娘来）所以很痛快地就同意了。

　　自那以后，姐妹俩便同住一屋，奶娘在别的房间睡下了。清溪的一应起居饮食，都由黛玉亲自照料。

　　三岁的清溪来了京城也丝毫不改变她的顽皮天姓，精力更是旺盛得出奇。尤其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去和周公下棋了，偏偏她就是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滚去，有时候还会蹦哒两下。

　　黛玉熬着夜，既要哄着清溪睡觉，又要提防着她掉下去，可以说是CAO碎了心。

　　但也正因为这样，清溪不知不觉间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的思绪。

　　另一头，林如海和贾母约定的时日也到了。

　　那一日，荣国府来了几个仆妇上门，说是奉命前来接两个小姐前往荣国府。林如海令王嬷嬷收拾行装，自己另骑一匹高头大马，陪伴着两个女儿前往荣国府。

　　黛玉抱着妹妹坐在轿子上，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毕竟是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再者，当初贾敏发丧，娘家的兄弟侄子没有一个前来送一送她，只派了几个仆妇来接她们姐妹。如今要说他们对贾敏有多深的感情，谁相信啊？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和妹妹不过两个小孩儿，和荣国府又没有什么利益牵连。想来，荣国府即便是为了颜面，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们的事情的。再说了，父亲现在还在京都呢!

　　这样想着，黛玉也就渐渐安心了。

　　行走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

　　贾政亲自迎了出来，对着林如海表示了一番想念，和对妹妹的哀伤。至于其中有几分真，想来双方都是有数的。

　　黛玉抱着妹妹，在婆子们的搀扶下下了轿，给二舅舅见礼。

　　贾政见了黛玉，便也知道是妹妹的长女，道：“外甥女不必多礼，快跟我进去吧。这两年，你外祖母可想念的紧啊。”

　　语毕，贾政引着林如海进门，说是先拜见老夫人。黛玉同清溪跟在父亲身后。

　　黛玉方进入房时，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母迎上来。林如海先行了礼，恭称一声岳母。黛玉将妹妹放下，正要行礼，被她外祖母一手一个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

　　黛玉虽然对林如海夫妇感到莫名的难以亲近，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此时想到贾敏生前对自己的百般好处，此时却早早去了，也忍不住感到哀伤，落下泪来。林如海也沉浸在了哀伤之中。

　　至于清溪，心中仍旧一片懵懂。毕竟贾敏死的时候她只有一岁，如今已然忘记了。

　　见姐姐哭了，她顿时就急了：“姐姐，你怎么哭了？有谁欺负你了吗？”然后，她扫视了一眼周围，满屋子的陌生人，随即喊到：“姐姐，我，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