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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间(GL)+番外 作者:风若清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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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阴差阳错 江湖恩怨 乔装改扮

这日水心悠安排好了四川诸事,与云晨潇信马由缰而行。水心悠望着蜿蜒蜀道,悠悠旆旌道:“蜀中风景宜人,若是时间充裕,真当好好游历一番。”
云晨潇喟然叹道:“蜀中仙山,峨眉为首。悠儿你好歹已到过峨眉金顶,所谓曾经沧海,也算不虚此行了。”
水心悠笑道:“你若想去,我们往峨眉绕一绕也无不可。正好那峨眉小剑仙褚玉曦是我小友,上次还说要给我做向导。”
云晨潇按辔缓步,摸着白马的鬃毛,若无其事地道:“比之峨眉,我却有一处更想去的地方……”
水心悠知她憋了数日,现在终于肯吐口,不觉莞尔道:“你想去哪?我陪着你便是。”
云晨潇起身问道:“当真?悠儿你不是急着回京师吗?你离京已久,也该回去坐镇指挥了。”
“能有什么事比你云小狗的事更急?”水心悠说着已轻踢马腹,纵马前行道:“回去收拾一下,这就启程吧。还有,得带着唐姑娘一道。否则唐家堡机关重重,我们只怕有去无回。”
云晨潇愕然,赶紧策马追上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唐家堡?”
水心悠拿马鞭指了指云晨潇笑道:“你这点心思我再看不透,就白认识你这十几年了。”
“你竟然都知道……”云晨潇低下头,沉默片刻,复又抬头道:“那你可知我去唐家堡所为何事?”
水心悠摇头道:“你为亲者讳,我自然不会多问。”说着握住云晨潇执辔之手,道:“此去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一切顺其自然吧。”
***
渝州城外的深山中,群峰竞秀,断岸千尺,秋色已皴染大地,苍茫芒一片枯黄萧索。苍穹广袤,千山万壑屹立无言,只闻虎啸猿啼,鹤唳九皋。在朔风凛凛,满山枯枝的映衬下,唐家堡更多出几分庄严与神秘的色彩。唐家堡作为蜀中最神秘的组织唐门的大本营,向来少有外人踏足。那唐家堡的正大门常年紧闭,铁铸的门枢已有了斑斑锈色,残阳下泛出诡异的光芒。
物是人非事事休。如今的唐门弟子,已鲜有人记得二十多年前那场惨淡的斗争。其实说是斗争,却兵不血刃。那时,亦是这带着锈斑的铁门,在时任掌门唐千秋的命令下轰然洞开。亦是秋日,那抹残阳落在唐千秋的脸上,照耀了他发自肺腑的笑容。那日,他最爱的徒弟,前兵部尚书的千金林清影,带着她的丈夫——当朝最杰出的少年将军云政亭前来看望师父。这铁门锈斑,见证了唐门的辉煌,满载了唐门的荣光,亦冷眼旁观了唐门的衰败。林清影回归之日,就是唐门灭顶之时。云政亭用唐门的毒/药,毒倒了唐门的弟子,毒倒了蜀中名门,也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二十多年后,唐家堡十余丈的铁门,伴随着一声悠扬顿挫的“启”字,再次翕然开启。云晨潇与水心悠银袍鹄立,襟带当风。云晨潇紧紧握着双手,遥望着巍峨如山的大门,望着枕河漱流,碧瓦飞甍的唐家堡。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像是带人进入了另一扇世界。此处有老宅深院,亦有古巷长街,如风烟氤氲的江南小镇,秋色都为之一空。云晨潇心中痴想道:“这就是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这就是母亲的唐家堡……”
 
唐晓涵脱兔一般,不知何时已自曲径通幽的院道中越出,跳至云、水二人面前笑道:“不知是小云将军面子大,还是水大人名号响,我只向师父提了二位名字,师父就允了你们进堡。”说着指指大门:“这大门可不是轻易谁都能开的,就连我平时出入也是走一旁侧门而已。”
说话间,已有两个身着剑袖短褐的唐门弟子迎上来,拱手向唐晓涵打揖道:“师姐,掌门命我等带二位贵客偏堂休息。”
唐晓涵摆摆手道:“你俩忙去吧,我给她们带路。”
那唐门弟子为难道:“掌门唤了师姐去,想是另有要事吩咐。二位贵客由我们带路便是。”
唐晓涵皱眉道:“师父就爱卖关子,能有什么要事!”虽抱怨着,却不敢耽误半分,已朝后院走去,临走又不忘嘱咐云、水二人道:“你俩跟紧他们,唐家堡到处都是机关,你们千万别走丢了。等会儿我去找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吃粽子去
 
 
 
结局卷:客星御座
第90章 渐与骨肉近
素以机关机巧著称的唐家堡,外人甚少踏足,即使偶有一二闯禁者,也是有去无回。所以这唐家堡究竟有何玄机,布局如何精妙,江湖中无人得知。此时云晨潇与水心悠在两个唐门弟子的带领下,徜徉漫步,只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小桥流水的风致不减江南小镇,有农夫把锄犁地,有农妇蚕织裁衣,有孩童竹马青梅,有老人倚杖柴扉。这些人似乎相互熟稔,耳畔不时传来他们的欢声笑语,亦有人识得那两位唐门弟子,言笑晏晏地过来招呼道:“幺儿,哪里寻来的两个俊娃娃?”那唐门弟子只是微笑点头,也不答话。行至下一村落,则又有相熟之人或插科打诨,或以鸡黍相邀,皆被那两个弟子婉言谢绝。
时近傍晚,月色初上。袅袅炊烟笼罩下的唐家堡如同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一般,静谧、安定。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幽深,似乎永不到头。虽是人迹罕至的唐门秘境,但因着母亲的缘故,云晨潇却觉得与此地神交已久,颇有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水心悠则与她全然不同,她眼中的唐家堡又是另一番光景。此时天色微蒙,月笼寒烟,神秘气息更重。远处时隐时现的灯火,望之则近,就之愈远,像是邪魅鬼火,神游周身。青石路幽深逼仄,不知通向何方。古老的庭院飞甍翼然,似要破空而起。白瓦青砖以死灰色的天空和青黛色的远山为背景,蔼蔼暮云沉沦压抑,勾勒出一幅清冷幽冥之态,不似人间。水心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往云晨潇身边靠了靠。云晨潇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与她十指紧扣。
四人两前两后,在这青石路上走了许久。那两位唐门弟子忽然停下,戟手指指前处,恭声道:“贵客,前面就是掌门私邸。贵客稍候。”
二人举目四望,但见小路尽头,是一处稍大点的宅子。门头不大,门槛不高,看似平平无奇,水心悠却惊道:“这宅子修得真大胆。”
云晨潇端望片刻,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惑道:“有何大胆之处?我怎么没看出来?”
水心悠拉拉她衣袖,悄声道:“这宅子正对大路,煞气冲天,主人也不怕晦气?”
云晨潇恍然笑道:“悠儿何时研究这堪舆学说了?这阳宅阴宅之说太过缥缈,不信则无吧。”
两人的对话被另一个引路的唐门弟子无意中听到,嘿嘿一笑道:“这位贵客有所不知。这宅子前朝时原是出过几条人命,是人们口中的‘凶宅’,又常有闹鬼的传言,是以唐家堡无人敢住。后来掌门师祖觉着此处宅子荒着可惜,又看它夏日阴凉异常,便叫人收拾了出来,做消暑之用。也是掌门师祖罡气浩然,这宅子此后便再无公案了。后来师父接任掌门之后,姓喜清净,便将此处作为他闭关修炼的所在,十日倒有七八日都躲在此地清修了。”
水心悠在一旁只听得毛骨悚然,嘀咕道:“这掌门也是心大,清修不选个山清水秀的洞天福地也就罢了,来这死过人的宅子修个什么鬼?”
云晨潇正要答话,却见那前去扣门传话的弟子已躬身返回,走到二人身边道:“掌门请二位贵客进去。”犹豫片刻,又道:“凡入掌门私邸者,必先搜身。二位贵客……”
“且慢!”唐晓涵鬼魅似的钻出来道:“她二人身份尊贵,又是师父的座上之宾,你们也敢随意搜身?”说着将云水二人朝身侧一拉,又道:“二位贵客是女儿身,便由我来负责吧。”
那二位弟子岂不知云、水清贵,此时唐晓涵代劳,他们也乐得清闲,便毕恭毕敬地向唐晓涵行了一礼去了。
唐晓涵引二人入了屋内道:“今日已晚,你们就先歇下吧。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去见师父。”又独向云晨潇嘱咐道:“你见了师父,可千万别说你是那人的女儿,只说是水大人幕僚便罢。我师父不太喜欢旁人提起那人……”
云晨潇心中苦笑:“我此来唐家堡寻母,不表明身份如何使得?”但她出发时既瞒了唐晓涵此行目的,只说是水心悠仰慕唐门威名,想一睹唐掌门风姿,此时为了圆谎,便少不得维诺点头。
唐晓涵又聒噪片刻,便也休息去了。一时间偌大的堂屋内,只剩下云水二人。水心悠自步入唐家堡便觉得此地阴森孤峭,处处透着古怪。唐晓涵在时喋喋不休,还算有些人气,她一走,天地间顿时安静下来,只闻蝉吟败叶,蛰响衰草,说不出的诡异。水心悠又念及“凶宅”“闹鬼”之语,愈发觉得寒意彻骨,便拉了神游物外的云晨潇道:“天色已晚,咱们快歇息了吧。”
两人为早日来到渝州城,一路风尘,不及梳洗,云晨潇拂拂水心悠青丝道:“待我出去叫人打盆热水来,为你梳洗一番。”说罢便抬脚要走。
水心悠忙急得牢牢将她抱紧,半娇半嗔道:“素日里不修边幅,这会儿又要那劳什子作甚!”
云晨潇回过身来,回揽住她,故意抢白道:“悠儿杀伐决断,贲育之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怎的今夜信那鬼神之说了?什么凶宅啊,阴司啊,邪物啊,都是无稽之谈……”
水心悠知她故意,恨恨地朝云晨潇肩上咬了一口。云晨潇见她故技重施,一时吃痛,待要推开,却又不舍,便定定将她抱住。过得片刻,水心悠将云晨潇罩衫拨开,见她肩头红红的两排齿印赫然,笑道:“你要再多嘴,可就又要挂彩了!我听说狗血最是辟邪的。”
此时时辰尚早,只是天气阴晦,飞云黯淡,故而显得夜深露重。云、水并卧床榻,四目相对,说些闲言碎语。水心悠只觉寝褥如铁,周遭阴气森森,如置身冰霜,便叠身钻入云晨潇怀中,呢喃道:“冷……”
云晨潇拉过她的手脚,抵在自己胸前腰腹,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问道:“还冷?”
融融暖意自四肢百骸袭来。刚才还觉阴森恐怖的所在,因为熟悉的淡雅气息和平静的心跳律动变得不再可怕。蜷缩的身体渐渐舒展,冰冷的四肢也渐渐变得滚烫。水心悠用脑袋蹭了蹭云晨潇的下巴,也不答话。云晨潇便自顾自道:“虽然水火不容,你也该将霍大个子那招‘烈焰飞火’好好练练才是。别的不说,驱寒取暖还是足够的……”
“练什么烈焰飞火。有你万事足。”听得那人扔喋喋不休,水心悠脱口而出道。她从没想过,在这蜀中腹地,机关重重的唐家堡的斗室中,自己对云晨潇的依赖和迷恋竟然到了泥沼深陷不可自拔的地步。想到此处,水心悠脸上羞赧地偷偷一红,幸好夜色昏暗,将她不胜娇羞之态尽数掩下。她将耳朵贴在云晨潇左侧心房,聆听着安稳的声音,发觉那律动愈发强烈,双手支颐,一脸宠溺地拧拧云晨潇脸颊道:“风动旛动耶?”
“仁者心动。”云晨潇答得老实。
水心悠在她脸上蜻蜓点水地一啄,又道:“梦中清修!”
云晨潇“嗯”了一声,画地为牢地锁住水心悠,迷迷蒙蒙地沉沉睡去。
***
一夜无话。次日二人还未醒来,便有人扣门问安。云晨潇颇觉烦闷,好不容易睡了个囫囵觉,却还被人扰了清梦。但念及羁旅客子,便也无奈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略弹了弹衣冠前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俏丽的丫鬟,一人捧了梳篦,一人捧了银盆,恭声道:“我们来伺候二位贵客晨漱。”
云晨潇愕然问道:“这也是你们掌门吩咐的?你们也是唐门弟子?”
两个丫鬟也不答话,便进入内室。水心悠也早已着衣起身,便由着二人服侍她掠鬓扶髻。梳洗停当,便又有下人送来早餐吃食,云晨潇与水心悠简单用过,便无事可做了。
深秋天短,转眼已到巳时。窗外淅淅沥沥,又飘起了小雨,云晨潇于室内无聊,便自行推演算学。过了半个时辰,仍不闻掌门传唤,不觉有些心急了,对水心悠道:“不然咱们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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