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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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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没人知道那些疲弱的病马在暗中被调换成了健壮的马匹,那些当年从互市中分批采购的幼马,历经两年悉心喂养与照料,早已经褪去了最初的野姓,正是精力与耐力最佳的时期。
  大营中,周乾巡视着寒甲营,骑兵们身上的战甲与马上的骑具新旧皆有,因为骑兵的战甲与普通士兵不同,数量稀少,轻便牢固,都是特质而成。退役的骑兵离开前都必须把战甲留在军中,交给新来的骑兵,即便她们后来再没有多少可以训练的马匹,但依然能保留下一些东西。
  那是属于寒甲营永远不变的骄傲。
  她们曾经的前辈远征西戎,力挽狂澜,都是以一当百的英雄。马蹄所踏之处,寒甲所至之地,都令敌人退避。,如今轮到她们,隔着冰冷的战甲,似乎重现了当年的荣光。年轻的骑兵腰挺得笔直,身下的马儿似乎也被这严肃壮烈的气氛感染,列队严整而规范。
  赵军长匆匆赶来,道:“大帅,如何了?”
  周乾注视着马背上那些坚毅的脸庞,挥了挥手道:“出营!”
  传令官高声道:“出营!”
  战鼓擂起,马蹄如雷,烟尘覆盖了天空,周乾站在尘土中看着远去的骑兵们,赵军长道:“大帅——”
  周乾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们一定会赢。”
  “寒甲营不会输,云策军也不会输,从二十年前开始,我就在等这一天。”
  赵军长知道这是她的心结,从二十年前朝廷避战开始,她们就错失了最佳打败西戎人的机会。周乾从不放弃对自己营中骑兵的训练,哪怕可供训练的马匹数量不够,其他军营渐渐淡去了对骑兵的重视。
  “终于,在四年前我得到了这个机会,西戎人善骑射,我们代人也从来不输给她们。二十年如一日,只是为了今天。”周乾身上的大氅被风吹起,“我们当然不会输。”
  阾枫郡外的平原上,秋草枯黄。两国军队各自摆开,这场举世之战即将打响。
  这也是最后一战。
  云策军严阵以待,所有人都知道,过了今天,如果她们输了,那么西戎铁骑将会长驱直入,踏进长安;而西戎人也知道,她们已经到达云州腹地了,只要再进一步,就能攻下云州,将战火重燃六州,再现三百年前的杀戮。
  寒甲营不过两万人,西戎铁骑一路征战,也损失了不少骑兵,两方一对却是刚刚好。
  这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她们都已经无路可退,也不能再退。
  战斗的号角声响起,鼓声越来越急,不知是谁带的头,云策军发出怒吼,接着所有人都爆发出愤怒的吼声,像是要将之前所有的不堪都转化为战意。
  一名骑兵拔出长剑,整个寒甲营如氵朝水般向对面冲去,烟尘蔽日,飞扬的尘土裹挟着无穷的战意,化作最锋利的箭,向西戎铁骑冲去。
  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赫昌双手握紧了扶栏,因为不敢置信,瞳孔急缩,台下的亲卫在着急地叫喊着什么,赫昌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依稀听见‘撤退’二字。
  她眼前闪过无数张代人死前恐惧的面孔,喉头一热,喷出一口鲜血来。
  输了......原来真的输了。
  赫昌这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踏进了这个阴谋中,接连不断的胜利冲昏了她的头脑,也助涨了王庭的信心。她们把一切都压在这场战争上,不过是因为西戎人攻入了百年不破的居宁关,又占领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她们认为只要再向前进一些,一定能攻破云州,再次横扫六州。
  但现在仔细想想,百年来都未曾攻破的关隘,如何就这般破了呢?仅仅是因为失去月河,以伪造的和谈为诱饵,令云策军撤离边线,这真的可能吗?
  到底是谁,是谁布下了这场局。竟然用居宁关与一郡为诱,将她们引入了云州腹地。
  要知道西戎人虽善骑射,能与代人在草原上打游击战,不过是对草原环境的熟悉,她们从来都是夏季频繁作战,秋冬退回王庭,留下小股军队不断骚扰。正是因为夏天草长水泽多,她们只要逃回草原,就能借助地形逃之夭夭。
  但是今天是不会再有这个机会,西戎军队深入云州腹地,只要此时居宁关封锁,她们就再也不能离开。
  她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云策军中绝不会凭空出现两万骑兵,那些马也不像探子来报的所说都是病马和老马,全部换成了精壮的战马,其中各种品种的马都有,但大部分都是产自西戎的马种,赫昌行军打仗多年,怎么会认不出来?但从头到尾,她竟然一无所知。
  西戎败了,王庭也败了,金帐也败了。
  从朝廷到军方,到底是谁暗中布下这场局?赫昌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有一点她非常明白,布局人并不打算只是简单的打败她们这么简单。
  她要消灭她们,永永远远的消灭西戎以及王庭。
  .
  “这世上没有不落的太阳,所谓的不落,不过是虚构出的神话。看似牢不可破,其实只要一次击败,就永远也不会升起了。”
  周乾站在烽火台上,看着下面被冲的四散的西戎军队,对身边的赵军长如此说道。
  “不过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周乾道,“我觉得她的提议非常冒险,但是却很有诱惑力,就像这个日不落神话一样。”
  赵军长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她匪夷所思般道:“大帅就这么信她?那时候这位殿下也无权无势,您如何觉得她说的就是真的?”
  周乾笑了笑,道:“因为她说,要杀光西戎人。我当然不信,不过我已经年纪大了,没多久就要从主帅的位置上下来,想顶替我的人太多,我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
  “剑走偏锋,看起来越是冒险,越没人去信。我虽然不知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但她许诺在我被罢免后起复,战马也会送到战场,这些她都做到了......”
  “三百年来,我们失去了爾兰草原后,再也没有彻底打败西戎人的机会。从互市开放,和谈开始,到使团出使西戎,居宁关破,安平郡沦陷,一步一步,终于把西戎人从草原深处引了出来。只要有一环出错,那么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就是失败,西戎人会再度逃回草原,我们又失去了机会.......但是现在,居宁关已经封锁,西戎人已经退不回去了。”
  周乾脸上浮现出佩服的神情,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去佩服过一个人了,领兵多年,上个让她涌起这种感慨的人是她的授业恩师,已经去世很久的镇北将军王茹开。这位战功彪史的将军在被先帝勒令退守居宁关,因此导致月河沦陷以后,便一病不起,最后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了。她突然很想感谢自己的学生卫家家主卫澜,若不是她引荐此人,恐怕她此生无望,再也等不到这天的到来。
  赵军长难以想象还有这种人存在,周乾继续说道:“能掌握和控制局面的人,需要足够的冷静冷酷,才能赢得这场国战,我们损失了安平郡,但是却消灭了西戎,的确是笔很划算的买卖。”
  这位老将目光扫过远方天空,残阳如血,在渐渐消散的烟尘中重现天空,她道:“我效忠国家,效忠朝廷,也效忠这位......太女殿下。”
 
第131章 破晓
  黎明前的平原是最黑最暗的时候, 天空昏沉不见星子, 只有地平线尽头亮起一抹微光。太阳尚未出来, 一切都仿佛是在洪荒太古时的浑沌中, 战火还未从这里褪去,厮杀声仿佛犹在耳边。黑暗大地上亮起数把火光, 如鬼火般摇曳。
  第三军分出一些人来打扫战场,明于焉就在其中。她举着火把背负着短刀仔细地听着, 若是有微弱的呼吸声, 她便会翻开尸体找出那人。如果是同袍, 那便招来士兵抬走,送往伤兵营救助;若是西戎人, 那便用短刀了结。没错, 在这次战役中并不存在救助俘虏这项常例,来自军中的最高指令只有一条,那就是不留一人。
  尸骸相枕, 血泊乌糟,巨大的平原已经成为修罗场, 这里既埋葬了代人, 同时也埋葬了西戎人。负责收集武器盔甲的将士们把西戎骑兵身上的重甲拖下来丢进推车里, 如有残活的敌人,就毫不留情的补上一刀
  “真是便宜这群蛮子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抹了抹刀上的鲜血,她的刀在多日的收割中已经有了豁口,用起来总是很慢。云策军大部分主力都已经去追击残余的西戎人,她们却只能在这里打扫战场。但没有人出声抱怨, 因为这庞大战场她们花了五天时间只打扫了三分之一,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明于焉手上火把的油脂已要燃尽,她抬头看了眼远方的天空,明亮的光占据了大半天空,朝霞绚烂无比,预示着这必然是个晴朗的天气。
  象征着云策军的战旗只剩下半边,斜插在尸体边上,她踹倒那面西戎的狼头旗帜,把那面残破的军旗拔了出来,迎着熹微晨光,看见旗面上绣的火红图案,想了想把这旗别在了自己腰后。
  我们终于赢了,她想。
  .
  一片阴影落下,长刀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光,身首分离时发出崩裂的爆响,血流了一地,顺着先前乌黑的血沟继续流着,新鲜的血液很快填补了即将干涸的草地。红色的衣袍红色的血,犹如在草中开出了血腥恶毒的花朵,秋草沾染上粘稠的红,带着极为不详的预兆。
  干涸的水泽边落下数只秃鹰,皆是被地下血气吸引而至。见一旁行刑手未阻拦,停驻在其中一具尸体上,警惕地注视着远处的动静。
  刺客们与牧民打扮的并无两样,握起厚重朴刀,逼压巫师低头,她们曾是南方草原上备受尊敬的修行者,在金帐的领土内,她们的影响等同于王庭的长老们。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人轻易地撰握住姓命,低伏如同待宰的牛羊。巫师颤抖念着经文,破碎的语调令人备感绝望。天璇手起刀落,快的让人看不清动作,那巫师头睁着眼滚落在草中,那里堆积了许多这样的头颅,随着金帐最后一个巫师的倒下,四周已然是一片寂静,再也听不到断断续续的诵经声。
  雪白帐篷如同小山屹立在草原中,牛羊闲适地走过,对这一切丝毫没有觉察。天权沉默地看着,摸了摸刀上的缺口,一行人将尸体排放好,天璇拍了拍手道:“没活口了吧?”
  天权答道:“只剩那群奴隶,三百个人都在这,已经数过了。”
  “若不是毕述带着驻兵离去,恐怕还不能这样容易就到达金帐。”瑶光擦拭着长剑,坐在草中道,“消息放出去了吗,她应当快到了。”
  天璇是队长,闻言道:“已经放了出去,还故意让那牧民看见,也是时候上路了。”
  瑶光问:“是生擒?”
  天璇道:“不,殿下说,取其首级,带回长安。”
  .
  秋末,清平一路北行,终于到达长安。因通缉文榜还未撤下,吴钺为她伪造了一个新身份,来自辰州的茶商王芝兰,带着未婚夫张柊上京卖茶,顺便走访亲戚。战时进长安一切都查的严,加上通缉令尚在,她必须格外小心。不过因有张柊相伴,倒也无人去怀疑她的身份。两人打扮一看便是富足人家,神色从容镇定,与通缉令上的犯人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一路行来,并未有人识破她的身份。
  张柊身体虚弱,紧赶慢赶最后终在年末抵达恒州。一路上清平听闻云州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朝廷下令向商人征马,从组寒甲营;接着便是周乾被起复,统帅云策军,看似简单的几步,最初的时候还遭到了朝中大臣的反对,六州商人更是明面上顺着,暗地里撺促,玩了一套阳奉阴违。对于她们来说,安平郡沦陷又有什么干系,大不了割让一片土地出去,换个平安也是好的。再加上起复的却是周乾这中老将,一时间谣言遍地飞,说此人已经老的都走不动路了,更遑论指挥作战?原以为此次阾枫郡也要失守,但万万没想到却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这下那些反对之声总算是小了许多,待清平回到长安的时候,笼罩在人们头顶的战争阴云已经消散的快差不多了。
  清平伫立在城墙下看着高大的城楼,不免有些晃神。四年前她匆匆离去,如今仍是匆匆赶来,好像并没有太多区别。但有些事情的确是发生过的,哪怕所有人都将之遗忘,她也能牢牢记住。
  张柊见车还不走,便掀开车帘去看,见她站在阴云下不知在想什么,终是不曾开口,只吩咐驾车人将车拉到一边,省的拦了进城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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