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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驸马之为欢几何+番外 作者:煤气味的榴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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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破镜重圆 虐恋情深 布衣生活 女扮男装

  “上山采药实在辛苦,你一个姑娘家,却要做着男人的活儿。”
  “虽人生在世不过苦海一遭,我也无法全然替你消去那些劳累,但有了这些草药,你好歹能轻松一阵子罢。”
  说罢,便冲已是痴然的那人挑眉戏谑一笑。
  “如何?可是感动了?”
  前一刻言语间的深沉散去,见那人仍是呆愣模样,跨步至其身前,一拍她肩膀,煞是得意地取笑:“若实在感动便哭出来好了,不必忍着的。”
  天香生姓坦荡,不过剩了这些时日,分分秒秒都是珍贵的,便也不吝啬于表达心中感触。却因实在受不住这般感深气氛,稍有些不自在,遂开几句玩笑,欲将其浅薄地带过了去。
  可冯素贞那人却似一点也看不出一般,仍直直凝视于她,投以灼灼目光,且神色复杂深重,亦不知其所欲言,不由引得天香也羞臊了几分,收回了搭她肩处手,敛容息气,无措嘟囔了声:
  “怎这般看我?”
  “我……”那人微启朱唇,挪移着向她靠近了些。
  是何缘故呢?只这半寸步子,却似尖刀锋利,刹时便破了天香心口上防御的盾牌。
  帘外余晖尚未褪去,甚愈发浓烈,斜入户,恰落到她身上、她眉间,若丹华灼烈烈。回望而去,已是心绪难平。
  “我可以抱你么?”
  她低压了嗓音,问得迟疑。
  天香听着,尚未回过神,愣了半晌方才颔首点头,微张双臂,嗫嗫低语:
  “抱吧……”
  低眉,她将视线落在尺外那双青色皂履上。
  每挪移一寸,心中武士的擂鼓声响便猛然落下,引得尘土飞扬。
  只这微末的差距,却似绑了千斤坠,尺寸的接近都显得尤为艰难。
  时刻一点一滴走去,终于,那人脚步顿了住,停在咫尺之内。
  未及视其眉目神情,便轻轻环抱而来,或温暖或炽热的浪氵朝倾泄,笼罩了她全身,汹涌地翻腾,困得她无力招架,便只僵直立着,手儿垂两侧,甚忘了回抱于她。
  细细数来,她与冯素贞已认识了五年,她们之间第一个真真实实的拥抱方才来到。
  “天香……”
  颈边,她的名从那人沉沉的吐纳间流露而出。 “谢谢你,非常谢谢……”
  许是她说得那些煽情话语作祟,只这么几字,天香都似听出了满溢的感伤,及微弱的一点喑哑哭腔,便手掌覆她背上,缓缓拍抚,示以宽慰。
  “那乌鸦嘴手无缚鸡之力,还全得你照拂,如此,也只有我这位闻公子来怜香惜玉了。”
  天香温言嬉笑道。
  点滴等着,久久也未闻见那人话语,只气息炙热依旧,心中便思忖以为只这么沉默下去,也就罢了。
  正待她松手之际,肩膀两侧的臂弯却渐渐收紧了。
  一点一点,紧紧抱着,似要将她溶到身体里一般。
  “天香……”
  耳边,那人的吐纳变得愈发得浊重不平,连心跳也清晰可辨,轰鸣之声似烟火一般,在她耳边接连绽放。
  这世上,除了她故去的父皇,再没有人抱她这般紧。
  “我在……”她弱弱应声,稍有微颤。
  天香始终是有些不懂的,当下,那人究竟是以何心境拥住她,又是为何抱她这么紧?
  她的想法,一点也不明晰,甚至不敢去猜测,亦不敢作半点询问。
  即怕击碎了自己渺茫的期待,又怕坏了这片刻的雀跃。
  “我亦望你安好。”
  等了许久,只这一句。
  “人呢?有人么?”
  一声高扬的呼喊打断了天香脑中所有思绪,遂慌乱地与那人分开,退几步距离,已是窘态毕露。
  回身望去,林景年正站在门口,做作地左右张望几番才跑进屋来。
  “你们在这里啊,走,我们吃饭去!张大人请客!”
  未反应得及,门外又出现了几位不速之客。
  (二)
  来者是张绍民,以及一位上次游湖所见,与林景年相似打扮的公子,张绍民的下属,不见李兆廷身影。
  他二人拱手作揖,恭敬念了声“公主”。
  未及回话,身旁林景年正大力朝门外挥手。望去,门边竟还藏着一身形瘦弱的少年无人察觉,模样尚分不清男女,见着那人动作,同应之,便匆匆跑去了。
  遂解释道:“新认识的朋友,听说他住这附近,便一道送他过来了。”
  天香并不在意,瞥一眼张绍民风尘仆仆模样,调侃道:“几日不见,张大哥沧桑不少啊!”
  “赶去应天府见了几位老熟人,确是奔走了几趟。”
  应天府的老朋友?
  这两年,因朝中党争形势,记得是贬了不少前朝老臣到了南六部这儿,虽品级与朝中无差,却不过是来养老罢了,以那微薄职权,亏得张绍民还特意前去拜访。
  估摸着又是为了林景年那档子破事。
  “别看我,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我也不想每日都提心吊胆的嘛。”林景年无奈摊手,无辜模样。
  “虽职权微薄,尚能帮忙看住些老鼠。”
  冯素贞正端上几盏热茶到桌上,推到几位不速之客面前,遂落座于天香身侧。
  其举手投足皆是坦荡自然的味道,天香小心窥看一眼那人无一点异样的眉目,便抿唇下意识挪着位置躲开一些,托腮看向别处,好拂去一些心中多余的骚动。
  窄索帘栊,巧小窗纱外,日□□尽时,只最后一点光亮,尤似烈火,偏又奄奄一息,不良晌便透出点点湖色,再挂一弯弦月,也算是正式入夜了。
  却是不知,黑暗中又有几双耳目正窥探着这处,伺机而动,待猎待取。
  “那几位大人也差不多杖国之年了吧,近日身体尚好?”
  “尚且无恙,”张绍明小呷一口清茶,续言道,“听闻我到妙州办事,托我向你问好一声。”
  “如此,便谢过几位大人的挂念了。”
  冯素贞淡然轻笑一声,几几自嘲的味道偏然渗漏,落进天香耳中,不由便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滋味,或酸或涩,似漫不经心询问:
  “你们三个书呆子不是最爱聚一块儿的么?今日怎么不见那乌鸦嘴了?”
  话音落下,座下几人皆是面露惊色。
  “李兄不在这儿?”
  “我和张大人是先去了竹舍那儿,可冯老伯说他中午出门就没回去过啊。”
  ……
  李兆廷竟是失了行踪,且在这么个当口。
  身旁那人脸色如何,她是一点也不想知晓,甚恐避之不及,却仍不由心地窥了一眼去,便匆匆收回,将视线落在她手中小小的杯盏中。
  那清苦茶面微颤,亦如那人神色,起了波澜,随之褪去了,看着仍是僵滞。
  若是出了唠什子意外,冯素贞该如何?以那人的姓子,最坏的打算,该是寡妇吧。
  人总归是自私的,即便剔透如白玉,但凡青天白日,皆有其阴影留下,只稍稍换个视角,便会暴露无疑。
  圣人尚如此,何况她不过一介凡人而已。虽心中明了,李兆廷如今不过草民而已,他的命对于暗处的那些耳目来说早已没了价值,也没了任何取之姓命的理由。
  当下,她却恨不得那偷去了她心爱之物的恶人就这么永远消失罢,如此,她也就有了稀微的,可以将她占为己有的勇气,及一点可能姓。
  这般念头,愈是找寻,便愈是强烈,似青萍滋长,每踏足一步,既蔓延一处。
  直至最后在刘倩的墓前找到了他,仍是难以消除。
  那时,天已彻底暗了,竹林深处,烛灯之下,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那人已是烂醉,抱着一小坛酒,依靠着简陋的墓碑,酣睡如泥。
  刘倩的墓埋在京城之中,而眼前这坟中不过一些遗物而已,如此微薄的依托竟一点也敌不过眼前的将娶之人。
  只这么一位无胆无谋的书生,谁能想到,她那举世无双的女驸马却要成了他的妾,偏还给不了她该有的庇佑。说道两情相悦,如今看来,连全心全意的爱都是虚妄的。
  而她堂堂天下的长公主,能做的竟只有祝福而已。
  瞥一眼地上那人委屈又没出息的模样,天香并无半句冷嘲热讽,看着眼前冯素贞僵直的背影,反倒衬得自己如何苦涩,如何卑微,连那一步也不敢跨去,茕茕孑立,藏其阴影后,看不见,便权当那人面色依旧,风平浪静,骗自己一遭,好图个痛快。
  一路上,她半句话语也未言说,只沉默跟着人群,随着点点红烛,穿过长而窄的小道,寻到竹林深处的人家去。
  大家也只默认她二人是吵架了,并未多问其中缘由,待安置妥当了,遂与冯素贞及其父道别,打算回城里去。
  竹门口,那人静静立在阶前青灯下,虽晦暗不明,却更映衬得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里面波涛汹涌,却又何等沉寂。
  眼眸低垂,眉梢微拧,看着她,等他人都上到了马上,只剩了她一人立那儿,僵持许久,却仍迟迟未开口。
  方转身,身后人却几步追上来,踏上簌簌的碎叶,捉住她手腕。
  却望而去,正听闻她唇中吐露“天香”二字,支支吾吾,没了下文。
  “你若不想留在这儿照顾乌鸦嘴,便同我一起走,可好?”
  半亭清风迎面,拂起了少女的青丝发梢。
  烛影摇红间,这一句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语,她终是说出了口。
 
第20章 易成伤
  (一)
  最后,那人终究是应了她的话,同她一道回了城里。
  几日后听闻林景年的后话,似那时张绍民脸色是难看得很的。
  “……在门口拉拉扯扯,含情脉脉,搞得跟要永别了似的,也无怪张大人会控制不住表情了。”这是她的原话,可天香却听得懵懵懂懂,难理清其话中的意思。
  马车上,那人面色依旧,在且还算作宽敞的里间内紧依着她,天香几番打量,虽并未从其眉宇间察觉一点苦涩,心中却仍是不痛快。
  她自视看穿了那人的逞强与心中哀嗟,得到了这片刻的胜利又如何,却不过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窗外望去,盏盏风灯摇曳,忽明忽暗,若冥府的引路的残魂,蜿蜒穿梭在竹林簌簌的声响中,摇摇晃晃,颠颠簸簸,不知尽头何处。
  车轮缓缓碾过尘土,直至街市的光亮映入眼帘,方才回到人间。
  已时辰不早了,尚惦记安乐那孩子何时睡醒来,便取消了张绍民原本定在城中繁华处的酒筵,在药铺近处寻了间窗明几净的小客栈,简单进几口哺食。
  可即便山珍海味摆眼前,现时她也早没了往日兴致,小酌几杯清酒,遂佯装不胜酒力,伏卧桌上打着瞌睡假寐。
  这一趟妙州行,本就为他二人成婚而来,可她却贪心得很,小小的一点希翼也成长得惊人,时间越是流逝,她的心便越是躁动不平,总盼着能从那人身上得到些什么。
  一些给不了别人,却唯独只属于她的东西。
  耳边,酒桌上闲谈之声絮絮绵长,阖着眼,催促着她入眠。
  于今日之事,张绍民与林景年二人因顾及冯素贞颜面,只避重就轻念去几句碎语,便将话锋落到过往宫中的趣事上,蹩脚得当作对那人的宽慰,几句侃笑下来,酒气弥散,也都醉了七八分。
  而后,不知过去了多久,肩上稍重了些,薄薄一件外衣散去许多了寒意,耳边只依稀是那人与张绍民低沉的声线,林景年是睡了还是回了客栈尚不知晓。听闻夹杂一点酒杯轻碰的音韵,在她耳目之上如飞鸿渐行远去,直至无影无踪,不得入耳,便似梦中人呓语,难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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