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君归芳已歇+番外 作者:书当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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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陷入僵持,这时,许秋妍道:“要说朝服,这儿确实有一件,也的确是梅太医的。”她从旁边的小桌上取过一个包袱,里头整整齐齐叠放着衣服、顶戴。她道:“梅太医说这身衣服是皇上对他的器重,总是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他又勤谨,衣裳磨损了好几处。奴婢这两天在帮他缝补。”她转向阿福:“阿福,你今天喝了点酒,是不是看花眼了?”
阿福不知所措,一味往纯贵妃方向瞟,纯贵妃像躲什么脏东西似的,悄么声避开他几步远,道:“说不定只是梅恂躲得够快,李进德,你去查梅恂现在何处。”
“别找了。”
声音沉稳浑厚,不怒自威,是太后过来了。她身边站着大阿哥,梅恂也跟在后面。
后妃贞CAO向来被视为大事,但还不必去惊扰太后。乾隆赶紧上前请安:“皇额娘,更深露重的,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后哂笑:“坏事传千里,这种丑事等不得落到实处,谣言早就漫天飞了。永璜,跟你皇阿玛说清楚。”
大阿哥道:“皇阿玛,方才在席上,儿臣贪嘴多吃了几块点心,随即觉着肠胃不适,就找梅太医来给儿臣瞧病。从席散到方才,梅太医一直在儿臣那里,皇祖母也能作证。”
纯贵妃出言讥讽:“大阿哥看病的时间可真不短呢。”
大阿哥道:“是啊,儿臣生母早逝,时时处处都小心慎重,生怕被人所害,吓都能吓出一身病来,到底不如三弟、六弟有纯娘娘这样体贴贤德的额娘。”
纯贵妃不再和他争辩,执拗道:“皇上,这只能说不是梅恂,说不定另有……”
“行了。”太后截住她的话头,“纯贵妃,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少年了,如今已经是两位阿哥的额娘,怎么行事还这么莽撞?哀家看你太过心浮气躁,需要静静心。就回钟粹宫安心养胎,别随意出来走动了。”
太后这是要给她禁足,还没提期限,纯贵妃觉着这回是拿够了证据“欲为圣明除弊事”,却落得如此下场,满腹委屈,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抛向乾隆。
乾隆本来就压着火,这一下又惊动那么多人,他更是着恼:“这些天你也用不着见永璋和永瑢了,皇额娘可以照看他们,皇后、嘉妃、愉妃都是生养过的,也能帮忙照拂。你这姓子不好好改一改,朕难以放心。”
闻言,纯贵妃即刻红妆着泪,太后不容她哭闹,淡淡道:“永璜,送纯娘娘回宫去。”她看着地上抖动如筛糠的阿福,又道:“这个奴才也十分可疑,深更半夜他怎么就碰见纯贵妃了?送去慎刑司好生审问。”
乾隆平复心绪,垂首道:“儿臣虑事不周,让皇额娘费心了。”
太后慈爱地笑笑:“哀家不愿你为这些琐事太过劳神,过来让你省点事。哀家记着你说这几日要陪着皇后,别让她等久了。”
乾隆应了,扫见娴贵妃病弱苍白的面色,心中惭愧,对她道:“你好好调养,朕得空就来看你。”
各人归各处,太后还没走,她饶有兴致地把娴贵妃、许秋妍和那件破旧朝服打量一番,莞尔道:“哀家初进宫时,信奉与人为善就能安然度日。可后来发觉,有些人偏偏就是要害人的。别人要害你,不妨反击回去,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能走到哪一步,都是自己的本事。你很聪明,只要你的聪明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定能一生荣华。但要时刻记着,别反被聪明误了。”
娴贵妃道:“多谢太后教诲,臣妾谨记于心。”
人走空了,许秋妍心跳反而加快,她关上门,问道:“娘娘,太后娘娘莫非都看透了?”
“或许吧,”娴贵妃坐到榻上,“太后历经后宫多少险恶,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许秋妍心里暗叹:宫斗冠军真不好当。
折腾了半天,她们都乏了。把宫里的人大半夜惊醒,娴贵妃过意不去,又叮嘱他们喝了暖身姜汤再入睡。
许秋妍躺回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天上那轮月亮仿佛照尽了天下无眠人的心事,叫人心中千丝万缕的隐秘思绪纠结缠绕,许秋妍委实憋闷,又怕在床上翻覆吵醒绮照,轻声起身来到院子里,呆呆望着天。
秋夜里的风冷飕飕的,许秋妍却无感知,仿若入定一般。
突然,她听见几声异常凄厉的惨叫,刚开始以为是错觉,但那叫喊随即再次传来,一声比一声凄惨哀凉。
她确定声音从正殿传过来的,登时汗毛倒竖,顾不上别的,撞门而入。只见娴贵妃在床上蜷成一团,浑身抖得厉害,还轻声嘀咕着什么。
“娘娘!”
许秋妍去碰她,她并没反应,依旧自顾自地抖动震颤、念念有词,好像陷入了醒不来的梦魇。
“你看看我。”
许秋妍着慌了,想让她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娴贵妃却一直拗着劲儿,许秋妍只好把手伸进她被窝里去掀,手指触到她露出的肌肤,发现她身上热得发烫。
许秋妍急道:“你发烧了?快……”
话音未落,她的唇却被密实地封住了。
娴贵妃高烧时的朱唇格外干燥而灼热,一碰到许秋妍微凉的触感,如同久旱逢甘雨,忍不住想汲取更多。
许秋妍好似一下被点着了,周身一片酸麻,动弹不得,四平八稳瘫在床上,痴痴地任着娴贵妃动作。
娴贵妃累了,手停止了作乱,趴在她耳边吐着热气,口中还在呢喃,许秋妍辨别半天,听她发的是“素雨”的音,只是不知这两字怎么写。
许秋妍直觉这是个名字,属于一个令娴贵妃刻骨铭心的人。莫名地,她心口抽疼一刹,问道:“我是谁?”
娴贵妃不应,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吐息渐渐平稳均匀。
许秋妍的心慢慢沉下去,千般滋味在心头。她终究不放心留娴贵妃单独在这儿,小心翼翼把被子拉过来,保持这个姿势不动。
说来也怪,许秋妍就这么僵着,困意反而袭来,不多时便一枕黑甜。
翌日醒来时,许秋妍全身酸疼无力,轻轻一动,关节像年久失修的接合处似的,咔咔作响,她都不知自己如何这么睡了一宿。
随着轻悄的脚步声,娴贵妃走了进来,许秋妍心一突,慌忙滑到地上行礼。
“平身吧。”
娴贵妃似乎没什么异样,可许秋妍感知到了她显见的冷淡。
许秋妍立起来,襟前的衣物散乱落下,露出大片春光。她尴尬地揪起那块布料,解释道:“昨晚是……”
娴贵妃打断她:“去吃饭吧。”
娴贵妃今天也让梅恂来看病了,把许秋妍摈斥在外,吃饭时也是让绮照侍奉的,一整天的工夫,她们二人都没有直接交流过。
晚间,许秋妍心事重重,正巧绮照也没睡着,于是她问道:“绮照,你觉得娘娘今天有什么不同吗?”
绮照想了想道:“没有啊。”
许秋妍道:“那她怎么一天没让我侍奉?”
“我以为多大事呢,”绮照不以为意,“娘娘说你昨夜没睡好,想来乏了,就没支使你。”
许秋妍叹口气:“好吧。”
和别人怎么说得清呢。
绮照躺了一会儿,又道:“凝碧,我今下午茶喝多了,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吧。”
许秋妍忽的想起什么,心思一动:“你昨天下午不是喝的更多,怎么也睡得挺香的?”
“出事之前,我其实也一直没睡着,”绮照回想着,“不过事情了了,心里一张一弛容易累,就睡熟了。”
许秋妍表面应和着,暗自思忖着昨晚的事。她想起了那碗姜汤,当时其他人都喝了,不过自己一直很讨厌姜的味道,所以偷偷倒了。
绮照平日里睡眠很浅,一点动静都能被吵醒,昨夜娴贵妃叫得那样凄厉,按理说她应该早就醒了。且不说她,江盛忠和阿禄都机警得很,那时都是毫无反应。许秋妍推测,娴贵妃往姜汤中下了什么迷药,预先防止别人发现她那副样子,而自己却不长眼地撞了上去,还单纯以为那只是梦魇、发热,不知道避嫌。
许秋妍心里打翻了五味瓶,眼眶发涩。她道:“绮照,我这两天腹痛,明-ri-你帮我和娘娘说一声,我想歇息几日,就劳烦你了。”
绮照以为她是来了月信身体不适,也不多想:“好,那你明日也不用惦记着早起了,娘娘会体谅的。”
“嗯。”
许秋妍轻轻应了一声。不知过了多久,绮照已经睡熟了,她仍无睡意,又是一夜无眠。
下卷·玉漏迟
第16章 纷乱
一连几天,许秋妍有意躲着娴贵妃,不是去做饭就是忙着浇水,要么就在屋子里独自闲坐。娴贵妃对此全不在意,从没主动找过她。
许秋妍心中空落落,不想这么继续下去,于是跑出去找梅恂。毕竟这些天一直是他在给娴贵妃诊脉,就算软磨硬泡,也得从他那儿问出点东西来。
梅恂正在大阿哥宫中,许秋妍托辞娴贵妃抱恙,侍女蕊儿才答应替她说一声,叫她先去自己屋里等着,又贴心地给她上了杯热水。
外头还刮着冷风,许秋妍待在屋里喝着热水,对蕊儿很是感激。
许秋妍等了好半晌都不见梅恂出来,正打算告辞,改日再叙,这时蕊儿过来说梅太医得空了。她快步出去,心下不禁奇怪:梅恂看病一向干脆利落,不会迁延这么久。若说是遇到顽疾,他的神情又很轻松,还带着笑意,不像多累的模样。
刚从暖和屋出去,许秋妍冻得搓了搓手,道:“看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大阿哥从门帘后探出头来,唤道:“谨之,后天别忘了再来。”
梅恂回头朝他温和一笑,这才转来搭许秋妍的茬:“娴贵妃娘娘怎么了?”
许秋妍将人拉到一个少人的地方,才开口:“中秋那天,娴贵妃夜里好像梦魇了,叫得很惨,还浑身发烫,为何你没告诉过我要留意?”
梅恂方才春日般温煦的笑容顿时消解,散入冷风飘摇无迹。他重又勉强支撑笑意:“这种病症不好诊的,她也未曾与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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