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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篡逆,废为庶人,依庶人礼下葬,王妃及子女皆同罪,一并处死。赵王、代王、荆王附逆,废为庶人,流放边疆,永不宽赦。
至于其他同流合污的官员,交由刑部、大理寺追查,王丞相主理。
卫秀饶有兴致道:“新君呢?”
秦坤笑了笑:“先帝还剩下两位殿下。汉王缘与滕王绽,两位殿下两个时辰前一起上表,请求出京,以示无心大位。”这两位皇子还小,没有子嗣。而前面几位都是罪人,皇孙们也从父罪贬为庶人。
先帝一脉中,已无男嗣可继承皇位。宗亲之中也无出色人物能与濮阳抗衡。
“王丞相上表,奏请殿下即位。”秦坤一件件说来。
卫秀听着,并不打断。
“朝中过半数大臣附议,恳请殿下入承大位。还有一些称从未有女帝,不愿下拜。”
“两边大臣就在殿上引经据典地辩了起来,眼下应当还没散。”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女子称帝,总会受一些阻挠。卫秀见秦坤神态泰然,便知朝上虽有争论,但也不那么难应付。
国君不可久缺,至多明日,就会有一个结果。
卫秀猜想明日能出结果,还是保守了,当夜,宣德殿中就定下了新君。
濮阳回到含光殿时,已将近三更,卫秀还醒着,等她回来。她脸上有喜悦的神色,却不那么明显,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宫人看上去比她更高兴。
卫秀见此,没有立即发问,待濮阳洗漱之后,吹灭了蜡烛,方问道:“登基大典定在几时?”
“明日。”濮阳回道,说完,她不再是外人面前端方稳重的模样,嘴角显出欢喜的笑影来。
“都让步了?”
“是,形势比人强,他们不得不退让。”濮阳侧过身,对着卫秀,兴致勃勃的,“晋王篡位一案还未审结,三王又牵涉其中,拜他们相争多年所赐,朝中与他们毫无牵涉的大臣少之又少,为不被扫入逆案中去,只好让步,尊我为帝了。”
濮阳显出些得意的神采来。卫秀看着好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濮阳靠到她肩上,轻声道:“真如梦幻一般。”
“是啊。”总算是如愿了。卫秀也觉得不易。明日就可登基,大局已无碍,殿下也不再需要她了。卫秀打算好了,明日就将实情全部托出,“明日登基大典之后,我有一事要说与殿下……”
她一面说,一面转头,只见濮阳已靠着她酣然入睡。
一日劳累,先是入宫,又与晋王应对,接着再与大臣周旋大半日,直到定下大位。她确实累了。
卫秀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无奈一笑,将濮阳的头发拨到一边,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满是珍视。
濮阳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梦。
梦中是战火四起的皇宫,宫人们背着包袱四处逃难。宫中遍地尸首,有些倒在血泊中,有些被火烧得焦黑,有些是身在高位的大臣,有些是卑微的宦官。殿宇都塌了,粗壮庄严的柱子横在地上,锦罗蒙尘,金瓦破碎,已是穷途末路。
卫秀从宫门进来,她身后有许多将士。一行人直往宣德殿。
濮阳突然意识到,这是前世的情景,是阿秀攻入京师后,在她自刎前的那一段。
像上一回梦见卫秀城头自刎那般,此次的情形也甚为清晰。她可以看到阿秀紧簇的眉头,看到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戾气。
宣德殿外也满地尸殍,卫秀就像没有看见一般,漠然地往里去。
萧德文在殿中,他身着衮冕,甚为庄重,可惜却是被人按在地上,毫无动弹之力。听到轮椅轧过地砖的声音,萧德文连忙开口求饶:“卫卿,饶朕一命,皇位给你,洛阳给你,统统给你,只要饶朕一命,都是你的!”
卫秀到他身前,轻笑了一下:“你是萧氏最后一人,你死,我才能大仇得报。”
萧德文挣扎着抬起头来,满脸狼狈,呆滞地看着卫秀,结结巴巴地重复:“大、大仇?”
“是,”卫秀冷漠道,“你萧氏诛我仲氏满门的仇。”
萧德文呆呆地愣住了。濮阳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冷意,全身的血都像被冻住了一般。她看着卫秀的脸,想要从中寻找出说谎的破绽,然而,任凭她如何拼命找寻,都只看卫秀从眼角到眉梢,每一寸都是冷漠与仇视。
萧德文从怔愣中转醒,他像溺者揪住了一根稻草,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连声说道:“我从未诛过仲氏,这朝中哪有什么仲氏,卫卿,你一定是弄错了。”
“不是你,是萧懿。”卫秀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明明白白地送命,又或是此事闷在她心中太久,她不愿再藏下去,“你可知洛阳城固若金汤,为何我短短一日,便能攻入城中?”她也不必萧德文回答,径自说了下去,“是焦邕,他开的城门。他曾师从我父,只是他那时尚未发迹,我父欲历练他,未将仲氏的名头借与他用,方不为外人所知。也幸得如此,他才幸免于难。”
“仲氏上下百余口性命,加上护送我父入京的众多将士,你看,当不当还?”卫秀从袖中取出一口剑,是鱼肠剑,“我恨萧氏入骨,你去后,我会将你曝尸荒野,萧氏宗庙,也会焚毁,至于先帝,我会令人戮尸。”
萧德文看着她拔剑出鞘,吓得瑟瑟发抖,但这并未引起卫秀的同情,她依旧将剑贯穿了萧德文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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