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欺,军师不可欺(gl) 作者:鱼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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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想得美。
☆、封号
沈离央回去以后,顾流觞就唤来管家,让他带人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领若水去住。
若水年纪不大,却也见过许多世面,怎么会不明白客房住着没有厢房舒服,当下又故技重施的哭喊起来:“我不要去,我怕黑,要和觞姐姐一起!”
她以为像这种教养良好的年轻女子一般都弱气又心肠软,最是好糊弄。从前偷窃时也总将她们作为下手对象,反正就算被抓住也只要哭闹一番博同情就好。谁知顾流觞根本不吃这一套。
只见顾流觞端坐在花梨木椅上,拿起茶盏呷了一口,冷笑道:“将军可欺,我却不是什么糊涂虫,你不必拿糊弄她的手段来对付我。”
若水的表情僵了一下,“觞姐姐,你说什么呢?”
“听不懂么?那我就再提醒你一句。”顾流觞起身走过去,俯首在她耳边状似亲昵,语调却冷如寒冰:“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如果现在不知收敛,将来就会更难以收场,明白吗?”
说完,她就施施然走开,自顾自的进了里间。
那若水虽然忌恨,也知道沈离央不在,自己少了个靠山,只得心有不甘的跟着管家下去了。
一夜相安无事。
隔天沈离央来的时候,顾流觞正领着若水在屋内的一张小桌前学写字。
“在写什么呢?”沈离央微笑着走进来,在看到那张纸上一行歪歪扭扭、缺点少划的“壹”时明显的愣了一下。
在她想来,若雪的妹妹就算不像她那样知书达礼,也总不至于连最基本的数字都不会写。
顾流觞无奈的耸肩,意思是:你自己都看见了还用问我?
若水看到她来了倒是很高兴,立刻把笔一扔,蹦了过去。“离姐姐,我不想写这些,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不可以哦,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觞姐姐是有大学问的人,你跟着她学,会有长进的。”沈离央摸着她的头,又漫不经心的问:“从前你姐姐没有教你念书认字吗?”
若水知道她这是起疑心了,眼珠子一转,眼泪汪汪的说:“姐姐说可怜我年幼就流离失所,等到年龄大些再学也不迟。”
“这倒是她会说的话。”沈离央点头,叹了口气。“你在这住的习惯吗?有没有什么短缺的,我让人去备来。”
“客房太小了,又很暗,我睡不好。”若水趁机告状。
“你让她睡客房?”沈离央回头看着顾流觞,有些不悦的说,“不是还有几间厢房空着吗?”
顾流觞早就预料到她会告状,不慌不忙的说:“你对这孩子有多上心,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昨天实在太晚,来不及收拾,我便让她先去离我这最近的客房歇下,想着半夜要是有什么事,走动起来也方便。这不,今天一早就让人把房间收拾好了,等会就可以搬。却没想到……这孩子竟这样娇惯。”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倒让沈离央觉得自己理亏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罢了。”
她仔细想想,又觉得自责起来。顾流觞一个真正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当初住的是什么?是不及这客房十分之一的营房,可她却从来没有抱怨过。相比之下,这孩子的确是不能太惯着了。
“不必搬了,就那样吧,小孩子也该多吃点苦才好。”沈离央伸手去牵顾流觞,顾流觞躲了一下,还是任她牵住了。
“我和觞姐姐去里面说会儿话,你自己在这写字,不要乱跑。”
进了里间,沈离央立刻不复外面端着一副架子的模样,执起顾流觞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刚才是我的错,给你打几下消消气?”
顾流觞冷哼一声,“我可打不起,等一下要是将军一个不高兴,又来兴师问罪怎么办?”
“军师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回吧。”沈离央扯着她的手臂不住的晃,还故意尖声尖气的说:“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了,晃得我头晕。”顾流觞白了她一眼,“特地到里间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沈离央笑笑,“我是给军师报喜来了。”
“什么喜事?”
“上回大败安瑞的封赏已经下来了,你猜猜是什么?”
顾流觞漫不经心的想了想,“无非就是些珍器古玩之类的,莫非有什么稀奇东西,让你这么大惊小怪?”
沈离央从怀里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在案上展开。“其余人也罢了,只你一人得了天王圣口亲封,封为神机军师。”
“什么?”顾流觞一听却毫无喜色,“你不觉得这封得有点过了?我才刚有建树,战功又轻,是万万及不上这封号的。”
“我倒觉得以你的才干,封这个一点也不为过。”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沈离央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我大哥素来惜才,大概也只是借此表达求才若渴之心而已。何况不过是一个封号,并不碍的。”
她想了想,又有些深沉地说:“可是这个封号对于你的意义就不同了,有了这个天王亲口授下的封号,就算将来有什么事,别人也会顾忌这个,不能轻易对你怎么样的。”
顾流觞苦笑,如果是一般的官家小姐,那这个封号的确是一道保命符,可对于她的真实身份来说……别说是封个神机军师了,就是封个什么神都不管用。
“你会不会觉得很荒唐?”她看着沈离央的眼睛,认真的问。
“什么荒唐?”
“我一个朝廷命官的女儿,却给你们当了什么神机军师,难道不荒唐吗?”
“我出身草莽,以女子之身封王都没人觉得怎样,你不过是给我当了军师,又有何不可?”沈离央温柔的伸指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就算不当这个将军,我也一定护你周全。”
“说什么傻话?”顾流觞只觉心里一阵难受。
她开始后悔起来,后悔当日在肃城的时候,为什么不趁着那个机会咬咬牙把真相说出来,以致现在要开口就更加难了。过度的恩宠和那个人过度的深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如同空中楼阁一样,让她感觉随时都会有崩塌的危险。
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顾流觞啊顾流觞,你聪明一世,到底还是栽在一个情字上面。这个人就有那么好,让你明知是飞蛾扑火,还宁愿溺死在这一腔柔情里,哪怕前路就是灰飞烟灭。
“怎么了?”沈离央感觉到她的异常,“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没什么。”顾流觞故作轻松的笑笑,“这会若水的字应该也写完了,你先出去看看吧。”
她怕再这样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想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大哭一场。
沈离央看着她眼角泛了晶莹却还强颜欢笑,心里也是一阵失落——难道自己那样的承诺还不能让她放心吗?到底是还有什么难处不能被自己知道呢?
“那我先出去看看。”沈离央郁郁的走出了去。
两人各怀心事,却又无法说清,一时间都有些不快。
若水在外面倒是已经写了好几张字,她见沈离央出来,便作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把那叠纸拿过去,“离姐姐,你看我写得怎么样?”
沈离央怏怏的,也没心情细看,只说了句:“嗯,有进步。”
“那你能教我写姐姐的名字吗?”若水眼巴巴的看着她,“我一到十都会写了,就是不会写姐姐的名字。”
“你学写你姐姐的名字做什么?”
“我想着,要是姐姐一直没有来找我的话,我就要像那些大人一样,去街上发告示找姐姐。”
沈离央听了,想起还流落在外的若雪,心中更觉刺痛。接了她手里的纸,拿了笔正要写,却发现纸下面还垫着什么东西。
“你拿的什么垫着?”
若水讨好的说:“我怕墨迹弄脏桌子,所以在书架上拿了本书垫着。”
“哦。”沈离央把书抽出来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本被渗透的墨迹染得几乎报废的书,好死不死的,就是顾流觞最为珍爱的《浮霞山诗话》——前朝名士柳仲文流传下来,仅存的一本手书珍本。
☆、争吵
顾流觞在屋里偷偷抹了一会儿眼泪,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出去一看,却发现沈离央一脸凝重的坐在那里。
“怎么了?”
沈离央把那本被划花的书拿出来递给她,垂着眼说:“这个……不小心弄成这样了。”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要是别的书倒也罢了,去买一本回来再赔罪便是,可偏生是这本独一无二的前朝名家手迹。其中的价值自不必论,最重要的是它还是顾流觞的心爱之物,平时闲暇无事总会拿出来赏读的。
顾流觞定睛一看,脸色遽变。这本书她翻阅过无数次,就连书上的每一个折角都了然于心,就算现在被弄得面目全非,又怎会认不出来?
“这是你弄的?”顾流觞冷笑一声,明知故问。
沈离央低着头说:“小孩子不懂事,弄脏了你的书。我让她先回去了,我来替她赔罪。”
顾流觞一听更加火大,“你来赔罪?你要怎么赔?”
其实书被毁了还在其次,最令她寒心的还是沈离央的态度——她为了一个“故人的妹妹”,就可以毫不犹豫的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而且还不假思索的认为自己一定会和一个小孩子动气。
沈离央被她质问得也有些不悦,但毕竟理亏,还是耐着性子道:“不过是一本书,外面也不是没有抄本,你又何必和一个孩子生气呢?等会要是……”
她本想说“要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好了,”没想到顾流觞却误解了,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等会要是什么?要是你那故人找来了,你没办法向她交待,对么?”顾流觞自嘲的笑了笑,“你若只当我是个外人,只当是……只当是一个空闲时的消遣,就不要总作出一副深情的样子,让我徒增伤心。”
这一番话说完,她已是嘴唇发白,心如刀割,却还强撑着没有落泪。“也是我自视太高,这城是你的,宅子是你的,东西自然也是你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沈离央被她一通抢白,只感觉莫名其妙。“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是疯了,将军若觉得碍眼,就请自便吧。”顾流觞拿着自己的书,头也不回的进去里间了。
沈离央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也脸色阴沉的拂袖而去。
营房。
“这是怎么了?”锦绣眼尖,很快发现了沈离央的不妥。“平时去完那边回来都是喜笑颜开,今天怎么这副样子,该不会是……和军师吵架了?”
沈离央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和顾流觞的事她连义兄崔广胜都没告诉,却唯独告诉了锦绣。这不仅是因为她和锦绣有交过性命的情分,更因为锦绣总是像姐姐一样,能够给她关心、宽容和理解。
“是为的什么事,能和我说说么?”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沈离央便把起因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还气不过的说了一句:“你说她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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