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逆命而行 作者:姜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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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飘荡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没有伤痛感觉不到温度,只能看着自己前世惨淡的结局,就像看一场电影,结局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可以很平静的旁观。
‘电影’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在这异世,赫连已经开始为他招魂,一根根银针扎进他最疼的神经穴位,让他以为是灵魂快要散尽了。待他醒来将一些弄明白的时候才知道,他这鬼门关一趟,阎王没有收他。
为了救他,赫连倾尽了一生的功力,白芷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什么特殊的存在,他想不明白为何赫连会给他这样的施舍,然后,赫连告诉他,救他,因为他们同仇敌忾,最主要的,白芷和他们过世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赫先生没办法不管。
这是两个很有说服力的解释,不论原因,他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司城箜。再者,白芷虽没有亲自见过赫先生的儿子,却见过那女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和那女子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除夕夜那晚,司城箜也把他认成了那女子和赫先生的儿子。
白芷知道,如若不接受,他这辈子都没办法为爹娘报仇,更别提活着了。所以,他接受了,于情于理,他都会称赫先生为师傅。
赫先生没有马上教他武功,而是让白芷足足休息了半年,这半年过的并不烦闷,大多数时间都在听永逸和十薇吵架,十薇早就脱了在眉城的那股温柔,完全不再隐藏自己的真个性,每每看到这样的十薇,白芷都会想到南楼,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欠南楼一个约定。
当初跟南楼交换毒的时候,白芷就赌上了自己的所有,只可惜,怕是再没机会了吧,他日再见,只能兵戎相见,毕竟濮阳山庄和司城谷是息息相关的。
半年之后,赫先生也没教他武功,而是让另一人传授。
是赫先生的妻子,红月。
白芷还记得曾去赫先生家中为其妻子看诊,他当时给女子右手诊脉,没发现有练武的痕迹,后来他才直到,原是红月习惯手是左手。
白芷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红月,一声师娘怎么也叫不出口,最后干脆就直呼姓名了,倒是红月那女子,从不在意。不管春夏秋冬,她脸上的黑纱就没拿下来过,除了一双和白芷神似的双眼,什么都不曾表露,就连教白芷武的时候也不会多一句废话。
一开始的时候白芷有些吃力,毕竟从未接触过这些,一套一套变化的剑术简直让白芷发疯,红月教的不是基础,而是非常复杂的剑术,倘若白芷学的慢,她就非常冷漠的说白芷是个废物,白芷不能反驳,他没有立场,毕竟赫先生都把几十年的内力给了他,他却连这点武功都学不会。
白芷选得是轻剑,银白色没有一点花哨,永逸细心,在白芷的剑柄上缠了一圈软棉,以免白芷的手被磨破,可三年下来,还是磨出了一层薄茧。
白芷记忆自认为很好,这一次却还是很棘手,没办法记住,他就记在本上,等一招一式都能连贯的时候,红月又教了他另一套武功,但是一年过去了,就算白芷记住了很多招数也还是打不过永逸,永逸是什么选手白芷可了解透了,练了一年连永逸都没办法对抗,那这练武到底有什么用呢?简直就像舞剑一样,空有其表。
白芷的疑惑很快就被解开了,等他熟记了几套武功之后,赫先生开始教他如何运用内力。内力让赫先生藏在白芷体内,等白芷按着赫先生说的那样运气的时候,一下就如热流在体内爆炸,好几次口喷鲜血,头晕目眩。
赫先生告诉他,这是正常的,每天坚持推动内力,直至习惯,直至可以控制它自然收放,才能达到作用。白芷听了,他每天除了练武就是运气,感受着体内一股强大的热流冲破四肢五脏,然后再一点点控制它向什么地方聚气。
半年的时间,白芷就适应了体内强大的内力,赫先生说他天生聪慧,其实白芷没这么觉得,他只是在付出了很多时间而已。
白芷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日,赫先生在一旁念心诀,让白芷按照他的心诀来推动内力练武,招数已经记在了心里,耳边是赫先生给他念了无数次的心诀,那是仿佛有人指引一般,剑在他手中不再只是空耍,每一招每一式都流畅自如,红月教的武本就是柔软套路,变化起来很多样,有种随心所愿的感觉。
化剑为枝,化枝为柳,化柳为风,手中执风又似剑。
一套剑练完,白芷已是满头大汗,但是他看到了被他剑气割破的树皮,还有站在一旁点头淡笑的赫先生。
那是第一次,白芷真正的体会到武功的含义,竟是这样让人着迷。
然而,他急了,待他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一口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白衣。
赫先生告诉他,只是内力太强他还无法自如运用而已,多多练习就好了。
所以,白芷开始没日没夜的练,直至不再累的吐血,直至可以轻松打败永逸和十薇,当然,十薇时刻的提醒着他,‘不要以为是你天生奇才。’
白芷当然知道,他能如此快速的掌握一切,是赫先生几十年积攒的内力的作用。
三年之后,当白芷可以和红月相对抗的时候,赫先生让白芷出了这荒漠,但是,他再三警告,凭白芷现在的功力,还远不能与司城箜相对抗。
所以,这次,只是让白芷出来找一个人,赫先生没有告诉白芷那人的身份,只告诉他,要寻之人是位老人,名字叫晋修。
白芷走出荒漠的时候,永逸没有跟着,他说,他就在这里等着白芷,白芷若不回来,就跟他恩断义绝。
白芷知道永逸的意思,永逸是怕他死了。
……
……
夜色越来越深,待家家灯火已熄的时候,白芷将屋顶上的瓦砾重新盖好,他站起身,暂别这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五日前,他从荒漠出来,在寻人之前,他先回了这小镇,他只是想看看师弟和梁师傅而已,并不打算破坏他们的平静生活。
还有,今日正是农历七月初三。
爹娘的忌日。
不过,在白芷去看爹娘之前,他拐了一下,直到看见一个暗红的大门。
门上两个字有些旧了,却依然刺目。
【凡宅】
没错,就是凡老先生家,这里曾是他白芷受尽屈辱的地方,但是他这趟来并没有打算报复的意思。
小时候看来又高又威严的围墙,此时只是轻轻一跃就跨了过去,不得不感叹,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
凡家的一切都没有变,但是看过了司城谷和濮阳山庄的白芷突然觉得,凡家的院子真的很小,所以他轻松的就找到了凡无极的屋子。
白芷悄无声息的打开半开的窗子,从窗子翻身进屋,可能是夏天比较热,床上的两人睡的并不踏实。凡无极依然很黑,样子倒是没怎么变,依然一副市井之徒的模样,一点没有琴乐世家的儒雅之气。
白芷坐到椅子上,静坐了一会儿,指尖轻点桌面,然后逐渐增大。
凡无极睡的本就不熟,等他醒来想发火是何人吵扰的时候,屋里就传来震天响的叫喊。
白芷一顿,透过帷帽看到了凡无极身边的一个女子扯着被子大叫。
白芷没起身,执起茶盖儿就扔了过去,直接让那女子僵住,女子被点了穴,只能张着大嘴,眼珠子看着身边的凡无极,似求救。
其实白芷没打算杀了凡无极,就是告诉他,最近的恶作剧是白芷所谓,那些只是警告,让凡无极以后老实点儿,别再为虎作伥,否则就杀了他以快人心。
凡无极不会武,他吓得不轻,一脸的冷汗求饶。白芷也没为难,他就从正门走出去的,走到外面的时候才想起来没给那女子解穴,白芷随便捡起一颗石头从窗户扔了进去,然后下一刻,那女子的声音似被放开,险些震翻了屋顶。
他相信凡无极不会再去查师弟,因为凡无极至始至终都是个没有大脑的莽夫。
白芷走了,驾着轻功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隐水村。
村子多了不少人家,而他原本被烧的精光的家还在那里,13年间,已经覆上了厚土,长满了杂草,后院的那颗银杏树倒是又高了,满树的叶子,生机勃勃。
爹娘的坟在不远的地方,白芷走过去,将覆盖在石碑旁的杂草拔光,刻字已经掉色了,那还是白芷亲自描的颜色。
白芷跪下身,在爹娘的坟前各磕了一个头,然后不动了。
他本有千言万语想说,可这一刻,只剩下沉默,因为他无法给爹娘一个交代。
而视线一转,他又看到了一旁的小坟,上面还刻着‘家弟小黑’几个字,此刻看上去,有些像嘲讽一样。
“呦,这鬼魂祭拜还是第一次见,大半夜的,怕是要吓死人了。”
声音响在身后,白芷一动未动,他早就察觉来人,只淡道:“你为何跟来?”
“当然是来看你怎么死的。”
白芷站起身,待身后的人靠近,他转头,看到一身男子装扮的十薇,“走吧。”
“去哪儿?”十薇挑眉。
“你不是要看我怎么死的吗?那就跟紧了。”白芷说完,消失在夜色中。
其实,十薇说的没错,早在司城谷的除夕夜,白芷就已经死了,不光司城谷的人这样认为,他也觉得原来的那个自己,已经不在了。
就像现在,身上这一袭白衣,他早已不配。?
☆、【物是人非】上
? 白芷一路往东南方向走,十薇也跟着,一路上两人的话很少,晚上在客栈休息,白日继续赶路。
十多日的相伴,两人的话能用十个手指数得过来。
也多亏了这么紧凑,这日午时的时候,白芷就到了邺封城。
邺封城靠海,夏季虽凉爽,但是雨水很多,白芷到的这日,天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客官,住店还是吃饭那?”小二见两位公子骑马停下,赶紧出去招呼。
白芷下马,将马交给小二,“住店,饭菜送到客房。”
“好咧。”小二牵着两匹马,对两人大声道:“两位爷里面请!”
“娘,娘!”
“娘什么娘,快走!”
“放开我,放开我!”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惊了一旁的路人。
白芷站在客栈的门前,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大汉拽着一个女孩儿往前走,那女孩儿不过十几岁,披麻戴孝,头上还系着白布,此时正一边抵抗大汉,一边看着后方。
“燕燕,燕燕……”一位老妇人在后面追来,同是丧服白布,蹒跚着脚步哭喊,“放开我的燕燕,放开她呀!啊!”
老妇人脚下一歪,重重的摔在地上,小雨淅沥,地面泥泞,泥土溅满了老妇人的麻衣,她趴在地上,伸着一只手,唤着女儿的名字。
女孩儿见娘亲摔在地上,眼下着了急,回头猛地咬上大汉的手,疼的大汉一咧嘴,拽着女孩儿的手就松了。
女孩儿趁机跑回娘亲的身边,颤抖着扶起娘亲,“娘,娘,有没有摔到哪里?疼不疼啊娘?”
“燕燕,燕燕那,我苦命的孩子……”老妇人坐在地上抱着女儿,沾满了泥土的手染污了女儿的丧服。
“不知好歹!”大汉折返,肥大的肚子一挺一挺的,腰带上还镶着一块儿翠玉。他走到娘儿俩面前,一脚踹开老妇人,然后拽起女孩儿的胳膊,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妈的,哭什么哭,跟着老子,有你吃香喝辣的!”
女孩儿被打的有些犯晕,嘴角有血流出,像个提线娃娃被大汉拖拽在泥里。
“燕燕那,我的燕燕……扈爷,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女儿吧,老身做牛做马都会还清债的……求求您……”老妇人跪在泥里,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磕头,溅了一脸的泥土。
“还?”大汉停住,嗤笑道:“用什么还?就你那老骨头一把,我只怕你碍了我的眼!”
老妇人跪行,爬到大汉脚下,死死拽住,“扈爷,老身年纪是大了,但是老身什么都能做,您就放了我女儿吧,老身的贱命任由扈爷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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