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破阵 作者: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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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坛不大,很快就被喝空了。烛火渐高的时候,汪恒业起身告辞,人走到了帐门边,又回过头来:“王爷也是带过兵的人,沙场上男儿十去九不归是常事……若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还是趁早去看看吧,莫要留了遗憾。”
“你什么意思?”汪恒业你不是吧,还没离开京城多远就开始咒我?
“没什么,末将是觉得这里是京郊.离的也不是很远,听说王爷最近繁忙也没怎么再去过了想说……您不介意的话,末将也有心去拜见那位传奇中的人物。”话中有话地暗示着,汪恒业越是吞吞吐吐,我的心就越往下凉。隐隐约约地.我猜到他是要提醒我什么,但我实在不希望他真的想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去提醒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吧。还有别末将啊您啊地叫了,我都习惯被你骂- yín -龙了。”
“那好,我只是想问,这里离屠公子的墓不远,王爷不在临走前去一趟吗?”
“呃……”我能说不去吗?毕竟对外宣称那是改变了我既往劣迹的贵人,如果我拒绝的话未免翻脸无情得令人起疑,但如果我答应的话……
“汪将军说得对,也是应该去看看了……呵呵……”僵硬地笑了笑,可恶,为什么我当初不想个失忆啊脑残啊的经典理由呢“?汪恒业,算你狠!大半夜地提议纵乐陪我去扫墓,你知不知道就算里面埋的是“自己”,夜半走坟场,我也是会害怕的啊啊啊啊
唉,果然,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十七章
“屠林”死了,屠林还站在这里:“梵玖霄”还活着.梵玖霄却尸骨无存。这是怎样的讽刺呵……老天爷真是恶趣味呐,叫一个大人物以蝼蚁般渺小的姿态死去,又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顶着高高在上的外表继续活下来。
长身立在冰冷的石碑前.那巨大的石面上密密麻麻镌刻着我给“屠林”强加上去的荣耀,好似天文台的半圆形土丘占据了不知多少亩的地盘,可惜躺在里面的人连具全尸都没有,只有空空如也的棺材,以及棺材里浓臭的化尸水。
一切生前的浮华在面对死亡时都显得无比苍白,死了就是死了.带不走荣华富贵不说,连活着的人的思念亦总有一天会被消磨殆尽。就像我以自己的存在一天天地蚕食掉梵玖霄留给身边人的印象那样.如果我死去的话,一定也会有新的人出现在我爱的和爱我的人的生命里,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渗透着属于他们的讯息,直到有一天彻底地将我覆盖。
“我……不想死呢。”严肃地负手而立,月光下的石碑有一种清冷的幽静,我知道汪恒业就在自己身后沉默着,但我这句话却不是说给他听的。我的感悟.是留给冥冥之中的梵玖霄的。但回答我的,却只有听得一知半解的汪恒业:“哦?我以为王爷痛失挚爱,在墓前会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呢。”
“……”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在出征前夕带我过来!?嘴角抽播了一下,我开始不明白身后的人是特意来鼓励我的还是蓄意来打击我的了。不过好在他陪我来了,否则,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我真的要在疏忽问错过了。
“汪将军说得对,出征前,是应该好好地和最重要的人们道别。但我要去的不是这里,我要道别的人也不是屠林。”
“哦?据传,屠公子不正是您最重要的人吗?”银白的月辉下,汪恒业眯眼的动作泄露出一丝危险,只是我无暇去顾及,“曾经是的,但是,人是会变的。只要活着,就会变的啊……”
现在我心里溢满的是那道素白的身影,是那个几次想要好好道别又几次路过房门才发现无话可说的俊美人儿。
我还欠邢勋一声抱歉和一句再见,今夜再不说的话,明早拜别了皇上就要拔营了。
抛下一直没有搭话的汪恒业翻身上马,豁然开朗地,我在“自己”的墓前总能想清楚很多事情。感激地对默立原处的汪恒业昂了昂头,我到最后也没弄明白今夜的这番出行是对方精心策划的还是纯粹是某人喝多了酒醉发闲,但我应该谢谢他:“汪将军,辛苦你陪本王来向屠公子作别了。放心,明日天古正R“”我一定会赶回营地的,你也不要浪费时间了,若是还有牵挂的人,就趁夜再去见上一面吧。”
“想见的人吗?呵……”马蹄扬尘而起.颠簸中汪恒业的回答被抛在很远的背后,我只听他似乎长叹了一声,再之后 ,我便没空去想他了。
摄政王府
“……白天刚送您入营,没想到入更就又见您翻自家的墙回府了。”抚着不知是不是在痛的额头,邢勋哭笑不得地倚在灯下瞪着我,嘴上尽管严厉,眼里却荡漾着温柔,“怎么样?行军带兵的事我知之甚少,但粮草什么的有准备好吗?还有路线和要驻扎的地方,您有好好与汪将军商量吗?对了,想到以哪里做为抵御斩族的据点了吗?”
“这些东西你想听的话,明天拔营时我们会向皇上汇报的。今夜你就没有别的话要问我了吗?”白了一眼逐渐有老妈子嫌疑的邢大帅哥,我喝了一口他递上来的热茶,暖暖的液体流进胃里才让人惊党古代的夏夜也是有些微冷的。果然是还没有温室效应的时代呐。
……他×的,我都要去沙场九死一生了,居然还在珍贵的临别之夜里思考全球暖化问题,我这走神的毛病再不改就真的没救了!
叹了口气.斜瞅着准备入睡,长发已经披散下来的邢勋,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他那段殷勤得有些婆妈的盯咛的缘故,此时此刻,灯下含笑凝娣的他给我一种“人妻”的错觉。
刹时,有他在的摄政王府也笼罩了一层“家”的温暖……
“那个,我刚才有去屠林的墓。”不知怎地,在这里,在他的面前,心忽然就轻松起来了,变得什么也可以说出来,不管是自己的疑惑还是自己的不安,在这个人面前,都可以讲。
闻言,对面的人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缓和了绷紧的肩膀,故作无所谓地旁敲侧击道:“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去那里呢?一个人去的吗?未免太危险了吧。”
“不,是汪将军邀我去的。”嘬了口荼,我觉得邢勋应该能猜到汪恒业的理由,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和我打了个哑谜:“原来如此,呵,王爷此行我倒是先可以放一半的心了。”
“为什么?”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喜欢玩神秘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不为什么,如果我是他的话,也可能会带你去那里的。”高深莫测地凝视着我,邢勋的目光很复杂.各种情绪搀和起来我反而一种都读不出来了。见状,我厌倦了玩这种无奖竞猜的游戏,重重地将茶杯砸在桌上,我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的一个馊主意。
“勋,明日拔营辞行的典礼你不用去了。”坏坏地笑着,我的手撩起一缕邢勋乌亮的发凑到了唇问,嗅了一口满满的皂荚清香。
“为什么?”不解地反扣住我的手,邢勋练武的本能似乎察觉了我的不怀好意,五指并拢将我扣得死紧。但他不该只扣住我的手的,真正定干坤的,是我的唇……
搅动着他的舌,一记让人叹息的深吻后,我牵着银丝离开他喘息连连微启的唇~
“因为……明天早上,我恐怕不会让你还保有意识了,我的……”
清气爽啊!神清气爽——没想到采阳补阳这么有效果,不仅身体感觉血脉通畅,就连心情也好得万丈阳光!在太阳升起前赶回帅帐后,我脸上的灿烂笑容就没有消失过,看得颇觉碍眼的汪恒业顶着两只莫名其妙熬出来的黑眼圈不爽地在一边吐槽:“王爷,你回府折腾了一夜已经够本了,一会儿皇上就要驾到,能不能劳烦您把这念心的表情收敛一下?非要弄得全营的男人都猜出发生过什么你才甘心吗?也不怕丢人现眼——”
“无所谓,反正本王的性子已经家喻户晓了。”嫉妒是丑陋的,汪恒业,你昨晚一定没找到人陪你对不对?可一降啊,这么帅的小伙子,要搁我们学校连系花都会恨不得倒过来追,怎么放古代就没人喜欢呢?梵玖霄.你这不知廉耻的败——”
“皇上驾到——”
铁青着一张脸的汪恒业还想教训我几句.但司礼太监的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者撩袍率领校场的众将士们齐刷刷地单膝下跪三呼万岁。我则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这是梵玖霄的、也是我的坚持。
虽然有人不满,但文武百官尚没有人有胆量公然挑战摄政王的权威。我就那样突兀地站着听完了小皇帝冗长而绕口的出师演讲,看那孩子一本正经却木然的神情不难猜出演讲稿肯定是梵玖欲派人斟字酌旬地写好后叫他死记硬背下来的。所以说,人类这种生物千百年来科技和物质上即便有日新月异的改善,但归结到精神层面上可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那么.朕就祝愿四皇叔旗开得胜,武运昌隆了。”长出了一口气,还是孩子的小皇帝结束了对他本人而言也颇觉乏味的陈词,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率直地望向我,很多不善掩藏的情绪闪现在其中。见状,我霸道地挥了挥手,硬是赶开了周围的臣子内侍们,只留下小皇帝和打着呵欠的上官月鸣在近前,和颜悦色地询问:“皇上.还有什么话想和臣说吗?”
“四皇叔……”欲言又止地咬着下唇,小皇帝瞻前顾后顾虑得太多了,我不喜欢这种个性的男孩子。相比之下还是爱也爽快恨也直接的上官对我胃口,那小子根本就不在乎挡在中间的人是天子,一把推开话未说完的小皇帝,扬着笑脸露着虎牙扑到了我的怀中,“喂!梵大哥!要打仗了吗?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你?哼哼,等你长得比战戈高了再来说这种大话吧。我还不想多个人拖后腿;”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将那宫人精心梳理的发髻打散出一股散乱的野性,我怜恫地偷瞧了一眼从气势上就完全输给了上官的小皇帝,有点后悔把这么一尊难伺候的菩萨硬塞到了侄儿的身边。不过于情于理我这个始作俑者在临走前也是有义务关怀一句的:“那个……对了,皇上,你们俩之间,呃,相处得还好吧?”
“还、还好啦……”弱弱地点了点头,小皇帝不情不愿地打了个圆场。这个孩子其实很懂事的,他的不幸就在于生在了梵玖敌和梵玖霄这两个强者之间,并且太过年轻了。而不论是- yín -龙还是他那个矛盾的三哥,都不是会给他成长空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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