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的救赊 作者:细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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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万分小心地防备了数日后还是出了事儿——宫中的浣衣局出了贼,偷了不少被送去浆洗的衣服,悄悄送出宫变卖时被抓。
这本是件小事,宫中每日有无数衣物被送去浣衣局洗涤,偶尔少上一两件也不足为奇,要么就是被拿错混扔到了别处,要么就是被手脚不干净的人偷了,反正宫中几个正主的东西没人敢动,就算偷也是小打小闹,偷些没要紧人物的东西,那些人在宫中无权无势,丢了东西只能自认倒霉,下回自己谨慎着些,料子好的衣裙尽量不往浣衣局送。
但这次情况有些不同,管事太监将那小贼的一包赃物抖开查看时,竟从里面掉落了一块墨色玉佩!
最近京中风传,须得有佩戴墨玉麒麟佩之人随军南征,此役方能获胜,管事太监看到墨玉佩便即留心,捡起来细细一看,发觉竟然和传闻中带有祥瑞的那块墨玉麒麟佩处处吻合,追问小贼这是偷的是哪里送去的衣物?
小贼想一想,竟答是畅思阁送去的。
管事太监顿时冒出一身冷汗,知道这下闹出大麻烦了,朝廷的人这些天四处寻访墨玉麒麟佩而不得,不想却从畅思阁中冒了出来!
畅思阁中有资格佩戴如此珍贵饰物的人只有慰思侯一个,慰思侯是谁?那是陛下的心头肉!如何舍得送他上战场?怪不得朝廷大张旗鼓地寻找墨玉麒麟佩却找来找去找不到呢!
管事太监瞬间觉得手中玉佩好似块烧红烙铁般烫手,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把它再塞回衣服包还给小贼,只得硬着头皮立刻将此事上报给自己的顶头上司。
顶头上司恨得险些想要活撕了这个如此会自找麻烦的笨蛋手下,无可奈何,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只得一层层报将上去,转眼之间,陛下得了消息,皇后得了消息,连朝中位高权重的王爷大臣们也都得了消息。
宫人飞奔着去禀报皇后时,皇后正坐在镜前梳妆,闻言惊得连手中眉石都掉落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去理会,腾得站起身,几步来到那跪着禀事的宫人面前,厉声道,“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宫人战战兢兢的又说了一遍,皇后半晌不语,最后脸如死灰,喃喃道,“这下糟了——”
心腹嬷嬷见她摇摇欲坠的几乎站不稳,连忙上前扶住,劝道,“娘娘您别急,这事情虽然和我们安排的不一样,但也没什么坏处,只怕效果更好才是,这下慰思侯再不能留在宫中迷惑皇上了,必然得跟着大军南征,就他那样子,九成有去无回,您不是就少了个心腹大患。”
皇后忽然发怒,气道,“糊涂!他是有去无回了,但陛下那里怎么肯善罢甘休,就陛下不得不以大局为重,忍痛割爱,将慰思侯派去南征,但定然要迁怒背后使了推手之人,还不得恨死了我!”甩开嬷嬷烦躁得走来走去,咬牙切齿地道,“本宫本来只安排了从畅思阁查出违禁之物,这却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墨玉麒麟佩!这一招当真狠辣,不但直接将范榕送到南疆去送死,连本宫也一起害了!好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谁!是谁这般恶毒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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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禹气得怒发冲冠,“我要废了这个贱人!”
周寅最不爱听他这样说话,淡淡道,“皇后毕竟和陛下夫妻一场,还是算了吧。”
昊禹正在气愤不已,“怎么能算了!若不是她阴险毒辣,你有墨玉麒麟佩的事情怎会闹到尽人皆知的地步!”
周寅道,“我有那块玉佩本就是实情,皇后她并没有造谣生事,陛下要是为了此事罢黜皇后,臣日后必然内疚。”
这事是他利用了皇后,虽然皇后若不先起害人之心,周寅肯定也无从利用,这算是咎由自取,但周寅也不想就此把她逼上绝路。
昊禹不愿再提让他糟心无比的皇后,将周寅按到床上,“你这几日都躺着装病,朕已经吩咐了卢太医,让他无论怎样都要编出个你不能远行的病症来。你放心,有朕顶着,无论如何不会让你随军出征。”
周寅诧异,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昊禹还打算“护”着他,挑起眉毛,“陛下可想清楚了,不让我去,万一韩将军这次出师不利怎么办?到时朝臣和百姓的唾沫就能淹了您!”
昊禹很烦恼的嘿了一声,他又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心中怎样也割舍不下,神色郁郁的往摆着瑶琴的案几前一坐,沉思着自己该如何应对明日朝中大臣的进谏规劝,一手下意识地在琴弦上随意拨动着。
过了一会儿忽听周寅道,“臣才不要做这种藏头露尾事情!”
昊禹一愣抬头,“你怎知朕想让你先躲躲?”
周寅懒得解释是因为琴音泄露了他的心绪,只得,“我与陛下心有灵犀嘛。”
昊禹心有所感,忽然起身来到床边,紧紧抱住周寅,“朕一定护爱卿周全!”
周寅劝道,“陛下,社稷为重,还是让臣随韩将军一起去吧。”
昊禹语气中几乎带上了薄怒,“不行,朕偏要江山美人兼得!”
周寅叹息,说实话,昊禹的这个表现已经是出乎他意料的好了,可惜虽然出乎意料,但也还是不够,这个人范榕终究是不能要。
第九十六章 高山流水(七)
韩子期韩将军对着忽然出现在自己大帐中的人十分无语。
他不过是晚上去军营中转了一圈而已,再回来大帐中就凭空多出个人,韩子期自认为自己的大帐周围守护算得森严,这人是怎么进来的?这身手,也恁诡异了吧!
况陛下不是死活都不舍得放他出京吗?硬是驳回了朝中诸多位老臣的联名上书,这才保下了他,这人却怎么忽然又出现在自己的大帐里了呢?
且看那样子十分的怡然自得,左手一杯茶,右手一卷书,懒洋洋倚在坐榻上,也不像是被人挟持来的。
周寅抬头对韩子期展颜一笑,顿时满帐生辉,“韩将军,我赶了几日路方才追上你们,急忙间无处落脚,只好先来你的大帐歇歇,冒昧之处还请勿怪。”
韩子期看着周寅,只见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自己的热茶,身下垫着自己的兽皮毯子,手中一卷书貌似也是自己才看了一半放在案上的兵书,差点要用鼻孔喷气,“冒昧没什么,只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沉声道,“这里是中军大帐,擅闯者死!”
周寅不以为然,“那又怎样?”
韩子期浓黑的剑眉挑起,“那又怎样?那就应该立时将你拉出去军法处置!”
周寅噗嗤一笑,显然没把韩子期的话当回事,把手中的书卷随手一丢,扔在桌上,舒展一下腰身,“韩将军,我为了追你的大军千里奔波,连着赶了数日的路,快要累散架了,麻烦你让人给我准备个住处,热水和吃的,有什么军法也等我洗个澡吃饱了再说。还有,一定要个单独的营帐,我不方便与人同住。”
韩子期瞪他,“行军之中一切从简,有个地方给你睡就不错了,大晚上的,折腾什么热水营帐,你和几位参将挤挤住就是!”
周寅也不争论,只面带无辜的与他对视。
一盏茶功夫之后韩子期就败倒在对方那张宛若月华般皎洁动人的面孔之下,自己也觉得这样风姿卓绝的人物果然是不能脏兮兮的,更不能和那几个粗糙豪放,鼾声如雷的将领们同住。
憋气出去吩咐了一通,又转来,往周寅面前一坐,直言问道,“侯爷怎么追到军中来了?皇上不是说你沉疴难愈,不能随军出征吗?”
周寅玩味,“怎么?韩将军不欢迎我?本侯可是身怀墨玉麒麟佩之人,有我跟着能保韩将军的大军此次旗开得胜!”
韩子期显然是对这个传言不怎么相信,反问道,“有范侯跟着就能保我军旗开得胜?敢问范侯在军中能派什么用场?是会排兵布阵,兵法韬略?还是会夜观天象,占卜吉凶?”
周寅笑眯眯答道,“本侯也不知道呢,说不定我与敌军八字相克,我一上阵他们便会纷纷头晕肚疼没力气再打,只好缴械投降。”
韩子期脸一黑,胸口起伏几下,“慰思侯还请慎言,不要将行军打仗之事当做儿戏。”
周寅不再逗他,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韩将军分派给我个先锋之职吧。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行军打仗之事当儿戏,若是出了差错,将军尽可以军法处置!”
韩子期头疼,“不行,我知道范候的功夫还不错,你要是个普通人,愿意来当我的先锋官我求之不得,但是范候你的身份不同,出不得一点差池,怎能派你打先锋?万一出了事儿,陛下如何能答应!”大晚上的,懒得再和他迂回啰嗦,径直问道,“陛下不是坚决不答应你随军南征吗?你如何能来我这里?”
周寅答道,“陛下一时犯了糊涂想不开,我们身为臣子的自然不能跟着一起糊涂,当以大义为重,所以我这是瞒着陛下,自行出京追上来的。”
韩子期看着周寅一脸莫测高深的神情,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
旁人舍身上阵,奋勇杀敌,多是为了挣取军功,博个高官厚禄。眼前这位高官厚禄早已到手,实在没这么做的必要,试探道,“慰思侯这又是何必?”
周寅淡然一笑,忽然转了话锋,“韩将军觉得我这个慰思侯的封号怎么样?”
韩子期觉得不好回答,“这个——”心道肯定不怎么样啊,一听就是陛下在调笑于你。
周寅代他答道,“不怎么样是不是?非但不怎么样,只怕刚直不阿的人听到还要轻蔑唾骂几句。”
韩子期微微蹙眉。
周寅叹道,“所以这一趟我一定要来。”
韩子期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范候是要借此机会上阵杀敌,为国效力,洗刷自己的名声。”
周寅含笑点头。
韩子期心中灵光一闪,冲口问道,“前段时间京中的流言难道也是范候自己散布出去的?”
周寅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摇一摇,意味深长地道,“佛曰——不-可-说。”
韩子期眯眼审视着周寅。
一时觉得他这幅故作高深的样子挺可恨。
一时又觉得自己忽然能理解了皇上的心情,如此美到极致又周身都是悠然灵动气息的妙人,换了他肯定也是不舍得派上战场的。
按道理讲,这个时候应该立即派人将范榕严密看护起来,明日一早就将他打包送回京城才是最稳妥的举措。
否则疆场上刀剑无眼,此人万一有个闪失,那这一仗不论最后打赢打输,他韩子期回京后在陛下面前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时人信天命敬鬼神,军中的兵士们要是知道陛下最终忍痛割爱,将身怀墨玉麒麟佩的慰思侯派来随军南征,必然会士气大振!那此仗的胜算必然大大增加。
韩子期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做不出将范榕送走的事情。
在心中天人交战了良久,最后悄悄咬牙决定战局为重,陛下的私情就先往后放一放吧——慰思侯既是自愿来的,那本将军就留下他了!
暗自安慰自己:慰思侯身手了得,若是不愿意走,自己的人也根本制不住他不是!到时拉扯纠缠,还没开战就自己人内部打斗一通可实在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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