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归途+番外 作者:明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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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没看见的是少年瞬间扭曲的表情,他几乎是黑着脸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上学?”
少年恍惚了一瞬就坚定地说:“无需上学,十岁时我已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男人踉跄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回头看他,“现在这年头谁还看四书五经啊?”
“不过五年而已,中原就礼崩乐坏了?”少年皱着好看的眉头,脸上是不符合他年纪的严肃深沉。
“啊?什么玩意坏了?”男人终于意识到他俩这是再一次的鸡同鸭讲,不由得转头语重心长地和他说:“你看看你,连和人正常沟通都成问题,还想不去上学?”
少年心说我是只是没法跟你这个目不识丁的土匪交流罢了。
男人看他那漂亮的惊人仿佛汇集了山精水魄一样的大眼睛里流淌的淡淡的倨傲和不屑没生气,反而觉得好笑,他忍不住摸摸他的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副宠溺地口吻说:“真是个孩子,听哥哥的就好。”
少年:“……”
他觉得他此时的表情一定惨不忍睹到了极点。
最后少年还是全程黑脸地跟着男人上了直升飞机,进了飞机里面他就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他有些警惕后退了一步。
飞机上的人离老远就看到这两个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了,之前大家就对那个传说中救了所有人都以为必死无疑的男人的少年非常好奇,现在近距离看到人了,一个个都忍不住露出惊呆了的表情。
原因无他,只是这个男孩太不像他们认知里的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了——纤瘦高挑,乌发雪肤,眉目如画,唇瓣嫣红,再加上年纪小更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感,像是误入人间的精怪。
有人忍不住低声说:“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吗?”
众人:“……”
驾驶室一个人走出来正巧听到这句话,他噗嗤笑了一声靠在门上戏谑地和男人说:“杜修,你这是在鬼门关带回个小妖精来吗?”
少年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这才知道他叫杜修。
杜修见到驾驶室的男人小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好歹咱们当年也是战友啊,虽然你后来去当了黑老大,但是感情还在不是?”他咧嘴笑了,平淡的五官却像活了起来,陡然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味道,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很难想象一个人笑和不笑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哥哥特意开飞机来接你,感动不?”
杜修没什么感动的意思,反而沉下了脸,“胡闹!”
笑起来跟牡丹花似的男人有些哀怨地说:“没良心……”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还想不想在军队混了!”杜修大怒。
“我什么身份啊,”牡丹花不笑了,又变成了他那张看一眼就觉得乏味的平板脸,他淡淡地说:“我也退役了。”
不知为何,有着野兽般直觉的少年看着他不露端倪的表情无来由地从脊背蹿起一股直面危险才有的战栗感。
杜修一愣,“什么?”
“什么什么呀,”他一甩手,眼神溜到少年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说了一句,“杀人杀的不痛快呗。”
杜修还想说什么,牡丹花却不想听了,他转身回了驾驶位,只撇下一句,“别墨迹了,我都饿了,赶紧回首都。”
杜修闷声不吭一屁股坐下,看起来很不痛快。
少年在一旁看了半天,非常敏锐地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和肢体语言发现除了那朵牡丹花是杜修的朋友,剩下的恐怕都是他的属下。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杜修,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
不过很快,他就没那个心情去猜自己顺手救的男人到底是干嘛的了,他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那张沉稳的过分的脸终于裂开了。
他的反常实在太明显,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杜修都注意到了。杜修看着少年几乎褪成一张白纸的小脸,也顾不得那朵牡丹花的事了,有些懊恼扶住男孩,低声问:“害怕?”
少年攥在扶手的手上青筋暴起,嘴唇抿出一道锋利的弧度,只有闻声瞥过来的眼神里带着几不可见的惶惑。
杜修暗叹了一口气,心说到底是个没出过门的孩子。他安抚地顺着他的后背,轻声说:“没事,别怕,放松。”
少年又看了他一眼,手上松了三分力道。
杜修微微笑了笑,“陪我说说话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顿了一下,“我以为你无意知晓。”
杜修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少年:“严钧。”
“严钧,好名字。我叫你小钧吧。”
男人一副死不要脸的表情说:“你叫我修哥哥就好。”
少年忍无可忍,一路走来憋的气和身处高空的紧张瞬间爆发,他出手如电,一手扣住杜修的喉咙,力气奇大,眼神阴郁冷酷。
杜修让他看得一个晃神,差点忘了这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然后他就听到少年那结了冰碴的清冽声音说:“我能从你心口取出那枚暗器,也能将你的心从你胸膛里掏出来,阁下好自为之。”
杜修一愣,恍然间想起他躺在地上透过血污看到的那个居高临下的少年,眼神冷漠。
他说:“我没恶意的,只是看你太紧张了。”
少年收回手坐在一旁,脸色依旧很差,但是却自虐一般地盯着玻璃外面小的可怜的山川城镇。
杜修无声叹了口气,心说这孩子不仅防备心重还倔。他不由得头疼起来——看来就是回了首都也还有得磨。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看到对面几人面面相觑满目震惊的样子。
几个小时后。
直升飞机降落在停机坪上。
少年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可当他看到外面站得整整齐齐的黑衣保镖们,又微微皱眉。
杜修起身,还没等迈开腿就被人拽住了衣角,他有些吃惊地低下头,正撞上少年灼灼的目光,“怎么了?”
少年似是有些纠结,才低声问了一句:“现在的皇帝是何人?”
杜修一愣,从驾驶室出来恰好听到这句的牡丹花也呆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出不对劲来了——这少年恐怕不是简单的不谙世事了。
杜修轻声说:“没有皇帝。”
少年有些迷惑,不能明白这个“没有皇帝”是什么意思,“是在打仗?晋骁死了?”
杜修沉默了一瞬,“晋骁是谁?”
少年霍地抬头,直直地对上杜修黑沉沉的目光,他微微错开眼光,又看到牡丹花那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他的眼神满是探究。
少年似是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他闭了闭眼,往后撤了半步,用实际行动给他们之间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他再的时候睁开眼,周身的气场沉淀下来,连那清澈的目光都似有了重若千钧的重量。
他哑声说:“这究竟是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段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用各种叙事方式改了两三遍一直不太满意,再加上考完试就开始小学期实在太忙一直没有时间爬上来,抱歉。
☆、初识
没有皇帝,没有南疆,没有尘土飞扬的官道,更没有低矮层叠的房舍。
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的宽敞大道,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是衣着诡异摩肩接踵的人群,更是如井底之蛙般只能窥见一隅的灰蒙蒙天空。
少年从来到这个叫首都的地方已经快一周了,他每天除了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或者偶尔和熟悉来的交谈两句就没什么别的事做。
杜修从楼上下来正看到少年还是那副姿势望着窗外发呆,不由得心生怜惜,走到他身边问:“是不是无聊?”
少年扭回头看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你要出去?”
杜修点头,“是啊。”
少年眼睛一亮,“可否也带上我?”
杜修犹豫了一瞬,可一看到少年瞬间暗淡下去的目光,又忍不住说:“当然可以。”
于是,一个小时后,少年就坐在了一个装修得富丽堂皇屋子里。杜修叮嘱他说:“在这里等我,别乱跑,知道吗?”
少年难得乖巧地点头。
杜修虽然不放心,但他的确有急事,不能多留,又嘱咐了留下的几个保镖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少年在屋子里坐了五分钟,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门口站了两个保镖,他们见少年出来赶紧低头恭敬地问:“严少要去哪?”
少年轻轻笑了笑,一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黑得吓人,他盯着他俩的眼睛慢慢说:“退下。”
两人一声不吭地退到两边。
少年抬腿泰然自若地沿着幽暗的走廊往外走。
杜修安置他的房间很偏僻,走廊上除了保镖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这一路凡是拦下他的都抗不过他两秒就退到一边。
无人可挡。
不知何时,少年再也没在曲折迂回的路上见到杜修的保镖了,身边却多了很多形形□□的人和他擦身而过——男女老少各不相同,却又不约而同地借机毫不避讳地打量他。
少年就像看不见一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完全没意识到他那样一头黑得发亮的长发和那样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有多扎眼。
这时,一个包间的门在少年身前几步处打开,一个三十多岁面带愁容的男人走出来,一扭头正好看见了孤身一人的少年。
他呆了一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紧走几步就要过来抓少年的胳膊,“跟我走!”
少年当然不可能让他抓到,他轻巧地避开,有些冷淡地问:“何事?”
那中年男人立刻变了脸,“我让你跟我走你听不见吗!信不信我弄死你?立刻跟我进来!”
少年定定地看他,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既然他谁也不信,何不把水搅得更浑一点呢?
“好,我跟你走。”
而此时,杜修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一间包间里谈话,看两人的表情就能知道他们俩对于接下来的合作都很满意且胜券在握。
不过两人之间这种轻松的氛围没一会就被无情地打破了。
一个人冲进来说:“队长,出事了。”
杜修立刻闭上嘴,他对面的高大男人表情严肃起来看向进来的人说:“什么事?”
来人有些慌急地拿出显示屏,指着上面的短信说:“1号传来消息说,情况有变立即执行行动。”
高大男人霍地站起来,“立刻调出目标房间门口的监控录像。”
杜修和他一起走出房间来到隔壁的监控室看着里面调出的监控。一开始他还能保持平静但当看到一个熟悉的少年出现在屏幕中央,他终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掏出手机打给自己的手下,手下听到他的指示立刻回到房间却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还顺便支支吾吾地表示门口负责守卫的保镖好像是中了邪 。
杜修这时候已经没有空去考虑他的保镖是不是中了邪,他和高大的男人对视一眼,男人立刻下令说: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立刻执行行动。”
这位和杜修合作的男人可不是一般人,他是首都特警队的队长李俊,这次设了这么大的局是为了抓获一伙他们盯梢已久的贩毒团伙,却不想中途出了岔子,只能改变计划进行突击。
可等警方带人制服外围的暴徒冲进包厢的时候,除了那个闻声回过头的男孩是站着的,剩下的都不知死活躺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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