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 作者:阡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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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咬牙,眼中已是杀意。虽然猛虎他是抵挡不住,但刚刚从广柏的反应看来,似乎广柏也并不会武功。
司鹤摸出匕首,借着季妄怀的俞江的掩护,猛然凌空飞身而上。风声从耳畔掠过,司鹤的眼中只有面带嘲弄之色的广柏。
广柏也是没有料到,他起先以为这位戴面具的少年会先去救他的同伙,而不是单枪匹马地跑来刺杀他。
躲避之时,琴声吹落了一个音符。
凶残狂暴的猛兽像是失去了号令一般,齐齐地停止了动作。同刚才嗜血的模样相比,有些古怪。
司鹤挑了挑眉,原来广柏靠的是这手?思至此,他缓缓勾了勾嘴角,由最初的刺杀广柏改成了抢夺那只玉笛。
广柏既要躲避司鹤,又要号令猛兽,很是狼狈,由是他断断续续的琴声,也对猛虎起不了什么作用。局面陡然扭转,季妄怀从之前的被动,转为主动,手中的长锋也是毫不犹豫地临空劈下,在月色的映照下映着寒意的光。
“谁在那里!”宫墙外传来禁军的声音,岳平在宫门外高声喊道:“术师大人——宫中有了刺客,我等正在全力追查,敢问术师大人宫中可有什么异常!”
东院里交战的几人,一时都静了下来。
广柏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吹了一截很短的调子,几只猛兽顿时安静下来。季妄怀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知此地不宜久留。
“术师大人,有缘再见——”司鹤揶揄地说道,也不顾广柏的反应,率先翻墙而走,紧接着便是季妄怀和俞江。
从刚刚广柏的反应看来,似乎他也不愿让太多人知晓他的能力。可他如今已经是昭告天下的术师大人,不像曾经一直隐藏实力的司鹤,他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司鹤想不明白,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还是季妄怀发现了他的异样,缓缓道:“他这是留有实力,或许连陆钰都不知他的院中养有猛虎,若是被知晓,陆钰定会对他有所防备。”
司鹤一听,心下了然。
顺着宫墙翻了出去,终于等到在外接应他们的九清和齐殊。司鹭靠在一旁,显然已经恢复不少。
“今日多谢大家帮我救出姐姐。”司鹤感激道,刚刚的一切还心有余悸。
特别是那几只猛虎朝着俞江和季妄怀扑上来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再慢一步,他们就都会为今日的行动丢了姓命。
“司鹤你还客气啥呀。”九清咧开嘴笑着说,“现在你家人呢,就是我们王爷的家人,你姐姐,不就是我们王爷的姐姐嘛。”
一旁的司鹭还有些懵懵的,怎么她这会儿变成王爷的姐姐了?这又是哪个王爷?
齐殊和俞江站在两人身后,没有说话,但眼中满是笑意。
倒是司鹤有些不大习惯了,他佯装咳嗽了几声,说道:
“此地不宜说话,还是回山庄吧。”
……
待他们到了云霄山庄,已是午夜子时。
不过大堂里司夫人他们都还未歇息,齐齐坐在堂中等着他们回来。司鹭刚跨进大门,见到等在门边的司雁,兄妹俩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玄姑递来热茶,又扶着司鹭走了进去,笑着说道:“鹭儿回来了!”
见到司鹭,司家众人又围了上来,似是劫后逢生一般,喜极而泣。
“终于团聚了。”司鹤同季妄怀站在院中,他们的身后是九清俞江和齐殊。司鹤看着屋里的一切,宽慰道:“我的心事也差不多放下了,只是过几日还要麻烦你了妄怀。”
“称不上麻烦。”季妄怀走到司鹤面前,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望着那一双清澈的眼眸笑道:“刚刚九清不是说了么,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自是会好生照顾,这不是我们一年前的约定吗?”
明日一大早,季妄怀将带着司府众人一同前往启国。陆钰若是得了消息,定会全程封锁,找到司鹭,他们一定要赶到这之前逃离承国。
司鹤摸了摸鼻子,也笑了起来。恰逢这时,小露水从屋里跑了出来,牵着司鹤的手把他往屋里拽:“小鹤哥哥,你们站在外面不冷吗?”
众人便跟在司鹤身后,一同走进屋去。
“等等,你们先去吧。”司鹤笑着揉了揉小露水的头,“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他口中的“他”,正是抱剑站在不远暗处的君沅。
司鹤腾了一间别苑来给君沅住着,他也没像前些日子一般,死死盯着司鹤不放,特别是今日一事,君沅只是独自呆在屋中,等到司鹤回来,他才从自己的屋子走了出来。
“怎么不去大堂里同大家聊天?”这几日君沅一直独来独往,平日里也不爱说话,像是换了一个人。
君沅闻言,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司鹤见状,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道:“你不必感到内疚,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没有选择的事,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瑶台婆婆,而不是一个外人。”
“我不是……”君沅张口想要辩解,但还是无力地垂下了头。
“你也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了师父,就一定会同你们去临渊。”之前瑶台婆婆让术师消了玄姑的记忆,也是怕玄姑走漏了风声。
但既然司鹤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临渊,瑶台婆婆也自是乐的清闲。
“你就是那个被临渊长公主派来盯着司鹤的小孩儿?”司鹤同君沅正说着话,季妄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的身后。
一听季妄怀的声音,君沅皱了皱眉,转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见状,季妄怀也是冷笑一声,轻轻推开司鹤,同君沅相向而立。
“怎么?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季妄怀揶揄道,之前的疏离清冷似乎早已不复存在。
君沅只是紧紧抿唇,霎时就欲抽剑而出,而季妄怀却像是早已料到,一柄薄薄的匕首已经从他袖口飞出,压在了君沅的脖子上。
“你有什么不满?说吧,我洗耳恭听。”
第45章 终须一别
司鹤见状, 连忙上前劝架,这君沅和季妄怀怎么一见面就闹个不愉快?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司鹤哭笑不得道:“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嘛。”
季妄怀抱着手肘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君沅,轻声笑道:“那你问问他,他这副脸色摆给谁看?”
君沅冷哼一声,拉着司鹤往一旁走, 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着:“鹤哥哥,启国的文王可是逼死了你的父母还有祖父母,这个豫王一定是对你另有企图才故意接近你的!”
他就是看季妄怀不顺眼, 总觉得这豫王同司鹤在一起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阿沅。”司鹤摸了摸君沅的头,耐心地解释道:“首先,你能为我着想,我很感动。”他朝季妄怀使了使眼色, 让季妄怀先回屋,别再和君沅产生冲突。
君沅人不坏, 其实说来,“好”与“怀”并不是真正用来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就像君沅和瑶台婆婆,不同的出发点决定了他们不同的行为。但也并不能说君沅和瑶台婆婆就是坏人,他们只是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而采取的行动。
“但是有件事你说错了。”司鹤说这句话的时候, 眼含笑意,“并不是季妄怀来接近我,而是我先接近的他。”
君沅疑惑地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我先赖上的他。”司鹤轻笑着说:“也是我先对他有所企图而故意接近的他。”
“而且关于文王逼死暮先生父母的事。”司鹤至始至终, 都称呼暮行书为暮先生,而不是爹。他淡淡道:“这与妄怀并没有任何关系,况且,这件事再未弄清楚之前,我谁也不信。”
君沅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鹤哥哥,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婆婆会在西街茶铺等我们。”
“我知道了。”司鹤点点头,这一趟临渊之旅,他虽不知有什么未知的在等待着他,但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瑶台婆婆和他祖父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
况且以瑶台婆婆对他的态度,似乎是很有些微妙,既不想让他受苦,但也不愿让他回承国和启国,像是在他身上寄托着什么一般。
季妄怀已向文王请命,攻打承国,日后或许他去临渊一趟,还能给他帮上一点小忙。
“那回屋吧,早些休息。”
***
司鹤刚刚从他爹娘的屋中走出来,就被九清和俞江也架着胳膊拖去了里屋。
“哎!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好好说!”司鹤苦着脸求饶道。他才去他爹娘那里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虽然添油加醋的成分占多数,但他也算是实话实话。
总之,就看他爹娘信不信了。
但是季妄怀这边,他还没想好要具体怎么解释。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司鹤好不容易才挣脱开来,刚跨进屋,就见季妄怀坐在堂中的太妃椅上,见他进来,季妄怀屈起手指,用骨节敲了敲桌面,冷哼道:“关门。”
司鹤还没反应过来,齐殊就已经把门关的严严实实,恭敬地站在一旁听候吩咐了。
“这个……不用、不用关门吧?”司鹤试探姓的问道。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地期盼小露水或者君沅、司雁来找他密谈事务,最好将他解救出去。
“我前日说的话,你都忘了?”季妄怀轻笑起来,他挑了挑眉,眼角似有风起云涌。
“没呢!”司鹤连忙跑到季妄怀面前,傻笑着,“我没忘啊,你不是要解释嘛,我解释!我现在就解释!”
他知道季妄怀说的是当时在温泉池里的事。由是时间紧迫,季妄怀只匆匆扔下一句“回去再收拾你”就同他一并回到了屋中去见司雁等人。这两天没提这事儿,司鹤还以为季妄怀忘了呢。
可这形势看来,季妄怀不仅没忘,还记得够狠。
季妄怀一人站在他前面,但在季妄怀身后分别站着齐殊、九清和俞江。四人成扇形包围圈状,司鹤只觉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巨大的埋伏。
“想来你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季妄怀勾起嘴角,缓缓笑了起来,“不如这样,我说一句,你答一句。”
司鹤痛快地猛点头,他就是不习惯季妄怀这副模样,不用说,之前的一切肯定把他气得够呛。
唯一能够弥补的时刻,似乎就只有现在了。
“谁救的你?”季妄怀漫不经心地问道。旁边的九清连忙递上一杯清茶供季妄怀解乏。
“师父!”司鹤立马答道,见季妄怀轻轻地挑了挑眉,又连忙改口:“瑶台婆婆,临渊的惠安长公主。”
“为何将齐殊支开?”季妄怀又问道,左边的齐殊笑眯眯地朝司鹤望了一眼。
“这……”司鹤赔着笑脸道,“这不是没想到陆钰会造反嘛。”
“哦?”季妄怀轻勾嘴角,又缓缓道:“你再好好想想?”
季妄怀不愧是季妄怀,司鹤只得认栽,他愁眉苦脸道:“当时怕小露水落入陆钰手中,况且陆钰登基,绝对会对司府下手,我怕娘在去山庄的路上遭遇不测。”
“那你就没想过或许你并不能全身而退?”季妄怀怒极反笑,他一边鼓掌一边说:“司鹤啊司鹤,你替别人想这么多的时候,你怎么不替你自己好好打算打算?”
“因为我本来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来嘛……”司鹤嘟囔道,被季妄怀听见,他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碎了一地,低声道:“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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