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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 作者:来自远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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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天之骄子

  按照惯例,一个匈奴骑兵能轻松解决两三个羌骑。面对羌骑的冲锋,本部骑兵不见任何惊慌,立即调转马头和羌骑展开厮杀。
  仅是一个照面,就有数十羌骑落马,匈奴的损失则可以忽略不计。然而,这样的伤亡并未能击退羌骑,相反,他们的冲锋更加凶猛,犹如咬住猎物的饿狼。
  “不对!”匈奴千长意识到情况不对。
  可惜他的反应还是太慢,在号角声响起,汉骑破风而来时,对面的羌骑同时发出呼喝,之前被他砍伤的羌骑更是现出凶兽一般的狠笑。
  “你的死期到了,一个也别想走!”
  汉骑汹涌而来,匈奴骑兵这才发现,羌人损失虽大,却凭着数量优势将他们切割成数块,自己疏忽大意,想要聚拢到一处都不再是那么容易。
  “杀!”
  汉骑长刃在手,山呼海啸一般撞入匈奴之中。羌骑紧随汉骑,发挥出超出想象的战斗力,凶狠地向匈奴挥刀。
  千余匈奴殊死博杀,甚至不惜以命换命。
  交战双方杀红了眼,战损都在扩大。
  狂啸的北风中,血色在战场中铺展,不到最后一滴血流尽,没有人会选择停手。
  云层之中已经有乌鸦聚集,被血腥味引来的野兽在远处徘徊,却始终不敢靠得太近。
  终于,最后一名匈奴骑兵倒下,战场归入寂静。
  魏悦策马上前,一刀砍断匈奴千长的头颅,插在刀尖上,高举在风中。汉骑和羌骑同声高喝,匈奴人的血顺着刀锋流淌,刀身凝固上一层猩红。
  战斗结束后,匈奴的头颅被尽数砍下,尸体丢弃在原地,很快就会落进野兽的腹中。
  大车重新捆上绳索,牛羊战马也被收拢,尽数被带往云中郡。
  羌骑获得战利品的两成,匈奴人的兵器和皮袍一并归了他们。回到部落之后,当即引来一片欢腾。
  战死的羌人的确不少,可话说白了,哪年冬天不死人?
  换做在草原上,他们就是本部抢劫的对象,死的人只会更多。现如今,他们挥刀去砍本部,更获得丰厚的战利品,没人会出声抱怨,即使是死者的亲人也一样。
  获救的商人暂时安顿在城外,验明身份后才能入城。关于被劫掠的货物,他们全都提也未提。钱没了可以再赚,保命才最为要紧。
  最重要的是,他们做的生意都不太干净。尤其是其中两名汉商,此前曾偷着向草原输盐,还曾输入少量铜钱,不要脑袋了才会主动开口。
  忐忑三日,商人被召入城,接待他们的不是魏悦,而是面带笑容的周决曹。但凡是了解周决曹的人都知道,这位冷脸是常态,哪天笑得如沐春风,最好是有多远跑多远。
  果不其然,无论汉商还是胡商,都受到了周决曹的热情款待。自此之后,草原上多出三支联合商队,辗迟勇和辗迟鲁也多了几名斯德哥尔摩病友,彼此交流得甚是愉快。
  砍死千名匈奴人,汉骑损失同样不小。
  魏悦率军回营,死者都被安葬,伤者也被妥善安置。
  凡是经历过血战的骑兵,身上的煞气都变得更加浓重。
  骑兵过处,仿佛是杀神过境,空气中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浓重到烽燧台的守军都本能生出警惕。几名傅籍不到两年,没经历过多少战事的戌卒更是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强撑着才没露怯。
  直到骑兵返回军营,营门关上,戌卒才长出一口气,腿脚有些发软。
  “瞧你这点出息!”一名身材壮硕的老卒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笑道,“多杀几个匈奴就习惯了。我是骑射不成,要不然,部都尉挑选骑兵,我也能选上!”
  戌卒被拍得一个踉跄,揉揉后背,嘟囔一句:“还说我,刚才部都尉过去,不知是哪个把长戟攥得……”
  不等他说完,脑袋又挨了一下,想呲牙却终究没敢。不过被拍了两下,之前感受到的压力也随之一扫而空。戌卒抬头看向老卒,对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腿不软了?不软就起来,尉史稍后就到。”
  明白老卒是在照顾自己,戌卒立即站起身。结果起得太快,没留神腿发麻,差点坐到地上,当场引来一阵大笑。
  戌卒抓抓脑袋,看向亲近起来的同袍,也不由得咧嘴笑出声音。
  商人的事解决,魏尚和郅都的奏疏先后送入长安,灌夫的好运走到头,官职乃至生命都开始进入倒计时。
  赵嘉伤势痊愈,见过从临县寻来的工匠,在畜场中圈出一片区域,决定在此处起窖。
  青壮运回大量制造水泥的材料,如今就堆积在一座废弃的羊圈中。只要水泥窖建好,随时都能开始试制。
  起窖隔日,一辆马车自东而来,由数名骑僮护卫,停在围栏之外。
  赵嘉闻讯赶来,远远就看到一名弱冠青年走下马车,正站在围栏前,好奇打量挤在羊群中的黄羊。
  猜到来者身份,想到魏悦的口信和魏尚的叮嘱,赵嘉快步走上前,刚要开口,青年先一步转过头,笑道:“久仰赵郎君之名,终得一见,荣有礼。”
  说罢,先一步向赵嘉行礼。
  还礼之后,赵嘉仔细打量对面的青年,这就是历史上的景帝长子,自尽在中尉府的临江王刘荣?
 
第八十三章 
  刘荣来得突然,出乎赵嘉预料。
  虽然之前接到过书信, 但在赵嘉的预期中, 至少要到月中, 两人才能见面。毕竟刘荣到雁门郡戍边,初来乍到, 安顿总是要费些时日。
  不承想他竟来得这么快。
  青壮打开围栏,将刘荣一行请进畜场。赵嘉吩咐季豹去靶场处找魏同,让其尽速赶往军营, 告知魏悦此处消息。
  刘荣此行本为农事, 乍见不同于别处的畜场, 仍不免感到好奇。
  两人见礼之后,赵嘉在前引路, 提出既然来了, 无妨到畜场内走一走。刘荣没有拒绝, 一路走过来, 最让他好奇的,还是挤在圈中的黄羊。
  雁门郡也有黄羊, 只是数量不及云中。
  最重要的是, 那里的黄羊群都会远远避开边民, 稍有不对跳起来就跑, 压根不会主动靠近。遑论跳进羊圈, 和豢养的牲畜挤在一起。
  “赵郎君可否为荣解惑?”
  听对方询问,赵嘉的表情略显复杂。
  这事当真是一言难尽。
  黄羊中的大部分是一路跟着赵嘉从草原来到畜场,每日从畜场获取草料, 还会挤进羊圈取暖,借围栏躲避捕食者。
  但这不意味着羊群的警惕姓减弱。
  时至今日,羊群依旧只肯让孩童接近。遇到他人走近,立刻撒开蹄子就跑。待到来人转身,又会哒哒地跑回来,一跃跳进围栏,继续和畜场里的羊群挤在一起。
  不久之前,卫青兴奋地告诉赵嘉,跳进围栏的黄羊多出七八头,明显都是新来的。赵嘉亲自到羊圈前数过,发现新来的都是母羊,各个身体滚圆,明显都怀着小羊。
  看到这幅情形,赵嘉不得不开始思索,或许他不是没有穿越光环,只是亮错了地方?
  遇到刘荣问起,赵嘉将羊群到来的经过解释一番,并且表示,黄羊虽然在畜场获取食物和保护,但严格意义上仍属于野兽。羊群何时来何时走,都不是畜场里的人能够决定。
  “无人猎杀?”刘荣问道。
  “有。”赵嘉颔首。
  之所以允许黄羊群来去自如,除了不吝啬那点草料,主要就是为边民增添一份生计。不过黄羊群在畜场中获取草料,有人想要猎杀,依旧会问过赵嘉,猎得后还会送来一条羊腿或整张羊皮,当是对赵嘉的感谢。
  除此之外,也有行事不地道只想占便宜的,将这里当成自家猎场,猎杀黄羊仍不满足,竟然还打起圈中牛羊的主意。
  发现巡逻的青壮被重伤,圈中牛羊丢失,熊伯带人设下埋伏,静候数日,将偷盗者抓个正着。经审问发现,这竟是一伙来自临郡的群盗!
  他们不只猎杀黄羊,偷窃畜场里的牛羊,更挖开残雪,捕捉藏在地洞里的旱獭。
  得知这些旱獭都会当做肉食出售,赵嘉登时头皮发麻,不由得一阵后怕。怒发冲冠,当场抄起鞭子,将这伙贼人抽得鬼哭狼嚎。
  一顿鞭子之后,贼人全部被吊起来,挂在木杆上吹风。敢叫就继续抽,敢骂就抽得更厉害。直到全都闭嘴,再不敢出声为止。
  让人没想到的是,为这伙贼人引路,将他们带入沙陵县的竟是阿陶的兄长!
  此人负责把风,见事不妙,趁贼人被抓捕时偷偷溜走,身上没有财物,跑不出沙陵县,只能设法藏进家中。不想家人都对他失望透顶,根本不许他进门。
  青年正哀求时,有青壮进入村寨,提及畜场捉拿到一伙贼人,正在搜寻漏网之鱼。
  见长子脸色不对,阿陶的父母心头一沉,合力拿住想跑的儿子,就要去询问青壮。不想他身上藏有利器,划伤云父,一刀扎向云母脖颈。非是云母躲闪及时,怕会当场毙命。
  左右邻居听到动静,进院中见到这一幕,当即一拥而上,将行凶的青年按倒在地,五花大绑。
  联系青壮所言,众人哪还不明白因由。看向云家长子,都是满眼鄙夷。再看云父云母,却是止不住的同情。
  云家上上都是良善之人,当初阿陶在畜场里吃过几顿饭,其父都要送来野物,足见其心地。
  怎奈家门不幸,出了这个无赖子。
  按照赵嘉的意思,只设法捉拿贼人,非到万不得已,不要道出云家长子之名,至少要为云家留下脸面。万万没想到,云家长子跑回家中,更做出伤亲之事。按照汉时律条,有乡老为证,打死无罪!
  确认长子所行之事,云家夫妇羞惭得无地自容。云父抄起长棍,就要将他当场打死。云母拦住丈夫,言长子究竟带来几伙贼人,又向多少人散布消息,现下都未可知,还是将人交给赵嘉,将其所行全部问明。
  “请告知赵郎君,此子已被逐出家门,同云家再无干系!”
  事发之后,阿陶变得异常沉默,多日不见笑容。每次路过云家长子被捆绑的木桩,都会停下脚步,抓紧身上的弋弓。可不等他动手,每次都会被卫青拽走。
  “不值得。”
  三个字砸进心里,阿陶眼圈通红,突然被从身后抱起,抬头见是赵嘉,抽噎两声,双手抱住对方的脖子,放声大哭。最后哭累了,竟在赵嘉肩头睡了过去。
  哭过一场,阿陶终于恢复精神。只是苦闷多日,小脸瘦了一圈,让人看着就心疼。
  刘荣来访时,这伙贼人仍在木杆上挂着。
  亏得近日未落大雪,如若不然,一个个都得冻成冰块。
  依边郡的风气,就算他们能活着走出畜场,也未必能活着离开沙陵县。赵嘉不动手,村人和附近的猎户也不会容许他们离开。
  之所以还留着他们,不是赵嘉心软,而是用来震慑宵小,不要将与人为善当做软弱,动鬼祟心思之前,最好仔细打听一下,赵氏子究竟是什么样的行事作风,一旦落到他手里,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
  见到挂在木杆上的贼人,刘荣脚步微顿,看一眼随行的骑僮,询问赵嘉因由。他对赵嘉印象极好,不认为他会无故行恶事。为免宫中产生误会,还是问一问为好。
  赵嘉微微一笑,将事情简单说明,指着眼眶青紫,不断哆嗦的云家长子道:“此人为贼盗引路,事发后躲进村寨,刺伤父母。”
  “刺伤父母?”刘荣神情骤变,随行骑僮也是面露厌恶。
  “事已报官寺,这些贼人皆会罚为城旦。不日将有少吏前来,将其押往边界烽燧台。”
  魏尚决定在胡市建造要塞,雪融后开工。工程量不小,郡内的城旦不够用,正派人四处搜捕匪盗野人。若非云中骑不留俘虏,魏尚都想让魏悦抓匈奴来做苦役。
  不过这事也只能想想。
  不提匈奴压根不怕抽鞭子,绑着绳子都想跑,万一混进几个探子,难免会埋下祸患。
  赵嘉抓到的这伙贼人,除云家长子和两个无赖,其余都是野人。
  野人无家可归,衣食无着,该是瘦骨嶙峋。现实却是,这些人各个吃得膘肥体壮,比寻常边民都显得建康。伤人偷盗的手法极其老练,言其之前没行恶事,有脑子就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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