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番外 作者:明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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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舒遥没穿女装?
破军漫无边际地胡乱揣测着。
可七杀也一样没穿女装啊,还辛辛苦苦打生打死,非常敬业,堪称孤煞一脉的良心。
结果魔道却被舒遥和让雪天一人一半分了。
破军带着深深的怜悯之情,看了七杀一眼。
“……”
七杀转头,避开破军视线。
辣眼睛。
众人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错漏了舒遥一个音。
然而他们无论如何调轻,甚至是干脆锁住呼吸,舒遥说的仍是一个“好”字。
不是他们想的嘲讽腔调,也没长篇大论地打让雪天脸。
舒遥神情寒凉且认真,像是在仔细把让雪天的邀请当作一个可以接受的提议在思考。
唯独天边的琵琶声音越来越响,似疾风卷劲旗,似骤雨敲屋瓦,似真有美人高坐云端之上,每一次指尖玳瑁扫过琵琶大小弦,就有流云震落,风雨归来。
天地齐哀。
舒遥放下了寒声寂影。
雷霆散去无踪,仿佛刚刚可怖至极,吞并万物的雷霆,仅仅是众人的错觉。
倒是琵琶声音,一声叠一声的高亢,有如无形之手,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一寸寸高高提起,几欲跳到喉咙之外。
万川和犯了难,喃喃说:“兄弟,让我说出解决眼下困境,说要杀让雪天和七杀的是你,这会儿要站在他们旁边也是你,你让我很为难啊。”
舒遥恍若未闻,不欲置答。
倘若说琵琶声是舒遥心声的话,那他答和没答也差不多了。
答案昭然若揭。
玄山掌门靠着天王保心丹吊命,勉强说话:“师弟,你和贪狼使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我也不予评价。但他现在要去帮的是魔尊与七杀使,如何做,你该有个决断。”
卫珩一字未言。
日月照璧也始终静如一泓秋水,沉沉不动。
破军摇了摇扇子,他心神不稳,摇扇子也摇得没章法,半点不见赏心悦目的风仪:
“兄弟,当初是你要我女装跟来仙道的,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也让我左右支绌,很难做人啊。”
舒遥只当作没听见。
琵琶声如丝绸乍裂间的清脆响声。
也不止于撕碎一张丝帛。
它在美人葱白的纤纤指间,在绸缎流转的似水宝光外,比起本该旖旎的风流外,有更多可以称之为是恨,是戾气深重,想要撕碎天地一切的情感。
玄和峰主终于握稳了月出昆仑。
她头一次没有和玄山掌门唱反调,神色清明地劝卫珩道:“掌门师兄说的是,师兄总要有个决断。该去劝的话——”
玄和峰主不禁苦笑:“倘若还劝得回来的话。若是不行,则只能…”
玄和峰主平生说过“拔剑”无数回,每一次皆是掷地有声,令人胆寒。
这是她头一回觉得融进骨血里的两个字,说出口竟这样难。
卫珩依旧一言不发。
玄和峰主恍惚间有种感觉。
觉得不是卫珩故作寡言,不欲说话。
而是她那个曾经一剑镇压魔道三百年,天下第一的师兄,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次,尤其是此刻来紫薇秘境的所见所闻,够我回去写上十年的话本。”
“???”
引长烟想怒斥一句顾迟笔都什么时候,还满心眼想着话本,又住了嘴。
他瞥到顾迟笔神色。
顾迟笔一贯很冷静,看得很透彻,似笑非笑带着对世间人事的轻蔑。
但她现在的神情,可以说是有点悲凉的。
顾迟笔说:“可我情愿,我的话本永远不会有续本。”
“虽然我有点为难,还有点怕寒声寂影——”
七域主挣扎一番,诚恳道,“可我觉得仙道有趣的地方太多,我不如就留在仙道吧。”
倒悬山主通身备战的剑气都被七域主打断一二。
他无言看了七域主一眼,心想你真的不用为难。
屈服在寒声寂影之下就很好。
倒悬山主问的却是:“贪狼使何至于如此?”
作为一个清心寡欲,只等着一个良辰吉日,就把自己和从魁剑的感情过了明面,抱着从魁剑过一辈子的剑修,倒悬山主并不是很能够理解。
七域主了然叹道:“魔道有一尊三使,亿万魔修,个个乖张狂妄,最高傲自负那个,是贪狼使。”
一说起来,七域主就觉得自己被寒声寂影抽过的脸,隐隐作痛。
说起来,他听着漫天震耳欲聋琵琶声,看着气势冰冷到可怕的舒遥,方有些许世界回归的正常感。
这才是七域主所认识的那个贪狼使。
之前在道尊身边亲眼见到堪称是一句温柔的舒遥,几乎让七域主差点疑心这世上是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的。
仙魔两道距离不是很远,舒遥很快走到让雪天面前三步内。
所差是天壤之别。
让雪天笑意愈深。
舒遥说:“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
似要突出他后面话语,琵琶声静了下来。
琵琶声静,剑气未静。
冰心诀里的玳弦急曲,才用到了最妙处。
舒遥暴起拔剑!
他拔的不是一把长不过三尺的剑。
是天上浩瀚银河倒转而下,是地上汹涌江流澎湃而起!
先前的每一声琵琶,每一声拨弦,无一例外,没有不是剑气击空,所发出来的响动。
是玳弦急曲。
固然有冰心诀功法本身的玄奥在,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也是舒遥自己对剑气的掌控,妙到毫厘巅峰。
声如琵琶的剑气受舒遥这一剑的召唤,一一归附到银河江流之中。
是剑气长江。
有无数剑气在同时爆裂而开,如巨浪骇涛掀开水坝,摧枯拉朽,如天上银河蛮悍不讲理,似裂纸一般,一一撕开九重天门,倾倒人间。
无法可避,避无可避。
人力如何能与转瞬之间,侵吐万顷的江流比?
人力如何能与犹在九重天上,内中含无数玄妙至理,三千大道的银河比?
人力如何能逃过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夹击?
让雪天想要拔剑。
他一剑下,人间大雪,冰天雪地,万物霜冻,也许能冻住这剑气所成的天上银河,人间长江,赢得一线生机。
可惜他不能拔剑。
剑心通明。
舒遥以冰心剑诀这一专门用来封住对方内力,使其无法行功的招式,封住了让雪天体内魔息。
他唇角笑意讥诮:“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
“我杀你,我杀七杀,从来不是为了私情。我不会因为私情,因为情爱,或因为卫珩就杀你,更不会因为这些,就放弃杀你。若是你真以为私情能打动我,我当初便不会与你们反目。”
舒遥知道让雪天和七杀曾经各自说过,不想对他动手,是真的。
于他们而言,天刑是天刑,贪狼是贪狼。
可是对舒遥而言,他们手上的累累人命,始终是不可逾越的坎。
“我想杀你们,要杀你们,只是因为我想那么做,我知道我该那么做。”
舒遥递出了他最想递出的那一剑。
玳弦急曲叠至巅峰,再由剑气长江一剑引爆,没有失手的道理。
他笑道:“你们是不是仅仅记得我掌雷法,却忘了我是个剑修?”
剑修一生最要紧,最看重的,即是那颗剑心。
舒遥剑心与他的剑一样通明如镜。
然而剑心通明仅仅能定住一个人的动作。
让雪天身畔有七杀,身后有数百魔修。
下一刻,紫薇秘境中温度骤降,如杀意似血氵朝弥漫,纷纷扬扬地散在天地中。
每一捧细小的杀意皆如刀如箭,锋锐无匹,轻而易举破开修行者的护体灵力,入丹田要害中割脉如切菜。
仙道大乘连忙出手,护住被余波殃及的小辈。
六宗宗主和破军、万川和,在七杀拔剑的同时出手。
可惜太迟了。
他们修为战力相差仿佛,更有的比七杀犹有不及,舒遥却离七杀离得最近。
根本没办法拦下七杀的那一剑。
七杀一剑是对着舒遥去的,他首当其冲,生受七杀一剑的话,有幸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舒遥全部心神放在他一剑剑气长江之上。
握剑的手很稳,未见丝毫颤抖彷徨。
舒遥是从真正刀山血海,人间炼狱里一步步游走在生死之间,踩在悬崖线上历练出来的。
明白剑出不回。
他佯作答应,诈杀让雪天这一步本走得凶险之极,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让雪天、七杀和魔道中人的拿捏之下。
若是顾惜姓命,就此收手回防,才是真正的陷入死地。
权衡之下,舒遥觉得自己一剑挨得很值得。
他福大命大,多半死不了。
真的死不了。
有一把剑拦在他身前。
那把剑出鞘过的几次,全是烈日煌煌,至高至大至亮,一眼见之,便让人恍然“哦”地一声。
除了这一把剑,谁能得天下第一?
谁能有这样的气魄?
但此一次不一样。
日月照璧那轮完全像是来讨个口彩,做个装饰物效果的明月忽现。
是沧海万顷无波的水面里,缓缓升起的一轮明月独自皎洁。
不似烈阳正大光明,说一不二,普照青天万物,乾坤朗朗。
但夜空之下,沧海之下,也唯独这一轮明月而已。
太阴固然静谧,本也是一颗至尊至贵的帝王星曜。
它清辉莹然,平和舒缓,但到底有着说一不二的霸道,润物细无声般表现出来,将月光洒遍每一处的人间。
每一处全覆了月光皎白如霜。
余不下其他。
当然不会有多余的血煞杀气,有魔息百种。
一切重归于安静。
卫珩执剑护在舒遥身前。
舒遥眼角微酸。
他的暴起拔剑猝不及防,玳弦急曲一层层叠,细微难察到了让雪天也难发觉异常的地步。
这一场交锋说凶险凶险,说快也快。
似六宗宗主,似破军,根本来不及支援他一二。
唯独卫珩。
那必然是时时刻刻密切关注他一举一动,全然信任他方做出到的事情。
也不止是全然信任。
是要在他拔剑那一刹,不明他是指向让雪天,还是指向仙道,只打着要护他周全的念头与他同步拔剑,方能赶上七杀朝斗的出鞘。
寒声寂影刺进让雪天的胸膛。
正中心脏,很稳很准。
滔天的魔气似巨大帘幕,似倒挂瀑布冲天而起!
他们浓郁、精纯且无尽到完全不该是一个魔修能拥有的地步。
像是天道,在这滔天溢散魔气之前,让人完全提不起拔剑之心。
舒遥能唤来铺满天际的雷霆,将魔宫数千阶台阶劈成血染。
能以漫天剑气叠琵琶金铁之声,爆裂如长江,可取魔尊的姓命。
独独面对这滔天魔气的时候,没有半分举剑的力气。
不止是他。
仙道的大乘使尽浑身解数,方护住了小辈勉勉强强在魔气之中不受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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