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烽火龙行 作者:成于乐cy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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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钱任性的美军不高兴这么麻烦,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根电线。
虽然不带走,但任由它们原样留在那里也是不行的,万一落到德军手里,白白便宜了敌人。
剪断电话线的任务被交给了盛锐所属——或者说所“挂”——的这个排。
一大早,绰号“大棒”的排长就带着自己的三个班加一个“临时工”,四十个人来到了盖伦基兴东北郊的乌尔姆河畔。
通信兵首先把架设在高处的电话中继器拆下来。这个大家伙是要带走继续用的,还没任性到这个地步。
他一完事,其他人爬上树去,抄起剪线器,嘁里咔嚓。
没花太长时间,几公里内的电话线都被咔嚓了。四十个人集合起来,准备返回营地。
骚动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走在最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混乱像潮水般蔓延开来,许多人在大喊着什么。盛锐听到了一个他最不想听见的词:“狙击手!!”
德军狙击手是噩梦一样的存在。看不见的敌人最可怕,因为避无可避。光是听到这三个音节,盛锐就觉得自己已经被人瞄准了,下一秒就会有一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子弹穿透他的脑袋。
有这种感觉的显然不止他一人。在他周围,一些新兵立即惊惶失措地卧倒。这是没有经验的人在遇到狙击手时最容易犯的错误,让自己成为狙击手的活靶子。几个老兵想把他们拽起来,但因为前天下了场大雨,地面泥泞不堪,拉拉扯扯之中噼里噗喳滑倒了一片。
“娘的,都起来!找掩护!”嘈杂之中传来大棒的怒吼。他挨个儿薅起卧倒的新兵,踹进路边的灌木丛。
盛锐躲在一棵树后,小心翼翼检视周围的地面。他曾听说,有的狙击手会在地上挖个坑,上面铺设一些伪装,只留一道缝,神不知鬼不觉地射杀附近的人。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真有狙击手?别是哪个菜鸟的枪走火了吧?”哈罗德小声嘟嘟囔囔。
没人接他的话。空气凝滞着,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一声信号般的迫击炮打响,紧接着暴雨般的子弹倾泻在他们附近的地面上,泥水四溅。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对方似乎有上百人。
“操,操!”哈罗德惊声骂道,“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个狙击手,是他娘的一个连!”
只有大棒依然沉着,吩咐通讯兵:“万斯!立即打电话给营——”
他的话音猛地顿住。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地上:刚刚被拆下来的EE-99电话中继器正无辜地蹲在他们脚边。
德国,勃兰登堡州,柏林。
祁寒站在一辆梅赛德斯卡车旁,拿着登记簿,进行物资装箱前最后一次盘点。
凄凉的十一月,风把树叶摘落。最后一批坠叶离开枝头飞舞翩翩,拍打着军帽的帽檐,在他眼前划出一道道霜蝶似的断线。漫天阴沉的彤云遮挡了阳光,酝酿着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嘿!汉斯,你的电话!”士官长叼着烟从营区办公室门口探出身子冲他喊道,一边神秘地眨眼:“老婆大人哟。”
祁寒走进屋,拿起放在桌上的话筒。
“格蕾塔?”
“汉斯,我来柏林了,你能出来一趟吗?有你一封信。”
“信?给我的?”
“嗯,半年前从罗马寄出的,刚刚到。正好我有事来柏林,就给你捎来了。寄信人的名字是Ray,你认识吗?”
☆、第十六章 柏林童年
〖每个人都有一个可以许愿的仙女,但是只有很少人还记得他曾许过的愿。——《柏林童年》〗转过街角,格蕾塔等在那里。
这么冷的天气,她只套了一件毛呢长大衣。祁寒走过去,把自己的制服风衣披在她身上:“你该穿多一点的。”
“出来的时候有点匆忙。”她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递过去:“喏,就是这个。”
寄信日期是半年前,那时罗马还是德占区。路途中的战火与混乱,让它颠沛流离这么久才终于找到接收它的那个人。封口已被打开,露出一角薄笺。
“不是我打开的。它寄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格蕾塔解释道。现在德国的信件被检查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人们都心知肚明。
“没关系。”祁寒抽出信纸看了看,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几句话,但他盯着末尾的那个署名看了很久。
格蕾塔略微侧过头:“是很重要的人吧?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嗯,一个朋友。”祁寒把信揣进制服内袋里,“辛苦你了,我送你出去吧。”
两个人开始并肩向营区外面走。格蕾塔跛着一只脚,祁寒很贴心地走得很慢。他们离得很近,但互相避免肢体接触。
在哨卡处,格蕾塔递上家属通行证,卫兵给他们开门放行。
“你什么时候出发?”格蕾塔打破沉默。
“下个星期。”
“哦。”格蕾塔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掖了掖围巾,“你多小心。”
“钱还够用吗?”
“嗯,足够了。”格蕾塔抬起头,“不要再寄来了,你留着吧。你一直都把工资全给我,自己可怎么过啊。”
“我有配给票。”祁寒环顾一下四周,压低声音:“不要存太多钱,尽量多换些食物。”帝国马克不会再流通太久了,她和她的家人战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我会记住的。”她轻轻叹气,目光投向空中飘零的落叶,瘦弱的手茫然地在脸前挥了挥,像要撵走一只看不见的苍蝇:“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妈妈还是那么整天歇斯底里,盼着爸爸再从罗马尼亚来信。每个人都过得乱七八糟。是不是很可笑?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问题,就连战争来了,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也还是什么都没改变。”
他聆听着她的诉说,沉默不语。最后他说:“至少你们还在一起。”
“是的。”格蕾塔解颐一笑,“这可能是唯一一件让人感觉安慰的事了。”
他们在车站前停住脚步,等待着下一班电车。格蕾塔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对不起,汉斯,一直以来这样那样的事,都没有让你去过我家里。就算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那也本应该是你的家才对。”
“没什么的。”
“要是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请你一定告诉我。”
“嗯……只有一件事。如果再有这个人的消息——”他指了指口袋里那封信,“麻烦你转告我。”
“好的,只要我还能找得到你。”她有点忧伤的目光滑过他的脸,“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吧。你多保重。”
“你也是。”
载着格蕾塔的电车开远,祁寒转身返回营区。
路过一栋建筑物时,透过窗户玻璃,他看见一家人坐在餐桌旁边。扎着围裙的主妇正在从一口热气腾腾的小锅里舀出萝卜汤,倒进简陋但却擦洗得晶亮的白瓷餐盘里。蒸汽在窗户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白雾,让人觉得那屋子里一定很暖和。
那是他所不能体会的幸福。
格蕾塔知道他下周要被调到别处去了,却不知道他是要去西线。
战争快要结束,他和格蕾塔的约定也即将到期。即使是汉诺威那个名义上的家,也就快不再属于他了。
柏林的街头一片萧索。市民对轰炸已习以为常,一张张麻木不仁的脸庞在堆满瓦砾的街道间行色匆匆,城市与人们一样面目模糊。到处都是灰色,就像他小时候眼中的世界。
他生长在柏林东南的克洛伊茨贝格区,移民最多、最不像德国的一个区。柏林之中,德国之外。
而他十岁之前的全部世界,只是他那个小小的房间,一个他几乎从不踏出的地方。书,书,到处都是书,纸质的电子的,中文的德文的,围筑成一个与世隔绝的乌有之乡。后来他在学校里读到英语课文《失物之书》,里面那个房间总让他回忆起他那间摆满书的小屋。
他记得他曾在墙角的那架老旧的钢琴上练习一首巴赫平均律,外祖父在厨房里切卷心菜,刀与案板的奏鸣,和他的琴声形成奇妙的对位。窗棂斑驳,从南边的兰德维尔运河上吹来微凉的风,空气里弥漫着仲春时节甜蜜的芳香。
成年之后,他遗忘了许多往事,唯独这平淡无奇的片断时常清晰地浮现出来,温柔地包裹着他所有的感官。
那是独属于他的柏林童年。他所有关于“家”的记忆。
他的窗户外面有一片草坪,春天一到,就开满不知名的花。外祖父说,它们是粉红色的,连成一大片的样子很美,但他看起来只是一层灰色。
有一次,他看见几个小孩子跑来,摘下那种花,舔舐花蕊里面的蜜。他们走后,他也偷偷跑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舔舐花蜜,清甜的。他很开心,觉得自己知道了粉红色是什么味的。
从此以后,他就用味道和音符来定义他想象中的色彩。甜味是粉红色的,酸味是紫色的。“do”是蓝色的,“re”是黄色的。他最喜欢的勃拉姆斯摇篮曲是绿色的,因为外祖父告诉他,他的眼睛是这个颜色,他觉得这支宁静的曲子应该像他的眼睛一样。后来他上了学,色盲症被矫正了,他看到了颜色,觉得这支曲子或许更应该是海蓝色的,但他依然更愿意把它“视”为绿色。
后来外祖父生病了,躺在屋角的木板床上,用小纸条写了许许多多古今中外的座右铭,让他选一个。
“只能选一个吗?”他问。
“嗯,人的想法可不能太多啊。一多就乱,一乱就将就,将就着将就着,一辈子就过完啦。一辈子记住一个理,就够用了。”
他看来看去,最后选了“Als ich kann(尽我所能)”。既然要记一辈子那么久,他觉得短一点比较好记。
“哦,不错,不错。”外祖父很满意,“能一直照着做吗?”
“能。”他说。
医生来了又走了,日历一天天翻过去了,外祖父的病越来越重了。
最后的日子,外祖父抚摸着他的头,用带着肺鸣音的喘息声说:“汉斯,即使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也不要害怕。记住那句话,als ich kann.不管什么时候,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做好一件事。只要你用尽全力做好一件事,全世界都会成全你的。”
那天晚上,外祖父停止了呼吸。
他看着许多人来到他们的小屋,搬走架子上的书。他们对他解释,这些书被捐赠给了一所学校。后来又有人来带走他,把他也送进了一所学校。于是他知道,自己也被捐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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