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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你是谁啊！”宋志毫不犹豫的拨通了裴震的电话，压低了声音却依旧盖不住他的愤怒，“你妈来了，你来了，你们一家都准备来啊！”

　　“裴若……”裴震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无奈，“妈妈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说了，别这么喊我！”宋志换了个手拿电话，“麻烦裴大公子搞明白，现在你要做的不是来找我，是去看住你妈，还有，你干嘛这么经常的跑来？”

　　裴震果然在电话那头一愣，如果不是宋志听到了他那轻微的呼吸声，他几乎要以为裴震挂机了，等了好久，电话那头裴震这才说，“我想补偿你点什么……”

　　“补偿？”宋志的眼睛一下子瞪的圆圆的，“你傻了吗？你补偿我什么？你和周健一样疯了？要补偿，你去补偿林队长，补偿我做什么？我可不好也受不起！”直接掐断电话，宋志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一宿没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心烦意乱，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第二天早上，他昏昏沉沉的爬起来往镜子里一看，哇塞两只眼睛都红彤彤的，活脱脱就跟一兔子似的，这个该死的裴震！宋志在心里恶狠狠的把昨天害自己没睡好的人狠狠骂了一顿，头一转就看到林志麟冲了进来，“快点跟我走，找到你说的居委会阿姨了。”

　　“啊？”宋志的脑子还沉甸甸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被林志麟丢上了车以后，他才发现，车开往了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林志麟在旁边噼里啪啦的说，“你不知道，那个小区拆迁之后，居委会的人都四散各地，打听了好久，才知道有一个住在这儿，”林志麟塞给宋志一个地址，“那个阿婆和儿子媳妇一起住，所以好找一点，我们去问问她，你不是说了吗，老太太的记忆力反而会很好，反正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了，这个老太太也去试试吧。”

　　一路上拉着警笛，林志麟把车开的飞快，直冲那个居委大妈家。

　　好吧，现在应该是案子优先！宋志狠狠的扭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总算振奋了精神。

　　林志麟知道，这里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再搞不明白李文涛和他妻子、方大同和他的女朋友的关系，那么这个案子肯定永远都破不了。

　　可能是已经和那个区的民警联系过，林志麟和宋志到的时候，民警已经在楼下等着两人，宋志朝他们俩点点头，跟着林志麟走上了4楼，这一家人已经得到消息，早早的等候在家里，林志麟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警察同志，请进。”

　　“你好，唐阿姨！”林志麟迅速上前一步，搀住了老人，“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来请教您老人家，记得的你就说，不记得的就说不记得。”

　　不过显然老人家并不服老，她虽然只到林志麟的胸口，但是却还是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别小看老人家！有什么事情，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45、肖小意

 

　　老人家的记忆力很有意思，他们可能忘记了昨天晚饭到底吃的什么，却能对10年前的种种琐事记忆犹新，说起十年前住在附近的李记者，唐阿姨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李文涛可以说是唐阿姨看着长大的，这一说从小时候穿开裆裤说起一说说到了李文涛大学毕业，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李文涛同志在年轻时也有很多很多很逗人的故事，诸如小时候穿着开裆裤半路站着尿尿之类的，唐阿姨叽叽咕咕说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肯停下来让宋志得以发问。

　　“唐阿姨，你认识这个人吗？”宋志从档案袋里拿出李文涛妻子的照片，“这个人你还有印象吗？”

　　“李家小子的老婆啊，这真的是烧成灰我都认识，当时你不知道事情闹的有多大，成天介个公安局的上门来找，李家小子哭的跟什么似的，简直就疯了一样，啧啧，真是作孽。”唐阿姨颤巍巍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到她卧室里拿出了只小铁盒子，“当年李家小子的婚事我从头看到尾，你看，这个是十年前的照片，那丫头还挺俊的，脾气也不错，结婚不到一年你说怎么就碰到了这事儿。”

　　这问题问的真好，但要能知道了也就不来问了，宋志在心里补了一句，端详起了那张结婚照的确和手头的照片是一模一样，“那么，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在档案袋里又摸出了方大同的照片，这回唐阿姨有些不肯定了，“这个人……这个人我没印象啊，应该不认识，当时我们那片儿，不是我说里里外外连外来人口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我应该没见过。”

　　那可能是真没见过，宋志点点头，立马又掏出了方大同的未婚妻小意的照片，“那么这个人你认识吗？”

　　“肖家的闺女啊……这孩子我认识！”唐阿姨刚说出这话，宋志和林志麟顿时愣住了，“那个……肖家是……谁？”不知为什么，宋志忍不住想到了肖潜和2队的肖副队。

　　“也是警察局的，叫肖潜，是个很有名的警察，据说手里破了很多案子，他闺女怎么了？”

　　等、等一下，就是说李文涛实际上应该认识方大同的未婚妻的？宋志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林志麟，“那么，李文涛和这个肖小意到底是什么关系？阿姨你还记得吗？”

　　“这个邻里间的传话挺多的，当时李家小子是记者，前途不错，肖家还有段时间看中了那小子，没想到事儿没成，李家小子就结婚了，还不到一年他老婆就出了事儿，隔了段时间我们那地段动迁，大家彼此都散了，虽然偶尔老朋友会聚聚但是也极少再谈那个，要真说他们俩有什么关系，我还真不敢乱说，对了，这肖家闺女怎么了？”

　　看唐老太太的样子显然是不像作伪，肖小意死在年中、李文涛的老婆死在年头，两个人也不可能是一个人，那么在李文涛的老婆死了之后，肖小意去了那里呢？还有肖潜，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唐阿姨，你知道肖小意是什么工作吗？”

　　“警察啊……他们一家都是警察。”

　　什么！方大同为什么说肖小意是护士呢？宋志一惊又问道，“那么肖潜呢？肖潜和他的女儿关系怎么样？为什么我们去肖潜家，他从来不肯提那个是他的女儿？”

　　“说来这件事情也挺……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有些尴尬，肖家爸爸和他的女儿关系可不咋样。”

　　“不咋样是咋样？为什么会关系不好呢？照理来说父亲不是应该比较疼女儿吗？”宋志不太明白，为什么肖潜看到他们会一声不提受害者是他的女儿。

　　“肖家的闺女像他爸爸，那脾气一个直啊，你想一家人在一起应该以和为贵，成天吵吵闹闹的连邻里都看不下去，劝也劝过，说也说过，最后那姑娘有一天砰一下关上门就走了人，所以说，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大家各自退让一步那不就行了？搞得最后女儿也没了，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那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吗？”

　　“诶哟，这让我好好想想，他们父女俩经常吵架，他大儿子那时候在武警，不常回家，也没个人好好劝劝，我们居委说实话，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我记得好像就在李家小子老婆死掉之后一段时间，没办法动迁的太快了，具体是哪天我不记得了，总之那天我记得是吵的天翻地覆，”唐阿姨绘声绘色的向宋志和林志麟讲述当时的故事，这让宋志忍不住觉得来问唐阿姨的后果是让这个事态更加复杂了。

　　好吧，按照唐阿姨的说法，李文涛肯定是认识肖小意的，那么为什么在方大同口中肖小意不但成了护士还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卡车司机的女朋友呢？这一切让宋志觉得分外的疑惑，唐阿姨还在讲述十年前的事情，林志麟听的津津有味，而宋志则在本子上点点画画，这起案子里，肖潜肖副局当年到底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呢？到底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让他直到10年后都不肯告诉别人最后一个死掉的是他的女儿？

　　这么兜兜转转一想，宋志觉得还是得去问肖潜，这个父女吵架的问题也只有肖潜能回答。林志麟和宋志倒是想到一起去了，听完了唐阿姨的唠叨，两个人冲下楼上了车就直奔肖潜家。

　　一到肖副局家里，就看到他家门半开着，宋志和林志麟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连忙冲了进去，肖潜捂着胸口正跌跌撞撞的想走到桌子旁边，看他通红的脸和透不过气来的样子，两个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十有八九是心脏病犯了，连忙冲上去扶住他，“120打120！”

　　“不、不要……吃、吃点药就行了……”肖老爷子的力气奇大，抓着林志麟的肩膀生疼生疼的，宋志连忙在桌子旁搜索了一下，果然从角落里拿出了2瓶药，连忙倒水喂老爷子吞了下去，两个人扛着肖老爷子坐到沙发上，隔了一会老爷子才缓过气来，“呼……”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多谢你们了！”

　　“哪里，老爷子你这个身体得去医院啊！”

　　“老了不中用了而已，没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肖潜不愧是当过警察的，眼珠子在宋志和林志麟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也就猜到了找自己的事儿，“坐吧，我撑得住，有事情就直接说好了。”

　　“那好……老爷子，这个人是你的女儿吧？肖小意，她到底是护士还是警察？”

　　“……警察。”

　　“那为什么会成为护士？”宋志急了，这警察和护士可不能混着当的，护士可一定要专业，不然打针也可能弄死人的。

　　“十年前，有个医疗案，小意和我狠狠吵了一架，就是为了去做卧底，没想到……在卧底的时候，她就被杀了。”肖潜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我甚至都不能承认你是我的女儿！”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的肖潜趴在沙发上哀哀的哭泣起来。

　　宋志和林志麟顿时没了声音，十年前正好是本市黑恶势力最严重、猖獗的时候，曾经有传闻说那时候警方的卧底死了不少，但是没想到肖潜的女儿也是其中之一，两个人陪在旁边沉默许久，最终宋志终于忍不住问道，“肖老爷子这案子你疑心是黑道干的？”

　　“曾经疑心过，”肖潜渐渐稳定了情绪，他抬起头看着衣橱顶上，顺着他的目光，林志麟抬起头就看到了一个骨灰盒放在那里，“不抓到那个家伙，我绝不给女儿下葬！”老爷子镇定了一下，“当年凶杀案的时候，第一个死的是李文涛的妻子，李文涛是我们家的邻居，我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看着他读书、上学找工作，然后娶老婆，当时我还私心想那个孩子不错，不如直接让小意和他结婚得了，偏偏小意不喜欢他，这事儿最后就算了，文涛结婚的时候大家都挺高兴的，没想到没多久就出了这个事儿。”肖老爷子皱着眉头细细的想当时的事情，“文涛的案子一出来，警察局上上下下真的忙成了一团，从文涛开始到小意结束，一共死了21个人，完全没有共同点，男女都有老少皆齐，真的是一点都没头绪！直到小意的死，我也觉得和小意同车的方大同很可疑，但是那个人看起来来历清白没有任何疑点，他说小意是他的女朋友，唯独这点我很质疑。”

　　“怎么说？”

　　“小意去做卧底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心的，于是我跟她约定每个月一定要打个电话给我，她答应了，我们父女俩说白了其实也就是没办法好好沟通而已，她觉得我是个老古板，我觉得她太叛逆，但是一分开却想的紧，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什么都说，但是惟独没跟我提过男朋友的事儿，男朋友那么大的事情我会不知道？！”肖潜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所以我觉得那个方大同很蹊跷，偏偏当时那个家伙又是重伤，当时以他的情况，别说是个人，大象都得趴下，我震惊于他的意志力，而且关键问题是没有找到凶器，没有凶器就没有一切！所以……在搜索了半年后，我要求内退回家，我没办法再查下去，我没办法接受方大同可能不是凶手。”这话说完，肖潜就好像用掉了自己所有的精神，整个人一下子显得苍老了不少，“十年后凶手重现，说实话，我竟然高兴了那么几分钟，太好了……终于又有人可以去关注这个案子，只要抓住那个该死的凶手，小意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