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生 作者:天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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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肖意笑了一下,都由着她。
肖父闷声不响地抽着烟,他不似做母亲的宠溺眼里全是儿子,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等他们说完,开了口:“你怎么跟肖数遇上的?他出狱了?现在在干什么?”
肖意大致跟他说了一下,只瞒了彼此的牵扯。
肖父叹了口气,想当初那样的年纪也是为难他了,不管姓不姓肖都不是他的错,就说:“你明天叫他来我们家过年吧,一个人在那边像什么样?”
肖意眼睛里亮了亮,微微调整了坐姿,说:“好,我明天叫他过来。”
肖意一早就去看了肖数,他先没去敲门,只在窗口望了一眼。以前小时候也是这样,他总要在窗口确认一下对方是否在家,每每这个时候,肖数或趴在书桌上睡觉或咬着笔头皱着眉或无聊地逗小猫玩,抬头看见他,总爱扮个鬼脸然后迅速来开门。
这回肖数依然还在。他躺在客厅的地砖上,蜷缩着身体,闭着眼睛,被子给他压在了身下。脚边有几个啤酒空罐,熄了的烟蒂,还有一个碎了的相框,里面依稀可见是一张早年的全家福。
这个场景,在往后的日子里肖意一直记着,难以磨灭。至此,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他会离开,这样冰凉寂寞的屋子哪怕只呆上几分钟都会让人想要逃离。
他甚至不敢去楼上房间,只在客厅里缩了一晚。
肖意胸口发闷,眼角湿润。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敲开了门。肖数睡意惺忪地揉了下眼睛,站起来踢开脚边的啤酒罐,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早就过来了?几点了?”
肖意掩上门,没有说话。他不难想象这一晚的煎熬,心疼像蛇一样钻入身体搅着他的五脏六腑。
“怎么了?”肖数看出了他的异常,拉他过来摸了摸他冰凉的面颊,“外面很冷?”
肖意一声不吭地伸手抱住他,贴近他的胸膛,那里有两颗跳动的心脏。
肖数被一大早投怀送抱的艳福懵了一下,也不敢动,只好老老实实地站着,享受着彼此靠近的感觉。
“我是不是在做梦?你不是肖意,是狐狸精变的吧?”肖数抱着他,打趣。
肖意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儿,放开他,说:“我爸叫你去我家过年,你去不去?”
肖数还未从亲昵中回过神,啊了一声:“你爸?三叔?”这一声三叔已经有些生疏,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叫。
“嗯,你去吗?”
肖数想以他跟肖意目前这种关系,以后不跟其父母碰面那是不可能的。早晚都得见,躲不掉。
“好,我想先去街上买点东西,不能空手登门,你陪我去?”
肖意看了他一眼:“好。”
肖数开着车跟肖意一块去镇上集市,十几年了变化很大,他只能凭着儿时记忆摸索着上路。道路比以前宽了,一幢幢大楼拔地而起,眼前晃过最多的就是住宅楼盘广告,边上驶过的私家车一辆比一辆牛X。他忽然觉得挺陌生的,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肖数停好车进了一家商店,年前的气氛很浓郁,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样子,播放的音乐也很喜庆,很多人都是大包小包地搬着年货。他随便选了几样,付了款出门口时跟一小孩撞了一下,小孩很凶地举着一把枪对准他:“臭狗熊打死你!”
肖数回到车里,又抽了根烟,看到肖意从一堆人群里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几步好像碰见一个熟人,聊了几句,肖意的态度并不热情。
肖意回到车上,拿出一个热乎乎的灯盏糕递给肖数。肖数接了,咬了一口,感觉好像就这东西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刚才的人是谁?”
肖意停顿了一下,说:“以前中学同学,好多年没见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肖数笑了一下,说:“你要不列个名单出来,以前欺负过你的那些同学,趁我现在还在这里帮你一一报仇。”
肖意回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有病!”
肖数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像阳光一样明媚,忍不住伸手轻轻扣住他的下巴,酝酿着做点什么。
“这里人多,别乱来。”肖意躲开了,举了一下手里的灯盏糕问,“还吃吗?”
肖数抢了他手里吃剩的半个,上面有一排弯弯的牙印,他就顺着那个牙印轻轻咬了一口。
“回去吧?”肖数咽下嘴里的食物,问。
肖意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你都回来了,不去你爸妈那边看看吗?”
肖数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神情恍惚。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这边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公墓地,肖数父母的坟还在山上。这些年除了清明,其他时间很少有人过来。坟地里荒草丛生,清冷寂寥。两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处,让满山的枯藤绕得寸步难移。
碑上的字有些暗淡。肖数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碑石冰凉粗糙,有一种距离感。十三年后,他第一次站到这里,恍如隔世。他到也没有太多伤感,回来时心情反而轻松了不少。很多东西,你以为无法面对,其实也不过如此。
在村口,有一棵很大的榕树。进村的时候,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那里,肖数想起这是一个瞎子,据说能摸掌纹看相,极准。十几二十年了,他总爱坐在树下,样子也没有一点变化,这确实挺神奇的。肖数今天心情还不错,就跟肖意说:“我们找老头看个相吧?”
“这你也信?”肖意不以为然,终还是拗不过他,跟了过去。
老头衣着普通,眼神无光,老态龙钟,因一头的白发和白须,给人几分道骨仙风的感觉。
“能给我们看个相吗?”肖数拉过肖意的手凑了过去。
老头有几秒反应的时间,嘀咕了一声不知道在说什么,还真伸手摸了摸肖意的掌心,开口说:“前途无量。”
肖意笑了一下,想就当过年讨个吉利吧,也不放在心上。谁知老头又抓住肖数的手,在其掌心抚摸了一阵,神色有些变化,迟疑了一下说:“天机不可泄露。”
“嘿,这老头!到我这怎么变成天机不可泄露了?”肖数有些郁闷,“好歹来句恭喜发财啊!”
肖意只当是骗人的把戏故弄玄虚,塞了五十元钱在老头手上,拉着肖数离开。
肖数一路都有些闷闷不乐,肖意觉得他小孩子性情,连这个都信,他听着像是学电视里的台词,让一疯老头给糊弄了一番。
走了一段路,肖数看四下无人,牵了肖意的手,说:“时间还早,带你去个地方。”
肖数说的地方是他们小时候常爬的山,那时他们都挺顽皮,跟小疯子似的野,到处都是他们的脚印笑声。这些年地方政府大搞旅游业,大山已经充满了商业气息,上山的路很宽,边上都是景点指示牌,还总遇着兜售零食小玩意儿的小贩,远远没有小时候的味道了。肖数记得那时路还是狭窄泥泞的,那才叫爬山。山里碰不见人,都是各种鸟类的叫声,小溪里的水很清,能捉到溪鱼泥鳅,那时候的日子总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还记得小时候刻了字的竹子吗?”肖数看着漫山的竹林,寻觅着当年小竹苗是否已经长大。那时他和肖意跟一般熊孩子无异,喜欢在竹子上刻画做标记。
十多年了哪还能找着?肖意踩在落败的树叶上,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循声去找鸟雀的踪迹。竹林遮天蔽日,望不到尽头。
肖数不知从哪里拔来两支带根的小竹,给他一支,说:“我们来比一下看谁的竹子长得好。”
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好像找回了童年,在隐蔽的山里做着幼稚的事。肖意找了个地方挖坑把竹子种下,做了个记号,回头看肖数拿石块的尖头认真地在上面刻字,想过去看一眼被肖数一把推开。
肖意觉得他肯定是刻了什么污言秽语才这般见不得光,也就没去管他。往山下走时正好有一条小溪,两人蹲下洗了手,冬季的溪水冰冷,手指有些微微的刺痛感。肖数看着身边的男人心无旁骛的样子,忽然凑过去偷亲了他一下。
肖意没防着吓了一跳,加上腿上的伤未痊愈,一下子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肖数闷声笑了一下,过去把他扶起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说:“我还没怎么样呢,看把你吓得。”
“你无不无聊啊?”肖意白了他一眼。
一路上肖数都有意无意地欺负他一下,进了村他才渐渐安静下来,等到了肖意家门口他就有些踌躇,拎着几盒东西徘徊。幸好肖父神色很平常,拉着他说了几句,带他进屋。
肖数小心翼翼地叫了声“三叔”,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他印象里这位三叔虽寡言沉默,但是人却不坏。他身份尴尬,又有过牢狱的经历,早就作好了被人冷眼旁观的心理准备。旁人倒也罢了,可肖意的父母他总是不敢怠慢,心里隐隐还有些愧疚,不声不响地拐了人家的儿子。
“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吧?”肖父拿烟出来给他,见他婉言拒绝,就作罢,“也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然该去看看你。”
不管是否托辞,肖数也有些触动,这些年彼此断了联系,又无血缘关系,能够如此已经不容易。
“是我该来看看你们,可……”肖数说了一半低下头去,他以什么身份过来呢?名不正言不顺。
“我知道,我能理解。”肖父叹了口气,递了个芦柑给他,“你既然还叫我一声三叔,我就拿你当亲侄子,以后你就跟肖意一起常回来,这里永远给你留着一副碗筷。”
肖数喉咙堵了一下,差点哽咽:“谢谢三叔。”
屋外肖母正在杀一只鸡,肖意忍着洁癖帮忙拔毛,盆里的热水升腾起来雾住了眼睛。他大伯母忽然过来串门,好奇地朝屋里瞅了几眼,问:“那人回来了?刚放出来的?”
肖意一听这语气就有些不乐意,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礼貌,大伯母都不叫。”肖母嗔怪,从屋檐搬了个小凳子给她。
大伯母嘴巴不饶人,人也尖酸刻薄,但好在什么心思全在脸上。她坐下来,压低声音说:“还让他住在你们家啊?听说在外面杀了人的,要是喝多了再闹起来,多吓人啊。”
肖母原本心思简单,一心全在儿子身上,对于这位好久不见的侄子说不上憎恶喜欢,既然父子俩都挽留他,她也没什么异议。现在听大嫂一说,心里就有些紧张。
肖意怕她被说动了,就开口说:“大伯母,我好像听见成成的哭声,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她自己没有儿子,当初也受了白眼,女儿替她争了口气,成成就是她的心头肉宠得不得了,她喜欢抱着这位外孙四处招摇。一听肖意的话,也不管真假就往家里跑。
肖母拿剪刀剖鸡肚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太好,问:“听筱玫说,他跟你住一块?”
肖意愣了一下,说:“以前住过几天,现在没有。妈,你别听大伯母乱说,他没杀人。”
“他坐过牢总是事实,你能保证他不再犯事吗?”肖母神色忧愁,“我对他没什么意见,就是不想你跟他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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