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 作者:天下最帅谢大爷
Tags: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幻想空间 民国旧影
谢河治下有方,少不得又一番麻烦的折腾,并且谢河姗姗来迟,但最终他与谢河见上了面。
他六年前离家远渡重洋,谢河比他离家更早,他还在与付诺儿纠缠不清之时,谢河已经进了国^民^政^府的编制军里了。到现在他与付诺儿算得上两不相干,谢河也正式脱离了国^民^政^府。
付诺儿,谢澜再想一遍这个名字,恍然间觉得这个名字似乎与他从来没什么联系一般,他竟然觉得这名字对他来说十分陌生。
不待他接着惊讶,谢河已经打断他的思绪,“敛之,你怎么会来?”
谢澜看见谢河那副惊喜的样子就来气,“我来看你死没死。”
“我就知道你担心我,真是太好了,大哥跟你好多年都没见了,走,咱们去喝几杯罢!”谢河说完,直接就将谢澜拖走了,完全没给他回话的机会。
到桌边,有后勤兵端来几样小菜并上两壶桐城老酒,谢河为谢澜斟罢酒,始为自己斟一杯,极快地喝完,又为自己斟一杯,如此连过三巡,才开口,声调比之前更昂扬,“敛之啊,大哥我、可是太感谢你了!”
“我?”谢澜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怎么了?”
“你还跟我装是不是?你说,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开车。”
谢河接着问:“车呢?”
“扔了。”
“扔哪儿了?”
“关你什么事儿。”
“我跟你说,”谢河忍不住了,他一拍大腿,恨不得仰天大笑一百年,“你那车一爆炸,火没烧一会儿就把西大营里的人给弄出来了,但那一块以前是他们埋的一个土雷区,他们就单防着谁惦记他们的军火库,结果他们还就栽在自己手上了!”
谢河又连喝三杯,拉着谢澜的手点评道:“敛之啊,你命真好,你搞这一下子,西大营可是赔进去一半的兵,还有他们那个师长,就只剩下半截身子了。”
谢澜想,这真算是无心而得天下了,但也不能算是他命好,归根究底,还是池靳命好。
说得难听点,他与谢河都是池靳一统天下的工具、棋子,他们所有的好运,成就的都是池靳。
但他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十分甘心。
不知是因为听说了那个故事,被那个在扭曲与仇恨中长大的少年所感动,还是为那个抽着女士烟,看似柔和、实则阴狠的将军而折服,他心中的那一秆秤,无意识地就往池靳那边偏了许多,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只是,虽然情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如何能灭,情却是可以藏的。
他可以藏得滴水不漏。
所谓滴水不漏,不是指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他喜欢池靳,而是说,可能有很多人都能看出来他可能喜欢池靳,但到底谁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池靳,他表现得似是而非,即使有人追究,但到底是揣测,根本拿捏不到把柄。
想来他也是没出息,本是拿着池靳喜欢自己这一张王牌,打算为谢家留个退路,却不想,最先赔上的却是自己。
谢澜闭上眼睛,他仍旧记得那一天。
他开车回去的时候,池靳正弓着身子坐在路边上抽烟。
池靳拿出火柴,擦出火焰,将烟点了,一甩,又将火焰甩灭。看起来是一副极其熟练的样子,他想池靳应该是惯于这样了。
他摇下车窗,“老烟枪,回头我送你个打火机吧。”
池靳吐出一口烟雾,在这缭绕烟雾里冲他一笑,“好啊。”
那声音很温柔,仿佛还带着点宠溺,让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开始细细品味那两个字。
不过是一时不察,竟然就这么动了心。
后来他一直假装没有这回事,而到池靳受了伤后,他终于假装不下去:
原本天崩地裂、山河倒转都与我无关,却因为这一个人,开始关注溪流的走向,甚至是天气的冷暖。
谢澜想,然而那又能如何呢?
他始终还是他,永远不会改变。
?
☆、大雨将至。
? 谢澜在谢河这边待了半个月,这期间,谢河收了温年的西大营,在北靖城站定跟脚,池靳那边也重整了内河的秩序,俘获内河人心。
天气明明越来越热,谢澜晚上躺在房里,心里却生出几分难褪的寒意。
池靳那边并没有依言拍电报过来,但那边也时而传来将内河改头换面的消息,谢澜想,池靳应该是好了的。
一颗心却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他有点失眠,开了灯,他对着灯光看自己的刀。
那是仿唐刀里的陌刀——早就失传的一种刀而做的一样武器,是双刃刀,同陌刀一般直而锐利,却并没有陌刀那般重。
这是他从前用的,随他与付诺儿在一起,已经搁置了多年。
所幸这刀当时雕琢得太用心,是以这些年过去,只是积了一层灰,连锈迹都没有。
他取出一块绢布,细细擦拭这把刀。
人生要做很多决定,有些是无关紧要的,有些却可以决定一生的成败。他再次将这把刀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不再选择那偏安一隅的命运。
而是选择了,逐流而上,与大浪搏击。
这刀拿出来,不为杀人饮血,只为了指明方向。
刀在手,如灯在手,照亮一切决策,磨砺决心。
刀也双刃,也是说明,来回皆是锋锐之地,他没有退路。
虽然不过短短一月,但大戏已经开场,他躲在影楼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日子却再也不会有了。再睁眼时,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放下绢布,他收刀入鞘,将这把刀轻轻放到床边,又将绢布细细叠好,正在这时,他听见外面有些轻微的响声,那响声极弱极弱,不是巡营士兵的脚步声,只像是谁家的猫踏过屋檐似的。
只是这地界儿都是兵,炮火连天的,连个鸟都不愿在这儿停,别说家猫了,谢澜心中犹疑,持了刀刚推开门,立刻就愣住了。
门外,光与暗交错着,池靳站在那儿,脸上朦朦胧胧笼了一层阴影,却更显得温柔,他原本比谢澜高上一点,但许是因为伤还没好透的缘故,身子佝偻一些,只堪堪平视谢澜,他冲谢澜一笑,甚至有几分得意,“我好了。”
谢澜不理会他这样子,淡然反问:“与我何干?”
“我觉得拍电报不够心诚,所以亲自来报备一声,以免你担心。”
谢澜掷给池靳一个冷笑,“我怎么会担心你?”
池靳一本正经地道:“既然你我合作,我的生命安全自然也切实影响你的利益。”他边说边往谢澜身边凑,到一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已经将谢澜推进屋子里去了。
带上门,池靳又道:“我去拜访过你大哥了,他说这里没空房间了,好在你这里床够大,被褥也够多,叫我先凑合着同你一起住一晚。”
堂堂一个智囊军阀,竟然搬出这三岁小孩都不肯信的理由,谢澜对此人无语至极,面上却不显,“既然此地没有空房间了,你就应该回你的地界才是。”
池靳只假作没有听见,等谢澜再一转眼,池靳已在床上睡着了。
谢澜走过去,推推他,“容予?”
对方不为所动。
再推:“池靳?”
不动如山。
续推:“靳与。”
仍是维持静态。
谢澜拿捏不准他是故意死皮赖脸地伪装还是真的太累所以睡着了,无声叹一口气,他自一边的柜子里拿出被褥,轻手轻脚地在地上铺起来。
池靳还是拍电报好,他心想,这本尊一来,他睡个觉还得打地铺——打他这一辈子头一回的地铺——纵然床够大,他既然决定将这感情藏着,就是必须要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的,更何况伴君如伴虎,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夏天的晚上短,仿佛只是闭上眼后刚一睁眼,这一晚就已经过去了。
谢澜闻着一股子玫瑰香味儿醒来。
他看着在床边上坐着的池靳,皱眉道:“伤好了就开始抽烟了,池容予你心可真大。”
池靳摇摇头,将烟掐灭,他似叹非叹地道:“我倒觉得我的心太小了。”看一眼谢澜,他接着道——连声调都低沉沙哑下去,“只能装得下一个人。”直勾勾就往人耳朵里钻,简直是要抓心挠肝似的叫人喜欢。
这缠绵情话所漫出的甜蜜随着玫瑰香味几乎将整个屋子都萦绕,谢澜浑然未觉,他径自起身,穿了鞋子,套了外衣,走到池靳边上,伸出手,“烟呢?”
池靳从外套口袋里把烟盒拿出来,递到他手上。
谢澜顺手就把烟盒放进自己的外衣口袋里,“那天,我说送你一个打火机。”
“你至今未送。”
“所以等我以后送了,你再去抽。”谢澜拍拍他的肩,“你的伤肯定是还没好透的,霸业未成,还是对自己身体好一些。”
“你关心我。”
“我难道不该关心你,合作者?”
池靳笑一笑,不答话,而自有深长意味。
随后两人洗漱一番,出了屋子,谢澜欲领池靳往伙房而去,池靳摇摇头拒绝了,“我要走了。”
“走?”
“我来这儿一是为同你大哥讨论一下北六城的形式,二是来看看你,如今这两件事都做完了,也不需要再留下了。”
谢澜听罢直接转身,看也不看池靳一眼,独自往伙房的方向走去。
池靳在他背后喊他一声,他不回头。
对方没有再次喊他,也没有同他一样转身就走。
微凉的晨风吹拂着,池靳的声音被这风送过来。
“我杀了陆安时,一刀致命,何丛将他葬了。”
池靳是在向他解释,他与陆安时之间有深仇大恨,必须争出个你死我活,但他也并不是一个心理扭曲的、非要将对方折磨至死的人。他是希望谢澜不要因此而厌恶他。
谢澜听完,几乎是突然就喘不过气来,他竭力忍耐,在风里继续维持那一步调走着。直到一段时间以后,他再听不见这个声音;他回头,也是看不见那个人。这时候他才敢调整呼吸。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想,我怎么会厌恶你呢?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厌恶你的。
可是他不能说出口。
天色忽然发黑,风愈发凉。
乌云迅疾密布,阴森森的好似死亡。
——有大雨将至。
?
☆、顺义帮开启狗带之路。
? 半个月堪堪过去,到七月十日,谢澜已回到桐城。
即便他不想回来,谢河却是要逼他回来的。
是出自池靳的私心,也是出自他的私心。
先前持平衡之态还好,但如今谢河吃下了温年的西大营,温年定是要反击的。温年向来有“温疯子”之称,于是真交起战来,定是极其残酷的。
他们两人,都不愿见谢澜受伤。
池靳也情愿回来。他在国外学的不是战争学,况且他也不像谢河一般,是个战争热,他留在那儿也是碍事。
早先是因为担心谢河,也是因为那儿是军营,在那儿更容易知道有关南三城军营的消息,如今既然将他担心的两个人的现状都已摸清楚了,也毋须再在那里待着了。
一进谢公馆,老管家便拿了一沓电报予他。
原来池靳并不是没发电报,只是统一都发到了谢公馆而已。他之前不在谢公馆里,自然看不到。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