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的消失 作者:靡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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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有人追的那个美丽女孩的好朋友,就是有这么点好,心仪他的男生总会从你这里下手,一定竭尽全力谄媚的讨好你,几乎如同谄媚的讨好她心仪的女孩一样,让你给她捎封信啊,转交点东西啊或者带句话儿什么的。若这个男孩还没有追上那个女孩,时间久了,倒是跟你成了哥们。朱小天就是这样成了我的哥们,我总是替他感觉到心酸。更有甚者,那个男孩没有再接着追求那个女孩,倒是开始转而追那个女孩的这个好朋友。当然,朱小天对楚月死心塌地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他在给楚月的情书中引用过琼瑶的那句话,他说除非山无棱,天地合,否则他这辈子只喜欢楚月一个,非她不娶。我也是被他这份执着感动,觉得对于楚月这并不是件坏事,有时候还会给我们那枯燥的学习生活添点笑料和乐趣,也就偶尔的当一当这个信使。
我把他捏在手里的信接了过来。唉,又要挨楚月的骂了。不过,反正已经不是第一回当这个信使了。
“信我是帮你带了,人家收不收,我就不知道了。就算收了,也不一定会看,劝你还是别瞎费劲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谁。”
我正要转过身走开,他又凑近过来,低声的说:“流年就要走了,你知道吗?”
我心一沉,连忙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就要走了?”
他往后站了站,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这么说,楚月也一定还不知道了。”他又叹了一口气,带着惋惜的口吻,接着说:“流年念完这学期,就不会接着读高三了。”
我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瞪了他一眼,我几乎是嚷嚷:“你肯定又在胡说,怎么可能呢,他成绩那么好,人家老汤都说过的,他是一颗上大学的好苗子。”
“好心告诉你,你还不相信我,不信你问问游一鸿,我有没有在骗你。”他推了推游一鸿,示意他来跟我说。
“咦?朱小天,我也是听你说的,我可没那么灵通的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游一鸿说道。
“别激动啊小落姑娘,我也不能接受,他是我们篮球队的主心骨,是我们的好哥们,我也挺难过的。他爸爸前段时间病倒了,他说他要出去挣钱给他爸爸治病……”
感伤的神色立刻覆盖他刚才滑稽的表情,我见他语气中流露着的是满满的真诚和惋惜,没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心想,他也算是个人。
“他亲口告诉你的?”
“嗯,他还让我好好学习,努力追上楚月。唉,流年这人……”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那就这么辍学了?出去打工?养家?他才十八岁啊!就放弃梦想了?他不是一直劝导我们坚持梦想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么,他不是一直都是我们的榜样么?他怎么不早点让我们知道,大家可以一块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为他捐款筹钱吗?你觉得他愿意让我们做这些,愿意让我们替他担心吗?他是个要自己担当一切的人,再说,我们即使去筹钱,那也只能解一时之急。你们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他还没有告诉你们应该是怕你们难过。我是想知道楚月好不好,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很伤心。”朱小天又说。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流年早已经化为英雄一般的符号存在于我们的高中生活以及楚月的喜怒哀乐里。可是现在,朱小天这个小混蛋说流年就要离开我们了。
令我不能接受的是,这之前没有任何惊天动地的铺垫,也没有任何撕心裂肺的情节。原来突然而至的悲伤,远比缓缓来到的疼痛对一个人的内心撞击要深重的多。我真的没法接受。我觉得流年是最能挺到最后的,也相信他必然能够进入一所好大学,然后有着光明的前程。但是,现实生活就是如此,哪里来那么多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哪里来那么多唯美动人的高山流水。现实就是以它最为平实也最为平常,波澜不惊一声不吭一声不响的呈现给我们每个人,没有那么多的抽丝剥茧层层递进,往往就是驴头不对马嘴,往往就是张三嫁给李四,你哭天喊地你求神拜佛也没有用,你只能接受。就说这流年就要辍学了这件事,就是突然的发生了,他就是要走了,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我用力平复自己不能平静的心情,我很悲伤我很惋惜我很不知所措,我知道更加悲伤更加惋惜更加痛心的是楚月。
我攥着信,走出杨树林,到了学校教职工家属们开的小卖部那儿,碰见唐红跟她同桌王露露,两人从小卖部出来,各自手上都拿着两包辣条和两包洽洽瓜子。好生奢侈啊!五毛钱一袋辣条,五毛钱一袋瓜子,我和楚月平均一个星期才会买一次,还是两人轮流这买一袋,一块儿分着吃。
“喂,去哪儿?”唐红边走边笑着,胸前的两只小兔颤颤的起伏着。
“教室。”我用手指了指东边,便急匆匆的往教室走,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去告诉楚月。
我匆忙赶回教室时,楚月正趴在课桌上午睡,一头柔软光滑的头发仿佛瀑布一样滑落在她的脑袋周围,一部分的瀑布已经滑落到了课桌上,她的褂袖还是高高卷起,一直到胳膊肘上面,袒露在外的两只白嫩胳膊似两节莲藕那般纯净。我想在她的胳膊上拍一拍叫醒她,可就在我刚刚伸出手来的那一刻,我一下子犹豫住了,不知道叫醒她之后该如何告诉她,不想看着她伤心难过。我想,流年应该会亲口告诉她的。
于是,我选择了缄默。
然而,流年却告诉了我。
第二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去了趟厕所,出来后往前刚拐个弯就碰见了他。
他用那同他笑容一样灿烂的男中音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站住了,他走上前来,开门见山的说他要走了。
“楚月知道了吧?”
“我还没有跟她讲过。”
“怎么不告诉她?”
“我会找时机告诉她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走了。”
“嗯?……”
“你要照顾好自己。”
“晕死,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突然特别愤懑,或者说愤怒的心情占据着我的情绪,以至于我已经听不清楚他接下去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理清思路,我对他说:“她有多喜欢你多在乎你,你是知道的!你就这样走了,有想过她吗?”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就像,我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你应该好好找她谈一谈,她一直那么地喜欢着你。”
“不让她更加难过的方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让她不更加难过?你这样做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期末考试我不会参加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走了。”
“这么急?去哪?”
“海上。”
?
☆、变态
? 下雨了,我和弟弟蹲在门前,屋前塘埂之上的水田里雨水泛滥,秧苗已然被淹没。雨越下越大,天色愈来愈暗。
弟弟说:“我要去田埂挖个缺口,让多余的雨水淌进池塘。”
我一把拽住弟弟,让他不要去:“你那么小,你挖不动,这是洪水,你去了会跟秧苗一样很快被淹没的。”
弟弟着急的说:“那怎么办?你是女生,你更挖不动。可是,如果不挖出来,水淌进池塘,满了之后就会跑出来,跑上晒场,会把房子淹掉的。”
我也着急,正不知所措时,一个坚定而熟悉的声音从我和弟弟的身后响亮的传来:“我去,我去挖缺口,我能挖,相信我。”
我转身一看,是白若水。黑暗中,他的眼睛亮极了,他一身黑衣,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
我想对他说我相信他,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
我必须站起身来,身体却被什么人用双手使劲按住,不停的摇晃着。我心急万分,如果再不站起身来,我就跟弟弟一样还要继续蹲在地上,继续是一个小孩,我就没法跟白若水说话。我要站起来,我要告诉白若水,我相信他。然而,如果站起来,弟弟怎么办?就剩下他一个人,继续做个小孩。我陷入两难。
“快去看看啊!”我继续被那双手用力的摇晃着。
我只感觉到眼睑被什么东西粘合住,好费力,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半睁开眼睛,而劈头过来的是一片扎眼的光亮。
原来是楚月在一个劲的在摇我。她坐在我的床边,头发半干半湿,这是怎么回事,是刚洗过头发么?散在额前的那一绺,正好遮住了一边眼睛,一张一合的两片小嘴唇,鲜红得如刚摘下来的小樱桃。她更美丽了,以至于我昏睡的心,不禁一动。
“你这个懒女人,还在睡,我们都跑完步回来了。啊?怎么还在睡?啊?— ——”小樱桃声音响亮,如一只震耳欲聋的小鼓。
她转而开始在我胳膊上挠痒痒,试探着如何能够弄清醒我,就差没有捏着指头来切我的人中了,这样的事情,以前她也这么对我做过。
我于迷迷糊糊中向窗外看去,天色早已大亮,是啊,这个时候是该跑完步回来了,学校的要命规定——早上六点钟全体住校生要去操场集合早练。六点半早练结束,休息二十分钟,这个时间没刷牙洗脸的同学还可以回宿舍刷牙洗脸,然后再进教室上早自习。我想过,如果我是非住校生,偶尔还可以在晚自习开始之后到,甚至早自习结束之后,上午的课开始之前到达教室,如果老汤问起,我就说我家的闹钟坏了,或者我家的闹钟忘记上发条了,我妈不在家,没人喊我起床,不小心睡过头了,如此等等,反正没人能够证明我在撒谎,老汤自然也没法为难我。我是多么痛恨这项运动。我天生不爱做体育运动,也天生不爱凑热闹,就连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红白喜事,我也不喜欢跟着我那爱凑热闹的老妈去参加。我只是天生爱睡懒觉。据说,每个没有长大的人都爱睡懒觉,而一旦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又总是睡不着。
小时候,家里养鹅,每天早上我必须去放鹅,等到鹅们吃饱了,我才能赶它们回家,然后拿起书本去上学。可是,我时常睡过头,要么就是醒了起不了床,结果导致经常把鹅们赶出去了,其他学生已经背着书包走在我家门前的田埂上,走在上学的路上了,于是,我只能委屈我家的那十来只小鹅和老鹅,让他们胡乱吃一会儿,饿着肚子,趁我妈没有发现之前,将它们赶回鹅笼。然后,火速抓起书包,一路狂奔。
在青城中学,我暗自羡慕三件事。一是楚月那白净水嫩的胳膊;二是唐红胸前揣着的两只小肥兔;三是那些非住校生们早上可以多睡三十分钟,太羡慕他们了,早上可以在家里的小床上多睡三十分钟,手脚快的,甚至可以多睡四十到四十五分钟,余下的五分钟一路悠闲小跑,赶得上早自习即可。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
“你快起来啊!出事情了!”楚月还在摇我。
我想哭。在家里的时候,弟弟常常早于我起床,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踮着脚,来到我的床前,猛的抓住还在大睡的我的胳膊,使劲摇晃,把我的好梦强行中断,然后得意的大笑,害得我一阵抓狂,破口大骂他是小畜生。
“死女人,五脏六腑都快被你摇掉出来了。”我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两边的眼角都结了一层厚厚实实的眼屎,经过一夜的时间,已经风干成亮黄亮黄的结晶体。
“你看你睡的,眼屎都结了两大团,等会买个锅回来炒炒吃吧。”楚月看我完全睁开眼睛了,终于停下摇晃,开始嘲笑我。
“我可没钱买锅,”我用大拇指和食指将结晶体揉成圆形的小团,“要不,就这样吃吧,你看,风干了的,你一团,我一团。”
“呸呸呸,你自己留着吃,补补身子,身体补得壮壮的,早上不用起来跑步也能壮壮的,我去帮你跟体育老师和老汤求求情,让你天天早上睡大头觉。”
“就算你去求情,凭什么体育老师和老汤就能同意呢,凭你是小美女吗?”我哈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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