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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戒 作者: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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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刺激地立即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他怔了一下,忙又低头:“我我不是故意听你说话的,那个,我是看你午饭没吃,特地去帮你从食堂打饭上来——” 
  “谢谢了。我受不起。”我站起身,一把推开他手里的两个饭盒,收拾了几本书就望外走。 
  “王嘉禾!”他在我身后叫道:“多久了的事了你至于记恨这么久么?!上次那傻B在我面前说那事我不就随口附和两声么?那都是场面话你真不懂啊?刚开始时咱们玩的这么好你全不记得了?!这些天我对你也算低声下气了吧!” 
  我停住脚步:“场面话?我真不懂。”我突然转身,指着他鼻子吼:“在我家乡,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我兄弟一句半句的不是,我吗的把他肠子都打出来!” 
  他愣住。 
  我气哼哼地转身,摔门而去, 
  他不懂我,正如我不懂他。 
 
  我们宿舍是和体育系住上下楼的,系里很有些“才子佳人”看不惯那些体育特招生,平日里小冲突就不断,直到深秋的那个夜晚,才终至酿成大祸。 
  罗远翔那日照旧呼朋引伴千金一醉——由于他的“大方”,在众人间似乎还真地颇有人气。回来时许多人都醉的不轻,响动的确大,几个体育系的男生出来守在三楼的楼梯口,警告他们小点声响。 
  春卷皮把那也当宿舍了,当场傲慢地说道:“我就不小声怎么着?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 
  我那时正在走廊刷牙洗脸,听着这话就冷笑开了,果然体育系不干了,把他一推:“你妈的说什么屁话!”春卷皮喝的高了,踉跄着撞倒后面的班长,差点滚落楼梯。顿时群情激愤,双方都同炸开了锅一般。 
  “你找死啊,敢在这闹事?!” 
  “就闹怎么了?有本事打一场啊!” 
  “操!怕你啊?一群白痴!” 
  身边的宋瑜把脸盆一放,阴沉着脸走过去,我知道这山东汉子绝不会对这事坐视不理,想了一会,咬着牙也跟了过去。 
  那厢秦商正配着笑脸周旋,想平息事态。这事要是闹大了,被校领导知道就是大过处分,只是这些血气方刚的男生此时又哪会顾及那么多? 
  宋瑜一到就搭着那个推搡秦商的高个子男生的肩膀用力一板:“说话就说话,推什么人——你找揍是吧?” 
  这哪是劝驾,分明是让事态更加扩大。 
  体育系男生一拳挥过去,正砸在宋瑜的脸颊上,宋瑜暴喝一声,两个人顿时扭打做一团,几个胆小的已经尖叫起来,跑出宿舍,向辅导员求救了。 
  秦商徒劳无用地插在中间,一会拦这个一会拦那个:“你们冷静些,把德育处那些人惹来大家都得完!” 
  “滚开!”大个子扬手就是一掌,却被人从后攥住了手腕。 
  大个子回头看了我一眼,嗤笑道:“小子,滚远点——”话音未落,我已经把他向后一拽,抬膝狠顶向他的胃,所有人都呆了。我把干呕不已的他撞向墙壁,卡着他的脖子道:“今个原本是我们兄弟的不对,对不住了,可真要打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都冷静些——明儿个我兄弟酒醒了,当然亲自向各位赔罪!”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男生们好歹清醒了一些,想起自己寒窗十载,都熄了斗狠之心,罗远翔筛子似地抖着身子出来,脸上还有好些伤痕。 
  “都散了吧,真要等两系的辅导员过来?!” 
  “是啊~~走吧。” 
  “对,散了吧,闹上去不是玩笑!” 
  我松开手,对那个男生道了声歉:“对不住了,刚才那事态不这样服不了人,兄弟你要是愿意,打我一拳出气也行——” 
  “算了,韦豪,走吧。”几个体育系的人纷纷拉这他的手臂,仿佛只要一松手他便冲上来真把我打个稀烂。 
  他粗重地呼出一口气,把众人推开,转身走了。 
  我松了口气。 
  现场只剩下我,宋瑜,秦商。宋瑜还是没神经地拍了我肩膀一下:“得,兄弟,咱以前小瞧你了,行啊你!三军崩于前面不改色,擒贼先擒王!” 
  “得了你。”我轻打他一拳,“要不是你淌这混水我理这事?” 
  宋瑜嘿嘿地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一个人坐在我床边,透着月光我依稀认出这个背影。 
  “嘉禾,你刚才真不怕打了那人落你个大过处分?”秦商的声音压的很低,许是怕吵醒寝室里其他的人。 
  “我处分了关你屁事。”我翻了一个身,朝里转去。说实话要真被处分了什么的,我估计会疯掉,可那时,我愣是没想这么多。 
  人啊,终究是冲动的动物。 
  “嘉禾,今我懂你的意思了。”他顿了顿,“你是个讲义气的,我高中时,从没碰过你这样的。以前。。。是我的错,嘉禾,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做一次朋友。” 
  “洗洗睡吧。”我不耐地摆摆手。 
  他居然在我身边躺下来,还好意思把我望里顶了顶:“咱们好好说会话吧。” 
  我忍无可忍地坐起来:“你嫌我这床不够挤是吧?” 
  他带着一丝笑意,偏着头看我:“那你答应不?” 
  我心里不知怎么的停了一瞬:“行了,怕你了。啥都答应,麻烦你回上铺睡去!” 
  这可你说的,明中午找你吃饭,别赖啊! 
  真矫情。我重新躺了下去,撇着嘴想。 
 
  没人回帖子...:( 
 
  那次的事过后,我和同学之间的关系似乎起了微妙的变化,也开始有人唤我一块吃饭,打球什么的,打球自然乐意奉陪的,毕竟我在这压抑我好动的天性已经太久了,装成个爱读书的龟孙子自己也嫌累;吃饭却还是算了,也不是怕丢脸什么的,我最害怕看到别人同情的眼光。秦商却莫名其妙地离了众人,反倒把饭打上来和我一起在宿舍吃,我本没拒绝,既然说了不计前嫌,我就不会还存着那跟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我的处世哲学,可他日日如此,而且菜还打的特别多,我心里就有些不对味儿了。那天我抽出《礼记,檀弓下》,扬扬这本书,道:“秦商,这个读过了么?” 
  “开玩笑!”他努力把嘴里的菜吞下去,把饭盒望我面前推了下,“我秦大才子能没读过这个?!哎,你快点吃,一会还约了宋瑜呢。” 
  我翻开一页书,指指一行字:“那你给念念这个,知道啥意思不?” 
  他得意洋洋地看过去:“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 ‘嗟,来食’——”他怔了一下,脸迅速地胀成猪肝色,啪地一声把调羹扣在饭盒上,好大的声响。我站起身,把自己的餐具收拾好冲洗干净了。一回头见他还坐在床边生气呢,隐约还有些嘟着嘴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地笑了:这个小屁孩,平日里看着圆滑世故左右逢源,却也还毕竟是个孩子。 
  “走不走你?”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他把肩一抖摔了我的手,一句话不说。我耸耸肩:“那我找宋瑜去了。” 
  我出了门,向右一拐便贴墙壁站着等,果然没一会里面就传来一声急叫:“喂!王嘉禾你等等我!你还是不是兄弟啊你!” 
  出了门赫然见我一脸坏笑地看他,差点刹不住车,踉跄了一下,才伸拳怒打了我一下:“你这人看着老实,心眼儿最坏了!” 
  我哪心眼坏了?我摸摸鼻子,随他说去。但我知道,秦商毕竟不傻,有些事我不明说,他也知道。 
 
  后来,秦商果然不再大鱼大肉地和我“共产主义”了,可更让我昏头的是他居然有样学样,和我一起就着馒头喝开水,时不时还要和我抢同一包榨菜,节衣缩食的理由是他最近看上了数学系某美女,大谈什么追女孩长相学识都在其次,关键就是舍得花钱知情识趣的泡妞哲学。 
  我一口水就喷出来了:“得了吧?数学系有美女?不是——有女人?” 
  他横我一眼,美滋滋地道:“你知道什么呀?事要成了那我们就是一文一武,珠联壁合!”惹的我直翻白眼:“发春!没听过两种人不能碰么?数学系的女人,音乐系的男人,天残配地缺。” 
  我一直当这话为笑话的,毕竟秦商人帅嘴甜,真要找条件好的绝对不难,可那天我还是见到了传说中的“数学系第一美女”,说实话长的还行,小巧玲珑的一个甜姐儿,和秦商站一起还真有点“珠联璧合”的意思。 
  这小子行嘛,我有些酸地想,真的上手了。 
  秦商看见我和宋瑜,便主动果然打招呼,原来那女孩子是校文学社的成员,常到我们系里来一来二往就与大家都熟了,连宋瑜都和她开起玩笑:“黄小琴,你们社团 ‘又’集会啊?每天来找小秦子,是真讨论会务呢还是借机瓜田李下?”宋瑜的大白话把人小姑娘羞地脸都跟一串红似的,夺手就要走,秦商忙叫住他,恶狠狠地瞪着宋瑜:“瞎说什么呢你!” 
  我后来悄悄问宋瑜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宋瑜哼了声,你整天扎书堆能知道啥呀?秦商这小鬼头聪明着呢,他们呀,可算是咱们系里第一段闻名的风流韵事呢! 
  我突然艳羡起这样能暴露于阳光下的爱情——我想起了柳三。 
 
  古汉语的考试是我们面临的第一场大考,凭郭胖子在我们学院里博导的头衔地位,谁都不能不给他面子。何况那些古文是真的难,有时候就算你每个字都看的懂了他整合成一句也叫你完全如看天书。宋瑜苦的是人比黄花瘦,球也不踢了,天天抱着本古文观止临阵磨枪。每到痛苦处必“临表涕零”。秦尚倒还好,他平日里嘻嘻哈哈,读书却是极有天分,我原以为他会趁空和黄小琴花前月下一翻,谁料他宁愿窝在宿舍里陪我们几个臭男人一起摇头晃脑。春卷皮倒是有大将之风,面不改色照样呼朋引伴,不过用宋同志的话来说就是“理他干吗啊?他去考试和中国队参加世界杯一样。”把秦商说的一怔:“啥意思?”“整体拉低大赛水平。” 
  其实那书我并没什么要再读的,更多的时候是和秦商窝床上瞎聊。“说真的,小琴还真不错,前些天我才听师兄说本系的男生追她的海去了。你还真给哥几个长脸,嘴甜就是吃香。” 
  “咱聊的好好的干吗突然说这个。” 
  我打趣道:“怎么,现在连说说你女人都不行拉?你醋劲还真大。” 
  他急了:“哪呀。。。这不还没定么,女人一天变三样,想什么谁知道。”我瞧他那过尽千帆的沧桑样就好笑:“得了吧你,装啥情剩!”他最恨我说这个,伸手就攻击我,我假意告了几声饶,丫的还登鼻子上脸了,整个跳上床,和我打闹起来,我见他较了真,下手也没个轻重了,手下一用力,把他撞到墙上,他还想挣扎,我一手捂着他的嘴,开始伸手呵他的痒,一面狞笑道:“和哥哥我斗?小爷占山为往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一开始他还大力扑腾,一面笑,到后来被压的没力气了,只能眨巴着眼睛,喘着气躺在床上看我。兴许是笑出了泪水,我突然觉得他的双眼水汪汪的,象极了那时候的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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