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青日话+番外 作者: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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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稀罕的拿着烟左看右看,摇摇头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啊,你还年轻,能少抽就少抽。就咱家后面那个老陈头儿,就是抽烟抽太多,肺癌死了。悍子,你也记住,少抽啊!”
程悍无奈的仰天长叹,“大爷,您可真是我的亲大爷!关青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这回再来个您,还能不能让我愉快地抽根烟了?”
老头儿吧嗒摁下打火机,抽了一口挺享受的眯起眼,“大过年的,就许你愉快地抽一根儿吧!”
☆、 第四十四章
浙江的冬天真是冷,湿冷,冷到骨头缝里。但家里很暖和,空调估计开了一整天才有这效果。床铺换了新被单,开着电热毯,伸手一摸也是热乎乎,程悍特意抽走了两床垫子,因此有些硬,可老人家就喜欢睡硬床。关青真没想到程悍这么细心。
老头儿打量着窗明几净的房子,客厅靠墙有一架老式书柜,旁边贴着个倒挂的“福”字;程悍的卧室有张两米多的双人床,墙角有把精致的木吉他,地上堆了半人高的碟片,碟片的封面是老头儿看不明白的图案和英文,就是挺潮流高端的感觉。
关青的卧室则一目了然,落地窗,大阳台,单人小木床,整齐码着一摞书的书桌。
宽敞明亮,关爱国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干净的房子。他很欣慰,两个孩子真的长大了,生活得有滋有味,挺好。
晚饭程悍非要带他们下馆子,在古街临河而建的饭馆儿里能看到挂着红灯笼的大船,飘荡于静静流淌的小河。
“这吃顿饭挺贵的吧?”老头儿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餐具是套印花的瓷器,白得晶莹剔透,他都不太好意思用自己干了一辈子苦力的粗手去摸。
程悍边给他夹菜边回:“大爷,大过年咱能不提钱嘛!你大侄儿我不缺钱,您只要吃得高兴,就算这顿饭我没白请。”
关爱国瞧着那一道道摆盘漂亮的菜肴,只觉得吃起来没什么味道,就是看着好看,让他觉得下筷子夹菜都是在破坏艺术作品。
晚上老头儿在家里的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程悍和关青在房间里拾掇他带回来的东西,有送人的土特产,纯手工酿的高粱酒,还有辛婶儿给程悍织的红毛衣。自从程悍刑满释放那年,每年过年必须有这件红毛衣,除了毛线越来越好,款式针脚一模一样。
“老太太真行,”程悍感受着毛衣的手感,佩服的啧啧摇头,“每年一件,等咱老了这些毛衣估计能铺满整一地!也是个回忆。”
关青听他这么说,突然想起自己还给他带了东西,急忙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个保温杯回来,递到程悍面前,“呐,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什么东西?”程悍接过保温杯好奇地拧开杯盖,往里一看就傻眼了,他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里,用手指捻了捻,才笑骂出声:“操!雪啊!你丫好不容易回趟家,两千多公里,就给我带了一罐子雪来?”
关青面对他的质问理直气壮,他居高临下地冲他扬起下巴,“你自己说的,‘每年过年都能看到雪,偏南方不下雪,不习惯,不舒服,感觉像便秘。’我这不是把雪给你带来了,特意挑你家窗台上最新最干净的雪,这会儿不便秘了吧?”
程悍瞧着他那趾高气昂的小模样,手心里的雪很快化成一滩冰水,却让他感觉万分窝心,他正无奈笑着,老头儿突然从门缝里露出个头,
“还没睡呢?”
“没呢!”程悍拧紧盖子,递给关青,“快,再放冰箱里冻上,你千辛万苦带来的,回头我但凡便秘就拿出来看看。”
老头儿穿套红色保暖内衣,走进卧室又递给他两个比保暖内衣更鲜艳的红包,
“压岁钱,这是我的,这是你辛大爷给你的。”
“哟?”程悍接过那俩红包,惊喜说到:“我还能拿压岁钱呢?咱那儿不是说成年了就不给压岁钱了嘛?”
“没结婚就不算成年!”老头儿在他身旁坐下,苦口婆心的对他说到,“悍子,你马上三十了,该找个姑娘结婚了。要是在南方找不到合适的,那就回家找。还有关青,你俩都老大不小了,年年过年我提这茬儿,你俩都糊弄我,”程悍和关青各自心虚地别过头,表面认真听着老头儿的教诲,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一回事儿。“不能再耽误了,要抓紧时间,遇到好姑娘胆子大点儿。你俩条件这么好,不愁人家姑娘看不上你们。”
程悍哼哈应了,老头儿一看他俩那态度就知道他们根本没听进去,但人老了,很多事情有心无力。
晚上关青难得和程悍睡一床,俩人在被窝里压低声音说话。那屋关爱国也没睡着,即使床铺的软硬适中,也很暖和,可他总觉得别扭,睡不踏实。
一睁眼便是全然陌生的房间,被子里的味道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儿子身上的味道。想起隔壁那屋的两个大小伙子,他身为父亲的慈爱就忍不住泛滥,既欣慰满足,又感慨叹息。一眨眼当初在他腿边打滚的小孩子已经长成宽肩长腿的大男人,生命多奇妙。
趁关青还有几天假,程悍开车带着他们去了周遭好好转了转,老头儿对西塘和乌镇这种古镇很喜欢,对于西湖倒是颇有微词。
“这跟咱们家西山水库没什么差别嘛!还不如西山水库呢,这人山人海的!”
其实西湖还是很美的,尤其他们去那天刚好飘着雨夹雪,天地间薄雾缭绕,细雨如丝,湖畔树木的枝叶上赘着一层薄薄的白雪。江南水乡的冬天比之冰天雪地的大东北,就像温婉娇柔的女子和粗旷刚硬的爷们儿,各具风姿。
就是人太多,老头儿又晕船,乘大船到湖中心的孤山没几分钟路程,老头儿一下船就捂着嘴。让他吐,他不好意思,非说太脏污染环境。程悍赶忙使出飞毛腿到买水的小摊儿上要了两个塑料袋,老头儿这才找个略微人少的地儿,背过身吐了个昏天黑地。
就这么好一通吐也没减少老头儿的兴致,下午去了灵隐寺拜佛,晚上去了宋城看演出。中途在鬼屋门口程悍非拉着关青凑热闹,一大排长队十多个人,来自五湖四海操着各种方言,可大家伙都挺熟络,挤在一排为各自壮胆。
打头的大哥一路举着手机照明,只要一遇到鬼大哥就哈哈大笑,程悍本不想笑,可他觉得这大哥特逗,他就扭头对身后的关青说:“害怕你就大声乐,鬼就吓跑了!”
于是队伍前头总在最恐怖的时刻传来豪放的大笑声,程悍一路乐着出了鬼屋,特开心。转头看关青也挺淡定,就是前头的大哥一出来就吐了。
一个小姑娘在旁边给他拍背,程悍跟人家擦身而过时还冲他竖起大拇指:“真爷们儿!”
那大哥百忙之中抬头朝他挥挥手:“必须地!”
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和喜悦让这趟杭州之旅格外尽兴,在车上程悍问老头儿这一天有什么感想,老头儿如是说:“浙江是个好地方,就是旅游景点人太多了。”
程悍从后视镜里看着老头儿问:“那您觉得咱们东北好还是浙江好啊?”
“各有各的好,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在东北活了一辈子,就算东北再差,我还是乐意在东北呆着。你们年轻人就不同了,该多走走,像你们现在就挺好,咱们国家这么大,你们多出去旅旅游,老了还可以回忆。”
“嗯,我大爷说的很对,”程悍又拿起矿泉水瓶对准关青,“那请问关青同志,您对于咱们这一天有什么感想呢?”
关青认真思索片刻,道:“我今天也很开心,来过杭州这么多回,今天最开心,觉得今天的杭州最美。因为我觉得今天遇到的人都很好,也许是因为过年,大家都充满善意。所以我们不管走到哪儿,一是要约束自己做个有素质的游客,二要放松心情敢于融入人群,中国人口这么多,每个旅游景点都聚集了天南地北的陌生人,如果每个人都做一件力所能及的善举,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微笑,抛除地域偏见和不雅的行为,这个世界就很美好了,中国就很美好了。
当然我们身边总有些作风低劣言语粗鄙的人,不管国内国外的给我们中国人丢尽脸面,所以我们更要从自身做起,希望国人素质从我们这辈能得到“一点点”提升。”
“鼓掌!”程悍放下矿泉水起劲儿地欢呼:“关青同学说得太好了!来,让我们为关青同学高尚的思想觉悟抽一根烟!”
他说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上了一根烟,刚要点火就被关青一把抽走,“不许抽烟,刚说完要做个有素质的人你就破功了,你的思想觉悟在哪儿呢?被狗吃了?憋着!”
程悍可怜巴巴地扭头去向老头儿求助:“大爷,您看关青,他又欺负我!”
老头儿慈爱地拍拍他的肩膀,“关青这么说你是他的不对,但是抽烟对身体不好啊,你就憋着吧!”
“啊!”程悍委屈地瘪下嘴,在一老一小畅快的笑声中乖乖当起了车夫。
关青的年假很快休完了,程悍也恢复了黑白颠倒的生活,他们怕老头儿自己在家无聊,特意买了一对金丝鸟让老头儿没事儿遛鸟玩儿,程悍给楼下和门卫的老头儿送了两包香烟,嘱咐着跟自家老头儿亲近亲近。
可老头儿不太愿意出去,每天就窝在家里给他们打扫卫生做做饭,但他又用不来那些家用电器,做出来的饭难以下咽,程悍比老头儿还不如,从来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于是他们爷俩儿就只能当大爷,每天嗷嗷待哺地等关青回来做饭。
那段时间关青每天两点一线来回跑,中午午休俩小时,他就开着程悍那辆小别克着急忙慌地赶回家,做好饭胡乱塞两口再赶回去上班。
没几天别说关大爷心疼儿子,连程悍都看不下去了。
“你明天别回来了,我叫外卖不就得了,要不我带老头儿出去吃,你这么来回跑累不说,你们厂里的人再搁背后说三道四,多不划算。”
关青熟练地颠了个勺,把菜盛到盘子里,“你说的轻巧,天天吃外卖,能有营养吗?出去吃?你早上四五点才回来,中午你起得来?”
“怎么起不来?我六点睡到十二点,也六个小时了,吃顿饭我还能回来睡个回笼觉,多舒服。”
关青坚决不同意,他跟程悍生活了六七年,对他的生活习性一清二楚,不提程悍极其喜欢赖床,就说他们那帮人晚上总要喝几杯,早上醉醺醺的回来睡觉,中午再艰难的起床带老头儿出去吃饭,太累!
老头儿把儿子的苦看在眼里,自己帮不上忙,又惦记上了找儿媳妇的事儿,一有空就拉着程悍念叨:“哎呀你们俩大小伙子这样下去不行啊!每天回来也没口热乎饭吃,家务也没人打扫,本来上班儿就辛苦,还得顾着生活起居,太累了!抓紧找个媳妇儿啊,有个女人,生活才会好呀!”
程悍很汗颜,因为他回来是有热乎饭吃的,家务也从来不用他伸手,生活起居全是关青在管,他这么一想,都觉得自己是厚颜无耻把关青当佣人使唤的地主恶霸。
于是关青再做饭的时候,就发现程悍总像个狗皮膏药跟在他身后,他生的人高马大,就这么寸步不离的跟着,简直碍事儿!
“你干嘛呀!”关青再一次拿东西跟程悍撞到一起后终于不乐意了,“饿了?饭马上就好了,你出去等着。”
程悍很委屈,好不容易想给他搭把手,不仅被嫌弃了,还被冤枉成好吃懒做的大废物。他无辜地靠在冰箱上看着关青说:
“我觉得你每天这样很辛苦啊,所以我想,是不是我也…可以开发一下我在做饭方面的天赋?说不定就开发出来,发现我其实是一德智体美劳全方位发展的人才呢?”
关青瞧他一本正经地陷在自己的幻想里难以自拔,既哭笑不得,又有点儿欣慰,总算也知道心疼他了不是?可他还是觉得不对劲,伺候他这么多年这人都没说心疼他感谢他,怎么今儿突然有良心了?
他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问:“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程悍瞪大眼睛,“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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