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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往事+番外 作者:夏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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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民国旧影

  她这一声爹爹把我叫愣了,不过不消一秒便想起是刘国卿,这孩子和他亲近得不行。
  “对,就是这个,”我说,“看够了就睡觉。”
  依宁没理命令,把玩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干嘛要藏起来呀?”
  “我没要藏。”
  “真可惜,要是一整块儿的就好了,”依宁皱着小脸长吁短叹,“两半了,算了,我只要一半好了,另一半你给哥哥。”
  我乐了:“你还真够自觉的,我说给你了吗?”
  依宁歪着小脑袋,脆生生道:“你的不就是我的。”
  脱下衣服翻身上床,抱住宝贝闺女狠狠亲了两口:“对,我的就是你的,你喜欢的爸爸都给你。”
  她哈哈笑起来,把玉佩还给我,猫进被窝里拱来拱去,最后两手抓着我的领口睡了。
  猫儿也爬上床来,窝在依宁头顶团成个球,毛绒绒的小脑袋靠在我脖子上,尾巴压在自己下巴下面,叫了一声,也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依童鞋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点蜡)
不过作为第一位到现在都还没太虐(?)的主角,他已经很幸运了= =
 
☆、第八十八章
 
  送小弟出关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他一家三口的出关证件就是个大麻烦,因为他们是奉天警察署署长的家眷,是受监视的。
  外界兵荒马乱战火正酣,东北的白山黑水却似一番桃花源,纵然暗中激流暗涌,面上依旧平静无澜。
  身份和地位使我所接触的是歌舞升平靡靡笙歌,而暗中恶意窥视的眼从不减少,并在稍有异动的时刻伸出带毒的尖牙和利爪。
  那位在上海无故失踪的先生仍未有任何消息,小弟的出境证也未有消息。
  证件的办理需要警署核查户口,接着交由文书审批。换言之,若是去求刘国卿,这个麻烦便会化作纤芥之疾迎刃而解了。
  但我不想求他,要是存了这种心思,从一开始就会求他了,何必拖到这时候?
  天气越发热了,小妹也漂洋过海抵达大洋彼岸。这期间我带着喜糖喜酒和依宁,去了趟东陵找来彭答瑞说喜。
  彭答瑞身份神秘,独居山中,甚少与世人往来,想来他和他师傅都是梅妻鹤子的隐士,因此自家小妹的婚事便未拜上请柬。只是婚事过了,处于礼节,也是要告知的。
  依宁本是嫌热,赖在刚换上的凉席上跟只翻身挺肚儿的小王八似的躺着,猫儿也不抱着了,冰镇酸梅汤和冰棍更是接连不断,我怕她凉的吃多了肚子疼,说了她两句,她还气吼吼地给我翻白眼。
  照着她的小屁股给了两巴掌,把她拎起来,提溜到眼前问道:“跟我出去玩不?”
  依宁毫不犹豫道:“不去。”
  “去东陵,找小黄玩。”
  闻言,她拧起小眉头,似是难以取舍。拎着的姿势弄得她很不舒服,于是往前一扑,四脚紧勾住我的腰肩,像藤蔓缠大树似的缠了上来,口中道:“我们怎么去呀?外面好热。”
  今儿轮值的司机是成田配过来的那位张姓司机,我不想让他得知过多我所结交之人的情况,可是宝贝闺女嫌太阳晒,这可真是两难。
  我只好打商量道:“我们到山脚下下车,车进不了山的,山里面凉快。”
  依宁道:“小黄还会像上次那样出来接我们吗?”
  “会的,没有他,我们可找不到彭叔叔的家。”
  依宁这才勉强满意:“好吧,小黄身上很凉快。”
  这天是周末,三个孩子都在家。给依宁换好衣服下楼,依诚正坐在阴凉处读书,瞥见我们要出去,遂抬头问道:“爸,你们去哪儿?”
  “去东陵,你妹妹嫌热,窝家里都快长蘑菇了,带她出去溜达溜达。”
  依诚“哦”了一声,却不继续看书,只是直勾勾盯着依宁。
  我问道:“怎么了?”
  “没事,”依诚说,“妹妹穿这件是新裙子吧,没见她穿过。”空了几秒,又道,“挺好看的。”
  依宁一听夸她好看,立马笑逐颜开,上前去抓哥哥的手:“哥哥,我们一起去吧,你不想小蛇吗?”
  “不去,”依诚说,换个姿势继续看书,“我很忙的,你以为谁都像你天天闲得长蘑菇?”
  我一蹙眉,依诚这话说得别扭。他这一年来成长得十分明显,我也拿他当做大人看待,他也争气,毛毛躁躁的性子磨平了许多,只是他原来都是护着妹妹,哪里说过这般上眼药的话?
  唯有依宁不以为意,蹦蹦跳跳过来拉住我的手,出门前还跟哥哥道别。
  我想了一会儿依诚,大抵是孩子大了心事多,有了自个儿的主意,不爱和爹娘讲了。这么一想,便想通了。
  到了东陵山下,我让司机先回,不用再接。依宁有些不高兴,等车开走了问道:“我们怎么回去呀?”
  “坐黄包车。”
  “很晒的。”
  “那就等太阳下山我们再回去。”
  依宁一想也是,便把不快抛之脑后,转而催促我快些叫小黄来。
  上一次来只拿出了玉佩,顷刻间小黄便从草稞子里探出了小脑袋。这次则是等了片刻,才见草风微动,小黄懒洋洋地滑过来,连手腕都懒得缠了。
  敢情天一热,甭管动物还是人,都犯迷糊。
  依宁见了小黄就高兴,也不顾脏,抓了就搂怀里,漂亮的新裙子蹭了一前襟的土。她搂得有些紧,小黄直难受,摇头摆尾欲挣脱,我连忙将他拯救下来,让他给我们带路。
  我们到时不见彭答瑞,想来是进山弯弓狩猎或挑水砍柴去了。
  我们熟络,便不客气,径直跃场圃而入。院子里的鸡多了几只,有好些小公鸡都长出了彩羽,踏着八字步时不时翻虫子吃。
  依宁不怕虫子,还挖了几条喂给小鸡,完了嚷嚷着渴,要喝水。给她舀了一瓢,看水缸里满圆如镜,便知彭答瑞非是去打水了。
  看依宁喝完继续玩,这时主人自右而来,手里拿着一把大笤帚,扒拉开树杈子,随手扑喽下一只羊毛辣子,一脚踩死。
  他见了我并不惊讶,也不见热情,自如得如同我本就是此处住客。不过已知他的脾气秉性,便也不觉奇怪,唤来依宁见礼,又帮他晒了黄豆,这才坐下来正儿八经聊了几句。
  我把喜糖和喜酒摆在桌上,开了给他闻闻,笑道:“我妹妹出嫁啦,是件喜事。不过想来你应该不喜欢下山,就没提前说,现下没啥事儿了,带了喜糖喜酒过来,你也沾沾喜气。”
  他抖动着大胡子,看上去是馋酒了,没说些客套话,只是突然站起,去了院子里抓了最大的公鸡,塞进笼子里,又回了来。
  那只笼子我知道,里面装的活物都是当天的饭食,于是我道:“哈哈,我还真有面子,今儿咱哥俩儿整两盅,但不能多咯,我还领着孩子呢。”
  他看了眼自顾自在院子里和小黄说话的依宁,目光莫名又在我腰腹处打了个转儿,而后开口道:“晚上留下睡。”
  不是没留宿过,只是带着闺女就不方便了,当下推辞道:“还是算了。”
  彭答瑞不以为意道:“你的玉佩成两半了。”
  我一愣,想起跟他说过和他给我的一模一样玉佩的事,只是并未说过玉佩成两半了。但他神叨惯了,也就不再如最初般大惊失色,只余一缕好奇道:“你咋知道?”
  他不答,又看了一眼依宁。
  依宁见到了,噔噔噔跑过来给了彭叔叔一朵刚揪下来的小黄花,紧接着又给了我一朵,然后乐呵呵接着自娱自乐去了。
  彭答瑞道:“你很爱她。”
  我乐了:“就她一个闺女,不疼她疼谁?咱家呀,女人是用来宠用来疼的,男人是用来干活、承担责任外加宠女人疼女人的,哈哈!”
  彭答瑞面露一丝不解:“你的玉佩……掰成两半了。”
  他一跳跃我也懵了:“啊,对啊。”
  他眨眨眼,抬头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说道:“今晚留下睡,明天我带你去打扫墓地。”
作者有话要说:  羊毛辣子:就是毛毛虫~~
有个坏消息:本想毕业就在家接活做个自由人的小隙被一竿子支去坐班了(哭晕)朝九晚五臣妾做不到啊 可是又没有拒绝的余地 所以以后的更新会...慢...(舍不得倒计时中的上学时光QAQ)
 
☆、第八十九章
 
  听他说到墓地,心念一动,微微眯起眼,看他眉目依旧坦荡,数个念头闪现而过,最终应了下来。
  之前问他墓地的事,死活套不出话来,现下他自个儿说出来了,虽不知为何,但鱼儿愿者上钩了,不收线岂不是傻子?
  彭答瑞简陋的木屋只有一间卧室,当晚他把房间腾了出来给我和闺女住,自己去了粮谷屋堆了稻草将就了一晚。
  山里夜凉,蚊虫又多,依宁本还贪凉,吵着要抱着小黄一起睡,夜里也不由缩手缩脚,窝在我怀里,小脚都踩在我肚皮上取暖。
  我让小黄下床去,撵走了这个拔人的小家伙,成群结队的蚊子又来凑热闹,嗡嗡嗡嗡嗡嗡都赶上苍蝇了。
  不一会儿功夫手臂上就多了几个包,依宁的小脸上也被咬了,在睡梦中毫无意识地挠了又挠。我怕她不知轻重,挠破了就不好了,遂给她把被子盖得严丝合缝,自己则起身给宝贝闺女打蚊子。
  山谷幽深静谧,星光月光被参天树木割裂成斑驳,碎了一地,眼前鹊黑一团,摸着黑点了蜡烛,方照亮了木屋小小一围角落。
  蚊虫趋光而来,打得便顺手了些。依宁舒服了许多,还打起了小呼噜。
  我穿戴好,打了一圈蚊子,累了就坐在蜡烛旁眯一小会儿,有了声音就站起来接着打,一直到了天色将明,蚊虫退去,大脑早成一团浆糊,迷迷瞪瞪摸上床,把依宁往里挪了挪,和衣沉沉睡去。
  只觉未过多时,胸口一阵沉闷,好似压着一块巨石。费力地睁开眼,五感才渐渐回归,耳边只听依宁大声叫道:“爸爸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我们都等着你吃早饭呢!”
  趴在耳边边喊还掀被子。我一激灵睁开眼,俄而哈欠连天,头发乱蓬如一团干枯的稻草,和彭答瑞的胡子有得一拼。
  手臂一伸捞过闺女,翻个身迷糊道:“再睡会儿。”
  依宁像匹撒欢儿的小野马,在被子里钻来钻去最终钻了出来,用力抽出她爹我的枕头,嬉闹着打在我脸上:“起床!快起床!”
  山中初晨阴凉,空气清新,草木之味扑鼻而来。对着温和的日光伸懒腰,吐纳之间只觉脱胎换骨凡尘尽消,不由有些羡慕起彭答瑞平淡而不乏情趣的生活了。
  只是打了一晚上蚊子,这倒是十分疲惫的。大黄小黄不在院中嬉戏,定是出去寻找早饭果腹。鸡鸭白鹅挤在一方大盆前叽叽咕咕吵吵闹闹地饮水,那大白鹅寡不敌众,站在外围不甘心地啊啊叫,来回踱着步子,不时扑棱开硕大的白翅膀,却更显得呆头呆脑了。
  这一幕热闹使脑子略略清醒了些,转身又拿了一只体积稍小的盆,盛了水,再叫依宁把凶悍的大鹅抱过来,大白鹅独占了水盆,方安静下来,一心喝水了。
  复起身,远远便看到彭答瑞打西边儿来,肩上挑着两大桶水,进了院子将水缸填满,而后留下些都到进了水盆,唤我洗脸。
  早饭依旧清淡,却吃得有滋有味。本以为依宁会不习惯粗茶淡饭,没想到她竟一连喝了两碗粥,还吃下了大半个馒头,边说道:“这是什么菜?比我们吃的咸菜好吃多了!”
  我给她剥着鸡蛋,露出白花花一个头儿就被依宁抢过去自己费力地剥,口中道:“我会扒皮,不用你。”
  我笑道:“你喜欢这儿?那就住下好了,跟彭叔叔学着砍柴打猎种庄稼,学不会就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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