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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往事+番外 作者:夏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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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民国旧影

  虽然它一点都不得体。
  那女人还在惊疑不定,怀里的小男孩已经伸出手来,大模大样地捏起一块就往嘴里送,还没进嘴,突然停了下来,然後手臂一转,递给了女人。
  那女人还在犹豫,在我的审视下更加瑟缩,我嗤笑一声,把盘子送到男孩儿手心里,然後直起腰来接著往前走。
  才走没两步,头上忽然被遮住了一小片,同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依先生”。
  我停下脚步,略略侧身,负手在後,昂首笑道:“这前儿个还叫大哥,今儿就变‘先生’了?”
  他颔首而笑,身上还穿著那件时髦的黑色长呢子大衣,没戴帽子,衣角被反溅的泥水打湿了,污糟一团,便有些狼狈了。
  可他还是一派气定神闲,淡定悠然,像是在公园里遛弯,撑著伞,细雨中也是一副画。
  他不答,反说道:“刚瞅著像你,过去一瞧,正好瞧见你给那两人点心。”
  我“哈”了一声,与他并肩走著,他是个极细心的人,从过分歪斜在我头顶的雨伞就能看出来。
  “你出门还有那习惯?”他问,“自己带点心?”
  “没,今儿有点事儿,办完了,觉著饿,顺手拿的。”
  我可不说是因为憋气。有辱斯文。
  “正巧了,上次在您家多有叨扰,合该请回来才是,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如何?”
  我被他逗乐了:“你这人还真是……”说著一抬眼,看到不远处酒旗蔫蔫的黏在雨里,话锋一转,“雨天吃酒是件乐事,不过哪有行客请坐客的道理?这顿我请。”
  他道:“关外也讲这些繁文缛节?”
  我皱紧眉头,不悦道:“瞧你这话,关外又不是蛮荒之地,怎麽,京城来的,瞧不上咱这小地方,还委屈您了不成?”
  他咧嘴一乐:“瞅瞅,误会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行客,也要变坐客了。”
  “那也好,等你真定下来再说。”
  我俩忙著斗嘴,没片刻功夫就进了酒楼。
  这酒楼就是之前我要带他来的,老字号,名唤“八大碗”,地地道道的东北菜,尤其是一锅出,排骨嫩,还从不偷工减料,分量足,就著大饼子最好吃。
  酒楼里人声鼎沸,杂乱吵闹。一楼堂子长凳上多是赤著脚歪坐著吃酒的车夫,外面下雨也没什麽生意,便都躲进来了,高粱酒配碟花生米,嘎崩嘎崩嚼得正香,认识或不认识的划拳灌酒,更有甚者直接摊开两张桌子开了场押宝,开宝盆时激动的脚直接踩凳子上了。
  堂头姓胡,是个干了几十年的,也算有些名气,两片儿嘴皮子不带打结的,把人哄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见我进来,肩上搭著块儿甩布,举著伞就奔过来了,嘴上连连叫著:“哟!大人,可有阵子没见了,今儿这风可真是贵风啊,把您给吹来了,”一边说著一边殷勤作态,给我掸身上的水珠,“这麽大的雨,要吃什麽,差个人过来说一声,就打包送您府上去了,何必再劳烦您特地跑过来!”
  我摆摆手,把他的手挥开,笑道:“胡堂头,今儿的贵客可不是我,是这位,”我指指刘国卿,“可得把他伺候好咯。”
  “哟!您瞧我!”他弯著腰一面给我们往楼上引,满脸堆笑,嘴里又扯道,“我说这今天一大清早的,这麽冷的天儿,一对儿喜鹊就站在窗外枝头喳喳叫,我这还合计呢,可有什麽喜事儿啊?现下可全明白了,就是讲有您两位贵客登门啊!瞧我这笨的,该罚!该罚!”
  一路上欢声笑语,我偷眼瞄了眼刘国卿,他至始至终都是噙著笑意,却一言未发,听著我和堂头你一言我一语,到了二楼雅座,临窗的位置,我平时坐惯了的,偶尔楼下有开局时爆了冷或是赢了大的,声音会传上来。
  二楼人少,多是些穿长衫的读书人。一楼二楼,用一架楼梯连著,下面市井贱夫,上面达官贵人,分得泾渭分明。
  点了些招牌菜和平时惯吃的,刘国卿突然道:“这的酒,都是高粱酒?”
  我恶劣地裂开嘴笑,装模做样道:“刘先生是要喝梅子酒啊还是桂花酒啊,这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可没有俏花娘那巧手给酿啊。”
  他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那酒,我真喝不了。”
  “你喝不了就不喝,吃菜,”说著吩咐跑堂,“温一壶高粱酒,再拿一瓶八王寺汽水,橘子味的,”扬下下巴,“给这位爷,”说著故意挤兑地问他,“橘子味的,甜的,行吧?”
  他脸有点红,跑堂的也嘿嘿乐,看有人捧场,觉著差不多就收了,吩咐跑堂去催菜,然後回过头来先喝著茶。
  茶水是免费的,茶叶都是茶市里剩下的茶叶渣子。茶叶渣子有专门的收购处,通常是好茶掉下的,专门卖给那些骄矜的落魄公子或是穷困学生,当然还有成批批发的酒楼饭馆。
  刘国卿显然是骄矜的大家公子,不过并不落魄,只啜了一口茶水,便放下不再动了。
  这时有个佝偻著背的老头上来,粗布衣裳补著磨破的补丁,深秋渐冷,冻得哆哆嗦嗦,拿这张破纸,举了举同样破旧的胡琴,意思是要我们点歌。
  刘国卿没见过这事,一时竟有些慌乱,我给了老头两个铜板,罢手打发走老头,方笑道:“经常会有这种艺人,现在到处都乱,为了一口饭,老大年纪也不得不出来了。”
  刘国卿感同身受一般,点头道:“都不容易。”
  是啊,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每个人都不容易,无论是上面创造历史的大人物,还是我们这种庸碌讨生活的小人物,前者为家国,後者为衣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生活安康,殊归同途罢了。
  
 
☆、第八章
 
  上菜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面前便摆满了一大桌,刘国卿皱皱眉,不太赞同地瞥我一眼,嫌我浪费,我没理他,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这帮酸秀才的酸腐气。出来吃就吃个尽兴!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得吃!
  伸筷子夹了块排骨放他碗里:“这的菜正经不错,尝尝,”看他端起碗迎过来,好心加了句,“你太瘦了,到了冬天刮北风,你还不得一股风就被掀翻咯?”
  他不说话,小口咬著骨头上的嫩肉,嘴唇覆上了一层油汪汪的光,间或还伸舌头舔两下。
  我急忙垂下眼,随手捞了一块什麽往嘴里送,又立刻吐出来。
  妈的,是块姜。
  撂下筷子倒了杯酒自酌,润了润嗓子,举杯与他的汽水瓶碰了一下,他急忙举起瓶子,我摆手道:“跟我别拘谨,瞅著闹心。”
  他一怔,回手慢悠悠喝了口汽水,可能是气儿太多,看他身子向上耸动了下,应该是打了嗝。
  我忍住笑,继续扒拉菜吃,拿了块大饼子嚼,却听他说:“我真是看不懂你,自相矛盾的。”
  “啥?”
  他正要答话,跑堂的又跑过来了,手里端著一盘凉菜,摆桌子上,陪笑道:“两位大人,这是小店送的,您二位尝尝。”
  我对刘国卿笑道:“还是你面子大,我来这几次都没这待遇。”
  跑堂道:“哟!那是小店的不是,这麽著,再给您上一壶酒,怎麽样?再加一瓶汽水!”
  我笑著让他下去忙活,看刘国卿真的一筷子夹向那盘凉菜,忙阻止道:“诶诶,别夹!”
  他疑惑,停箸抬头。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无奈,拿筷子磕磕盘边儿,“这盘凉菜,粉条四分钱,黄瓜两分钱──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喝口小酒继续给他讲,我发现他真是二虎吧唧的,啥也不懂,“加上油盐酱醋,一盘也就一毛钱的量,咱能吃几口?末了付账,不得打赏?怎麽也得一块钱吧,一毛钱换一块钱,菜也没动几口,拿回去拌拌,下位爷来了照样上上去。”
  刘国卿脸色很不好看。
  “咱这盘儿,头前儿不定几个人吃过了。”
  刘国卿喝了口汽水压压惊,撂下筷子不吃了:“那他端上来的时候你咋不说?”
  “说?说啥?说你家这盘给别人吃过?”我被他的天真搞得後牙槽子直疼,“人家好心好意送的,你这麽说,店家还咋做生意?这玩意儿咱心照不宣就行了,别较真儿,”说著给他的剩茶泼地上,重新倒了杯,七分满罢手,说道,“滋味浓时,减三分让人尝。给人家留三分余地,对谁都好。”
  他面色缓了些,笑道:“这就是为啥我说,你这人自相矛盾。”
  我笑道:“你说说,哪矛盾了?”
  “第一次见你,嫉恶如仇的,哪有什麽给人留余地的架势?然後刚刚又给了那对儿小乞丐一盘点心──人家都是给钱的,有谁给吃的?再说现在,明知道店家坑钱,也不做声,你说矛不矛盾?”
  我嘿嘿乐,不说话。店家又上了一壶酒和一瓶汽水,他喝不下了,只看著我一杯一杯啜著酒。
  我晃晃酒壶,问道:“你真不喝?”
  他摇头道:“不喝。真不喝。”
  这顿饭到底是我请的,他特不好意思地要抢过账单,不过没抢过我,最後只好道:“下次一定我请。”
  付了钱,连带著把後来上的酒和汽水也付了,没让店家找零,听堂头喊了嗓打赏,然後走出酒楼。我礼貌性地邀请他到我家坐坐,他拒绝了,我就没再邀请。
  我说道:“你也知道我家在哪,有时间就过去。”
  他点头道:“一定、一定。”
  我不是不想他来,他来我老高兴了,但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家宅不宁,家宅不兴啊。
  要说放个个把人,很简单,但上面有罗大公子压著,就不能不给他留面子。而我恰好知道有条线能联系上他,不禁感慨,什麽事都不能做绝,不定啥时候就能用上。
  回了家,刚进门脱了大衣,就看依诚和依宁两人捅捅咕咕的蹭过来,便扬声道:“干嘛呢?走路大大方方的!哪来的小家子气!”
  太太不在客厅,想来是在房里小憩。一到秋冬,人就犯懒,太太身子骨弱,就不总出来。
  依宁瞅瞅哥哥,又瞅瞅我,跑过来,我蹲下要像往常那样抱她,却看她怀里抱著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狸猫,黄棕相间的条纹,眼睛刚能睁开,动动小耳朵,冲我喵喵叫了两声,很是媚气。
  我挑起眉毛,这小猫崽子可爱极了,复又板著脸道:“不是说过,咱家不准养小动物吗?”
  依宁被我惯坏了,不像依诚那样怕我,这只猫肯定是依诚抓的,想养又怕被骂,就撺掇妹妹来跟我说。
  依宁道:“爸爸,你看它多可爱呀!它没有爸爸了,多可怜呀。”
  小猫也应和似的,叫了几声。
  闺女是爹的心头肉,听她软绵绵的腔调,啥脾气都没了,但还是警告说:“你养行,但不能给你大哥养。”
  依诚叫道:“爸你偏心眼儿!凭啥我就不能养!”
  “男不养猫女不养狗,”我瞥他一眼,“咋咋呼呼像什麽样子!”
  他气呼呼地:“那明天我再抓一只狗崽子回来!”
  “你敢!”我呵斥道,“翅膀硬了还敢顶嘴了?撺掇你妹妹跟你养猫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来劲儿了?!”
  他干脆扭头跑屋里生闷气去了。
  依宁回头看哥哥跑了,过来拽拽我的袖口,稚声道:“爸爸别气,别说哥哥了。”
  我摸摸她的小脑袋,找奶娘把她带下去,却听奶娘道:“老爷,有俩叫花子在咱门口跪著,咋叫著都撵不走,您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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